從晚餐到現在，褚曉豆已在房間里翻箱倒櫃將近兩個小時了。


    「怎麼會不見了呢?早上我明明還放在抽屜里的。」她將抽屜再度拉出，一古腦兒將里頭的東西全往桌面上倒，但還是尋不到。


    叩叩——敲門聲響起，但曉豆沒空理會。


    「老爸，門沒鎖，進來吧。」她沒空回身，繼續拉開第二個抽屜，將里頭的東西也倒出來。


    門外的人走進來，再緩緩將門給合上。


    「怎麼還是沒有呢?」曉豆嘀咕著，「老爸，你有沒有偷翻我的抽屜?」


    半響，她忽然想起最大的可能性，刷地回過身，準備擺出質問的姿態，誰知才一轉身，竟看到尹兆邑。


    「兆、兆邑哥!」曉豆嚇了一大跳。她還以為今天他不會來了呢!


    「你在找東西?」他看著她輕輕一笑，視線落在她身後亂七八糟的桌面上。


    「是、是呀廣曉豆的臉一皺，一顆心驀地下沉。


    他見到她的臥房里亂七八糟的，會不會認為她是一個懶惰、骯髒的人呢?


    「在找這個嗎?」尹兆邑將手上握著的大頭貼遞到她的面前。


    「啊!」看見他手上的照片，曉豆大叫一聲。


    尹兆邑笑笑地摟著她，徑自在床沿坐了下來，讓她坐在他修長結實的大腿上。


    「這張大頭貼，是方才老爹給我的。」他伸出一手寵溺地捏捏她的鼻頭。


    「我老爸!?」曉豆驚訝地望著他。


    老爸果然來翻過她的抽屜，這麼說……老爸都知道了!?


    她粉女敕的臉蛋瞬間刷紅，看手上吻得親熱的大頭貼，她的頭漸漸地低垂，始終不敢抬起頭來看他，真想將臉整個埋在床被里。


    他的手輕輕地勾起她的下顎。「老爹要我們先訂婚。」


    四目交接的剎那，曉豆覺得自己的心跳于瞬伺停止，然後又不听使喚地怦怦狂跳。


    「老、老爸是開玩笑的!」她緊張地頻頻吞咽著口水。


    「你呢?如果說，我也想先訂婚，你也會認為我在開玩笑嗎?」他的手輕輕地撫模她的臉，喜歡極了指端下柔女敕的膚觸。


    「你……你也想!?」忍不住，曉豆又大大地喘氣。


    「我說過了我喜歡你。」他寬大的掌挪到她的頸後，輕輕地幫她按摩著肩膀，助她放松心情。


    「可是，是訂婚……」曉豆的嘴里逸出一聲喟嘆。


    天啊，兆邑哥按摩得好舒服。


    「你不願意?」心情一緊張，他不覺加大手勁。


    「喔!」曉豆喊了聲，似在抗議他的粗魯。


    「對不起!」尹兆邑趕緊松開手，一手勾著她的下顎，直直望進她眼里。「你不想嫁給我?」


    望著他的眼楮，曉豆猛力搖頭。


    「不想?」他皺起眉來。


    見他皺眉，曉豆趕緊又搖頭。


    「想?」他的眉結于瞬間舒展開來，還隱約可見黑眸底閃著愉悅的光彩。


    曉豆不搖頭也不點頭，因為不知所措，所以連臉上的表情看來都很僵硬。


    「到底是想，還是不想?」尹兆邑急了，猜測讓一向冷靜沉著的他顯得浮躁。


    不知道是否每個男人在面對求婚時，都會與他一樣緊張?但至少可以肯定的，他們求婚的對象，絕對不會和他一樣有年齡上的鴻溝。


    「我是想……結婚……但是……」她的聲音細細地，若不注意聆听，根本模糊難辨。


    「但是什麼?」尹兆邑捧起她的臉。


    「我……可是我還想上大學呀!」她垂下眼睫，不敢看向他。


    上大學可是她小時候就立下的志向，雖然她很喜歡、很喜歡兆邑哥，但如果跟他結婚了，她還可以上大學嗎?


