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匆匆  第六章
作者:劉芝妏
    她的親生父母不是爸爸媽媽?喊了一輩子的爸爸媽媽不是生她的父母?!陰鷙的情緒更深沉了,執著在這佔據了她全副心思的疑問,虹袂萬分艱辛的度過了初入獄的日子。


    大概是好運太旺了,心不在焉的她,居然也三番兩次的避過了獄友們三不五時的挑釁行為,直到她在獄中的第一個開放探訪日,她知道他們一定會來。


    而薄忠霖夫婦果然一大早就趕到監視門口等著探訪了,即使見著小女兒完好如初的面容,他們仍是一臉憂心忡忡,擔心在與外界隔離的獄中,沒了他們為她遮風擋雨,小女兒的生活是怎麼過的,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最重要的是,有沒有被人欺負?


    “袂袂,你……還好吧?”淚意盈盈,徐佳潔哽咽著問。才幾天的光景,擱在胸口疼愛呵護的寶貝女兒,怎麼看起來那麼悴、蕭索?


    人家的寶貝兒子,就這麼死在她這個殺人凶手的手里……虹袂的心沉如一座死水,無波無瀾清寂的心境開始慢慢接受即將展現在眼前的牢獄之路。


    沒有怨、沒有恨,更沒有不滿,怎麼怨?怎能怪?向誰不滿?這些全都不是他們所能操控的呀,為了她的事,疼愛她的家人都已經盡了力了,可是,她暫時卻無法面對他們。


    雖然事情的發生不是她所願,但這是多麼丟臉的事,尤其爸爸媽媽那麼疼她,她卻做出這種事情傷他們的心,她無法面對他們的關愛與無法讓她安然月兌身的歉然,她更愧疚了,該抱歉的是她,不是他們。


    漫不經心的眼角接收到領她進來的女人落的手勢,她沉靜的身子停在桌畔,全身散著淺淺的落寞,垂著臉,沒四下張望。


    稍早,在車子駛入監獄大門的那一刻,她的心也迅速的蜷縮進胸口最深處,不敢恣意松散,也不肯再任由不必要的好奇心作祟害死自己,畢竟能安安穩穩地度過這兩年,是她心所祈盼的,只是和那男人的對話有如晴天霹靂——


    “啊?”遲疑了一秒,不知在紙上寫些什麼的男人,忽地抬眼瞥了她一眼,“你不是薄家的人?”


    什麼叫做她不是薄家的人?冷寂驀斂,糾起眉眼,虹袂滿心疑惑地瞪著他,靜靜地等著他說完疑問,她知道,他的話才說了一半。


    男人的視線在她臉上與桌上的資料來回移視,幾秒過了,他繼續自己手中的工作,恍若方才什麼事都沒發生。


    “我不是薄家的人。”不是問句,她機敏地將問題直接套上答案的口吻,依男人的回應揣測,若她不從反面吊他的話,他絕不會再透露半點線索。


    “你知道你親生父母的名字嗎?”


    親生父母?她的?她的親生父母……什麼意思?她的親生父母不就是登記在她證件上頭的那兩人嗎?這男人在胡說些什麼?虹袂一臉的不解。


    “你不知道?”輕咳一聲,他不肯再說,旋即將話題轉走。


    但可疑心的種子已經播向她的胸口。


    拉回自己的思緒,虹袂淡淡地開口,“嗯。”


    “有沒有受委屈?”輕咳半天,薄忠霖口吻里的穩定性也不怎麼高。


    搖搖頭,虹袂想說些什麼安撫他們的憂慮,唇瓣半張,卻怎麼也發不出聲來,詢問的話有一大卡車那麼多,卻全都在剎那間卡在喉嚨里,興能睜大漾著水氣的星眸定定且不舍地望著他們。


    爸爸媽媽,她最愛的爸爸媽媽,若她真不是他們親生的,那他們對她的百般疼愛真的就太偉大、太教人感激涕零了。


    “怎麼不說話?是不是在里頭受了委屈?”


    “忠霖,你別一下子就將火氣揚那麼高好嗎?事情鬧大了,你教咱們袂袂以後的日子怎麼過?”


