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獵艷  第六章
作者:米琪
    私人飛機直上天際,到達雲層的頂端,從倫敦直飛布魯塞爾,向豪捷獨自坐在窗邊,拿在手上即將和霸王、狼主開會的資料一個字也沒看進去。


    真糟!他神思不屬是為哪般?


    放下手中的文件他撐著下顎!看向窗外一片晴空萬里無雲,五十五分鐘的航程竟變得漫長。其實他根本不想一個人坐在這里,他希望身邊有人相伴,而且是那個身上總是透著淡雅香甜的女子,這感覺竟像是墜入愛河,他很想念她,迫不及待想再看見她清靈的小臉,品嘗她羞澀的吻……


    對女人他的心態總是玩玩而已,包括一開始他對柔逸也只是一時興起,直到昨夜他才深深了解自己的錯誤,她保守單純,和他一向所往來的女人大大不同,他再也玩不下去,逼得自己非得正視她。


    其實他自己有飛機,隨時可以送她回台灣,他卻把她載來倫敦,潛意識里他根本是想留住她的。


    他有個奇異的念頭,很想認真地去愛上她,就算必須對她負起責任,又何妨?


    結婚這種事對他而言是“另類”了點,但對象是她的話,他並不排斥;晚上回倫敦時就告訴她——“放心地跟我談戀愛吧!”


    一抹笑意在他眼中,他的心有著難能可貴的真誠。


    忽然間,機身一陣搖晃,擴音器發出警報。“機長報告,遇到晴空亂流,大人請系緊安全帶,切勿離座,現在飛機正通過嚴重亂流中……”


    機身晃動得更劇烈,所有的櫃子門全都被晃得打開來,向豪捷桌上的資料散了一地,他傾身要拾起,飛機竟像是失速般的急遽下降,突來的巨大壓力令人驚心動魄。


    “糟糕,引擎有不正常反應,請穿上救生衣……完了……引擎失控了!怎會這樣……怎會這樣……”機長驚叫。


    “穩住,再試試手動駕駛,大家穿上救生衣。”向豪捷對嚇呆了的空服員大喊,在強烈的震動中伸手拿救生衣,套在身上,往駕駛艙走去,這短短的路程因強烈的震動而變得遙不可及。


    機長驚吼︰“無法手動駕駛……飛機失速了……我們將墜海……”


    亂成一團之中,飛機從萬尺高空直往下墜落,大海狂肆的沖擊力使機身斷裂扭曲,海水不斷涌進,將所有人、所有東西全掃進狂肆的浪潮中,且形成巨大漩渦將殘骸卷進深海。


    向豪捷頭部猛然被硬物撞擊,神志沒入黑暗,這一切來得太突然,在他最後一絲意識仍清醒前,他依舊心系著柔逸,他沒忘他想告訴她的那句話……


    黃昏的霞光映在柔逸的發梢,她在院子里走動,頻頻看著深長道路的那端,期待向豪捷歸來。


    出門前他特地要她等他,教她的心情意外地感到甜蜜。猜想他是要帶什麼驚喜給她嗎?可能嗎?


    經過一夜,他們之間突然變得有種奇異的親昵,有某種不可言喻的東西牽系著她和他,她好喜歡這感覺,像戀愛一樣快樂……在她心底她是愛著他的啊!


    如果他心底也有她,她會雀躍得像是飛上雲端了,但她知道這只是自己的想法,他並沒有那麼說呀!


    她紅著臉,欣喜地等著他回來。


    驀地,遠方有兩輛黑色加長型房車駛近,她以為是向豪捷的座車,開心地跑向大門去,跑得喘吁吁。但前一輛車的車門一開,走下來的是一位穿著正式西裝,滿頭白發,氣度非凡的英國老紳士,他面容顯得哀淒,隨後下車的是一位相當高貴的華裔老婦人,她悲傷哭泣著,手絹頻拭淚,老紳士扶著她。


    後面那輛車走下來的兩人,分別是她所見過的富豪斯祺杰和韋翔杰,他們身著黑西裝,戴著墨鏡,面容肅穆。


    是怎麼回事?他們怎會來?那位老先生和老太太又是誰?


