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ot;靠！你們有瞧出來，方才那姓傅的臉上是什麼表情嗎？\&uot;


    已經不只一回了，這是宋倪真踏進辦公室兩分三十八秒以來，第無數回用她慣用的粗字問候人。


    她，宋倪真，不管是從名字看，或是外貌長相，都美得足以迷昏幾卡車的男人，但這些美卻怎也掩蓋不了她火爆的性子。


    \&uot;倪真，這種事是常有的，何況提案被退，也不是第一回了。\&uot;好友兼上司葛明偉看著她，笑笑地說。


    \&uot;靠，我當然知道這不是第一回，但還是不一樣。\&uot;宋倪真急得像火車頭似地沖回到她的辦公桌前。


    不行了，她受不了了，再不做點讓自己消消氣的動作，她會氣到爆炸。


    將公事包往座椅上一扔，她左右手各抓起一個紅色和綠色，材質有點類似軟皮的小球，用力捏著。


    \&uot;你沒瞧見他那瞧不起人的眼神嗎？明偉，光是這星期，我們已經不知飛了幾回高雄了！\&uot;


    只見她左右手使勁地揉捏著，仿佛恨不得被她在掌中的東西是博學頤那家伙，她想掐斷他的脖子、叉爆他的眼，碎他的頭。


    \&uot;你說的我都知道，但這是個大案子，不能怪人家審慎考量評估。\&uot;


    可憐呀，匆地，他同情起她的小綠球和小紅球。


    \&uot;靠，我當然知道審慎評估沒有錯，我現在說的是他的眼神。\&uot;宋倪真氣得將右手的綠球用力一扔，不偏不倚，咚地一聲，落到了幾步外，工作室門口的風水魚缸中，和魚兒打招呼去了。


    \&uot;啊，可憐的小綠綠。\&uot;一旁傳來了驚呼，小助理柳可可跑過去搶救小綠皮制球。


    \&uot;可可，不準你動。\&uot;宋倪真開口喊住她。


    可可瞬間定格，不敢妄動，一手僵在空氣中，\&uot;倪真姊姊，別這樣嘛，人家只是可憐小綠綠。\&uot;


    其實，她更可憐的是自己。


    記得上上一回，當宋倪真把小綠綠的前一代，姑且稱它是小綠綠的父親，扔下樓去，讓呼嘯而過的汽車壓扁之後，有一回生氣，卻找不到東西發泄，便命令可可去找和小綠綠一模一樣產品，可可找了三天三夜，整個人都變成了熊貓，才找到現在的小綠綠，所以她可是把小綠綠看得比生命還重要。


    \&uot;你可憐它？\&uot;宋倪真高高挑起一眉，大有你要是再說錯話，你的腦袋可能就會被我變成小綠綠之意。


    可可咽了咽唾沫，\&uot;沒有啦，我只是怕……\&uot;


    怕小綠綠壞了，那麼她就會變成可憐的小綠綠罷了！


    \&uot;怕什麼？\&uot;宋倪真的表情似在說，有種你就說出來吧！


    \&uot;怕……\&uot;可可急急地又吞咽下幾口唾沫，嚴重口吃中。


    見她可憐，葛明偉只好跳出來拯救，\&uot;好了，好了，傅冠的案子方向不對，我們就朝別的方向再多想些「\&uot;ea，總之，這案子對我們來說非常重要，若接到了，一整年的績效都達到了，接不接其他公司的案子都無所謂，我們甚至可以放假半年，規畫個德法員工旅游，如何？\&uot;


    梆明偉突然頓住聲音，看著宋倪真，攤著雙手笑。


    宋倪真咬了咬牙，方才的火爆脾氣似乎在剎那間全消失不見，有點沮喪地垂下雙肩來。


    \&uot;奸吧，我想就是了，頂多再被揶揄一回，再看一次姓傅的那張死人臉罷了！\&uot;誰教她好想去旅行，\&uot;最好這次的案子完成後，我真能去德、法待上一兩個月，否則總有一天，我絕對要把那家伙的腦袋擰下來，當小綠綠一樣的掐。\&uot;


    \&uot;哈啾、哈啾！\&uot;


    連連打了幾個噴嚏，讓坐在寬大皮制辦公座椅上的傅學頤站起身來，推開座椅，短暫地離開辦公桌。


    這時，敲門聲響起，辦公室外傳來助理賀武柏的聲音。


    \&uot;董事長，四少來了。\&uot;


    \&uot;听到四少，博學頤的眉心不自覺地蹙起，還來不及恢復，辦公室的門板就讓人由外用力推開。


    \&uot;見我自己的親哥哥，哪還需要通報？這些規矩是誰訂的，嗦死了！\&uot;大搖大擺地，傅家的四少爺不理會賀武柏，邊抱怨著邊往辦公室里走。


    那是一張與傅學頤一模一樣的臉孔，發色同樣漆黑中閃著淡淡栗紅光芒，濃眉大眼、鼻粱挺直、唇線迷人、身材順長，腿線比例完美得讓人稱羨，穿著品味獨到，不管是在寧靜的私人辦公室里，或是吵雜的公共場所，皆能讓人眼楮為之二兄的俊美男人。


