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開玩笑的愚人節  第六章
作者:樓雨晴
    浪子真的回頭了!


    這感人肺腑的事實,是繼台灣經濟奇跡之後另一項世紀奇談。


    如果在一年前,有人說裴宇耕會修身養性,不打架、不鬧事,不說粗話,準時上學,認真听課,當個安分守己的好學生,你信不信?


    大概誰都會笑到駕鶴西歸吧!


    是的,這不可思議的奇景。在一年之後發生了,為此,凱子他們還一臉晴天霹靂,大受打擊地搖著葉心黎的肩。“嗚嗚!我就知道女人是禍害,嫂仔,你怎麼把他變成這副鬼樣子?把我那個英明神武的大哥還來啊!”


    “游丞凱先生,你那雙賤手不想要的話,就再給我搖一下試試,看我會不會剁爛它喂豬!”從籃球場打完球回來的裴宇耕,冷冷警告。


    少了打群架來鍛煉身體兼陶冶性情,只好改成在球場上發泄多余精力。


    他真的變了很多。葉心黎淺淺地笑,遞出面紙讓他擦拭汗水。


    他還是很維護她,雖然對她說話不改粗聲惡氣的習慣,但是她知道,她說的每一句話,他都有放在心上。


    後來,聖人他們要是有什麼事不敢告訴他,都會來拜托她,因為他只听得進她的話,也只有她制得住他。


    他們都以為,會這樣笑笑鬧鬧,平凡、卻也溫馨地度過高中生涯,一起畢業,一起考大學,一起走過死老百姓的無知年歲。


    直到那一天,裴宇耕回到家,被告知措手下及的消息!


    “出國讀?”他由沙發上跳起來嘶吼。“為什麼?”


    “國內的教育體制畢竟沒有國外健全,以季耘的資質,申請一流的學府不是問題,他身體不好,你也一起去,好有個照應。”


    有個照應?!他在心底重復,差點咬碎了牙。


    也就是說,為了顧全他那個寶貝兒子,他又活該要被犧牲掉選擇權?那是裴季耘的人生,不是他的,為什麼他得為了他,無條件遷就配合?


    他冷冷地,眼神沒有溫度。“你憑什麼認為我一定會同意?”


    “我已經幫你們辦好所有相關手續,五月初成行。”


    這不改專制的死老頭!他恨到內傷。“我、不、去!老頭,你听清楚,除非你把我五花大綁丟上飛機,否則我說不去就是不去!”


    “裴宇耕,你一定要跟我唱反調嗎?”他都已經開始拿起本了,既然有心要讀,幾經考量過後,替他挑選包佳的環境有什麼不對?


    那是因為老頭從來學不會尊重他的意見,他有權表達不爽!


    “那裴季耘呢,他怎麼說?”


    “你弟弟不像你,他懂事得很,不會動不動就忤逆我。”


    也就是說,裴季耘同意了?


    想也知道,這乖兒子哪舍得傷老父的心,令他失望?反正到哪讀都沒差。


    可是他不一樣,他不想走!


    “笑死人了,外國的月亮就比較圓嗎?我就不信留在台灣讀不了!”丟下這句話,他忿忿離去,甩門聲重得足夠震垮屋瓦。


    [哥!”始終靜靜站在門外,將他們的爭執听個分明的裴季耘,急忙隨後追出家門。


    “滾開!”他怒火狂熾,完全失去理智。“體弱多病是你家的事,要死就早點超生,不要來連累我!”


    裴季耘的心痛並不下于他。“不要這樣,哥,我知道你很難過,我並沒有想到爸是這樣打算的,否則我就下會同意出國了,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犧牲你來造就我!!”


