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貓浪子  第九章 戀你
作者:默嬋(沐辰)
    愛你,我愛你。


    “杰斯……”


    杰斯抬起疲累的眼眸,凝視黑暗里某個看不見的點,他好像听到羅媛端在叫他。


    “羅媛端……小媛……”他輕喚,沒有發現自己是以貓的型態發出人類的語言。


    室內大放光明,黑色貓眸因而眯成一條細縫。


    “小媛?”他欣喜地叫著,這才發現自己出口的不再是貓言貓語,而是貨真價實的人類語言。


    “杰斯。”懷抱著全身教純白光芒包圍的羅媛端的男子也是一身的白,讓杰斯不得不眯起眼來才能看清。


    那聲音杰斯很熟。


    伊恩?克里斯托,青梅竹馬的三人之中,最為冷靜公正的一個。


    “伊恩,你終于出現了,克雷也在附近……”杰斯勉強分神與他打招呼,注意力全讓他懷抱中的羅媛端給引去,“小媛?!”


    怎麼了?怎麼了?他躍起身子,想要靠近她看個真切,卻被她周身的白光給彈開,但也足以讓他瞧見她衣上的血漬。


    霎時,他凶性大發,貓眸里的火光怒放,自喉嚨發出陣陣低吼︰“發生什麼事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人好好的跑走,直的出去橫的回來,怎麼會?


    杰斯方寸大亂,想踫羅媛端,卻三番兩次被那白光彈走,讓他氣得不知如何是好,卻仍不停的嘗試靠近。


    “杰斯。”伊恩看不過去的伸手拎起他的後頸,對上他的眼眸。“她受重傷,給我一張床讓我放下她。”


    杰斯聞言,暗罵自己竟然忘了最重要的事。“跟我來。”


    他帶伊恩到羅媛端的房間,讓伊恩放下昏迷的她。


    杰斯湊近想看羅媛端的傷勢,這才發現她的臉色好蒼白,下午才親過吻過的唇已經轉紫轉白,他發現她呼出的氣多,吸進的氣少,幾乎看不見起伏的胸口插著一把刀子。


    在她離開的那段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


    杰斯全身發抖、發冷,他不知道出自已為什麼會有這種反應,心好痛,痛到奪去他說話的能力。


    她快死了嗎?快死了嗎?杰斯不願承認這個事實,但傷在胸口,那染紅她衣服的大片血漬全是自她小小的身子流出來的,還能活嗎?還撐得下去嗎?


    不……不……他不能有這種想法,一股……不祥的冷意爬上他的背、滲入他的骨血……


    一旁的伊恩看穿杰斯無言的困惑,遂開口,“我經過小鮑園,感受到你的力量,才發現到她,若不是有水晶的力量,她只怕等不到我發現她。”


    不能死!不能死!他不要羅媛端死!不行!她不能死!


    小媛……小媛……杰斯沒有發現自己由貓變為人,一雙向來游移不定的眼眸如今只為羅媛端停留。


    “怎麼樣才能救她?”杰斯的視線沒有離開過羅媛端,他知道,白水晶的力量保護不了多久,只是延遲她死亡的時間。


    “以你現在的力量可以救救看。“不行的話,只好呼喚克雷來幫忙,但見杰斯有能力自貓幻化為人形,應該不必克雷出手。


    伊恩手一揮,白色的光芒轉紅。“我止血。”紅光時強時弱,“你,煉火之力,拔刀。”


    杰斯雙手合十,在貼合的兩掌中間漸漸發出一抹火光,隨著火光愈來愈強烈,他的兩手跟著分開,騰空捧著一簇火焰,火焰染上他的手,猶若他身體的一部分。他伸手探進紅光中,火焰與紅光起了反應,不時地相互消長,杰斯的力量不若在幻界時強大,手上出現被紅光刺傷的傷痕,他毫無所覺地捉住羅媛端胸前的刀子。


    那一瞬,他遲疑了,不敢稍動,任由銳利的紅光割傷他的手。


    “杰斯,快拔!”伊恩催促著,他沒事讓自己平白受那麼多罪做啥?


    “我怕……”杰斯咬牙說出內心的恐懼,他怕刀子一拔羅媛端就跟著沒命,伊恩的治愈能力再強也挽不回她逝去的生命。


    “你不拔刀子,她真的會死。”伊恩額上冒出冷汗,杰斯以為他的能力像在幻界時一樣嗎?


