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心  第六章
作者:樓雨晴
    望著沉沉入睡的耿靖懷,她心頭百感交集。


    方才她在牛女乃中加了些許的安眠藥,如今他才能睡得如此安穩。


    她已經無法分辨,自己的決定是對是錯,他執意活在過去,而她執意給他全新的人生,她真的不知道,如此的堅持,最終的結果是她救贖了他?還是她被他傷得體無完膚?


    甩甩頭,她不願多想,未到最後關頭,她絕不輕言放棄。


    輕柔地執起他的手,望著那一道道遍布的傷,心沉沉地泛著疼意。“殘害自己,真的就能好過些嗎?”


    她嘆息了聲,心憐地挑出一根根扎入掌心的玫瑰花刺,再輕柔地上藥,舉動帶著纏綿似水的柔情。


    “我相信你的心並沒完全隨著妍妍死去,你還是有感覺的,所以,看看我好嗎?我的要求不多,只要撥出寸許的空間,讓我有容身之地,那麼我就有勇氣愛你。”指尖撫過他憔悴的容顏,她傾,印下輕輕淺淺的一吻。”


    離開耿靖懷房中,她想起父親交給她的鑰匙,轉了個方向,改走向杜心妍的房間。


    輕輕旋動未上鎖的門把,一間清幽雅致的少女閨房映入眼簾。


    “喵嗚——”一聲泣訴般的貓鳴響起,她看向聲音的發源處,一只蜷縮在沙發上、原本還死氣沉沉的貓兒,在乍見她時,立刻飛撲上前。


    “唉呀!”她險險的接住,沒讓它摔疼。


    “喵嗚——”像是極度悲傷的眷戀,貓兒棲入她懷中,再也不願離開。


    這大概就是父親提過,那只妍妍最心愛的寵物吧!


    她抱高貓兒,臉龐疼惜地與它廝磨。


    它知道它的主人已經不在了嗎?


    人家說,貓是靈性的動物,妍妍如此疼愛它,想必它對妍妍也是極度不舍吧?


    “可憐的貝兒,委屈你了。”失去了主人就等于失了寵,不只人們心情悲傷,連寵物也是一樣的啊!然而,卻沒人會去留意躲在角落的貝兒的心情……


    它,一定很思念它的主人,所以才會夜夜蜷坐在妍妍房中,默默期待著美麗主人的歸來。


    或者,它是將她當了妍妍吧?于是,有了這般心酸的依戀……


    “對不起,我不是妍妍,但是沒關系,我會代替妍妍好好照顧你的,你就將我當成妍妍好了,讓我們互相安慰彼此,也一同懷念妍妍,好嗎?”


    “喵嗚——”


    她不知道這是不是認同,只知道貝兒閉上了眼楮,安心的棲在她懷中。


    常語歡懷抱著貝兒,一面瀏覽過房內的每一道擺設,撫掠過紗緞般雪白輕柔的窗簾,一路來到不染縴塵的桌。


    她想融入妍妍的心靈,代替她呼吸,與她同看世間萬物。


    緩緩開啟抽屜,見到了林列的藥品、見到了她平日所看的籍,見到各式素雅秀致的發飾,更見到五顏六色的紙鶴包圍中,靜靜躺著的日記本。


    她遲疑了下,終于還是拿起它。


    日記上了鎖,她比對著手中的鑰匙,挑出其中一只,嘗試地插入鎖孔中。


    ——小鎖應聲而開。


    原來,這本日記也是她專程留給她的紀念物。


    妍妍,你希望我看到什麼呢?透過這本日記,你又想對我表達什麼?


    微顫著手,帶著滿心的虔誠與期待,她悄悄翻開第一頁——


    民國八十二年七月三日天氣陰


    心情很不好,因為我感冒了,爸爸不讓我離開房門一步,我只好睡午覺,但是醒來後,我變得很高興,因為我夢見歡歡了。


    我的身體不好,請病假的時間比在學校多,老師怕嚇到我,都不敢大聲罵我,同學也不喜歡我,因為他們說我有特權。


    什麼叫特權?我才不希罕,他們難道不知道,我其實很想陪他們在陽光下玩耍?我好討厭自己動不動就生病,好討厭自己為什麼沒有人緣,大家都不和我做朋友,只有歡歡了解我,她是我惟一的朋友。


    歡歡!大家都不理我也沒關系,我有你就夠了。


    民國八十二年九月十八日天氣晴


    難得精神很好,爸爸答應帶我去釣魚。


    爸爸的朋友都說我好漂亮,像個小鮑主,再也找不到第二個這麼討喜的女孩兒了。


    才怪!他們都不知道,其實歡歡和我一樣漂亮哦!我知道他們不會相信,所以我也沒告訴別人,這是我和歡歡共同的秘密,我們約好要當永遠的朋友。


    好想見歡歡……


    我太寂寞了,從小只有歡歡陪我,但是我不知道她在哪里,是不是真的存在世界上,有時連我都懷疑,這是不是我太孤單了,所以產生的幻覺?