    他們是如此相似，若要點出唯一的不同點，大概就是眼神了。博學頤的黑瞳深邃而銳利，帶著邪氣的光芒。而博學佾的眼眸雖然一樣黧黑迷人，卻帶著淡淡笑意，讓人沒有戒心。


    \&uot;我訂的。\&uot;沉穩的嗓音傳來，博學頤順便朝著助理賀武柏看了眼，示意他可以退下。


    賀武柏收到暗示，很快地退出辦公室，順道將兩人身後的門板給關上。


    \&uot;老三，明明是長得跟我一模一樣，能不能請你多笑笑？\&uot;大步走過來，傅學佾的雙手背後，在傅學頤身旁打轉，左瞧他一眼、右看他一記。


    懶懶地，博學頤瞥了他一眼，\&uot;我記得這個星期你在香港應該會很忙吧？怎麼還有空跑回來？難道你的航運公司不用人坐鎮了？還是你覺得可以把公司搞到破產、倒閉了，好回山莊去向大哥交代？\&uot;


    他們是孿生兄弟。


    但，博學頤不懂，為何兩人的性格竟是南轅北轍，甚至連興趣嗜好部下像，情況嚴重到他懷疑他們到底是不是同一對父母所生。


    \&uot;喂，老三，你也不過比我幸運，早我不到三分鐘出生，別一副老大哥的模樣這樣訓我。\&uot;博學佾抗議。


    拜托，他也只是比較嘻皮笑臉了點，不會真的嚴重到分不清楚事情的輕重緩急，所以搞垮公司這種事，還不至于會發生，就算累垮自己，他也會挺起肩膀，負起責任，絕不將爛攤子丟回身心皆受到重創的大哥身上。


    見他一副不受教的模樣，博學頤撇了撇嘴，\&uot;你最好別玩心太重，搞出些麻煩事，上個星期我才和家庭醫師通過電話，他說大哥得休息很長一段時間。\&uot;


    一听，博學佾的嘴里喃喃地道︰\&uot;是很長一段時間了，已經兩年多了，不是嗎？\&uot;


    \&uot;什麼？\&uot;博學頤橫了他一眼，沒听清楚他嘴里含糊不清的話。


    \&uot;沒什麼。\&uot;博學佾聳肩攤手，一語帶過。


    暗學頤想了下，轉身走向辦公桌，\&uot;你在香港下半年度的航權談得如何？\&uot;


    暗學佾用一手揉觸著下顎，\&uot;搞定了，要不我能回台灣來嗎？\&uot;


    停下腳步，在坐回皮制座椅前，傅學頤轉回身來瞧著他，\&uot;那……你來找我有什麼事？\&uot;


    \&uot;問你要不要跟我一同回台北？\&uot;傅學佾說著，走到一張被推在角落的椅子旁，一腳勾出椅子，用力坐下，雙手環胸。


    博學頤拉回眸光，\&uot;回去做什麼？\&uot;


    有兩年多了吧？自從大哥在失婚和車禍造成行動不便的雙重打擊下，將家業讓他們兄弟四人分別負責後，大家多半都是透過視訊聯絡。


    \&uot;回去看一個人。\&uot;博學佾說。


    \&uot;誰？\&uot;傅學頤問，但隨即想了下，\&uot;你知道，這兩年多來，大哥並不怎麼喜歡我們回山莊去。\&uot;


    博學佾不在意的一哼，\&uot;這我當然知道，但回台北又不只有山莊可以回去，除了去看老大和老二之外，別忘了我們還有個重要的人也該去看看。\&uot;


    \&uot;你是指……\&uot;隨著腦中閃過的畫面，傅學頤擰緊眉心。


    \&uot;沒錯，就是她！\&uot;攤著雙手，博學佾笑著。


    博學頤眯起眼，\&uot;她當年這麼對待我們，你還會想去看她？\&uot;


    她，指的正是他們的母親，為了盜取暗家資產，犧牲色相與傅家男主人結婚，生了他們之後，卻伺機盜走了大筆現金，與情人遠定高飛。


    \&uot;看呀，為何不去看？同樣的問題，我也問過小健，你知道他的答案是什麼嗎？\&uot;


    小健，指的是博學健，是傅家的老五，大家稱他五少，和學頤、學佾是同一個母親所生。


    看著他，傅學頤擰緊眉心，犀利的黑瞳中透出濃烈的怨恨殺氣。


    \&uot;他說，他也想去看！\&uot;見他不回答，博學佾逕自接著說。


    \&uot;小健也想去？\&uot;博學頤臉上露出難得的驚訝。


    當年母親和情人私奔時，小健還未滿周歲，正發著高燒，差點因為高燒月兌水而死掉。


    \&uot;當然想去看呀，看她如何狼狽。\&uot;噘了噘嘴，難得地，博學佾臉上那皮皮的笑容不見了，深黑的瞳仁綻著讓人害怕的光芒。


    博學頤終于搞清楚他的用意，\&uot;你們想去的話，就去吧！\&uot;


    他雖然也怨恨她，但完全沒興趣再見她。


    真是冤家路窄！


    一早被他以揶揄嘲諷的口氣否決掉廣告提案，晚上居然就在台北見到了他。


    這是一家規模不算小的連鎖韓式燒烤餐廳，宋倪真在洗手間門口遇見了傅學頤。


    她停下腳步，想著該不該與他打招呼，因為怕按捺不住火爆脾氣的自己，會月兌下腳上高跟鞋揍他。


    至于他，則是對她視而不見，與她擦身而過，仿佛根本就不認識她。


    是不認識她，還是不屑認識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