    杰斯抬頭看他一眼,終是緊閉著眼,狠心將刀子拉出。羅媛端的身子順著刀子拔出的力道震動了下,而伊恩則趁勢將紅光的範圍縮小至她的胸前,阻去她因刀子拔出而再次造成大量失血。


    “差點被你害死。”伊恩譴責的看眼杰斯。


    杰斯則愣愣地看著羅媛端,爾後,他的視線落至手中緊握的刀子,沒有發現自己的手因握住的是刀鋒而流血不止。


    手掌壓制的紅光再次轉為白光,刺目得猶若星塵爆烈,隱沒入羅媛端的胸口,漸次黯淡,只餘留下一層淡淡的白色光暈籠罩著她。


    伊恩喘息著,他盡了全力拯救羅媛端,其餘的就看她自己的意志。


    “我盡了全力……”話尾逸去,他看兒杰斯掌心的刀傷,藍眸一沉,心知杰斯動了殺機。


    杰斯是不守規矩的警探,而克雷是擅于公報私仇的檢察官,即使他們兩人對幻界的治安貢獻良多,也頂多是與他們無視于法律犯下的事打平。


    “告訴我是誰膽敢傷害她。”杰斯語問、臉上陰寒的殺意明顯到四周的空氣跟著騷動起來。


    “不知道。”伊恩這三個字激怒了杰斯。


    他冷冷地眯起眼,流血的手掌冒火,將手中的刀子在一瞬間燒成灰燼。“你怎麼可能不知道?”


    伊恩只可能隱瞞,不可能不知道!因他是依法行事的法官,所以他極有可能包庇罪犯,只為讓他們受到法律的制裁。


    在伊恩眼中,法律是一切的規範,遵從法律才是“正確”的,他向來不懂法律也會成為保護壞人的利器——或是他壓根兒不願去懂。


    “我經過的時候她已經是這個樣子了。”伊恩實話實說,冷靜的口吻听在杰斯耳里只成了復仇的起火點。


    “騙人!你會那麼巧經過公園?那麼巧救了小媛?那麼巧找到我?”杰斯揪住伊恩的衣領,黑眸盛滿嚴酷的冷意,染紅他一身的白,留下怵目驚心的血印。


    “我向來不說謊,你是知道的。”伊恩身為法官,一直是嚴守法律,對自己這麼要求,也對他人如此要求著。


    就算他真的知道是誰傷害杰斯的愛人,他也不能告訴杰斯讓他犯法。


    杰斯狠瞪他一眼後,頹喪地滑坐至床沿,凝望著羅媛端蒼白的容顏,痛徹心肺的低吼一聲,顧不得會被白光彈開炙傷的可能性俯身抱住她,臉埋進她被散著的濃黑短發中,不言不語。


    伊恩輕嘆口氣,藍眸微斂,俊美的臉龐隱約掠過不忍。他抬手,溫潤的綠光包圍住杰斯的傷回,拂去傷痕,卻怎麼也無法拂去他心頭的痛。


    “裴妤也許可以幫忙。”終是松口,伊恩無奈地說,打破沉寂的氛圍。


    “裴妤?”自伊恩口中听到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時,杰斯有些呆愣,一時想不起來她是誰。“她是哪根蔥?”


    裴妤若是在場,肯定立刻與杰斯杠上,裴妤的性格倒與杰斯有幾分相似。


    “裴妤,我的對象。”伊恩補充,藍眸不意飄掠過一陣苦惱;遇著裴妤,是他人生的重大失策。


    “喔。”杰斯沒什麼太大反應,只應了一聲,又轉回去抱住羅媛端。他不敢抱太大力,深怕壓到她的傷口,她的身子好冰,他希望自己的體溫能溫暖她。


    “她是人界的警察,我想可以拜托她替你找尋凶手。”伊恩見杰斯沒興趣,只好再加注。


    “人類能做的有限,你直截了當告訴我誰下的手不就得了?”杰斯要親手讓那個凶手嘗到欺負羅媛端的下場。


    “人界有人界的法律。”伊恩擺明要照規矩來。“我們身在人界,自然得入境隨俗。”


    杰斯掄起拳頭,再松開,重復好幾次後才平息想先殺掉伊恩這個大障礙的念頭。“好,但要是她找不到,就別怪我自已動手。”


