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凱已經昏迷三天了，醫生還是不明白為什麼他無法蘇醒過來。雖然孔仲言替石凱請了特別看護，但妍妍還是堅持每天下山到位在桃園市區的醫院里，坐在床邊和他聊天，為他修指甲、擦身體、刮胡子。


    “石凱，拉拉山的觀光季已經開始了喔，你如果現在醒來，就可以吃到好吃新鮮的奇異果嘍。”妍妍一邊說著，一邊用棉花棒沾礦泉水濕潤他的唇。


    這時，看護走進病房，見狀連忙說︰“啊，郭小姐，這我來就行了，你回去休息吧。”


    妍妍沒有反對，她收拾了東西，向床上的石凱道別後，就離開醫院。可是她並沒有直接回家，反而逛到附近的超市，買了三尾明蝦。


    她永遠都記得，第一次和石凱吃飯時，他那好不容易能悠閑吃飯的幸福模樣。


    雖然他現在還昏迷著，但她相信他的嗅覺和听覺都在，她要每天親手為他燒最好吃的菜，好讓他在醒來的第一刻，就能吃到加了幸福調味的愛心飯盒。


    回到家，妍妍準備好材料，起了油鍋，此時“陽光明蝦”的做法全都在她的腦海里，已經完全不需要旁人在身邊提醒。


    她專心地注意炸蝦的每一分火候、每一個細微變化，她更把她的希望、祈禱和愛，全部包裹在這層金黃色的面衣里，盼望石凱能快快醒來。


    此時郭春生走進廚房，看一旁桌上放著妍妍帶去醫院，又原封不動帶回來的西芹燴三鮮，便拿起筷子來嘗了一口。


    “妍妍，你現在燒菜的手藝不在我之下了。”


    “爸，你說得對，想讓吃的人幸福，就會用心在每一個小細節。”她嘆著氣，眼眶不禁又泛紅。


    她懂得燒菜的真諦了，可是石凱卻吃不到……唉……


    看著本來樂天的女兒，如今卻傷心憔悴成這副模樣，郭春生真的很自責。如果那天他強留下石凱，石凱也許就不會發生意外了。


    “妍妍，塔里木答找你。”母親探頭進廚房，輕聲地喚道。


    現在家里的所有人，對她都變得小心翼翼的，好像怕一個太大聲響，就會嚇壞她似的。


    “喔，好。”妍妍把明蝦挾起放在濾油紙上後，走了出去。“高大哥。”


    “妍妍，你變瘦了。”高文程心疼地看苦地。


    “高大哥，你找我有事嗎?”


    斑文程四下看看，然後把妍妍拉到外面說話——


    “石凱怎麼樣了?”


    “還是老樣子。”妍妍聳聳肩，故作輕松，但淚又不听話地涌出。


    “妍妍，你還想再入山一次嗎?”高文程忽然問道。


    “你的意思是……”妍妍淚光閃閃地看著他。


    “我們再去向『藍色之淚』許願，請女神保佑石凱早日醒來。”


    “可是，你父親不是嚴厲地警告過你不準進去?”


    “大不了回來再讓他痛打一頓，我總不能看你天天這麼憔悴下去。”


    “高大哥……”妍妍感動到哽咽。


    “別這樣，我是你的好哥哥，就得照顧你。”高文程模模她的頭。“你現在立刻回去準備，我在這里等你，我們待會兒就出發。”


    妍妍看到高文程放在車上的登山背包，原來他早就準備好了。


    “快去吧。”


    妍妍跑上樓，簡單地拎著背包就走。


    她沒有忘記山路崎嶇、寸步難行的艱難，但她不在乎。只要石凱能醒來，上刀山下油鍋，她也沒有第二句話。


    棒天，孔仲言夫婦趁著假日去看石凱。可是他還是一樣沉沉地睡著，仿佛完全感受不到旁人的焦急。


    “郭小姐呢?”家曼沒看見妍妍，忍不住問一旁的看護。


    “喔，郭小姐已經兩天一夜沒來了。”


    “有提過是為什麼嗎?”


    看護搖搖頭。


    孔仲言忍不住對石凱抱怨道︰“你看看你，一睡就是半個多月，久到妍妍都放棄你了，你以為妍妍真要一直守著你呀?你想得美!妍妍那麼漂亮聰明，明天我就幫她介紹公司的張設計師。張設計師你知道的，青年才俊，和妍妍簡直郎才女貌，你愛睡，就繼續睡吧!”


    孔仲言才說完，石凱的食指就忽然動了一下。孔仲言和家曼都看見了，他們開心地相視一眼，孔仲言又立刻刺激他——


    “人的忍耐度有限，你一睡睡了半個多月，我想你應該不會介意我幫妍妍安排一連串的相親餐宴吧?”


