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寵 第二章
封靖江呆了好一會兒,才記得將話筒放回電話上。
罷剛那女人不是普通的難溝通,三句一槍、五句一棍,沒事干嘛夾槍帶棍的?
她受了苦,他不也受了苦?
誰教她要買跟他一模一樣的行李箱……不,她買的是仿冒品!那個仿冒品哪能跟他的正牌貨比啊!
尤其是那個行李箱,他從高中時期用到現在,由於堅固耐用又持久,他還替它取了名字叫John。
他每次出國都少不了John的陪伴,哪知這回去加拿大,竟然會出這種紕漏。
當他到加拿大妹妹家中打開行李箱預備沭浴,看見那一堆女性的衣物、用品時,所受的刺激絕對高過墜機。
為什麼John外表沒變,內在卻變得一塌胡涂?
他新購入的兩套亞曼尼西裝--小黑一號、小灰二號︰用了很久的刮胡刀及隨身物品,為什麼全變成女人的東西?
為了確認自己沒有作夢,他狠狠地揍了自己一拳,頰上的抽痛告訴他,這不是夢,他的John真的變了樣!
連夜趕到機場,封靖江只差沒有掀了機場的櫃台,要他們把John吐出來,可是機場輪班的地勤人員言明沒有耳聞任何人拿錯行李的事。
於是封靖江過了三天失魂落魄的日子,幸好妹妹家中留有他的衣物,否則他得用那箱女人的東西在加拿大過三天,而且他還得到紐約談生意,能穿女人的衣服去嗎?當然不能。
因此,他只能在加拿大先買兩套亞曼尼西裝打理門面,其他的東西則由妹妹家中提供。
他翻找行李箱,不需幾秒即對這個女人的品味與SIZE了若指掌︰幾件34C的曼黛瑪蓮內衣--飽滿又不過大的CUP、M號的內褲、雜牌絲襪、便宜到極點的棉質衣物、沒听過品牌的牛仔褲、白人牙刷、黑人牙膏、偏向低價品的大衣與毛衣,名不見經傳的鞋子……
可是知道那麼多根本沒用!他只知道他的John流落在一個C罩杯的女人手上,卻不知這個女人姓誰名啥。就在他捉狂之前,他找到了這位34C小姐的電話與姓名。
那位拿錯行李的小姐姓辛,電話是台灣的號碼,他打過好幾次,但都沒有人接,心想或許人仍在國外,於是他決定先談妥生意再回台灣想辦法。
只是他未曾料想,那位辛小姐會這麼難以應付……
“執行長,ARI的執行長在線上了。”特助亞瑟?辛克里敲了門後探身進來,輕聲催促。
“我馬上來。”封靖江一整精神,起身來到門前。
亞瑟於牆上的隱藏櫃取出西裝外套為封靖江套上,低聲說道︰“John找回來沒?』
於公,亞瑟是封靖江的私人特助,於私,他們是在美國念時的好友,自是對封靖江那輕微的戀物癖一清二楚。
從美國回來的那幾天,封靖江時常魂不守舍,一問之下方知他的John被人拿走,一直沒找回來;幸好他找到拿錯行李的人,只是看他的神色,似乎談得不順利。
“34C小姐跟我約三天後晚上七點在台北車站東三門見面。”對於時間地點,封靖江自是不會忘卻。“將它記在行程裏,列為最高項目。”
“是。”亞瑟聞言,取出PDA查看三天後的行程。“執行長,三天後晚上您得與美、韓方面開線上會議。”
“盡你所能將時間排開。”現在John比什麼都重要。
“可是執行長,這個專案我們與美、韓方面一直無法有個確切的共識,若是此時抽身,難保美、韓不會聯手吞掉我們,這個時間是三方都同意的,再拖下去,極有可能生變。”
“錢沒了可以再賺,John沒了,你上哪兒去找一個還我?”封靖江對於John的執著不少於工作。
有這樣的執行長,他們寰宇集團竟然還能擴張事業版圖到大陸、日韓以及歐美,由虧轉盈?亞瑟忍不住要這樣想著。
十年前封靖江自賓州大學畢業,即被延攬進寰宇集團,兩年後接掌宙宇集團執行長的位置,那時的宙宇集團只是寰宇集團旗下一個不起眼而且虧損的子集團,行業光環亦不顯著。
但封靖江上任的八年來,寰宇集團的成長令人刮目相看,寰宇集團底下有租賃公司、企業管理教育機構以及投資公司等目前他正將觸角伸及美韓,為旗下的投資公司拓路。
亞瑟深覺執行長的運氣與手腕異於常人,當然,他們這些特助與秘沒日沒夜地發狂工作,也是成功的要點之一。
只不過,他不敢自居功臣,滿心只希望執行長大人能多負一些責任。
“你對工作要是有這麼專注就好了。”亞瑟語重心長地說,一邊重排行程,企圖在兩者中間取得平衡。
他這個特助,遲早會因這個戀物癖頭兒而過勞死。
“我很專注啊!”封靖江邊走邊接過另一位特助遞過來的文件,快速地瀏覽後,皺起眉頭。“一會兒叫企畫經理來見我。”
“是。”
“執行長,ARI的執行長上回許下的諾言生變,是因韓國方面的介入,而我們應變不及,導致資金被韓方搶走百分之五……”第三位特助開始對封靖江報告上回開會時的紀錄。
“這一次死韓國不會那麼輕易乘虛而入,illy,特別記下,一會兒會議完俊提醒專案小組向我報告,並要他們定期回報進度。”
“是。”
爾後,封靖江轉向亞瑟,“亞瑟,我夠專注了吧?”