    伊恩唇角多了一絲淺淡的笑意,“我會讓你心服口服。”


    說著說著,他的身影愈來愈淡,終至消失無蹤。


    “對了,別移動她,白水晶正在替她愈合傷口。”聲音幽幽傳來,整間屋子只剩下杰斯與羅媛端。


    杰斯只是睇著羅媛端,直到東方露出魚肚白,他才驚覺自己昨天晚上“似乎”曾經恢復過人身。


    ***


    “早安。”克雷愉快的聲音出現在成了“雕像”的杰斯耳里。


    杰斯沒有動,只是淡然地問道︰“你來做什麼?”


    急著與杰斯分享喜悅的克雷並未發現杰斯的異樣,“我可以在白天變成人了,你瞧,我的咒縛終于解開了!”


    他決定要留在楊眉身邊,事實上他也離不開揚眉了,不知為何,他希望自己時時刻刻看見她、抱著她、親吻她,一天沒有看兒她,他會全身上下不舒服。


    因此就算解開咒縛,回幻界的事也因楊眉的關系先擱在一旁。


    “關我屁事!”杰斯伸手替羅媛端拂去因風吹過而沾上她臉的發絲,眷戀不已的摩掌著她的頰。


    “我特地來找你,告訴你這個好消息,想要與你分享,你竟然一點也不領情?!”克雷終于發現一絲不對勁,順著杰斯的視線往下移,落至床上教白光包圍的羅媛端,當然也看見了她胸前那一大片血漬。


    “羅媛端怎麼了?”克雷的記憶力十分好,尤其是對他“前任”擇定的對象。


    “不關你的事!”杰斯因克雷認出羅媛端而偏頭看他,黑眸盈漾的冷意足以教赤道化為南北極。


    “你還好吧?”克雷發覺杰斯的模樣不尋常,像是忍了滿月復的火氣想發作,卻又無法發作一般。


    “一點也不好。”與伊恩做出的協議讓他後悔萬分,他該親自逮捕凶手先給他一頓粗飽,再折磨得他生不如死,最後才交給人界的警方;而不是只能待在這兒守著一直昏迷不醒的羅媛端。


    她可知每回眨眼,他都以為她會醒過來;每次發出囈語,他都以為下一刻她會張開眼;每每忍著被白光彈離燙傷的痛楚踫觸她的眉、眼、唇瓣時,他都以為她會有所回應?


    “喂,你不痛嗎?”白水晶的光芒……不,所有晶石的光芒都一樣,只為伊恩所控制,只有伊恩在使用它們的時候不會被傷害,那白光分明就是伊恩留下的治療痕跡,可是杰斯竟然毫無所覺的穿透那會傷人的光芒踫觸羅媛端。


    他不痛,克雷看得都痛了。


    “沒事就給我滾。”杰斯沒空理會洋溢著幸福光彩的克雷,他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解開了咒縛、擁有楊眉的愛,那關他屁事?!


    對他而言重要的是羅媛端,只有羅媛端才是他的事。


    “你還沒跟我說羅媛端怎麼了?還有,伊恩是不是出現了?”克雷撩撩額前的褐發,優雅的坐上床的另一端,琥珀色的眼眸映著杰斯憔悴的面容,有些疑惑的看著他,“你好像十天沒有刮胡子、沒有睡好覺的樣子。”


    “都叫你滾了,你耳聾啊?!”杰斯忍不住大吼。


    他就不能讓他和小媛兩個人單獨在一起嗎?


    “嘖嘖,杰斯啊,你真該有耐心一點,不然誰都會被你嚇跑。”克雷搖搖頭,不受影響的探望著床上的羅媛端,才想伸手踫踫她,試試那白光是否真的熾烈如火,杰斯即眼捷手快的揮開他的手。


    “你干什麼?”杰斯怒目相視,”把壓抑的火全教克雷給引發。


    羅媛端只有他能踫、能模、能親、能抱!


    克雷揚眉,靜靜地觀察冒火的杰斯好一會兒才緩緩露出一抹微笑,“你愛上羅媛端了嗎?”


    杰斯一听,活像是看到怪物一樣的看著克雷,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在說什麼鬼話?!”


    愛?他愛很多人,他的愛很多,又不止給了羅媛端一個人。


    看穿杰斯在想什麼的克雷好笑的說︰“可是你不準我踫羅媛端啊!”