    “有沒有又怎樣?在老頭的心里,你比他的命更重要,我算什麼?比一根野草更不如,為了你,我不能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想法,這是什麼世界!”他一直以為他早就麻痹,也早就心冷看破了,沒想到多年之後,感覺還會那麼痛。


    兩顆淚珠掉出眼眶,裴季耘難受得發下出聲音。“對不起,哥——]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那沒有用!”裴宇耕用力揮開他。“死遠一點去,不要跟著我,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他力道過猛,裴季耘一時招架不住,踉蹌地跌出人行道!


    接下來的畫面,他一輩子都不願意回想,真的!


    他從來都沒想過,那一句惡毒的詛咒、那一把失控的怒火,會讓自己的親弟弟遭受一場無妄之災,煞車不及的車輛,閃避不及的裴季耘,軟倒下去的身子,整個畫面,快得甚至來下及讓人產生任何的感覺!


    就在他的面前。


    幸好駕駛反應夠迅速,及時煞車,減緩了沖撞力。經過緊急處理,醫生宣布並無大礙,幾處傷口與大腿骨折,需要點時間療養。


    案親的斥責,他完全沒有听進去,麻麻木木的,什麼也感覺不到。


    母親看起來比他還內疚,更加悉心的在床邊照料。


    其實,他不會不懂的。母親自認是破壞裴季耘家庭的外來者,因為道德感作祟,對裴季耘總有一份揮不去的歉疚、自責,于是更傾盡心力,全心全意的呵護關照著自幼多病的他,同時,也忽略了自己的兒子。


    她並不是有意的,只是後母難為,不管發生了任何事,就算心疼也不敢偏袒或維護自己的兒子。


    他在這個家成了隱形人,不管裴季耘多努力地想要親近他,也只會讓他覺得是憐憫與施舍,他的傲氣不允許自己接受。


    看著病床中沉睡的裴季耘,白色的紗布層層裹在額頭上,他視線沒有移開過那張清俊蒼白的面容。


    他想了很多很多,從過去到現在,甚至是未來,于是他有了決定。


    吸了口氣,他轉身走出病房。


    愚人節。讓她想嘆氣的一天。


    一大早睜開眼楮,看著牆上的日歷,葉心黎只有搖頭的分兒。


    也許真的是她太單純了,比較好整,所以老成為別人下手的目標,回想起來,她好像沒有一年的愚人節不被耍。


    去年也是這樣,她沒忘記她就是在這一天,奠下與裴宇耕那段難分難解的孽緣。


    想起那段過程,忍不住又丟臉地想往地洞里鑽,她怎麼會那麼好騙啊!都怪他演技太精湛了,沒去角逐金馬獎影帚實在埋沒天分。


    就像他說的!!愚人節里,什麼蠢事都可能發生,被整是她笨。她得多防著點,今年絕對不要再被整了,尤其是那個老說她笨得像豬一樣的裴宇耕,他要是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才有鬼咧!


    她梳洗完畢,換上校服出門,要去等公車的必經路上,看見斜靠在巷子出口的裴宇耕。


    哇咧!還不到學校就在半路堵她,他這麼迫不及待啊?


    她更加小心提防,謹慎地走向他。“你!等我?”


    裴宇耕不置可否地點了下頭。表情少了平日的痞子調調,看起來有幾分認真。“我有話跟你說。”


    “噢,好,你說。”她留心應對。看他要玩什麼把戲!


    他雙手插在口袋,仰頭看了看天空。


    “你知道,我這個人任性妄為慣了,社會所定義的價值觀,我當它是狗屎,我只做我想做、我要做的,從你認識我的時候就是這樣,我甚至不排斥去見識看看黑社會長什麼樣子,如果不是遇上你的話。”說到這里,他停了下,轉頭凝視她。


    “我可以下在乎任何人怎麼看我,但是你的觀感,我卻不能不在乎,我不要我在你眼中,只是一個痞子、一個流氓,避之唯恐不及,所以你要我讀,我就讀;你要我安分守己,我就不去耍狠鬼混,乖乖陪你在教室听課;你要我有氣質,我盡可能改掉滿口的髒話……我不在乎的社會規範,偏偏是你最在乎的,所以我不得不去正視。我說過,我會讓自己配得上你,我不知道我努力得夠不夠,但是我一直照著你的期許去做,期望有一天能達到你的要求。”


    “你、你!]他怎麼突然跟她說這個啊?