    “我也不想發火呀,可是,你瞧瞧咱們女兒,才幾天工夫,活月兌月兌就瘦了一大圈,教人怎麼不心疼呢?這如果教小傲他們瞧見了還得了。”尤其是小傲,還以為他出了社會後,視野變寬了、心變冷了,也真那麼不在乎袂袂,直到這回袂袂出了事,才發現那孩子對袂袂簡直算得上是痴狂了心竅,可教人不解的是,他卻將心思藏得又密又緊,讓人察覺不出半絲的情絲泛揚……唉,他們怎麼會養到個對感情這麼超級內斂的孩子呢?


    忽地,虹袂起了個細微的顫抖,先前太過專注在自己身世上,渾然不察站在眼前的只有兩人,傲傲他們呢?


    “噓,你別那麼碎嘴行嗎?”徐佳潔暗里捏了他一把,眉兒都擰在一起。


    袂袂現下正是最需要家人的精神支持之際,沒見兄姐探視,心里頭不知道會有多失望呢,而他這個大木頭偏專挑小女兒心中的弱點刺戳,難道他不知道孩子心思其實是敏銳又易感傷的嗎?


    “怎麼,是事實呀。”薄忠霖一臉的不以為意,他又沒說錯。


    “叫你惦惦就惦惦,還在那里唆什麼!”神色微凝,徐佳潔差點沒一腳將他給踹出去,木頭就是木頭,有時言行舉止直截了當得教人火冒三丈。


    不動聲色,她瞥了靜默的小女兒一眼,忍不住在心里嘆聲連連,這丫頭的胸口鐵定又裝滿了沉重的心事了。


    袂袂以為整天嘻嘻哈哈,自己這個做娘的就看不出來嗎?窩在心上疼愛了十幾年的小丫頭長大了、成熟了,心事也多了,偶爾半夜起床小解時,總見她神情痴愣地坐在客廳里,茫然無神的眸子望著外的垠黑星空發呆,一心一意等著小傲那沒良心的晚歸哥哥進門。


    冷冷清肖的偌大空間,一盞暈黃輕柔散著溫暖的淺芒,一個孤零零的清寂身影,這幕散著輕愁的景象入眼,總教隱在暗處的自己心酸不已。


    一直以為,果真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待出了事才知道全不是這回事,小傲那死小子不何時早就將小丫頭給嵌進心里頭了,偏又愛裝清高,處處冷落人家,而袂袂雖然個性爽朗,卻是心高氣傲得很,如今又遇到了這種事……唉!為何事情總不盡如人意呢?


    虹袂還是忍不住問︰“呃,他們呢?”想裝作不在意,但,好難呵。


    她在意,她很在意,在意的心都糾結刺痛了,傲傲呢?小扮呢?遙遙呢?為什麼不見他們的人影?難道他們已經開始嫌棄她這個在人生成績單上沾了污點的妹妹?


    “呃,他們都有事。”考慮了一秒,徐佳潔決定不告訴她實情。


    能坦白告訴她,她親愛的小姐姐因為她的事而心傷數日,終于體力不支,這幾天都住院休養?能坦白告訴她,她敬愛的小扮左右為難,但還是選擇了接替媽媽的看護工作,留在醫院伴著躺在病床上仍兀自靜靜淌著淚水的大妹,讓一心掛念著小女兒處境的媽媽能如願的前來探視她?能坦白告訴她,她最敬愛的傲傲因為連日來的心神耗損,在來這里的途中撞傷了人,這會兒正陪著對方上醫院急救?


    心疼小女兒的心事重重,如今,自己又怎忍心再加深壓在她胸口的負擔呢?


    “喔。”虹袂不讓自己再問了。


    “袂袂,你、你在里頭……”


    “我很好,你們別擔心我,我不會有事的。”


    看到女兒唇畔綻出一朵撫的微笑,夫妻倆相視一眼,心情稍松,心口卻涌起了酸澀的不舍,依女兒的好可性子,就算在里頭真受了什麼委屈,恐怕也不會在他們面前多吭個半句。


    “爸,有件事……”


    “嗯?”面對她的吞吞吐吐,薄忠霖忽覺腦門掃過一陣清涼的冷風,這突如其來的緊張教他的身子不自覺的微微一凜,“什麼事?”