    介意!石凱的腦子里轟出了這兩個字，他掙扎著，但還是沒辦法睜開眼楮。


    “你不開口就是默認了?”孔仲言等了他三秒，看著石凱的眼皮努力地顫抖著想睜開，他的心是激動的。“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不介意。”


    孔仲言又故意拍拍他的肩。“你繼續睡吧，明天我再來告訴你，妍妍看中了公司哪一個青年才俊。”


    “站住!”石凱終于張開眼，費力地喊著，但聲音卻細若蚊蚋。


    看護一見石凱醒了，立刻跑出去叫醫生。


    “天!你終于醒了!”家曼開心地紅了眼眶。


    孔仲言則壓抑著激動情緒，故意說︰“喔，這下你甘願醒了?”


    “妍妍呢?”天!光是說這幾個字，就幾乎用盡他全身的力量。


    “她不想要一個只知道睡的人，所以走了。”


    “胡說!”每天每夜，雖然他無法言語、無法動彈，但他都听得到妍妍的聲聲愛語、聲聲呼喚。


    每次他都想起身，但全身就像是讓人灌了水泥漿似的，怎麼樣都動彈不得。直到剛才，因為真怕孔仲言把妍妍介紹給別人，他才在焦急、生氣之下，奮力掙扎，月兌離半個多月來的沉重束縛。


    此時醫生進來，為石凱做了簡單的檢查。


    “他已經沒事了，只要再休息幾天，不用等腳傷好，也可以先出院。”


    “謝謝你。”家曼送走了醫生。


    石凱看著孔仲言，力氣正一點一點地恢復。


    “我怎麼了?”


    “你出了車禍，嚇到呆掉，所以昏迷了半個多月。”見好友好轉，孔仲言終于放心了。


    “鬼扯!”他膽子那麼大，怎麼可能嚇呆?


    “醫生說的。阿凱，沒想到你的膽子比花生米還小?”


    “胡說!”石凱瞪了他一眼。“妍妍呢?”


    “學長，妍妍真的兩天沒來了。”


    “幫我問她家人。”石凱念了電話號碼給孔仲言。


    石凱知道妍妍對他的愛，不可能因為他沒醒，就丟下他。


    “還不賴嘛，證明你沒撞壞腦子。”孔仲言邊撥電話，邊取笑他。


    很快地，電話接通了。“喂?請問妍妍在嗎……是嗎……好，好，好，我知道了……”


    幣上電話，孔仲言臉色又變得凝重。


    “怎麼了?”石凱有不祥的預感。


    “她家人說她說要來醫院，已經兩天沒回家了。”


    “那她去了哪里?是不是淺田禾一又把她帶走了?”石凱萬分焦急，激動地問道。


    “不會的。阿凱，淺田禾一已經死了。”孔仲言說道。


    “怎麼可能?”石凱感到驚愕。


    “他應該是從公司就跟著你上山，等你下山到了最危險的路段，才從你後面撞上去，可是他自己卻連人帶車跌進山谷死了。”


    “原來是他……”石凱嘆了口氣。“那妍妍呢?”


    “放心，我會去打听的。你好好休養吧。”


    “不!我要去找她!”石凱沖動地想拔掉點滴。


    妍妍一定是出了事，否則不可能無故失蹤的!


    “學長，別這樣，我保證把妍妍平平安安帶到你面前。”


    “好，我相信你。”石凱這才安靜了下來。


    孔仲言交代看護好好地看著石凱後，便和妻子離開了。


    石凱焦急地看著窗外，恨不得能立刻插翅飛到妍妍身邊。


    又和高文程進入深山的妍妍，雖然沒再迷路，但這次卻被芒草樹枝劃得滿臉血痕。


    她不敢回家，怕家人問起，干脆先跑到醫院，看看“藍色之淚”的愛情女神有沒有實現她的願望。


    當她進入病房，看見石凱仍沉沉地睡著時，她的整顆心仿佛都被掏空，靈魂也跟著飛了。


    妍妍咬著下唇，淚不停地流，咸咸的淚水滑過傷口，有些刺痛，但她根本沒有心情去管。


    她緊握著石凱的手，怨恨地哭道︰“為什麼我都已經跑去求『藍色之淚』了，你還是不醒，石凱……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我想要你，想得心都疼了。”


    “那你為什麼不醒來看看我……你——”她驚愕地抬起淚眼，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這個能說能動的男人。


    “你——”


    “你的臉怎麼了?”石凱心疼地踫觸她臉上的多處傷口，微微的剌痛，讓妍妍相信自己不是在作夢。


    “啊!”她不敢相信地尖叫著。“你什麼時候醒的?愛情女神，對不起，我剛才質疑了稱的能力，謝謝、謝謝!”妍妍開心得又哭又笑又叫的。


    “孔仲言那個臭小子，對我說要把你介紹給其他同事，我一听，就氣醒了。”


    “你……好好，石凱，好好好……”她撲向他，在他懷里語無倫次地哭著。“如果你再不醒來，我真的就要變心了。”


    “我不會讓你有機會變心的。”他感激地緊擁著她。“妍妍，你臉上的傷痛不痛?”他心疼得要命。


    “不痛不痛!”