    “你怎麼說?”他一瞬也不瞬,專注地望著她。


    “什麼!怎麼說?”她支支吾吾,拙于應對,畢竟不是每天都有人對她做這麼真情至性的表白,她哪曉得該怎麼反應?


    “還需要說得更清楚些嗎?”他點了下頭。[這些話,我曾經說過,今天,我再說一次!!葉心黎,我喜歡你。”


    “啊、啊?”冷不防被示愛,她傻愣愣的。


    雖然他老說她笨。但還不至于笨到那種地步,他的心意,別說她了,恐怕全校都知道。自從因周賢而起的沖突之後,他就已經絕口不提了,每天與她笑笑鬧鬧的,活像沒那回事。


    今天,他特地挑愚人節來說這句話,就容易讓人想很多了。


    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他連那種“惡作劇之吻”的玩笑都開得出來,還有什麼不敢的?


    想到惡作劇之吻,她立刻防備地退開一步。不會吧?他又想耍那種賤招,假示愛之名,行惡作劇之實?


    “裴宇耕,你到底想干什麼?”


    見她一臉戒慎的表情,他苦笑。“我只是想知道,我所做的這些改變,夠不夠達到你的要求?夠不夠讓你接受我?就等你一句話了,我很想留下來陪你,真的很想。”


    他的表情很誠懇,但就是太誠懇了,相當違背他的本性,讓她不得不懷疑他說這些話的居心,她說過了,他演技精湛得足以角逐金馬獎影帝。


    “你干麼一副要生離死別的樣子啊?很奇怪耶!”又不是在演偶像劇,他不是那塊傷春悲秋的料啦,他就連唯一的一次表白,都是用凶神惡煞的口氣吼出來的咧,突然憂郁耍多情,要她怎麼相信他?


    “如果是呢?你會不會舍不得我?”


    原來如此!他這回該不會是要用生離死別誆她哭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後,再來狠狠嘲笑她的愚蠢吧?


    “我干麼要舍不得你,你要去哪里就去啊!”她不要再上當了,絕不!


    他微微閃神。“是嗎?我走了你真的無所謂?”


    [一路順風,我不會想你的。”


    她說得好輕易、好瀟灑……在他那麼用心的爭取餅後,他對她,還是不具意義嗎?


    他深吸一口氣。“我再說最後一次,葉心黎,我喜歡你。你要我走,還是留?]


    她囁嚅地張了張口,最後還是沉默地緊抿。


    時間,在她遲疑的沉默中流逝。


    “好,我知道了。”他輕輕吐出憋在胸中的那口氣,失望地垂下眼。“我走了,如果你真的不會後悔的話。”


    他轉身,獨自走向對街。


    “裴宇耕!”她月兌口喊住他。“你要去哪里?上學快遲到了!!”


    他步伐頓了頓,堅決地往前走,不再回顧。


    決絕的背影,怔住了葉心黎。


    整人,會整得那麼逼真嗎?


    隱隱約約的不安在胸口揮之下去,事情……好像有哪里不對勁。


    他,今天到底是怎麼了?


    愈想愈心慌,她回過神,拔腿追了上去,三兩輛車阻斷她的去路,她匆匆忙忙越過馬路,用力大喊︰“裴宇耕!”


    放眼所及,已經不見他的人影。


    “哥,我沒事。”


    “我知道,省了一筆喪葬費用。”回應冷冷的。


    “那你就不要再皺眉頭了。”


    “誰說我是擔心你?”口氣極不屑,這小子會不會自作多情過頭了?


    裴季耘輕嘆。“因為你一直盯著我頭上的紗布。”


    “我是在看你有沒有撞成白痴!”


