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醉  第五章
作者:迷迪
    最後,砒霜事件不了了之,木神農帶木嵐回家,仍舊治病種藥。木菲則又穿回黑衣,還是做她的侍衛長。只有木桃被關了禁閉。


    她又被鎖在段禎的臥房里不能出門。如今這里已成了她的臥房,段禎不再進來,連衣服都通通搬走了,只有王嬤嬤一日三餐給她送飯進來。


    這樣過了三天。王嬤嬤終于受不了了,跑到房去找段禎。


    段禎在房里拉起一根繩子,這會正躺在上邊閉目養神。


    “阿楨,你快去看看木桃吧!”


    “我說過了,那女人的事別來煩我!”段禎不耐地擺擺手。


    “她快死啦!”王嬤嬤沒好氣地說。


    “快死了?”段禎一躍而起,“不會吧?她這種禍害哪有這麼短命?”


    “不信就自己去看看吧!”王嬤嬤率先出門,“三天不進一粒米,連水都不喝,不死才有鬼!”


    “那你為什麼不早說?”段禎加快腳步。


    “早說?你不是告訴我,那女人的事別來煩你嗎?”王嬤嬤朝他疾去的背影喊。


    ***************


    木桃果然快死了,奄奄一息只剩一口氣。她臉色蒼白,兩頰深陷,嘴唇干裂泛起水泡,閉著眼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段禎一進門,二話不說就端起一碗水往她口里灌。沒用,她根本就拒絕吞咽。


    段禎仰頭自己喝一大口,含在嘴里,放下碗,將她抱起在懷里,一手捏她後頸,一手捏她鼻子,強迫她把食道打開,便將口中的水哺渡進她嘴里。


    非常成功!他端起碗正要喂第二口,木桃卻不知哪里來的神力,雙手將他一推。“啪!”碗掉在地上。段禎猝不及防,被推得倒退一步。他抬眼朝木桃望去,不由心中一窒。


    木桃直直地盯著他,眼中是絕然的恨意。半晌,她閉上眼,往後倒下,兩顆淚珠滑落眼眶。


    段禎心頭發酸,怔怔地站著,眼里似乎也有些濕意。就是那一眼,他終于明白木桃的心。


    原來木桃的內心根本就不如表面一般大大咧咧,那一次的凌辱已讓她生不如死,支撐她活著的只是強烈的恨意和復仇的希望。如今希望破滅,復仇無望,她自然就只有一心求死了!


    “起來!”他握住她的肩膀搖晃著,“你不是要親手宰了我,要把我碎尸萬段嗎?你還什麼都沒做,怎麼可以就倒下呢?你的斗志都去了哪里?起來,你給我活過來!”


    木桃毫無生氣,像個破布女圭女圭任他搖晃。


    “木家三口還關在大牢里等你去救呢!如果你不起來我就把他們三人全殺了!”段禎睜著眼楮說瞎話,但是沒用,木桃根本就像死了一樣,一動不動,無聲無息。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啊!”門口傳來閑閑的風涼話,段禎一回頭,看見王嬤嬤抱著臂,靠在門框上,輕輕搖頭,臉上盡是揶揄。


    “我的事不用你來操心!”段禎跳起來,將王嬤嬤推出門外,“砰”一聲關上門。


    “巴不得!”王嬤嬤拍拍手,無所謂地走了。


    “我該怎麼辦?”段禎望著床上的人兒,苦惱地喃喃自語,“現在說對不起是不是太晚了一點?我怎麼會做出這麼混賬的事?”


    他呆呆地凝視她,半晌,一咬牙,“呼”的掀開被子,躺到她身邊,說︰“反正我已經混賬過了,索性再混賬一次也無妨!”


    他將木桃摟進懷里,解開她的衣服,輕輕撫模。光滑細女敕的肌膚因為失去水的滋潤已變得有點干澀,但是沒關系,他會讓它滋潤起來的!


    他緊盯著她的臉龐,發現她皺起眉頭,加重呼吸,總算有點人氣兒了!一絲笑意浮現他眼角。


    木桃全身劇震,再也忍受不住,說︰“把你的爪子拿開!”


    聲音嘶啞粗澀,但听在他耳中,卻有如天籟。“你要喝水嗎?”他輕聲問。


    “我要喝你的血!”