    就像他不準別人踫楊眉一樣……咦?克雷開始有些明白自己為何會解開咒縛的理由了……原來這就是解咒縛的“秘方”啊……


    微微一笑,克雷像只正計畫著什麼陰謀的黃鼠狼,直勾勾的望著杰斯。


    他唇邊的笑意更甚,因想起楊眉,想起楊眉,他全身的骨頭都酥了。


    “當然不準,你敢踫她我就燒焦你的手。”杰斯惡狠狠的撂下警告,一點也沒有察覺自己的心情暴露得有多明顯——只有他自己仍被自己蒙在鼓里。


    “哈哈哈……”克雷不給面子的大笑出聲,笑到他得倚著拐杖才能勉強不讓自己滑下床。


    “給我下去。”杰斯手一揮,把克雷揮下床去,不讓他打擾羅媛端養傷。


    克雷以著坐姿飄浮在半空中,拐杖被他夾在腋下,臉上滿是欠揍的笑意,琥珀色的眼眸晶亮如星,“當愛情來的時候,你不得不承認它的魔力確實強大。”


    “你走不走?!”杰斯厭煩的警告,右掌一攤,一團火球陡然出現在半空中,墨黑的眼眸只看得見陰沉飄搖的火光。


    煩死了,羅媛端受傷,克雷還一直跟他扯什麼愛不愛的!他讓楊眉愛上他,很了不起是不是?他沒必要在他面前炫耀,他根本不在乎克雷愛上誰!


    反正這家伙最愛的是自己,他能愛人,斯迪可家族的人要跪天拜地,痛哭流涕!


    但那些都不關他的事!他唯一關心的只有羅媛端會不會醒過來,一整個晚上,他沒有闔過眼,羅媛端沒有睜過眼,像是要同他展開拉鋸戰似的僵持著。


    他多希望她能張眼看看他,多希望她的唇能說些什麼,即使是責怪的話語他也照單全收。


    可是——沒有!她沒有任何的反應!一逕的沉睡著,除了周身的白光以及細微起伏的胸回證實她仍活著之外,他幾乎以為她成了童話中的睡美人。


    是睡美人也好……若是一個吻就能喚醒她,他願意給她千百個吻。


    “她會變成你眼中的唯一,你的眼里不論裝了再多東西,只要她一出現,你的眼里就只塞得下她的身影、她的笑、她的一切——”克雷還不知死活的發表高論,被截斷的原因是他必須閃躲杰斯的攻擊。


    唉!這算是他報答杰斯在他受重傷時幫他一把的恩情吧!


    有恩必報雖不是他奧斯華德?克雷?斯迪可的行事作風,但他願意偶爾不之。


    “滾!”杰斯發誓等羅媛端醒過來以後,他要放火烤了克雷!


    “小聲一點,病人是需要安靜的。”克雷仗著杰斯不敢太過張狂而放肆地耍弄他。


    不出所料,怒火狂燒的杰斯一听到這句話,尤其是“病人”兩字,馬上安靜下來,凝視著看似安睡的羅媛端,他多希望適才與克雷的爭吵能驚動她一分二毫啊!


    “羅媛端很有可能是你這一生唯一的愛。”克雷沉穩的聲音傳入杰斯的腦袋,他掏出懷表來看時間。“啊,我跟楊眉約好要共進午餐,得走了,再見。”


    身影漸淡之際,克雷仍不忘放個馬後炮——


    “對了,想想剛剛你為什麼會那麼生氣吧!”


    ***


    哼!伊恩和克雷都愛搞這種馬後炮的“叮嚀”!每次都這樣!杰斯忿忿然的想著,心頭卻因克雷適才的一番話語而震驚不已。


    他為什麼會生氣?


    因為……他就是生了氣,動了怒。從來也不質疑自己脾氣的杰斯,頭一回開始自問︰為什麼他會生氣?


    或者又該自問︰為什麼他一遇到與羅媛端沾上邊的事就冷靜不下來,總是怒火熊熊?


    他暴躁、沒耐心、不守法紀、霸道、蠻橫不講理、花心不專一……這些他都知道,但那又如何?他活得像自己,不像羅媛端那個笨蛋、白痴、傻瓜……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優點,只知拚命討好別人、付出所有只希望別人施舍一個笑容……


    他卻該死的放不下她!