    心頭大石驟然放下，尹兆邑繃緊的臉終于展露出笑容。


    「我想，應該沒有學校規定，結了婚，就不能上大學吧?」


    原來她一直擔心的，竟是這根本不存在的問題。


    「真的嗎?」褚曉豆抬眼望住他，眼里有著熠熠光暈。


    「當然。」他為她可愛的模樣輕笑出聲。


    「就算結婚了，你也會讓我去上學?」她再一次確認。


    如果能繼續升學，又可以和兆邑哥永遠在一起，那她將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了!


    「當然。」看著她單純的笑容，尹兆邑不覺心頭溢滿一股暖流。


    他喜歡她純真的模樣，喜歡她單純的思考方式——她嫁不嫁他並不是取決于他的身家背景。


    「耶!」听到他肯定的答復，曉豆高興得幾乎要跳起來。


    沒多作思考，她的雙手攀上他的寬肩，仰著頭，在他的頰靨上印下一個個興奮的吻。


    被吻得突然，尹兆邑壯挺的身軀先是一僵，然而隨著鼻端充斥著她淡淡肥皂清香，身體里某些潛藏的漸漸地被撩起。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松開雙手，曉豆毫無察覺地退開一大步。


    貪戀她在懷里的感覺，尹兆邑不滿意她的退離，伸出手勾攬她的腰肢，再度將她放回懷中。


    「兆邑哥!?」突然被拉回，曉豆嚇了一跳。


    她仰起臉來，準備嘟起嘴抗議，但眼前已教尹兆邑俊朗的臉給遮住，下一秒他薄薄的唇隨即貼上她的，這回絕不是意外，而是預謀。


    既是預謀，尹兆邑的吻也就更加纏綿忘情，輕嘗過曉豆柔軟的唇瓣，趁著她張口大大喘息的機會，他滑溜的舌直接登堂人室，逗弄著粉女敕的小舌，品嘗她嘴里的氣息，和屬于她的一切。


    許久許久，直到楮曉豆快喘不過氣，門外也傳來了擾人的敲門聲，他才心有不甘地放開她。


    褚曉豆張著一對圓滾的眼兒，除了大口大口喘息之外，腦袋早已一片空白。


    舌吻！？


    方才她和兆邑哥的吻，就是蓉蓉所說的舌吻吧!


    她的腦子轟轟作響，二個連自己名字都已忘掉的人，又怎會想得起嘴里碎碎念了一晚的包餃子聚會?


    所以，很自然地，包水餃一事又讓人給忘了。


    對學生來說，學校要全面大消毒，所以放假半天，不知算不算是撿到的假日?


    才走出校門口，褚曉豆的手機鈴聲就恰巧響起。


    「喂。」她接起電話，那端傳來父親的聲音，他匆匆交代幾句，便掛斷電話，可見就如他所言，他正趕時間，所以不便多淡。


    「又是義診。」看著手中已斷了線的手機，褚曉豆忍不住啐了聲。


    案親又去參加一星期的南部山區義診活動，走得匆忙，所以才以電話聯絡交代。


    「曉豆、曉豆。」這時，毛蓉蓉的聲音由褚曉豆身後傳來。


    「你不是說要留下來打球?」曉豆停下腳步，等她走近。


    「籃球場也列入消毒範圍，所以不準使用。」毛蓉蓉跑得氣喘吁吁，挪挪背著的書包，才一抬頭，就眼尖地發現曉豆微微下垂的唇線。


    「怎麼了?」方才在教室分手時，她不是還挺快樂的?