    這個別扭的人類。裴季耘搖頭,決定不在這個話題上打轉,改口問︰“你剛才


    是去找"她"嗎?”


    他沉默了下。“裴季耘,我跟你一起出國。”


    裴季耘一怔。“我說過我會照顧好自己,爸那邊我也會處理,你不必擔心!!”


    “我已經決定了。”


    發現他態度異常堅決,裴季耘念頭一轉,改問︰“那她怎麼辦?”


    “她拒絕我了。”


    沒料到他會答得如此坦白,裴季耘僵愣了下才找到聲音。“有很堅決嗎?說不定還有努力的空間,你要不要再試一試?說不定!”


    “我向她表白過兩次,也被拒絕了兩次,這樣還不夠清楚嗎?”他咬牙,陰郁地扯開窗簾,用力吸了口氣。


    裴季耘答不上話來。


    “你不要管我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真的試過,就沒什麼好遺憾了。


    “那個人,就是每次都會在你的考卷角落畫上可愛的笑臉女圭女圭幫你加油,還會


    在你錯誤的題目上,詳細的補上正確答案的女孩嗎?”娟細秀氣的筆跡,一看就是出于女孩之手,人家看起來對他很好啊!


    裴宇耕悶悶地,輕點了下頭。


    “你舍得嗎?你那麼喜歡她!”大哥做的這些改變,都是為了她,他不相信個性最倔強、不服輸的大哥,會這樣輕易就放棄。


    “不然你以為我多野蠻?”還真要用強的不成?


    “我只是覺得,你還有爭取的空間,或許!”


    “要你管?到底你老大還是我老大?都說要一起出國了,還嗦什麼?”裴宇耕粗聲惡氣地吼回去。


    裴季耘愣了愣,看著他不自然的表情,若有所悟地笑了。“哥,你不放心我,對不對?”


    裴宇耕嫌惡地瞥了他一眼。“你撞壞腦子了嗎?”連妄想癥都出來了。


    “沒有,我腦袋很清楚,我知道你對我從來就不像表現出來的那樣,就像小時候,你雖然嘴巴上倔強。卻不會容許任何人欺負我,有奸幾次,你打架都是為了


    我,你要是真的討厭我,不會這樣維護我。”


    那是因為這小子太笨,連打架都不會,丟光他的臉了!他在心底悶悶咕噥。


    “我還記得,剛上國中那一年的最後一天,你禁不起我的央求,答應陪我去山上看日出,迎接新的一年到來,為了看這個日出,我付出的代價,是吹了一夜的冷風,發燒感染肺炎,在隔離病房待了三天,而你的代價,是被爸罵慘了。”


    裴宇耕瞪他一眼。“你還有臉講。”帶賽的衰人,扯上他準沒好下場。


    裴季耘淺笑。“可是我覺得很值得啊。本來,我幾乎要以為你真的很討厭我了,可是那一天,我看到你的表情那麼急、那麼自責,就像這次我出車禍時一樣。其實我很歉疚,每次我出事,爸媽都只顧著擔心我、還有指責你,並沒有顧慮到你的心情,他們不知道,你也一樣難過。”


    裴宇耕彎身將病床邊的病歷紀錄翻來翻去。“精神科醫師的分機幾號?”真的病得不輕。


    裴季耘輕笑。“我只是要說,不論如何,我很高興有你這個哥哥。”


    裴宇耕搓搓手臂,狠狠瞪他一眼。“你敢再說一句惡心的話謀殺我的雞皮疙


    瘩,信不信我一腳把你踹下床去!”死小孩,老子只是久了點沒發脾氣而已,你就當我是善良老百姓了?


    “呵!!”裴季耘笑得更開心。從小到大,老是威脅要揍他,哪一次真正付諸實行過了?


    “睡你的覺啦,沒見過受傷的人話還那麼多,吵死了!”