    聲音雖無力,卻是典型的挑釁腔調。他的嘴角上揚,再上揚。看來她是真的活了!


    “好!我就給你喝我的血。”他一翻身坐起,自腰間抽出一把精致的小匕首,在左腕上一劃,立刻,鮮血汩汨冒出。


    “把嘴張開!”他將傷口貼上她的唇。她輕輕吮吸,腥熱的液體滑下喉,流過食道,熨貼她的胃,暖炙她的四肢百骸,


    她睜開眼。他的臉近在咫尺。他的眼瞳映著她的臉,那麼清晰!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止。


    ***************


    似乎有些不一樣!可是到底不一樣在哪呢?


    其實也沒什麼不一樣的。木桃仍然生龍活虎,喳喳呼呼,和三天前一樣。段禎仍然每天忙得不見蹤影,晚上則睡在房,和三天前也一樣。


    可是不一樣就是不一樣!這兩個天生的冤家死對頭竟然互相回避,幾天下來也沒踫上一面。堡中人沒得東西閑磕牙,都覺得不大習慣,甚至有人開始賭那兩人會在第幾天踫面說話。


    “明天,我就賭明天!”陳同出手大方,一次就押下十兩銀子,然後回頭喊︰“元兄弟,你怎麼不賭?”


    元澤望在一旁,興趣缺缺,“在谷中又用不著銀子,賭什麼賭?”


    “噯!在谷中用不著,出了谷,可有用得很哪!”陳同拍著他的肩,一臉向往,“谷外有許多好吃的好玩的東西,還有許多漂亮的姑娘,都是要用銀子買的!”


    “我們又不能出谷。”元澤望雖神往,但一想到無法出谷,便泄了氣。


    “誰說不能出谷?”陳同瞪了他一眼,“堡中每個弟兄都有出谷公干的機會。放心吧,很快就輪到我們了!”


    “真的?可是那桃花瘴……”


    “傻瓜!比主會發藥的,一人兩粒,出去一粒,回來一粒。”


    “哦!”元澤望點頭,忽地突發奇想,“那要出去就不再回……唔——”


    他的嘴被猛地捂住,陳同四下一望,見沒人注意他們,才悄聲說︰“這話別亂講,桃花谷五十年來還沒出過叛徒!”


    元澤望立即點頭正色道︰“我決不再提!”


    “想都不要想!明白嗎?”陳同板起臉。


    他這臉一板就是三天,因為十兩銀子泡湯了!


    段禎當晚就離開了桃花谷,沒有一兩個月是回不來的。隨行的有五個人,都是武功最高的黑衣侍衛,木菲自然在其中。


    他們走得十分匆忙,堡中大多數人都不知道,只有當值的陳同、元澤望兩人站在門口目送六匹馬絕塵而去。


    “陳大哥,你消息靈通,谷主這回是去辦什麼事啊?這麼急。”元澤望問。


    萬事通這回可不通了,只苦著臉喃喃道︰“銀子!我的十兩銀子!”


    銀子自然是飛了,通通飛進莊家口袋里。莊家下的注是木桃姑娘起碼三月不跟谷主說話。


    這位莊家是誰?嘿嘿,不好意思!木桃姑娘本人也!


    “哈哈!”木桃贏了一大堆東西,五花八門什麼都有,“我真是聰明絕頂,看誰還敢說我頭腦簡單!”當然莊家不是由她自己出面,而是委托王嬤嬤代理,兩人事先還討價還價半天,最後定為四六分成,王四木六。


    “原來這世上真有坐享其成的美事!”她拈起一根發釵,看來這家伙是偷了老婆的私房。又是一塊玉,做工粗糙,不值錢。咦?這鼻煙壺倒是挺精致,不知是誰的?這樣的東西居然也拿來賭?要煙癮犯了怎麼辦?會不會來搶啊?還是趕快藏起來吧!


    木桃把這堆戰利品搬進密室,一古腦堆在石幾上,然後拍拍手,得意洋洋地出了門。


    一堆人坐在院子里,個個垂頭喪氣,看見她來,都站起身打招呼︰“木桃姑娘,你好!”