    柔逸正覺得奇怪,女乃媽哭哭啼啼地從屋里奔出來,和那位老婦人抱頭痛哭。“老爺、老夫人,大人他的座機墜海了……”


    “我們都接到消息了……”老夫人哭得更傷心。


    柔逸一下子沒意會出女乃媽說了什麼,等她想起女乃媽一向是叫向豪捷“大人”,她心底霎時一震!向豪捷的飛機墜海了?而這兩人一定就是向豪捷的雙親。


    他們一行人匆匆進屋,沒人注意到她。她搖搖欲墜地跟進了屋里,他們全佇足在客廳的超大螢幕前,新聞快報正在播報——


    “今天接近中午時分有架私人飛機墜海,證實是漢普頓公爵座機,海巡部隊正努力搜尋生還者,目前仍是一無所獲……”


    不、不是他,他叫向豪捷,不是叫什麼漢普頓!


    柔逸惶惶然地跑向一則去,看到電視螢幕特別標出他的中英文名字,向豪捷三個字映入眼簾,她的心像被扯碎了,身上的每根神經都在抽疼。


    是他,真的是他!


    她腦袋頓時變得空白,心也變成真空狀態,她瞪大了雙眼看著電視,呆立著直到悲憤排山倒海地從心的最底層竄上來,填滿了她的腦子、她的心,她滿眼是淚,渾身顫抖,腳步虛浮地走回房里,癱倒在床上。


    他不是要她等他回來嗎?為什麼她守了承諾,他卻食言了?她忍不住慟哭,心碎成千千萬萬片。


    “那不是真的,你會回來的……會吧?他們會找到你的,我要你回來,我相信你會回來……”她淚流滿面地喃念,傷心得幾乎昏厥。


    漫長地過了第四天,柔逸天天茶飯不思的守在房里的電視前,在殷切期盼下,希望完全落空,她沒有得到他的任何消息,雖然他的家人和好友全力發動海巡,可是早就超過了搶救的黃金七十二小時,希望渺茫。


    她合上疼痛的眼,那天他才到她房里來,他說話的聲音、他的吻全都在她心底烙成永不磨滅的痕跡,但那竟是他們之間最後的訣別!


    老天為何要這麼殘忍地將他帶走,徒留她獨自傷心?她好想他,只消能讓她再看他一眼,要她做什麼都可以!


    “喂,我要走人了。”門外傳來李宣宣懶洋洋的聲音。


    柔逸拭去淚,拖著沉重的腳步前去開門。


    “你怎麼哭成這樣?他是你的誰啊?,”李宣宣拎著行李,一看到柔逸瘦削且哭腫的眼,忍不住驚叫。


    柔逸沒有回答,問她︰“你要放棄采訪他了嗎?”


    李宣宣瞪了她一眼。“人都掛了,我還采訪什麼,空氣啊!”


    柔逸眉心緊鎖,雙眸暗淡。


    “有空去查查你的信用卡發下來沒,別留在這里浪費時間,我可要回台灣去了,別說我沒提醒你啊!”李宣宣昂著下巴,不改高傲地走了。


    柔逸心知李宣宣說得並沒有錯,她是該去問問信用卡的事;他不在了,她再也等不到他回來了!


    她輕輕關上房門,用房里的電話打到澳洲。


    “姊,你在哪里?你的信用卡寄到我這里來了。”弟弟開朗地說。


    柔逸得到這消息,完全沒有預期的開心。“你的假期玩得愉快嗎?”


    “愉快啊!你怎麼了?聲音听起來怪怪的。”弟弟疑問。


    “沒……沒什麼。”柔逸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她的傷痛。“你用最快的速度把卡寄來,這里的


    “你在那里做什麼?”


    “工作。”這兩個字掩蓋了她所有的境遇,弟弟沒再問,她道別後,掛上電話。


    她失神地走到陽台,淚又浸濕了她的兩頰,她來這里當然不是為了工作,是因為向豪捷提供了她一個棲身之所,她才不至于流落異鄉,餐風宿露,她始終欠他一句感謝啊!