    黑沉沉的瞳眸在喊了十幾年的父母親臉上溫柔索視,長長的吸了口氣,她悄聲細語卻字字清晰地問出了蟄伏在心口多日的疑問,“我是誰?”


    僵滯的空氣頓時失了流通,停頓了有一分鐘之久,徐佳潔輕喊出聲,“什麼?”


    “我是誰?”清澄卻略顯冷然的眼定定地望著他們,虹袂再一次輕輕吐出縈繞在心中的疑問,“我不是你們的親生女兒?”


    徐佳潔不自覺地逸了聲輕喟,“袂袂,你怎麼會突然……”


    “媽,我要听實話。”


    “袂袂……”


    “我需要知道事實,媽,別再瞞我了。”


    “袂袂……”


    “小潔,袂袂說得沒錯,她也長大了,有權利知道事情的真相。”輕按住老婆的手,對她搖搖頭,制止她欲蓋彌彰的急切反應,薄忠霖的眼底有著悵然,以及淡淡的失落,“就算現在瞞了她,再過幾年,她還是會知道一切。”這些年來,始終仗著袂袂年紀尚小,不讓自己多想這件事,但她是他們收養的事實能再瞞多久?


    “忠霖!”坦白一切,會不會讓他們失去這個寶貝女兒?淚眼??,徐佳潔心中起了掙扎。


    “上帝自有他的安排。”緊握妻子的手,他轉向神情有些退縮,卻仍強迫自己勇往直前求取答案的女兒,“袂袂,你是我跟媽媽的小女兒,可是,你的確不是我們親生的。”眼一黯,熱燙的淚水迅速的自胸口攀上刺著痛楚的眼鼻,她真的不是……爸爸媽媽的親生女兒?!一直以為這幾天,她已經將心境調適得很好了,但一旦業經證實,沉重的打擊,卻是如此的令人難以承受。背楚,不留情地裹住虹袂整個人。


    “我是誰?我的親生父母呢?”他們為什麼放棄她?


    “因為一次火災,他們全都死了。”女兒聞言的黯然神色教薄忠霖的心都翻了,“他們,是我們的朋友,也是好朋友。”


    緊咬住唇,忍住涌上喉嚨的哽咽,直待吞下了一波又一波的激蕩,虹袂數度張合的嘴才能發出聲音,“我沒有其他的親人了?”


    “嗯。”實情教人傷感,但既已赤果果的揭露,薄忠霖也不再有任何遮掩事實的意圖,“你生父姓顧,他是個孤兒,但是個很有才氣的男人……”


    一切的一切,他沒有半絲隱瞞,甚至包括了曾與小玫,袂袂生母的那一段情,他也說了,而與他發顫雙手交握的,是在這段人生路上一直與他真心扶持的妻子,無論揭露這段往事會對心疼至極的小女兒造成怎樣的影響,他也絕不後悔。


    默默地,虹袂傾听著薄忠霖時斷時續,卻是感觸萬分的說著沉埋在心底多年的往事,恍惚的眼卻不移分寸地注視著那雙刻劃著歲月痕跡且握在一起的手,印象中,他們的手總是握在一塊兒的。


    叫了十幾年的爸爸媽媽,他們是多恩愛的一對夫妻呵,如果沒有那一場火,她是否也仍能有幸擁有這麼一對恩愛愈年的父母?


    “他們,也像你們這麼恩愛?”隔了幾秒,虹袂才知道自己心中的疑惑已然月兌口而出。


    “有過之而無不及。”薄忠霖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答案。微微勾出一絲滿足的輕喟,雖然難過此生無緣謀面,但知道了黃泉路上他們仍有彼此的陪伴,心緩緩地釋出了喜悅,但只那麼一秒,喜悅未及眼梢,她忽地憶起了剛剛的片段,“他們是因為救我?”