    歡歡,歡歡!你在哪里呢?你真的存在嗎?


    民國八十二年十二月三十日天氣多雲


    好高興、好高興!


    因為爸爸告訴我,在這世界上我還有個雙胞胎妹妹!


    那一定是歡歡嘍?我們有一樣的臉孔,親密的靈魂,每次夢見她,就覺得她像被我壓在靈魂深處的另一個我。


    開心時,我不敢快意大笑,面對事情也沒有她的率真樂觀……她擁有我向往的一切,最重要的是——她很陽光。


    我和她就像是缺了角的半圓,有她嵌合才能完整。


    確定她不是平空想象的幻影,我又重拾了信心,總有一天我一定會見到她的,到時我一定要告訴她,我真的、真的好喜歡她!我要把我的一切都和她分享。


    歡歡,歡歡,歡歡……你一定也和我一樣期待對不對?我們都要很有耐心哦,相信那一天一定很快就會來臨……說日記,其實並不正確,這只是妍妍信手拈來的心情紀事,字跡有些青澀、有些秀氣,這是妍妍十三歲那年的心情手札,而成長過程中,總不乏她的影子交雜在字里行間,仍是滿紙的歡歡。


    她是那麼衷心的盼望著與她相見,而這一等居然就是七年。


    二十年來,她們人分兩地,直到人生的盡頭,居然都沒能見上一面!


    她一頁頁逐字看下,整個人浸婬在酸酸楚楚的情緒當中,不知不覺遠方穹蒼已泛起魚肚白,而沉浸在自身情緒當中的她,並未留意到房門悄悄開啟——


    她就坐在桌前,透過朦朧的白光灑上周身,竟襯托出一股不屬于塵世的迷離飄忽,恍惚間,他好似見著了深深刻鏤在心頭的倩影。


    “妍——”他不自覺地月兌口喚道。


    “呀!”過于投入的常語歡受了驚擾,手中的日記落了地,才一回首人已落入寬闊的懷抱之中。


    “靖——”她還來不及張口說些什麼,他又突兀地將她推開。


    “不!你不是妍妍!”


    她微疼地皺了下眉,揉揉撞疼的手肘抱怨。“你能不能別每次都這麼粗魯?”


    雹靖懷充耳不聞,神情滿是不悅。“你在這里做什麼!”


    他知道她是妍妍的雙生妹妹,但那又如何?同樣的臉孔並不代表他同樣眷戀。


    “我——”又是一個單音節,耿靖懷憤怒的指責打斷了它。


    “誰準你進這個房間、踫妍妍的東西!”


    他目光定在地上的日記本,這回常語歡動作快了他一步,搶先拾起。


    黑眸泛起冷光。“拿來!”


    “不要。”她急忙避開,遠離他的踫觸範圍。“這是妍妍留給我的,我有絕對的權利擁有它。”


    “你說了就算嗎?誰能作證?”


    “爸爸。這是妍妍親口對爸爸說的。”


    “你——”熊熊怒火燒炙胸口,向來溫文儒雅的他,頭一回有了殺人的沖動。


    這女人該死地什麼意思!他已經失去了此生的至愛,只有昔日舊物可以稍慰淒苦的心,她為什麼連這都要剝奪?


    “你和我卯上了?”


    “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


    雹靖懷死握著拳,再還能夠克制住自己不去掐死她以前,一拳重重的捶向牆壁。“你給我滾出去!”


    常語歡若有所思地盯住他好一會兒,心知不能將他逼得太緊,只好無奈地暫時如了他的願。


    不是她殘忍,而是他必須看清事實,妍妍確實不在了,沉浸在過往傷痛中,遲早會毀了他自己,她這是為他好,可是他明白嗎?


    當一切再度歸于岑寂,他張開戚然的眼眸,對著空蕩蕩的房間,流露出滿滿的感傷。


    一景一物,仍是舊時樣,只是——少了主人。


    如今的他,只能借由她曾使用過的一切,去感受她的氣息聊慰滿懷惆悵。


    拉開其中一個抽屜,形形色色的紙鶴勾起了他的回憶,也刺痛了他的心。


    一只又一只,他緩慢的數著,果然是三百五十七只,在那之後,她的精神狀態大不如前,再也沒能如願摺完一千只。


    “我答應過會幫你的,妍,你沒做到的事,我替你完成!”