“是很專注。”亞瑟只能頷首稱是。
“那你可不可以把John列為最高項目,然後把跟美韓方面的線上會議延期?”封靖江此話一出,包括亞瑟在內的三位特助只覺習以為常。
封靖江雖然公私分明,可事關他的“命根子”,他不公私混淆也難。
“執行長,請您以『公事』為重。”亞瑟眉頭糾得比封靖江還緊。
特助裏唯有亞瑟敢用這樣的口氣與封靖江說話;而封靖江也只容許亞瑟對他這樣說話。
“可是John……”封靖江還想討價還價。“我平常連休假也沒有,只是要一小段時間去把John帶回來……”
亞瑟抿緊唇角,“執行長,會議室到了。”
“是。”封靖江明白與亞瑟爭論無效後,於會議室前暫佇,他合上眼,馬上又睜開後,神情由適才的自若轉為凌厲,唇邊的笑痕亦由輕松淪為冷酷。“一會兒ARI的執行長說的每一句話都得詳實記下,我要這個老狐狸吃下完兜著走。”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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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完會,封靖江回到辦公室听取三位特助的簡報,綜合結論,發布完命令後,他扯開領帶,往後躺進靠椅中,整理著思緒。
想到三天後不知道能不能在第一時間見到John,他就緊張到胃攪痛,思及John在34C小姐手上不知過得好不好……
“執行長。”亞瑟敲門進來,身後跟著端著托盤的秘。
“麻煩你了。”封靖江在秘將咖啡和茶放上茶幾時向她道謝。
“哪裏,這是我的本分。”秘因封靖江的笑容而徘紅雙頰,起身離開。
“你又不自覺地對人放電了。”亞瑟執起咖啡杯,輕啜一口。
“有嗎?。我只是禮貌性的道謝而已。”封靖江冰冷的手踫觸染上茶溫的杯子,微微一笑,“一會兒有什麼事嗎?”
“您三點得與瑞新租賃的總經理會面洽談。”
封靖江想起來,先前寰宇集團收購了瑞新董長釋出的股票,再加上一些小戶,使寰宇集團的股票持有率成了瑞新租賃的新東家,預備將他們並入寰宇原有的租賃公司中,這麼一來,就得考慮到兩位總經理,以及企業文化還有員工的問題。
“他們對於我們集團接手的部分,還有什麼需要商榷的嗎?”
封靖江對於收並的事向來不怎麼喜歡,若非瑞新的董事長窮急亂丟售,他也不會想要。收購容易,接續的動作可不容易,整合的工作做起來可是累人的差事。
“他應該是來洽談公司員工去留的事。”
“基本上我不傾向裁員,比較傾向再教育與融合,本來他們公司的體質便沒有問題,只是因為董事的股權轉移,讓我們有機會擴張版圖。”封靖江接過亞瑟遞過來的資料一看,眉頭微揚,“水泱奇……他會不會是『那個』水家的人?”
封靖江指的是新加坡的水家。
“他是新加坡人,但不代表他來自那個水家,水氏中沒有他的名字存在。”亞瑟知曉封靖江在想什麼,“不過水家的人口眾多,事業龐大,親戚間的爭奪激烈,這個水泱奇往外發展亦不無可能。”
“也是,若是瑞新有水家撐腰,他們的董事長也不必這樣拋售持股。”封靖江眼眸一轉,想到什麼似地出了神。
“執行長?”