    雖然感傷,但薄忠霖卻立即悟出了虹袂的話意,“不準你胡思亂想,你活著是因為你福大、命大,因為小玫他們及時將你裹在好幾層濕被單里,再加上當時消防人員的及時搶救,所以你活下來了。”什麼話嘛!他絕不允許袂袂妄自將小一玫他們的死攬在自己身上。


    “是嗎?”虹袂疑惑地問,不是她害死他們的?


    “袂袂,當時在那種情形下,能救出你已經算得上是奇跡了,所以,別為你的生存而產生任何不當的想法,這全都是命中注定。”徐佳潔很擔心,方才似乎在袂袂的臉上捕捉到自責的影子。


    “我知道了。”俯首輕嘆,虹袂悄悄地將一切思潮攏進心窩里,除了一件事,“那,他們全都知道?”


    “你是說小傲他們?是啊,他們知道這件事。”


    “傲……爸,他們全都知道我是你們收養的?”不知怎的,此刻,虹袂只想要清楚的理清這一點。


    “知道,他們都知道,他們也都很愛你,你自己也應該明白的呀。”薄忠霖嘆了聲,“就像是你老早就跟我們薄家有緣,那年,抱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你回到家,你怕生得很,誰知道才跟小傲那孩子對上眼,你就不哭了,還沖著那小子笑呢……”


    听著听著,虹袂不禁自嘲地微搖著腦袋,原來,在還懵懵懂懂的那時,她就已經這麼死心塌地了。


    “唉!原本是希望你們能有個什麼的……”


    “有什麼?”呆若木雞,她重復著薄忠霖的話,什麼意思?爸是指什麼?為什麼會希望他們有個什麼?她、傲傲,那個她該將他看做大哥的男人,他們能有個什麼?


    “那時,你老是哭不止,誰都哄不停你,我跟你媽費足了勁,也沒能讓你停歇片刻,偏就只有小傲那孩子有辦法,只要他一抱你,你馬上就乖得像個小天使,呵,這麼多年了,見你挺膩著他……”


    霎時,虹袂完全明了他們的希望了,“這些,傲……他都知道?”不知怎的,叫慣了那個字,如今卻是怎樣也無法自自然然地說出口,明明話已躍出胸口,直燙著喉嚨頭,偏就是吐不出來。


    “是有跟他提過,還惹得他不太高興哩,說一大堆會氣死人的鬼話。”向來心直口快的薄忠霖,壓根就沒留意到女兒的神情愈加冷然。


    意會到虹袂神情不太對勁的徐佳潔,悄悄地在底下踹了他一腳,但已來不及了。


    緩緩地,霧??的眸子襲上一層黯然,“難怪。”細細的,一抹苦笑泛出虹袂的唇畔。


    “難怪什麼?”


    “沒……沒什麼。”搖搖頭,她找不出適當的回答來搪塞父親的追問,伸舌想潤潤干涸的唇,卻反教失了血色的唇劃傷了舌尖,想說些什麼,卻不敢信任已開始哽咽發顫的聲帶。


    呵,原來事情的真相是這樣,難怪這些年來,他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一點一點的拉開與她和睦的關系,而她竟以為他是因為工作、因為踏入了現實且忙碌的社會、因為要為事業打拼,所以才會早出晚歸,在那些個為他等門的夜晚,仰望著窗外的黝黑星,雖然不曾說出口,但心里真的是滿腔都盈滿濃濃的悵然。


    可原來他是故意的,存心跟她疏遠的,因為不想跟她有太深的牽扯,不想扛下父母親硬生生、不由分說的便往他肩上扔的責任,她這個沉重又不討人喜歡的包袱。


    想到那些日子自己像個傻雞似的,守著深深的夜、守著一盞暈黃的燈光,為的就是當倦疲歸巢的他回到家時,能感受到一比的溫暖,辛酸的熱氣涌上虹袂的臉口,但奇異的是,僵滯的眼里竟淌不出半顆淚水來。


    好難過,她真的好難過,知道了他的拒絕、他的想法,心中竟糾結著恍若受了重創的尖銳刺痛。


    但,她憑什麼難過?憑什麼責難他對她的避之惟恐不及?本就沒有血緣關系的,不是嗎?既不是薄家的同胞親手足,也不是他衷心喜愛上的女人,她只是個暗里被他冷言拒絕了的一只小傻雞罷了,薄傲有權利不理會她的求援及一廂情願地苦苦守侯。


