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進病房，就听見娣娣叫著，“我要見杜寒威，他在哪兒？他在哪兒？”


    “杜先生他……”護士不知該怎麼回答。


    “他到底怎麼了？”見她支支吾吾的，娣娣可以猜出他的狀況肯定不好。


    “他還在休息。”梁醫師回答，“你的身體也需要休養，千萬別太激動。”


    “不，我一定要親眼見到他。”她不笨，看得出醫生的表情不對，似乎有難言之隱。


    “現在不行。”醫生拒絕。


    “醫生，讓我見他，求求你……”她控制不住的大吼大叫。


    為免她太過激動影響身體復原，梁醫師囑咐護士給她一針鎮定劑，讓她好好睡一覺。


    娣娣在藥效下緩緩閉上雙眼，梁醫師又為她做基本的檢查後，這才離開病房。


    迷迷蒙蒙中，娣娣又再次醒來，可當她一睜開眼看見的竟是方敬堯坐在一旁守著他。她微眯著雙眸，望著坐在輪椅上的外公，清楚的瞧見他臉上的皺紋，感受到他睡著時贏弱的氣息。


    為什麼他要守在這里，為什麼不回家躺著休息？


    “外……”嘶啞的嗓音哽咽住，她還是無法毫無顧慮的喊他。


    可方敬堯就在這時候醒來了，見她張開了眼，于是笑著將輪椅轉到她面前，“娣娣，我的娣娣你終于醒了？”


    “您怎麼不回家睡覺？”她虛弱地問。


    “你不回家，外公也不回家。”他用滿是皺紋的手握住她的。


    娣娣的小手先是僵了下，但隨即軟化下來。


    “我知道你還恨我，恨我拆散你父母、恨我不肯幫助寒威，但是我這麼做都是有苦衷的。”說著，方敬堯已落下淚來。


    “其實我也有錯。”一想起杜寒威，她的眼眶又濕濡了，“明知不該愛他，卻偏要愛他，拿愛糾纏他，他才會變成這樣，早知道……早知道……”


    “你說你愛寒威？”方敬堯的音調略微提高。


    “對，我很愛他，根本不想離開他。您是不是又打算想盡辦法再拆散我們了？”她無神的眼看著窗外，“為什麼要把身份地位錢財看得這麼重？就連老天都這麼覺得嗎？”


    “我……雖然寒威曾經身為方家的保鐮讓我很介意，但這並不是全部的原因，我是害怕從以前到現在那些不變的慣例會害了你……”


    “我不想听，我一點都不想听。”娣娣背轉過去，不願意听他的解釋，因為她現在真的好怕……好怕自己的堅持會失去杜寒威。


    “娣娣……”


    “他是不是昏迷不醒？”這次她沒有大吵大鬧，因為她發覺自己的心跟他在一塊，憑感覺她知道他還沒醒過來。


    “對。”方敬堯不想騙她。


    “為什麼不肯讓我見見他？我只求見他一面。”她回過頭，捂著臉說。


    方敬堯見她這麼傷心，也哭了，“好，等會兒粱醫師來了，我會替你說說。”


    “真的？”娣娣不敢相信。


    “對，是真的。”


    但是她卻失望了，梁醫師為了她的情緒與身體為由，還是希塑她再等一陣子，這讓她又一次無助的落淚。


    娣娣已經躺在病床上三天了，每天睜開眼都看見外公靠在一旁沙發上，可是今天他卻吊著點滴，臉色愈來愈憔悴。


    看他這些日子里不顧自己的身體，堅持要待在病床旁邊陪伴她，她能不受感動嗎？


    不經意看見他披在身上的被子滑落地面，她下床走過去撿起被子，重新為他蓋上，好想勸他回家休息，可是他會答應嗎？


    似乎感受到動靜，方敬堯睜開眼，當看見娣娣正為他蓋被，他好感動。


    “娣娣……”他連忙問︰“今天精神好些沒？”


    “好多了。”