    撞傷的頭隱隱作痛,裴季耘這回沒有異議,躺回床上閉眼小憩。


    不知過了多久,他輕輕地送出一句話——“哥,謝謝你。”


    他知道,哥會決定出國,是為了他。


    第七天了。


    葉心黎看著隔壁排最後那個位子,仍是空蕩蕩的,它的主人,已經七天不見人影了。


    從四月一號那天清晨來學校沒看到他後,她心底那股不安更加鮮明,只是她還


    在安慰自己,他只是想嚇嚇她而已,等捉弄夠了,就會出其不意的由她身邊跳出來,嘲弄她是愛哭鬼……


    但是愚人節過了,一個禮拜也過了,他還是完全沒有消息,然後,導師在某天清晨的早自習,在班上公布了他即將出國求學的消息……


    某根緊繃的弦突然斷裂,她腦中一片空白,眼淚當場掉了下來,怎麼樣都停不了。


    原來那一天,他是專程去向她辭行的,可是她卻當他在惡作劇,還說要他一路順風,她不會想他……


    才怪!她想他啊,才一個禮拜,她就已經很不習慣沒他在身邊了,少了他粗聲惡氣的嗓門,少了他沒口德的戲譫,少了個人和她搶便當。也少了個人處處護衛她。


    想起那天清晨,他對她說過的每一句話,她心揪得好緊,又酸又痛。


    他曾經問過她,希不希望他留下來?


    他說他喜歡她,認認真真的對她表白心意……以他的個性,要說出那樣的話,


    一定用盡了他全部的勇氣與真心,他其實是不想走的吧?他在等她開口,給他一個留下來的理由,但她沒有,她只是沉默,殘忍的任他失望而離去……


    她不知道,那會是她這輩子最後一次見到他、跟他說話,否則,在他開口說他想陪在她身邊時,她就會不計一切的留下他,她真的會!


    但是現在,一切都來不及了,生命中第一個用真心去對待她的男孩,她卻傻呼呼地錯失,放任他遠走,消失在茫茫人海——


    從此音訊杳然。


    遞出手中的行李袋讓司機先提上車,裴宇耕回身環顧這個他待了十多年的屋子。


    對這個家,他並沒有太深的感情,讓他步伐沉重得邁不開的,是另一項說不出口的牽掛。


    “啊,對了,大少爺,這幾天你在醫院陪二少爺時,有個女孩子打了好幾通電


    話給你,說是你的同學。”管家像想起什麼,由廚房探出頭來。


    裴季耘回眸,留心審視大哥瞬間僵愣的表情。


    “要不要去找她?時間還夠。”他輕問。也許,還有機會讓大哥改變主意……


    裴宇耕甩甩頭,率先走在前頭。“不必了,走吧!”


    這個時候,她大概在上課了吧,人家是要拿全勤獎的模範學生呢!


    “可是!!你不親自去向她道別嗎?這是禮貌。”裴季耘挖空腦漿,極力想拐他去。


    裴宇耕白他一眼。“答對了!老子就是沒禮貌。”


    “我的意思是!!”


    “你到底走不走?”裴宇耕站在車門前,不耐煩地催他。


    裴季耘欲言又止,慢吞吞地移動步伐。


    “你阿婆啊!快點啦!”


    [……噢。”


    裴宇耕率先鑽進車內,甩上車門;裴季耘由另一頭上車,打量他沉晦的側容。


    ——現在後侮還來得及哦,你——”


    [裴季耘,你沒投胎成女人真是可惜了!”有夠婆婆媽媽的!他該不會打算一路上都這樣念到上飛機吧?裴宇耕開始思考一拳揍昏他以換得耳根清靜的可能性。


    那是因為我看得出來你很舍不得啊!裴季耘嘆了口氣。


    裴宇耕目光飄向窗外,看著不斷後退的景物,淺淺地,在心底嘆息。


    她大概是要向他說再見吧!既然都決定要走了,見不見這一面,又有什麼差別?


    真的、真的不需要了,他不想走得更沉重。


    只是,當時的他並沒預料到這一次分別,會是長長的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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