    她失魂落魄的眼不經心地迎上了兩只寫滿憂心的眼,卻連想擠出勉強的微笑都已是乏力,空茫的眼神盯著他們,只見沉忖半晌的媽媽忽然微微傾身向前,唇片張張合合,神色急切,不知在說些什麼。


    媽媽要告訴她什麼?很用力地豎起耳朵,虹袂使盡人身氣力想清楚地听見他們的話,卻怎麼也無法將被困蟄在心底深處的感覺釋出。


    整個人完全地陷入了茫然,知道親生父母已然身亡,她很難過,但卻能在瞬間便接受了這個事實,可是,為什麼在知悉他的拒絕時,會這麼的傷心欲絕呢?


    ???


    近午,靜的氣氛里有著淺淺的冷寂,缺了份往常該有的精神奕奕,懷里抱了本雜志,薄遙像游魂似的自房里幽然晃出,見客廳空蕩蕩的,不自覺的,又是一聲嘆。


    少了袂袂的喧鬧聲,仿佛就變了個世界似的,還以為能在客廳尋到些許人聲呢,誰知道比待在房間更感受到那份冷清,又嘆了聲,她撿了張沙發坐下,攤開雜志,視經卻移向窗外,或許是今天的氣侯太過舒適,所以三五鳥鳴聲才不絕于耳。


    身處叢林都市里,听慣了的是急馳而過的車行聲響,偶聞幾啼鳥語都嫌奢侈,但很得天獨厚的,薄並沒有跟大自然太過疏離,佔地頗為寬闊的三層樓洋房,坐落在這處鬧中以靜的純的純住宅區里,除了自家院子的綠色植物,規劃完善的區里處處可見綠意盎然、鳥語花香,仿佛是都市叢林里的一處桃花源。


    瞧著,她不禁發了怔,隱隱約約,似乎听到有車進了自家大門,不多時,面無表情卻略顯蕭索的大哥出現在眼前。“大哥,今天怎麼那麼早回家?”她好奇地問,一大早他就跑得不見人影。


    薄傲撇了下嘴角,以示回答。


    “你上哪兒?”


    “看袂袂。”


    “啊,你去看袂袂?今天是探訪日?好過分,為什麼不邀我一塊兒去?”扔開手中的雜志,才一眼,她就瞧出大哥滿心隱忍的氣餒,“怎麼,袂袂還是不會客?”上回本來是跟小扮約即要一塊兒去的,誰知道前一天晚上,小扮跟爸媽窩在房嘀嘀咕咕,然後臭著張臉出來,朝她丟了句計劃取消,人就閃得無影無蹤。


    郁悶惱火的心情持續了幾分鐘,忽地暗層層到事情鐵定是內有蹊蹺,當下便拔腳沖到爸媽房間尋找答案,她找到了,心情也更壞了,因為袂袂知道了自己不是爸媽的親生女兒。


    哼,太可笑了,為了那種莫名其妙的狗屎原因,袂袂竟然決定跟全家人玩起躲貓貓的游戲!嗟,不知道那家伙的腦筋是怎麼轉的,不是親生的又如何?難道她還不了解,自她揪著這種不是原因的原因在拗性子,實在是有夠欠人扁的。原以為大哥會是個例外呢,畢竟袂袂一向最戀著他,誰知道,連大哥也慘遭滑鐵廬,怎麼,袂袂真吃了秤過坨鐵了心,決心跟里理清關系?


    “大哥,你有沒有請對方知會她你是誰?”薄遙仍不死心,袂袂不會這麼沒的,她明知道他們有多愛她。


    “嗯。”


    “可是,她仍舊不願意出來會客?”見他擰著眉峰點點頭,薄遙的神情一塌,“她真那麼絕?”


    “什麼意思?”大妹的話勾出了薄傲的猜疑心,“你知道些什麼?”