    「我老爸又要到山區義診了。」看到綠燈亮起，曉豆于是跨出腳步，開始往前走。


    「又去義診了呀?」蓉蓉跟上她，還不忘以手拭著額上的汗滴。


    「是呀！」曉豆無奈地說，臉蛋微微皺起。


    「這次要去多久?」


    褚伯伯也真是的，才回來沒幾日，又要丟下曉豆一人，獨自出門去。


    「大概一個星期吧!」看著路旁的倒數計時器，曉豆加快腳步往前走。


    「一個星期呀。」蓉蓉咕噥了聲，突然，她想起了某事，快步擠到她的身旁。「還好只有一個星期，要不，下下星期到你家包水餃，你老爸若不在，豈不是很慘?」


    褚伯伯在家，阿玫那幾個花痴還會有幾分忌憚；他若不在的話，那……


    不行，她得捍衛她的領土，絕不能讓阿玫那幾個花痴女染指她的阿威哥。


    「包水餃!?」剛好走上人行道，曉豆頓時停下腳步。


    對喔，她一直忘了告訴兆邑哥這件事。


    還有，她該把兆邑哥求婚的事跟蓉蓉說嗎?如果蓉蓉知道了，是否意味著阿玫她們幾個也可能會知曉?屆時，她們會不會放棄包水餃的提議，不再對兆邑哥有所興趣?


    「別告訴我，你忘了這件事!」瞧她的表情，是有可能。


    「我是忘了沒錯。」曉豆小聲地說著，沒敢讓蓉蓉听見。


    毛蓉蓉的耳朵貼了過來。「你說什麼?」


    「沒、沒。」曉豆連忙傻笑，擺手晃腦。


    小小的眼兒略略眯起，毛蓉蓉綻露出精明的光暈，「曉豆，你該不會連該邀請尹先生和阿威哥，一起來包餃子的事，都給忘了吧?」


    她怎麼能害她錯過這個可以與林重威相處的機會?


    「嗯……」喉間發出一陣單音，迎著毛蓉蓉精光乍現的眼，褚曉豆一時間不敢回答。


    「忘了，對吧?」蓉蓉粗魯地拍了曉豆的肩膀一記。瞧她表情，她已十分肯定自己的猜測。


    扯著兩條編得整齊漂亮的發辮，逃不了毛蓉蓉的逼問，半響之後，曉豆只好點點頭承認了。


    「果然。走吧!」不由分說地，蓉蓉一把抓起曉豆的手，直往公車站牌走。


    「要去哪?」被人拉著跑，曉豆擔心地問。


    「你知道尹先生的公司嗎?」根本沒理會她的問題，毛蓉蓉此刻在意的，是終于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去看林重威。


    「兆邑哥嗎?」蓉蓉問他的公司在哪做什麼?


    「廢話!」毛蓉蓉白了她一眼，抬起頭來，公車站牌已近在眼前。


    「我不知道，不過……他有給我他的手機號碼。」她本來還想回到家後再打電話給他。


    老爸交代，要轉告阿威哥，說這星期的療程暫停。


    「那快打呀！」蓉蓉催促著，「你問了地址，我們就一同去他的公司。」


    「真的要去嗎?」為什麼非去不可呢?而且直接上公司去找兆邑哥，會不會太突兀了呢?


    「當然呀。」蓉蓉看著她，臉上綻著淺淺的笑。


    她恨不得身上能長出一對翅膀，馬上飛奔到他的公司去，瞧瞧阿威哥穿著西裝、打領帶的模樣。


    怎麼看，曉豆都覺得蓉蓉臉上的笑容不太對勁。


    「可是我們這樣會不會太突兀了?」曉豆把心里的擔憂說出口。


    蓉蓉站到曉豆的面前，一對看來精明的眼，來回打量著曉豆。


    「不去也成，但我怕你就算到了下下星期天，還是會忘了要將包水餃的事情告訴他。」


    對望了一會兒，曉豆無法反駁她的話，只能深深一嘆，于是她掏出書包里的手機。


    四十分鐘後。


    在換過兩班捷運、一班公車之後，褚曉豆和毛蓉蓉兩人此刻正站在一棟三十二層樓高的辦公大樓前。


    「他們就在里頭上班嗎?」提肘推了曉豆一下，毛蓉蓉問。


    眼前的大樓看來很氣派，別說里頭，光是整棟建築的外觀就夠唬人的，當場讓兩個小女生看得瞠目結舌。


    「好像是吧廠曉豆看著手中的紙條一眼，再一次確認了住址。


    「曉豆，你說公司叫什麼名字?」為了不想出糗，毛蓉蓉也再度確認。


    「兆邑哥說是巍京集團。」看著門口幾個被嵌在石壁上的斗大字體，曉豆確信應該沒找錯地方。


    「是巍京沒錯。」蓉蓉也看到了，她一把拉起曉豆的手，「我們走吧!」


    兩人往前走了幾步，她卻又突然停下。


    「怎麼了?」被拉著走的曉豆差點撞到她。


    「我記得你說過，尹先生是阿威哥的老板對吧?」蓉蓉突然問。


    「是呀。」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嗎?