    他席地而坐,著了魔般開始折起紙鶴,一只又一只——


    ???


    中午,他沒出來吃午飯,常語歡知道他心情肯定糟透了,所以不逼他。


    到了晚上,還是沒見到他的人影,她眉頭開始皺了起來,一直到隔天早上,他都不曾踏出妍妍的房門一步,她開始感到憂心。


    一天過去,而他仍無動靜。


    直到第三天,夜幕又一次低垂——


    常語歡再也按捺不住!


    她再不理他,放任他不吃不喝下去,他準會餓死在妍妍房中。


    “耿靖懷!你又想到什麼新花招,準備殘害自己了——”門一推開,話音戛然而止。


    鎊色紙鶴鋪了滿地,而他就靠坐在牆邊,面無表情的一只摺完一只……


    “你這是在做什麼?”她蹙眉靠近他。


    雹靖懷完全無視她的存在,手中的動作沒有停止。


    “你夠了!”她索性按住他的手,強迫他正視她。


    他抬起頭,臉上終于有了表情,卻是厭煩。“你管不著。”


    他那顯而易見的嫌惡,刺傷了常語歡敏感的心,但她掩飾著強作滿不在乎的樣子。“如果我執意要管呢?”


    “憑什麼!”他聲音極冷漠,听進她耳中勾起了感傷。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這麼排斥我?”初見時,他們明明彼此都有好感,就算不說出口,她也以為他該懂那種感情的共鳴。


    “你一定要我說出來嗎?”好,既是如此,他也不介意自己是否殘酷。“常語歡,我恨你!如果不是你遲遲不肯出現,延誤了救人的時機,妍妍或許不會死!而你卻還堂而皇之的出現在我面前,你知不知道多看你一回,我就更加的恨你!”


    常語歡震驚地退了一步,掩住顫抖的唇,臉色一片慘白。


    她萬萬沒想到,他心中竟是這樣想的……認為她間接害死了妍妍?!


    “我……我……”她啞著嗓音,輕弱道。“我並不是故意的,妍妍的死我也傷心啊……”


    “傷心?”他輕輕地笑著,那笑卻帶著刺骨的寒意。“你知道真正的傷心該是什麼樣子嗎?像一顆心活生生的刨離胸口,鮮血淋灕,忘了該怎麼喊疼!這種毀天滅地、痛不欲生的感覺,是你能夠體會的嗎?常語歡,我不會原諒你,一輩子都不會!”


    常語歡閉了下眼,逼回乍現的淚光。“我懂了,你是在借由自我折磨中,存心不讓我好過,是嗎?”


    像是听出了些什麼,他神色微僵。“我的死活與你無關,你未免太自作多情了。”


    說完,他又低頭繼續摺起紙鶴。


    常語歡靜靜望住他,然後出乎意料地跟著坐了下來,帶著豁出去的決心毅然道︰“好!既然阻止不了你,那麼我只好選擇奉陪到底!”


    雹靖懷皺了下眉。“你以為你在做什麼?”


    “你能,我為什麼不能?不只你愛妍妍,我也愛她,你听清楚了沒有!”


    雹靖懷不為所動,神情漠然。“出去!”


    “我偏不!容我提醒你,這里是我家,妍妍是我姐姐,最重要的是,妍妍將這一切留給了我,我想進來誰都阻止不了。”她晃了晃手中的鑰匙圈。“反倒是你,如果下回我鐵了心的將房門上鎖……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漫天怒焰再一次狂燒而起,耿靖懷惡狠狠地瞪著她。“把鑰匙給我!”


    “不要!”常語歡料準了他的行為模式,迅速閃躲。


    “別讓我說第二次!”他咬牙逼出話來。


    在他撲向她之前,常語歡早一步將鑰匙放入貼身口袋。“不許過來,否則我就大喊強暴,看爸爸是信你,還是信我!”


    雹靖懷發誓,這一刻,他是真的恨不得劈了她!