    “你真傻，那段山路那麼危險，你還跑去，如果又迷路怎麼辦?如果你又扭傷腳，怎麼辦?”他心疼地責備著，不輕彈的男兒淚已經滑出他的眼眶。


    “我不怕的!只要你能醒來。天!好好喔，你真的醒來了!”她又語無倫次起來。


    “妍妍，對不起，讓你擔心受怕了。”


    “不，一點都不會!”她笑嚷著。


    見到他醒來，她什麼都不計較了!


    出院後，妍妍為了就近照顧石凱，于是搬到他家住下。


    她負責他的三餐，為他打掃屋子，有時還得為他整理公司傳來的FAX文件，儼然成了他專屬的全能女管家。


    只是她不明白，為什麼他在家養病，公司還給了他一堆工作呢?有空她得好好地問問孔仲言。


    “你的燒菜功夫真的愈來愈贊了!”石凱把擺了滿桌的開陽白菜、玉米蛋、芥菜咸蛋湯，全部唏哩呼嚕地倒進了肚子里。


    “真的嗎?”對于自己燒的菜，妍妍還不是很有信心。


    石凱拚命點頭。這段養病期間，他肯定會胖個三五公斤。


    妍妍不好意思地笑了。“你覺得好吃，我就再多做一點。”


    她開始動作俐落地收拾碗盤，石凱則坐在輪椅上，靜靜地看著她。


    他真是愛極了她綁著馬尾、卷起袖子，為他忙進忙出的俏麗身影。


    這道身影，他一輩子也看不膩。


    他拿起一旁的相簿，里頭都是之前為妍妍拍的剪影，和在“藍色之淚”湖畔為她拍的湖中倒影，他看著照片中的她，每一張都美得令人屏息。


    這是他這輩子拍過最好的照片了，不過，他不會拿去參展，因為妍妍的美，只有他才能欣賞。


    “你還看不膩呀?”妍妍出來擦桌子，發現石凱又盯著她的照片看了，她有些抱怨地道︰“黑呼呼的，有什麼好看的?我活生生的人在這兒，不是更漂亮嗎?”說完，她又進廚房整理了。


    石凱笑笑。妍妍和他相處這麼久，還是看不懂什麼叫做藝術。不過，他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慢慢軟她。


    “妍妍，你什麼時候才願意嫁給我?”


    “媽媽說三、五年後。”妍妍在廚房回答他。


    “那『你』說呢?”


    “我說三十歲後。”


    嗯……石凱算了一下，唉，還是郭伯母比較有良心。


    “那『我』說呢?”


    “什麼?”妍妍探出頭。


    “我說明年結婚，如何?”今年是孤鸞年，妍妍的家人肯定不會答應。


    妍妍想了一下，答道︰“好啊。”


    “真的?!耶～～”石凱開心到得意忘形，他轉著輪椅歡呼著，結果“翻車”，疼得他哎哎叫。


    妍妍連忙沖出來，檢視著他那條被人簽滿名字的石膏有沒有斷掉，真是好氣又好笑。


    “你真皮耶!”


    石凱拉住她，讓她坐在他另一條沒受傷的腿上。“那你喜不喜歡這樣的我?”


    “我比較貪心，每個你我都想愛。”她攀著他的頸子，毫不吝嗇地告訴他心底的所有愛意。


    經過這一次事件，妍妍覺得真要好好把握當下，千萬不能等到來不及說出口時，才來悔恨。“那你呢?你愛哪個我?”


    “這個。”他指指她聰慧的眼楮。“這個。”他點著她誘人的紅唇。“還有……這個!”他指著她的胸口，愛她那顆最善良、最熱忱的心。


    “什麼啊?不懂啦!重說重說!”妍妍不依地叫著。


    “我也愛全部的你。”敵不過她的要求，他只好再說一次。“我愛熱心到有些雞婆的你，也愛關心人到有些嘮叨的你，更愛善良、美麗、聰明、勇敢的你!”


    “真的?!”妍妍開心地吻住他，卻惹出了石凱的欲念。


    “喂!別勾引我。”石凱狼狽地看著行動不便的自己，此時的他欲火燒著，卻又得忍著，那種感覺比螞蟻在身上爬還難受。


    妍妍卻燦笑如花。她又吻了他，這一次她的吻既綿長又溫柔，溫暖的身子緊緊地靠著他。


    石凱雙手握拳，強忍著，可是當妍妍微微冰涼的小手移到他的小骯時，他馬上崩潰了。


    他立刻反客為主，狂吻著她，讓她像小綿羊似地配合著他。


    當他褪去兩人的衣服時，妍妍看著他受傷的腳問道︰“你行嗎?”


    “行!”石凱怒吼著，不容他心愛的女人質疑他的“能力”。


    他吻住妍妍，用激情的律動征服了她……


    全完


    編注︰關于孔仲言和蘇家曼的愛情故事，請看橘子說256《就是相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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