    「那就是說，他是……他是這家公司的老板嘍!?」驚喘了一口大氣，毛蓉蓉因腦中突然想通的事而大喊出聲。


    天啊，沒想到那位尹先生，竟然是媽媽口中常喊的績優股。


    「我想是吧!」褚曉豆根本沒多想，很單純的回答。


    「什麼叫是吧!?」蓉蓉又提肘推了曉豆一記，「听你說得好像他是路人甲一樣簡單。」


    「有很復雜嗎?」她才不會當兆邑哥是路人甲，因為他是除了爸爸之外，她最喜歡的男人了。


    「當然。」白了她一眼，蓉蓉的臉上似寫著——你少耍白痴了!「你想想，光在這棟大樓里上班的人就有多少?像這樣的大老板、大人物，怎可用簡單來說他呢?」


    「喔！」蓉蓉說得好似很有道理，曉豆也忍不住認真思考了起來。「蓉蓉，你的意思是說，兆邑哥很偉大嘍?」


    她不由得更加敬佩起他了。


    「你這麼說也沒錯。」


    毛蓉蓉顯露出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然後抓起褚曉豆的手，直接就往內走。


    進了大廳，曉豆和毛蓉蓉沒在服務台浪費太多的時間，因為頂樓的老板早已交代下來。于是總機小姐很快地領著她們來到總裁專用電梯前，等電梯開啟，目送兩人進電梯後，才轉身離去。


    曉豆和蓉蓉看著她的背影，有點不習慣她過分恭謹的態度，所以趕緊伸手按了頂樓的按鍵，等著電梯門緩緩合上。


    「等一下!」在電梯門即將合上的剎那，一只腳卻出現，阻擋住必門的動作。


    視線由那雙火紅搶眼的高跟鞋慢慢往上拉，鞋子的主人毫無疑問地擁有一雙修長美腿，雖然膝蓋以上全被包裹在艷紅色的短裙里，但褚曉豆還是忍不住顯露出羨慕的眼神。


    視線再往上拉，原來紅鞋的主人不僅有雙美腿，還有雙十分修長的手，蔥白的指節既細且柔，光看一眼就讓人不舍得移開目光。


    當然，玲瓏有致的身材，能與之相襯的，唯有名牌衣物和貴得令人咋舌的隨身皮件。


    巍京也用工讀生?否則怎會在總裁專用電梯里，出現兩個身著高中制服的小女生?


    「是。」毛蓉蓉搶在曉豆反應前回答。「曉豆，她長得很漂亮喔!」末了，還不忘附在曉豆耳邊說道。


    曉豆心有同感，沖著她一笑。


    听到毛蓉蓉小聲的贊美，曾瑜麗露出愉悅的笑。


    「你們是工讀生嗎?」知道她美，小小年紀倒是挺有鑒賞力的。


    像這樣，價廉、時而又能說說贊美，讓人心情愉悅的工讀生，她考慮公司是否也該聘請幾個?反正有助于她增加自信。


    堡讀生?


    「不、不是，我……」蓉蓉正想否認，沒想到曉豆卻適時捂住了她的嘴。


    對著一個陌生人說，她們是來找兆邑哥的，實在很怪，而且感覺好似太招搖。


    「我……是。」曉豆撒了謊。


    「我就知道。」曾瑜麗哼了一聲，一個念頭飛快閃過腦中。她一向徹底執行人盡其才、物盡其用的道理。


    「這個公事包，幫我提著吧！」手往前一推，她將手上原本拎著的公事包推到曉豆的手里。


    雖然這兩個工讀生不是她的員工，但，工讀生不就是供人差遣的嗎?既是如此，她又何必客氣呢?


    「喔。」曉豆也不明白自己為何要接過公事包，只是當她反應過來時，似乎已經太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