    “你們都在呀!咦,李總管也在呀!”木桃笑嘻嘻地也坐在石凳上,“都坐呀!站著干麼?你們剛剛在聊什麼?怎麼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


    “也沒什麼,大伙打了個小賭,都沒贏,自然心里不太痛快。”李總管笑答。


    “打什麼賭啊?怎麼不叫我參加?”木桃興致盎然地問,心底則在偷笑。


    “小賭、小賭,不適合木桃姑娘。”李總管扯著嘴角,“你們慢慢聊,我先走了!”


    “等一下,李總管,我還有話問你呢!”木桃叫住他,“我發現你最近好像對我客氣起來了。我記得剛來時你不假辭色,專給我臉色看,現在怎麼突然變好啦?”


    “那是自然!你剛來時我以為是奸細,當然沒有好臉色了。現在知道不是,自然就客氣了。”


    “哦!”木桃恍然,忽又奇道,“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奸細?好像也沒什麼證據呀?”


    “木桃姑娘正直又爽快,哪里做得來奸細?”李總管答得理所當然。


    “為什麼我不能做奸細?”木桃大為不解。


    “你若是奸細啊,母豬都會上樹!”李總管丟下這句話,轉身踱著方步走了。


    “什麼意思?”木桃轉頭,發現其他人都用同情的目光盯著自己。她問陳同︰“哎,陳大哥,你說剛剛李總管是在贊美我呢,還是批評我呀?”


    陳同立馬把頭別向一旁,“我不知道!”然後轉身,背著手走了。


    “不知道?”木桃又轉頭,發現所有人都跟約好似的,動作整齊劃一,剎那間走得干干淨淨。


    “算了!苞這幫家伙沒有共同語言。”木桃站起身來搖搖頭,背著手回房去了。


    路上踫到李總管,邊走邊吸鼻子。她揚手打招呼︰“李總管,感冒了呀?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


    李總管忙忙搖頭︰“沒有沒有!嗯,是有一點不舒服,沒什麼。”


    “那你一定要多保重!”


    “好好,多謝多謝!”李總管又吸一下鼻子,匆匆走至王嬤嬤房間。他們夫妻在堡內一直是分房住。


    “老婆啊,快把鼻煙壺還給我吧,我已經撐不住啦!”他一進門就大聲嚷。


    “活該!誰叫你拿它去賭!”王嬤嬤橫他一眼,“吸什麼吸,憋死算了!”她早就看那鼻煙壺不顧眼,這下可算解了點恨。


    “老婆,算我求你好不好?你也知我煙癮大,一直都鼻煙壺不離身的。”


    “那你還拿它去賭?”


    “誰知谷主突然出門哪?我算準我會贏的嘛!”李總管分辯。


    “你贏個屁!有我跟木桃做主,你贏得了才有鬼!”王嬤嬤一激動說漏了嘴,趕快伸手捂住,已經遲了。


    “哦!我知道了,你這個老婆子找木桃合伙擺大家一通!”


    “這個嘛,跟我沒關系,是她出的主意!”王嬤嬤很沒義氣地立馬出賣木桃,“不過我也賺了不少,我們一家人嘛,我的就是你的。”


    “我不管你賺了多少,我只要我的鼻煙壺!”李總管那不爭氣的鼻子開始流清涕了。


    “那個,在木桃那里!”


    李總管聞盲立馬轉身出門,為鼻煙壺征戰。


    “木桃這小丫頭居然扮豬吃老虎!”他走了幾步停下來,在一棵樁樹下擤擤鼻子,然後撫著樹干說,“明天捉頭母豬來試試,說不定還真能爬上去。”


    ***************


    不用試了,母豬當然不會上樹,而木桃也肯定、絕對不是奸細!因為她打死不肯讓出鼻煙壺,甚至李總管用桃花谷的地形圖加上所有的武功秘笈來換她都不肯。她說︰“我要這些垃圾干什麼?我就喜歡你的鼻煙壺,那里頭畫了一個小人,我都研究好了,不知小人是怎麼畫上去的?”


    “我知道!我來告訴你好不好!”李總管說。


    “好呀好呀!你快告訴我!”木桃一臉興奮。


    “那你要把它拿出來,我好做示範呀!”李總管諄諄誘導。


    “哦,好!”木桃轉身要去拿,忽地定住,“不行!你想騙我,鼻煙壺到了你手里還會有我的嗎?”這點警惕她還是有的。


    李總管只好拿出最後一招︰“那我就去告訴眾位弟兄你詐賭的事,讓你什麼也得不到!”見她仍然不動,便威逼利誘,“你看,把鼻煙壺還給我,你還可保留其他東西。不還呢,一樣也得不到。怎樣?考慮好沒有?”