    “我今天再和醫生商量看看，如果可以的話就讓你去見寒威——”


    “不必了，或許你們早就串通好不讓我見他。”她落寞的垂下臉，眼眶又紅了。“他是不是已經……已經不在了？”


    “不，他還活著，只是他陷入昏迷，一直沒有醒來，我們怕你情緒太過激動才不敢告訴你實話。”方敬堯緊張的解釋。


    這幾天看著娣娣的表現，以及杜寒威為她所做的犧牲，他可以猜到兩人應是相愛的。


    想起娣娣父母的死，再看著娣娣為杜寒威心焦的樣子，他猛然覺悟，決定若杜寒威能醒過來，他不會再阻止他們相愛。


    只要娣娣開心就好。


    “他在加護病房，你去看看他吧！”他落下老淚。


    娣娣流著淚，握住外公干枯的雙手，“謝謝外公。”


    眼看她急切地走出病房，方敬堯慶幸自己還沒鑄成大錯，沒有拆散他倆。


    來到加護病房外，娣娣輕輕的推開房門走了進去，看見躺在病床上的人全身插滿管子，走近一看，那不就是讓她牽腸掛肚的杜寒威嗎？


    “天，你怎麼了？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她緊緊握住他的手，“杜寒威你快醒醒，我要你醒過來……”


    但他依然動也不動的，雙眼緊閉，娣娣立刻從胸前拿出那條項鏈，“外公說你是為了幫我撿回項鏈才受傷的，既然你是為了我，就快醒來看看我呀……”


    “藍小姐，你別激動。”梁醫師走了進來。


    “他到底怎麼了？”娣娣望著杜寒威蒼白的臉孔，說不出自已有多驚慌害怕。


    她怕他不會醒來，怕自己當初的堅持害了他，如果她不愛他，或許他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他的病情嚴重，能不能醒來還是未知數，不過或許你能用愛將他喚醒，讓奇跡發生。”梁醫師勸慰道。


    “奇跡！”她傷心地說︰“我爺爺重病時，我也期待奇跡發生，可是……”


    “你不能喪失信心，要給病人勇氣和力量，但絕不是哭泣，知道嗎？”


    聞言，她用力抹去淚，點點頭，“好，我不哭，我絕對不哭，我要他醒來看見我的笑容！”


    “你這麼想才對，你好好陪他吧！病人若有任何狀況立刻按緊急鈕。”梁醫師交代清楚之後，這才離開病房。


    這一整天，娣娣從沒松開過他的手，直盯著他無血色的俊容，“你一定要醒來，只要你能醒來，以後我一定會乖乖听你的話，不會再帶給你困擾。”


    但無論她怎麼說、怎麼喊他的名，他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寒威，你听見我說的話了嗎？如果你一直不醒來，那我也不想活了！”她靠在他身邊，不停祈求上天，“上帝呀！是我堅持要愛他，若要懲罰就懲罰我吧……”


    就這樣，娣娣每天都守在杜寒威的病房旁陪伴他，並向上天祈求他能早日醒來。


    就這樣過了一個多月，醫生已認為他最好的情況也不過如此的時候，他突然有了反應。


    看著儀器上的指標有了動靜，發出嗶嘩聲，娣娣趕緊奔出病房對著護理站大喊道︰“病人有動靜了，快請醫生來……”


    有的護士趕到病房，有的則忙著聯絡醫生。


    在對病人做過測試精，梁醫生笑著對她說︰“病人有反應了。”


    “那是什麼意思？”她急切地又問。


    “這一個多月來，我最怕的就是他始終沒有反應，現在明顯的他的情緒有波動，雖然造成血壓與心跳的不穩，可大致上來說這是好現象，如果持續下去他應該就快醒了。”


    粱醫師這番話帶給她無比信心，她喜極而泣，“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只要有一線希望，無論還要等多久。她都會一直等下去。


    娣娣握住杜寒威的手，“听見醫生說的話了嗎？你一定要快點醒來，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