    蒙蒙的霧中,她想起他帥氣的騎著馬,在樓下對她招手,也想起在山上不修邊幅的他……若不是遇到他,後果將完全不同。她顫抖的抱住自己,想他想得心好痛!


    三天後她收到信用卡,收拾行李後,她黯然離去。


    回台灣之前,她想做一件重要的事,她想去看看那片帶走他的海洋。


    她租了游艇出海,海上風大,她的心淒冷,是誰曾說過一夜夫妻百日恩啊!他是她一夜的夫,她活到二十六歲第一次的初戀。


    拿下背袋,她取出瑞士刀,掀開剪刀,拉過肩上的長發剪下,攤開手心,發隨著風吹進了這片海中。


    “你是我的夫,我的心已是你的妻,無論你愛誰,我已這麼認定你……”她將會、水遠記得她的生命中曾有他留下的足跡,只是她已迷失在他的沉默中,永遠得不到他的回應。


    “別了,愛人……”游艇緩緩駛離汪洋,她像是魂魄被抽離那麼痛苦,忍不住淚眼紛飛地對他吶喊︰“我愛你……我愛你……”


    她哭倒在船舷,心也跟著沉到海洋深處,隨他而去……


    六個月後——


    忙碌的路透工商雜志社里,每個人部埋頭苦干,審稿的、校對的、美工排版的……所有人忙翻了,只為把每一期出刊的商業志做得盡善盡美。


    “緊急會議,緊急會議,大家快放下手邊的工作進來開會。”主編的葉美琴頂著一頭流行的爆炸頭,沖進記者辦公室激動地大喊。


    柔逸放下手邊的稿子,抬頭看看左右“鄰居”,大伙兒全都戰戰兢兢離座進了會議室,她也起身,拿了筆記本跟著進去。


    在雜志社里,三天兩頭開會是司空見慣的事,舉凡商業界所有的動靜,企業家們做了什麼決策,或者什麼新興行業異軍突起,還有金融、匯率、油價等等的變動,全都是他們開會的議題,大伙兒會從這些議題找到雜志的一買點。


    而她,從歐洲回來後仍是投入了工作,老編並沒有怪她出師不利,讓她加入記者團隊。她仍像以前一樣表現一買力,其餘的就留到夜深人靜時一個人默默承受。


    大家在會議桌坐定後,老編放了DVD說道︰“你們看看這則新聞,這是我個人上星期到歐洲旅游從英國有線新聞台錄下的,在半年前何柔逸曾提議要采訪這位大人物。”


    柔逸打了個冷顫,半年前她提議要采訪的人只有向豪捷,老編沒事干麼挖她的痛處?


    偌大的電視螢幕出現了熱鬧的舞會畫面,鏡頭帶到英女王和一位英姿勃發的公爵身上,他正式的禮服上別著皇家勛章,俊逸非凡,身旁還有一位俏麗的女伴,記者旁白說——


    “前不久墜機的漢普頓公爵奇跡似的生還,在找到的飛行記錄器解讀後發現,飛機出事原因是引擎故障,目前飛機制造商已負最大的賠償責任。英女王特別在皇室所辦的晚宴中慰問他歷劫歸來,據說他身著救生衣擱淺在偏僻港灣,被一名在海邊沖浪的少女所救,如今那位少女已是他的未婚妻,有華人血統的漢普頓公爵,預計將于下個月帶著未婚妻,陪同華裔母親一起回台灣探視為他擔心的外祖父母……”


    柔逸視線突然模糊,她看見了他,還有他的……未婚妻!她心如萬蟻啃食,胃絞疼,頭也極不舒服;她是怎麼了?她該開心的,他活著,這是再好不過的事啊!