    “好吧!”木桃無奈地點頭,噘著嘴拉開木櫃,打開暗室門,側身進去,渾然不知身後那雙眼楮突地瞪大,閃出驚喜的光芒。


    ***************


    很快地,秋去冬來。桃花谷破天荒地下了五十年來第一場雪。雪雖然很薄,但足以帶來一陣狂歡。


    雪後初晴,木桃興奮地在草地上奔跑。稀稀落落的草葉上灑著片片細碎的雪花。


    她抬頭往遠處的桃林眺望,段禎他們還沒有回來。這幾個月,她一直住在桃花堡,只回過木家一次。經過那次的事,她也不太好意思見他們了,木神農雖仍一如既往,木嵐的神色間卻有些疏離。也難怪,誰叫木桃膽大包天,結果連累他們無辜受牢獄之災。


    不過堡中弟兄們倒真是十分照顧她。她是堡里惟一的年輕女性,有如女王般被供奉起來,什麼事也不用干,幾個月下來,被養胖了不少。


    遠處傳來“得得”的馬蹄聲,本桃眯眼望去,一二三四,一共四匹馬,疾行而來。馬上人身著黑衣,是他們回來了!可是出去六個人,為什麼回來只有四個呢?


    她迎上前去,可四匹馬都沒停,一陣風似的從眼前掠過,直奔入堡內。她眼尖地發現段禎臉色蒼白痛苦,似乎受了重傷,不由一顆心提到嗓子眼,忙拔腿急迫。


    段禎已被送進房,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一群人臉色凝重地圍在旁邊,王嬤嬤則在檢查傷勢。


    木桃一頭撞進去,隨便抓住一個人就問︰“怎麼了怎麼了?他受了傷嗎?為什麼不趕快叫我爺爺來治?”


    這人是隨段禎出谷的右侍衛蘭弓,他拍拍木桃的肩安慰道︰“不用擔心,王嬤嬤是神醫,不比木神農差。谷主會好的。”


    “你們出去干什麼啊?怎麼去那麼久?他怎麼會受傷的?傷得重不重?”木桃一開口就是一大串問題,“還有另外兩個人呢?怎麼沒一起回來?”


    蘭弓面色一黯,說︰“這些問題,還是等谷主好了,你再問他吧!我現在要去休息,告辭了!”他一臉疲累地走了,其余三人也在確定段禎無大礙後各自休息去了。


    王嬤嬤給段禎抹上藥,然後把他全身包裹得像個棕子。一回頭,見木桃呆呆地站在身後,了然地笑笑,說︰“阿禎總共斷了三根骨頭,受了二十八處刀傷,還有一點內傷,跟你剛進桃花谷時的狀況只怕差不多。”


    木桃走至床邊,心有戚戚焉地輕觸那些繃帶,然後回頭疑惑地問︰“你們怎麼好像都不擔心?”


    “阿楨是打不死的蜂螂,這點小傷算什麼?”王嬤嬤不屑地撇撇嘴,轉身走了。


    打不死的蟑螂兩個時辰後就醒了,是被餓醒的。可憐的他渾身傷痛,饑腸轆轆,還得扯開喉嚨喊醒趴在床邊唾得呼嚕呼嚕的木桃。


    “啊,什麼?”木桃一驚而起,“誰叫我?噢,你醒啦!”她驚喜地看著段禎。


    “我已經醒很久啦!叫你叫得我喉嚨都破了!拜托你照顧傷雖稱職一點好不好?”段禎沒好氣地猛翻白眼。


    “好啦!不好意思!”木桃不情不願地道歉,“你想要干嗎啊?”


    “還能干嗎?當然是吃了!我就快餓死啦!快去給我弄吃的來!”段禎望著飛速奔出門的背影嘀咕︰“真是不開竅。”


    木桃噘著嘴沖進廚房,一邊憤憤地嘟囔︰“看你受了傷,本姑娘大人大量就不和你計較!等你好了,哼!要你好看!”


    她提起一籃飯菜就轉身出去,身後的大師傅和小廚子拼命擠眉弄眼,異口同聲道︰“又有好戲看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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