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是凝滯的，車窗外的景物隨著車子奔馳，不斷地往後飛掠，在駛過了幾個路口，一個右彎後，車子進入了一座位于巷道中的停車場。


    幾個流暢的動作，車子被排入停車檔，總算是停妥。


    宋倪真心虛挫敗的只敢以眼尾余光偷瞄傅學頤。


    他是生氣的吧？


    畢竟，她就算如何討厭周汶儷，也不該拿起水杯來潑人，遺引來了不小的騷動。


    但，說真的，宋倪真卻不後悔，也沒想過要道歉，她認真的覺得，該給那個女人一點教訓。


    才這麼想，她馬上發覺傅學頤側過臉來，眸光既深又亮地打量著她。


    被看得心虛，宋倪真轉過臉去，看了車窗外一眼，隨即又覺得不甘心。


    板起臉孔，她不喜歡車內過度的安靜，輕咳一聲。


    \&uot;我覺得，我……\&uot;


    她本想開口說話，但在她將目光由車窗外拉回，對上他的剎那，她發覺他眼里有笑意。


    他們互相凝視著，宋倪真疑惑地猜測著他眼里的笑，傅學頤則因為笑，眼里燦爛，整個胸口震蕩。


    終于，笑聲沖出了壓抑的極限，他大笑了出來。


    這突來的笑，讓宋倪真覺得莫名其妙，只能用眼神向他抗議。


    \&uot;對不起！\&uot;他一開口，讓她很驚訝。


    原來這個男人也是會向人道歉的？


    忍不住笑，他才說完三個字，又哈哈笑個不停。


    宋倪真擰起眉結，看他大笑著的模樣，不禁懷疑，他要不是瘋了，就是以前從來不笑，想將二十幾年來的分量一次笑足。


    二十幾？


    是的，她猜，雖然沒有自我介紹，但她猜他應該不到三十歲。


    \&uot;喂，有什麼事讓你覺得這麼好笑嗎？不說出來分享一下，只自己一個人快樂，似乎有點自私！\&uot;


    \&uot;我想起她的模樣。\&uot;終于停止渾厚笑聲，他說，但眼里仍在笑。


    \&uot;她？\&uot;


    \&uot;那杯水由頭頂流下，流過額頭，眼皮、睫毛、鼻尖、嘴唇、顎線、濡濕她的衣服，最讓人忘不了的是在她臉上制造出的效果，我的天啊，那被沖掉的彩妝，簡直比水泥壁還厚。\&uot;


    \&uot;呃……\&uot;宋倪真愣了下，原來他的笑料是周汶儷。


    \&uot;你不知道，最讓人忘不了的，是她那副錯愕不已的神情。\&uot;傅學頤又笑，笑得胸口震動，炯亮銳利的眼都眯了起來。


    \&uot;你……\&uot;會不會太可惡了點？


    停止笑聲，他挺直腰桿，因為發覺她不贊同的表情，還有睥睨的眼。


    \&uot;我不是故意取笑她，那是因為你沒看過以前的她，周汶儷一直是很愛漂亮、很注重外表的女人，但被你潑了水後，她的模樣……\&uot;


    搖搖頭，深吸了一口氣，他攤攤雙手。


    \&uot;現在，她肯定會站在餐廳里像瘋了一樣地咆哮。\&uot;


    他腦中想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才會狂笑不止。


    宋倪真忍不住思緒也隨著他的話打轉，她想起了在洗手問里，周汶儷很可惡的對白和表情。


    下一秒，腦中影像一轉，連到潑水畫面，宋倪真拾起臉來，對上傅學頤的眼。


    剎那間，她似乎能體會他話中的意思，就這樣，兩人相凝視著，然後，噗哈哈哈的笑聲傳出，他們已搞不清楚到底是誰先笑的。


    \&uot;喂，說真的，她以前就是那副模樣嗎？\&uot;終于，宋倪真先止住笑。


    暗學頤也跟著停下狂笑，\&uot;你指的是哪副模樣？一


    \&uot;就是……\&uot;宋倪真黑白分明的眼楮轉了圈，想一下，\&uot;跟你很像的模樣。\&uot;


    \&uot;跟我？\&uot;她的話讓他有點詫異，一指指向自己。


    她點頭，反正率直一向是她最大優點，\&uot;總是一副世界會繞著她轉，頤指氣使的模樣。\&uot;


    \&uot;我是這樣的嗎？\&uot;他的濃眉叫起。


    她老實點頭，一點也不怕得罪他。


    \&uot;我有這麼糟嗎？\&uot;他不承認。


    \&uot;大概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距離吧！\&uot;她很認真的想。


    他的眉頭扣得更緊，\&uot;你開玩笑的吧？\&uot;


    宋倪真朝著他睜大眼，咧嘴微微一笑，但沒笑出聲。


    \&uot;你覺得呢？\&uot;


    \&uot;我覺得你是在說笑。\&uot;他說，臉孔馬上板了起來。


    看著他板起的臉孔，她噗地一笑，不想再回答他了，干脆直接用行動告訴他吧，死要面子的男人。


    宋倪真傾身向前，將車子擋風玻璃上的後照鏡扳向他。


    就讓鏡子告訴他好了，這個男人，平日板起臉孔來，就像全世界部被他踩在腳下，全世界都對不起他的模樣，讓人恨到牙癢癢。


    \&uot;看吧！\&uot;她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暗學頤先白了她一眼，隨即在鏡中看見了自己的影像。


    不錯呀，俊氣依舊，接近完美的臉孔，風流個儻不變，嚴峻的眼神也……


    是眼神的關系嗎？


    隱約間，他腦海閃過一個模糊影像，然後慢慢地清晰，與他的俊顏重疊……確實是有幾分的相似之處，尤其是挑眉冷哼，視大部分的人為笨蛋時的表情，相似度可以說達到百分之九十以上。


    暗學頤靜靜地想了幾秒，眉頭皺起、松開，松開又皺起，幾次反覆，然後不知讓他想到了什麼，他突然又哈哈大笑了出來。


    看著他突然大笑，宋倪真反倒被他的笑容給震懾住。


    \&uot;喂，在你想透某些事的時候，通常都怎麼慶祝？\&uot;他又突然收起笑聲，轉過臉來問她。


    \&uot;那要看想透什麼事，依事情的大小來區分，慶祝當然就不同。\&uot;她說。


    \&uot;如果是不大不小，又不能說不重要的事呢？\&uot;他接著問。


    \&uot;買啤酒暍。\&uot;依他的標準，她給予建議。


    \&uot;好吧！就買啤酒暍吧！\&uot;


    \&uot;呃？\&uot;她還不明白他的意思，只見他拉開車門，跨步下車。


    \&uot;快點呀！\&uot;下了車的他，轉回臉來，見她還呆坐在車上，他催促。


    \&uot;快？\&uot;快什麼？


    \&uot;我們買啤酒去。\&uot;他說著，臉上綻超燦爛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