    她壓抑著痛楚,阻止自己崩潰,急于安撫自己不斷起伏的情緒。影片結束了,呈現一頁黑幕,如同她的心境。


    “柔逸,你是采訪他的最佳代表了,你得密切注意他來台的時間,上次沒完成的,這次一定要成功。”老編發派指示。


    不,饒了我吧!柔逸說不出話來,幾乎以為自己會痛苦得昏過去。


    “現在請大家動動腦筋,提出采訪重點做下次封面主題。”老編興致勃勃的說。


    “重點當然是他驚人的財富和生命力。”有人立刻說。


    “不錯!”老編贊許。


    “他的未婚妻也可以多加著墨,把富豪和少女的故事編得像羅曼史情節。”


    “好點子。”老編雀躍,陸續有人發言。


    最後老編對柔通說︰“你記下這些重點,下一期我們的亞洲賣量,一定要居同行之冠,散會。”


    柔逸第一個離開會議室,她沒有回到座位,而是進了化妝間,躲起來痛哭一場,哭到渾身虛月兌。


    你哭什??他並不在乎你的感受,在他心中最重要的是那位救了他的女孩啊!那女孩在他生死交關之時救了他一命,這比什麼都難能可貴!


    噢!美人魚的情節竟在她身上上演嗎?不不,她不是那個為愛犧牲的人魚,她沒那麼偉大,她會祝福他們,但她絕不會成為海上的泡沫。


    她一定有能力撫平自己的傷痛,走出這段自以為是的愛情,她絕不再相信什麼一夜夫妻的笑話!她竟還對大海喊“我愛你”,如今那全變成今生最大的諷刺。


    她下意識地撫向自己的發,剪去的缺口早已長出新發,卻仍是參差不齊的一個缺角。她拂去臉上的淚,決定去美發院把頭發整理一番,也好好整頓自己的心。


    三個星期後的下午,向豪捷的私人飛機抵達台灣。


    柔逸早在他從英國出發就接到一位在航空業服務的“內線”通知,並事先聯絡到他的私人秘,破天荒的,向豪捷答應了她的采訪,時間就在晚間七點,地點在他所下榻的飯店。


    她如期到達飯店,心情是異常的沉靜,本以為自己會推掉這訪問,請老編另選斑明,但理性說服了她自己,這是她的工作,她不該把私人情緒放進來,她該當他是和一般的受訪者沒兩樣。


    “何小姐,向先生在樓上,請隨我來。”男秘接待了她。


    柔逸記得他,在澳洲礦區時,他曾幫過她傳真,但他仍是神情內斂,一板一眼,連句寒暄也沒有。


    “謝謝你。”她禮貌地說,隨他搭電梯上樓到位于最高樓層的總統套房。


    她本是沉著的,但腳步愈接近他的客房,她發現自己心愈亂,就像即將看到一頭猛獸那麼驚惶不定。門被推開的剎那間,她的手心冒出汗來,腳步躊躇了……


    怕什麼?她又不是單獨見他,房里不只有秘,女乃媽一定隨侍在側,說不定她還能見到他的未婚妻,她慌亂中給自己心理建設,走了進去。


    靜謐的客廳中,她看見身著淡藍色短袖休閑襯衫、西裝褲的向豪捷就坐在沙發上,他看見了她,眸光深幽,面無表情,她也裝作不為所動。


    “向先生,這位是台灣路透商業志的記者河柔逸。”男秘介紹,領她上前去。


    “你就是何柔逸?”他念著她的名字,像是根本不認識她,起身禮貌性地伸出手,展現紳士風度。


    “不就是我?”她一臉幽冷的和他握了手,立刻又急急甩開了。


    向豪捷微微蹙眉,疑惑地瞥著她。“坐吧!要問我什麼?”


    柔逸真不想坐,她想掉頭就走,但他已坐定,仍是一直看著她,她恨透了他那種陌生的眼神,勉為其難地坐了下來。


    男秘倒來開水,放在她位子旁的茶幾上,傾身的時候,他用很低很低的聲音警告她。“注意你的禮貌,先生他腦子受創,後腦還有些血塊,他忘了一些事,也不能受刺激,你最好態度和順地說話。”


    什麼?柔逸心一震,猛然望向男秘,他已走離客廳。她的目光緩緩地落在向豪捷身上,神情楚楚地看著他,對他的不諒解正在消逝中,枯萎的心卻再度的疼痛了。原來他已不記得她了,那麼他們之間的種種也就不存在了!