    “我什麼都不知道。”薄遙回答得很快。


    “是這樣嗎?”黑眸倏眯,薄傲輕哼一聲,“把你什麼都不知道的原因說給我听。”她太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薄遙還來不及給他答案,通向後院的側門傳來薄忠霖的聲音,他手里還握著一把小鏟子。


    “小傲,別怪袂袂,多給她些時間冷靜冷靜。”


    冷靜?“爸,袂袂為什麼需要時間冷靜?”犀利如鷹的眼捕捉到父親眼底掠過的黯然,薄傲眉心瞬間凝聚著不祥的緊張,“發生了什麼我所不知道的事?”


    “是有一件事你不知道,記得我們第一次去探視袂袂時的情形嗎?”


    點點頭,薄傲沒說話,那天,若非太關切袂袂初進獄里的一切,他也不會因為分神而撞到人,在救護車上,杵在傷者身邊,憑著過人的自制力,他才沒有伸手將那個被他撞倒的倒霉蛋掐死,雖然錯不在對方,但因為那不知閃避的家伙,他沒辦法見以袂袂的面,每思及此,惱怒的心緒直逼退他所剩無幾的歉意。


    “那天,袂袂問了我們一個很教人意外的問題。”


    “她問什麼?”父親的拖泥帶水讓薄傲感到不耐與緊張。


    “她問我們她是誰?”


    “什麼?!”


    “她知道了。”兒子的驚詫他能理解,薄忠霖冷靜地說,“袂袂知道她的身世了,她問我,我也很坦白的告訴了她。”


    “爸!”薄傲大驚失色。


    “她有權利知道真相。”不知何時,徐佳潔出現在薄忠霖身後,“或許,時間上確實是嫌早了些。”


    大兒子的緊張與不滿徐佳潔全都看在眼里,但在那種情況下,他們又有怎樣?用話搪塞袂袂?待有一天,袂袂知道真相時,她會恨他們的不誠實,若她不知情,他們還可以隱瞞得理直氣壯,可她竟不知打哪兒听到了消息,這豈不也代表,該是她知悉一切的時機到了?


    “可是……”


    “小傲,袂袂終究會知道的。”


    薄傲煩躁地說︰“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紙包不住火,但為什麼要那麼早?”尤其在這種該列死的時間告訴她,難道爸爸他們不懂,這些日子里,袂袂她已經承受了太多太多的不順遂?


    “因為她開口問了,而我不想瞞她。”


    窒了半秒,薄傲問︰“那她听了後,有沒有說些什麼?”


    “呃……”


    “爸?”薄傲急躁地想知道答案,瞧爸媽眼神瞟視的模樣,擺明了就是有。


    “她是有說過一些話。”


    “什麼?”


    “嗯……”


    “爸!”薄傲沒耐性了。


    “袂袂听了以後,靜了好久,但她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在探訪時間結束時,叫我們以後別再去看她了。”


    “什麼?”


    “她叫我們別再去探視她了。”再一次重復虹袂的叮嚀,徐佳潔的心再度揪著痛楚,明明小丫頭都快哭了出來,偏還直忍著淚,不肯當著他們的面流下,教他們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她說她需要靜一靜。”記得袂袂是這麼說的——


    “我愛你們,不管你們是不是生我的人,是你們養大我十幾年,也疼了我十幾年,我愛你們,我……我……可是我現在心情很沉、很亂,我不知道該怎麼……該怎麼想、怎麼做,爸、媽,我真的很愛你們,但是,這段時間,你們別來這里看我,好嗎?我想靜一靜。”


    “什麼?”薄傲不敢置信的怒眸圓睜,“你們答應了?”“要不還能怎麼辦?”徐佳潔無奈地說,就知道小傲若知道這事,絕對會異常憤慨。


    “為什麼你們要說?為什麼你們偏要選這個時侯對她坦白?為什麼?為什麼?”迭聲怒吼,薄傲完全不能接受僅他吃了閉門羹的事實竟是這麼回事,爸媽不想瞞她的下場就是,袂袂她隔離了她自己。


    望著大兒子怨恨地掄著雙拳猛捶地板,薄忠霖夫妻互望一眼,很有默契地將另一件事情瞞在心里,除了袂袂的身世外,連他們那項被小傲斬釘截鐵駁斥的計劃,她也知道了,唉!這下子就算打死他們,那件事,他們也絕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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