“我這回去美國,才知道新加坡的辛家跟水家都出了一點問題,水家的掌事者近期很有可能換成大女兒水逸靈,而辛家大佬則將長孫辛濟清逐出辛家,本來預期的聯姻似乎因為某些原因生變。水逸靈在美國消失過一陣子,現在回到水家,必定會引起波瀾,而辛家連內部的繼承者都搞不定,近期東南亞的情勢可能會有變化。”
這種事情在上流社會總是傳得特別快速,不分時地、國籍,只要身在商界,這樣的事總在流傳開後才教媒體知情。
“總之,待會兒先探探他的底細吧!”一直到昨天為止,他們皆與瑞新的董事長聯絡,到日昨正式決議後,才由總經理水泱奇接手接洽的工作。“多注意一下新加坡的情勢。”
基本上他們沒有見過面,但在業界裏都听過對方的名字。
“是。說到這個,執行長,您三天後的七點將有十五分鐘的時間能帶回John。”亞瑟心知假若不讓封靖江親自拿回John,他這三天一定不得安眠。
“哦?謝啦。話說回來,你很怕我晚上四、五點時用『Mary』吵你?”封靖江目的得逞,神情松懈而自在,反觀亞瑟則充滿了無奈。
“Mary”是封靖江在美國上大學、與亞瑟同寢室時買的電話,造形古典優雅,只是鈴聲異常詭異。
一次機緣巧合下,亞瑟幫了封靖江的忙,封靖江便將“Marh”送給了亞瑟,強迫亞瑟要好好照顧“Mary”,於是亞瑟跟著封靖江到台灣打天下時,也將“Mary”帶回來,現在他有兩支電話,一支號碼給其他人用,“Mary”就專門是為封靖江的需求所設。
所幸封靖江雖然有戀物癖,但做為一個上司,他很少會不分時地勞煩到自己的特助,即使他很依賴手下三位特助,仍會為他們著想,常安排輪休讓他們有時間休息。
“廢話。”他是不怕封靖江吵他,但是他伯“Mary”的鈴聲會吵到鄰居,到時他的清譽全毀。“我見識過你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行事作風,何況你是我的頂頭上司,我能不屈服嗎?”
他們交好十多年,若是怕,當初就不會到台灣來了。
封靖江展開笑容,“生我者父母,知我者亞瑟也。”
“我能不能不要這樣的了解?”亞瑟苦著俊臉問,這麼多年的同學兼同事兼好友,他們很難不了解對方。
“不能。”封靖江得意地笑著,喝口茶,忍不住皺眉。“這是什麼?”
“不好喝?”亞瑟問。
“沒,只是味道很奇怪,像是藍莓。”這是茶還是果汁?有點惡心。
“會不會是藍莓茶?”亞瑟知道秘們最近流行喝花果茶,休息室除了咖啡之外,常常彌漫著花果茶的香味。
“也許。”什麼都喝的封靖江一口仰盡酸甜液體,隨著那味道在口內發酵,他的眉也愈發地糾結,他拿了水杯直灌,希望能沖去那個味道。“下次記得跟秘提醒,不要給我花果茶,尤其是這個……藍莓茶。”
“是。”亞瑟忍住笑,暗記於心。
“為什麼女孩子喜歡喝這種花花草草的東西呢?要喝的話,去喝中藥不是更有效?女人的心真難理解。”還是他的家具跟東西好理解些。
“執行長,你沒有女朋友,不會了解女孩子的心思。”封靖江的生活中一向沒有“女朋友”這一項,女性玩伴倒是不少。
以前學生時代那幾個女朋友,回到台灣後便自然斷去聯絡。
“所以才問有個交往八年的女友、已訂婚一年的你啊!”否則他何必浪費唇舌?
“企畫經理怎麼還沒來?”亞瑟轉移話題。
“喂!”封靖江嘴角抽搐。
“執行長,每個人都不一樣,我怎麼回答您?何況這是屬下的私人問題,可以不答的。”亞瑟揚層,笑笑地推拒,知道封靖江亂扯話題。
“亞瑟好壞,我回去要跟『Mary』訴苦。”封靖江扯動嘴角,若無其事地扔下威脅。
“別!蘇晚上要來,你別!”亞瑟還期望今天晚上與未婚妻的約會有個浪漫的開始與結束,要是封靖江來攪局,他又得等個大半年才等得到未婚妻了。
“誰教有人不回答我問題。”封靖江揚開一個惡劣的笑弧,看得亞瑟恨得牙癢癢的。
“蘇你也認識,要是她知道你這樣威脅她未婚夫……”亞瑟也不是省油的燈。
“哼。”封靖江奸計未能得逞,只能冷哼一聲,攤開企畫部送上的專案。“這樣不行!退回去叫他們再送一個上來,這麼差的專案,都過不了我這關,誰會想要?”