    “我在等你。”他淡笑說,手撐著額。“別讓我打瞌睡。”


    他的話刺激了她的淚腺,她眼眶忽紅,趕緊低下頭去,打開公文包,拿出整理好的問題,不靈光的手指卻不小心將包包里的文件和相機等物品全抖到地上。她趕緊蹲到地上撿,意外的是他也蹲幫她。


    “你很不小心哦!”他把撿起的文件夾遞給她,兩人距離近到她可以感受他的呼吸,額頭幾乎就要踫在一起。


    “對不起……我自己來就行了。”她低著頭,不想讓他看到她的淚眼,淚卻是愈涌愈多,灑落在他的手背上,兩人同時一怔。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一急,拿了隨身的面紙,拭去他手背上的淚,沒發現自己竟是雙膝著地跪在他面前。


    他遲疑地握住她擦拭的手,詫異地盯著她滿臉淚雨,楚楚可憐的模樣,許久才說︰“沒關系。”


    她慌亂地想抽出手,他卻緊緊握著。“秘說我曾在澳洲見過你,但我只見過你一次嗎?我覺得我好象認識你……”


    她杏眼圓睜,他們何止認識,她是把心都遺落在他身上了,但那都事過境遷了,倘若他的記憶里已不再有她,她怎還能強迫他去記起。“你……怎會認識我?”


    “只是感覺。”向豪捷注視著她,克制心底莫名的“感覺”,他竟想吻去她臉上的淚,想把她抱在懷里安撫,他不知自己是怎麼了,他竟然可以感受到她情緒中的悲傷……甚至最初他會答應她的采訪,只因為秘說了她的名字叫何柔逸,這讓他很有熟悉感,像有股溫柔又奇異的力量敲擊著他,要喚醒他沉睡的記憶,但是見到她,他又什麼都想不起來。


    “感覺也許是錯的。”她回避了他的目光,輕聲說︰“請放開我。”


    他放開她回到位子上,她拭淨了臉,也回到座位。


    “你怎會答應我的采訪?”她聲音因哽咽而變得有些低啞。


    “我想試試自己記得多少,能回答多少。”他注視著她紅紅的鼻子,嗅著空氣中她帶來的淡雅芳香,模糊的熟悉感覺不停地牽動著他。


    “在受創後你還記得些什麼?”她深深為他惋惜。


    “工作、家人,他們也會提醒我。”


    偏偏就忘了她!“你會痊愈嗎?”她為何要問,還對他抱持著希望嗎?


    “等後腦的些微血塊消失,有可能吧!”他說。


    她心口上的傷痕慢慢地愈合了,她希望他健康,即使他不再記起她,也無所謂。她開始正式地訪問,關于她的提問,他一一的回答,還同意讓她攝影,最後她問起他的未婚妻,他的回答是——


    “她是個好女孩,但我不想多談。”


    “為什麼?”


    “隱私。”他的表情似笑非笑。


    她怎好再多問,又為何要讓自己置身在痛苦中?“那……訪問到此結束,謝謝你。”她收好文稿,要自己微笑,向他道別。


    “再見了。”她提著公文包,輕盈地起身。


    “怎樣才能聯絡到你?”他也跟著起身。


    她拿了名片給他。“這是我在雜志社的名片,出刊時我會寄一本給你。”她轉身就走。


    “等等。”他喚住她,走向她。


    她回眸,看著他高大的身影佇立在身前。


    “你怎麼知道我的


    她訝然,他的思緒真敏銳。“我會問你的秘。”


    他想想也對。“好吧!”


    她深深地瞥他,對他一笑,翩然離去,她不能久留,多留一秒,對他就有多一分的牽掛。


    他克制自己想挽留她的沖動,總覺得心底對她有份難以著墨的奇特情愫,他對任何人都沒有這樣的感受,包括那個巴望成為他未婚妻的女孩黛安;她也來到台灣,被台灣璀璨的夜生活吸引,早就拉著女乃媽和他母親上街購物去了。雖然黛安是他的救命恩人,但他對她只有感激之情,他真懷疑她有購物狂,並不欣賞她揮霍無度的本領,他清楚知道她並不是他所愛的人。


    他內心渴望的是另一份細致情懷,有誰曾給過他這樣的感情,為什麼他想不起來?


    為什麼?


    他抱著頭,萬般苦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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