    這是愛嗎?愛一個人就會對她特別不耐煩,總是看她不順眼,卻又老是看不過去地出手相助?


    那這種愛情也未免跟厭惡太像了吧?


    杰斯發現自己竟然開始在思考克雷那渾球說的話,卻無力制止自己再想下去。


    他還意外地發覺他在回味羅媛端惹下的禍事、想念她的笑容、想念她的自我叨念,想念……她的一切一切。


    是愛吧!


    這是愛,為解咒縛而誤遇的人兒,因一時心軟報恩的人兒,他愛她……


    愛她……


    她像苜天蓼,怪異卻讓他無法抗拒的受她吸引。


    可恨的是他現在才發覺,可恨的是她命在旦夕,可恨的是他還需要克雷提點……


    “我愛你。”杰斯輕吐愛語,說出口才知道原來自己真的愛她,愛上羅媛端。


    他的手再次穿透白光,輕貼上她的頰,冰冰涼涼的觸感讓他溫熱的心得到片刻的安寧。


    “我真的愛你,小媛。”杰斯滿心滿眼全是羅媛端,他俯下臉,忍著穿越白光時的熾烈疼痛,親吻她無血色的唇瓣。


    精神與遭受折難的杰斯終是倒臥在羅媛端身邊——他的專屬位置,沉入夢鄉。


    兩人的夢境緩緩相連……


    ***


    八歲的羅媛端蜷著身子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動也不動。身邊的腳步來來去去,卻沒有任何一雙腳停駐在她身邊。


    她仿佛是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一分子,透明、沒有存在感,多了她、少了她都無所謂。


    也對,反正爸爸、媽媽死了,家里只剩下她一個人,就算突然不見了,也沒人會發現,不是嗎?


    這個想法讓羅媛端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她好冷……


    呼出的氣息在凍紅的鼻尖一刖凝結成一團白霧,冬天了嗎?台灣的冬天會這麼冷嗎?


    羅媛端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待在這兒做什麼?


    好像在期待著什麼……呵呵,她苦苦一笑,她總是在期待呀,這不足為奇。


    好冷……她發起抖來,心不知怎地好痛好痛,僵冷的手指一邊發抖,一邊使力捉住自己胸前的衣服。


    她不小心往旁邊微微傾倒,踫觸到一雙溫暖的腿,直覺地想伸手抱住它,但腿的主人狠狠的踢開她,讓她再次陷入寒冷的境地。


    這才知道,原來別人跟自已是不一樣的,她總是覺得冷,可是別人卻是那樣的熱。


    凍紫的唇兒不停地呼出氣息,到最後呼出的氣多,吸進的氣反而少了,心因而更加的痛,像有人大力的掐住她的喉嚨,不讓她呼吸一樣。


    她要死了嗎?


    那死後的世界會不會比較溫暖一點?


    “我愛你。”一個低沉深情的聲音突地竄入她腦里,微微撥開她渾沌的意識。


    誰?羅媛端困難的四下張望,渾身冰冷的她很難讓自己的身體听從大腦指揮動作。


    沒有人,是她听錯了,听說人快死的時候會听到很多聲音,果然是這樣……


    “我愛你。”這回她除了听到聲音,還感受到有人踫她的臉頰。


    好暖,好暖啊……她不由自主的想要捉住那股暖源,不讓它離開自己。


    別走!別走!


    似是听見她內心的渴求,那撫模她的手並沒有離開,提供著源源不斷的暖意給她,漸漸地,她開始覺得不冷了。


    停止運作的腦袋也開始轉動,當空白的記憶漸漸添上色彩時,她覺得那個聲音和這股溫暖好熟悉。


    是誰?你是誰?羅媛端想問,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我愛你,小媛。”


    那聲音……那聲音……為什麼她想不起來呢?她應該知道而且放在心上的啊!


    是誰?你是誰?這個人她一定認得,她不會錯認,他在自己的心里有著不可或缺的分量……沒錯,她不會忘記他的,即使在最危險的時刻,她喚的依然是他的名——


    杰……杰斯……杰斯!


    她抬手覆上擱在臉頰上的大手,沒有發現自己漸漸地長大成人,自八歲的小女孩變為二十八歲的女人……


    她一心只想讓杰斯听到她的聲音,努力地呼喚著“杰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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