“企畫部經理還沒來,你對我說也沒用。”
“經濟不景氣,反而是我們搶錢的好時機,雖然價位降低,但只要多接幾個專案就補回來了,我手底下的員工絕對不可以因為案子變多,就推出這種爛案子。”封靖江看得愈仔細,捉出的漏洞愈多,臉色愈難看。
看來企畫經理要慘了。亞瑟心裏想著,但表面不動聲色。
“別忘了把瑞新的資料看一看,一會兒要談。”亞瑟提醒著,拿著杯子起身。
“嗯。對了,別忘了替我向蘇問聲好。”封靖江展開笑容時,竟像個大孩子。
“嗯。”亞瑟好似看見了學生時期的封靖江。“對了,茱莉?柏格來台灣了。”
“誰啊?”封靖江一時想不起來這個人的身分。
“你的前女友啦!”亞瑟哭笑不得地幫他“恢復記憶”。
“哦。”對於這個名字,封靖江已無感覺。
“听說她有跟你復合的意思。”亞瑟憂心的警告。“你小心些。”
“她有意思,我沒意思。”封靖江已經想不起來茱莉的樣子,“放心吧!”
“嗯。”亞瑟這才安下心。
亞瑟出去沒多久,秘即來通報企畫經理來到,封靖江笑容逸去,回到辦公桌後。
門外走入的是一臉忐忑的企畫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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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靖江?”辛芥藍整理著一會兒要簡報的資料,听見水泱奇提及封靖江這個名字,專注的心思落了個空。
“對,封靖江。”水泱奇重復,“他算得上是一個傳奇人物。”
“是嗎?”辛芥藍向來對那些所謂的傳奇人物沒興趣,反而對那些汲汲營營的平凡小人物有所感觸。
“他很可伯,接掌了寰宇集團後,五年後旗下的子公司便轉虧為盈,安內之後他開始攘外,不少業界的生意都被他搶光了。”
“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辛芥藍將手裏的文件交給水泱奇,打開PDA開始排行程。
“我很欣賞他。”
“你們都很饑不擇食,是該相互欣賞。”辛芥藍漫應。
“什麼饑不擇食?我們是有選擇的。”水泱奇不滿表妹的反應。
“是是是,很好,很好。”辛芥藍勉強微笑了下,敷衍附和道。
“你笑一下好不好?你不笑我很難繼續講下去。”
“那你就安靜讀簡報。”辛芥藍話說到一半,行動電話響起,“抱歉。”
她輕聲道歉,看了下來電顯示,發現是國際電話。“辛芥藍,嗯……”
“誰?”水泱奇看見辛芥藍冷淡的面具破裂,於是用嘴形問。
辛芥藍抬手要水泱奇稍等。“沒有,沒有收到任何消息……嗯,真的嗎?”
話筒那端傳來一串急語,辛芥藍倒吸一口氣,咬住下唇,看了水泱奇一眼,眸裏的深意教水泱奇斂起玩笑。
“怎麼會?可是上回我去時還好好的……”辛芥藍捂住涂有橙色唇蜜的唇,臉色泛青。“嗯,嗯,我知道了,我會跟泱奇說的,嗯,好,好,再聯絡。”
“發生什麼事?”
“起耀離家出走,哥懷疑他到台灣來了。”
辛起耀是辛芥藍兄長辛濟清與水泱奇堂妹水傾染兩人的結晶,今年十二歲,人小表大,小小年紀已能與三兩好友從紐約玩到舊金山,再平安玩回家。
水泱奇皺眉,臉色與辛芥藍同等凝重。“小表頭來台灣做什麼?他離家出走做什麼?”
“听說是為了抗議我爸要將他帶回新加坡的事。”辛家的繼承人早已內定為辛起耀,是以他未來的責任重大,但他願不願意負責又是一回事,尤其家裏出了一雙叛逆兒女,辛起耀亦不好教養。
“So?”水泱奇揚眉,“他就離家出走?”
“好像是到了新加坡的機場,我爸一個不注意,起耀人就不見了。”
“這小表挺強的,我可以想像辛爸的臉。”水泱奇忍住笑,贊許辛起耀。
“可憐的爸爸,還以為他被人綁架,身邊的保鑣全都被罵到臭頭。”說著說著,辛芥藍也笑了。“他是該有人潑他冷水了,否則他會以為全世界的人都該听他的命令。”
車子停在寰宇辦公大樓的前面,隔開前座與後座的黑玻璃降下,司機的聲音傳來。“總經理,寰宇集團到了。”
辛芥藍下車,抬首看著這幢矗立在陽光下的大樓,深吸口氣,想著這大樓裏的領頭將決定瑞新的未來,她不免忐忑了起來。
“進去吧!”水泱奇的手貼上她的背,給她一個笑容。
辛芥藍點頭,於水泱奇身後一步之距走著。“總經理,您的發尾有些亂,您的衣領該整理一下,您的西裝外套該拉平,您的……”
“放心,一切都會好轉的。”水泱奇安慰著表妹不定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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