    空氣中彌漫著一觸即發的火藥味,以及他憤怒而濃重的喘息聲。


    常語歡無奈地在心底幽幽長嘆。


    她也知道這麼做無疑是自掘墳墓,只會讓他更加的痛恨她,但是她沒其他的選擇了,與其看他萬念俱灰、死氣沉沉的模樣,她寧可他狂怒的吼她,至少有了情緒發泄的他,看起來有人氣多了。


    “用不著這樣瞪著我,我也很不想為難你,如果不是你逼我的話。”她聳聳肩說得很無辜。


    “你、到、底、想、怎、樣!”他一字字恨聲道。


    “不怎麼樣,只是想請你陪我吃頓飯罷了。”他身體已經夠虛弱了,還動不動就絕食,她真的懷疑他是不是有嚴重的自虐基因。


    看穿了她的用意,他冷哼一聲。“別想我會感激你,我不需要你多事。”


    常語歡眨了眨眼。“輪到你自作多情了嗎?我只是不想有人死在這里罷了,收尸很麻煩的。”


    “你——”耿靖懷深深吸了好幾口氣,如果怒火也能致人于死,她現在已經被燒得尸骨無存了。


    “你、放、心!我耿靖懷就是死,也絕不勞煩你常大小姐!”夾帶著滿腔的怒火,他拂袖而去。


    常語歡呆立原地,那字字冷絕的言語刺入心坎,泛起淡淡的酸疼。


    她無法分辨這麼做到底對不對,她好擔心他對她的厭惡與日俱增,到最後會再無轉圓的余地,那又該怎麼辦?


    旋即,她又甩開滿懷的惶惑,不願多想。此刻都顧不了了,哪還想得到以後?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就算再怎麼痛苦心碎,那都是以後的事,起碼她的目的達到了,不是嗎?


    請將果然不如激將,老祖先真是有先見之明啊!


    她給了自己苦澀的一笑。


    ???


    窒人的沉默持續著——


    “別發呆,我不是請你來當雕像的。”常語歡硬是從僵硬的臉龐擠出微笑,試圖想打破僵局。


    雹靖懷看了她一眼,才陰沉著臉將碗端起,公式化的將飯往嘴里送。


    “夾菜呀,難不成在等我為你服務?”她陪著甜美的笑臉,夾了塊排骨過去,誰知耿靖懷表情未變,淡淡的移開碗。


    她難堪地僵了下,旋即又扯開牽強的笑。“無所謂,你自己夾吧!不然我真的要強迫中獎嘍!”


    雹靖懷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妥協的夾起桌面的菜。


    “對嘛,別像木偶一樣,非得扯根線你才肯動一下。”


    雹靖懷忍無可忍,皺著眉將碗放下。“你能不能讓我耳根清靜一下?”


    從離開妍妍房間,到坐在餐桌為止,她的嘴幾乎沒停過,搞清楚他可不是她的什麼人,管得也未免太多了!


    “好、好、好,我閉嘴就是了,你快把飯吃完。”算她怕了他,只要他別再做虐待自己的事,她什麼都可以遷就。


    雹靖懷又看了她一眼,這才繃著臉再度端起碗。


    “別一臉不甘願,吃飯是件很愉快的事情,最好保持輕松的心情,以免消化不良——”實在忍不住,又說上了兩句。


    雹靖懷很忍耐地吸了口氣,表情有著壓抑的慍惱。


    常語歡見狀,抿了抿唇。“好啦,好啦,不說了!”


    最後一次!這真的是最後一次!雹靖懷暗暗告訴自己。


    他實在很不想听到她的聲音,偏偏她那張嘴就是存心惹他發火,聒聒噪噪的,听了心更煩!


    然而,每過幾分鐘,她又——


    “吃這麼快干麼?想快點擺月兌我也用不著這樣,反正同一個屋檐下,你躲不開的。”


    他當作沒听到,決定說什麼都不理她。


    “是本姑娘長得太礙眼,還是我煮的食物太好吃?瞧你,臉都快埋進飯堆里了……”


    真的是夠了!


    “常、語、歡!”


    她眨眨眼。“我又沒說錯什麼。”


    “有時間在我面前扮白痴,怎麼不去"承歡膝下"?”搬到這來安慰父親?呵,說得可好听,他只知道他被她惹得快瘋了!


    常語歡裝作听不懂他的諷刺,一本正經的解釋了起來。“嗯,這種事基本上是急不來的,我們父女還需要一點時間去重新培養感情,你就別太為我們擔心了……喂,你去哪,你飯還沒吃完耶……”


    雹靖懷頭也沒回,轉身就往樓上走。


    “說走就走,招呼也不打一聲,真沒禮貌……”自言似的咕噥聲,“剛好”足以讓他听個一清二楚。


    直到他消失在樓梯轉角,她斂去臉上掛得極累的牽強笑意,終于流露淺淺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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