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娃娃  第七章
作者:那顏(圓悅)
    反應


    已訝衾枕冷,


    後見窗戶明;


    夜深知雪重,


    時聞折竹聲。


    ——唐白居易


    “如意給王爺請安。”如意畢竟經驗老道,立刻就反應過來。


    “出什麼事了?”注意到寧繪雪一身的狼狽,朱策的口氣相當不悅。


    “事情是這樣的,如意得蒙王爺賜浴,不料,繪雪妹妹也正好來這里,所以發生了一些不愉快。”如意嬌媚如蛇一樣的身子纏上朱策,“如意保證只是些小事罷了,王爺就不要生氣了。”


    “就是就是,老奴會安排好一切的,不勞王爺費心。”劉嬤嬤仗著這些日子主人再度受寵,當下飄飄地然忘了自己的身分。


    “如意,妳踰矩了。”朱策格開如意豐腴的身子。


    “王爺……”如意詫異的望著朱策。


    雖然如意王不喜歡侍妾在人前做出親昵的樣子,可這些日子,他天天睡在她那里,她還以為這就代表著他們之間的關系已經有些不同了。


    “不必我提醒妳吧!你該知道自己錯在哪里。”朱策無情的說。


    他一向喜歡守本份的女人,如果如意連這點都做不到,就不配做他的女人了。


    “如意知錯。”方才還明艷逼人的如意,立刻只有跪地求饒的份了。


    “你不向我認錯嗎?”朱策向寧繪雪發話。


    “求王爺饒命!”發現如意王的臉色不悅,即使粗枝大葉如小璃,也覺得小命堪憂、當下跪倒在地上,抖得如秋風里的黃葉。


    “繪雪不認為自己有錯。”即使他的逼視令她心跳如擂鼓,可寧繪雪仍維持自己的不卑不亢。


    一抹邪氣的笑意掠過朱策的眼眸,“我似乎要提醒你,究竟錯在哪里了。”


    眼見朱策逼近,寧繪雪下意識的後退,不料足下的虛空提醒她,她已挨著溫泉池子了。


    “很怕我嗎?”朱策臉上帶笑,可那森冷的笑意卻只讓人覺得心冷而已。


    寧繪雪搖搖頭。


    “你不誠實喔!”朱策的手指掐住了她的下顎,五指剛好抵在劉嬤嬤用指甲抓破的地方。


    寧繪雪痛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很痛嗎?”朱策更逼近她,不料腳下一緊,小腿已遭人抱住了。


    “王爺,求您饒了繪雪夫人吧!一切都是奴婢不好。”是小璃帶著哭腔,舍命阻止朱策對寧繪雪的進犯。


    “看不出你倒是教了兩個忠心耿耿的丫頭。”朱策的目光若有所思的掠過兩個丫鬟。


    “不要懲罰她們,她們是無辜的。”寧繪雪開始發急。


    “你求我嗎?”朱策的眼中閃著狩獵的嗜血光芒,“求我是要付出代價的,我的小繪雪!”


    “我……求你。”寧繪雪的臉更加沒有血色了。


    “帶她們下去。”朱策徑自對同來的趙簡下令。


    “那麼劉嬤嬤她們……”趙簡請示。


    “就讓如意帶回去吧!她該知道怎樣才能令我覺得滿意。”朱策的全部注意力現在都放在逗弄他的獵物上。


    “王爺……”如意還不甘心自己的失敗,意欲挽回什麼。


    “如意,你該是最了解我的女人。”朱策的聲音溫柔,眼眸間卻閃著壓迫人的寒光。


    如意跟他已非一日兩日,當然知道這代表著什麼,當下再也不敢再說話。


    “知道我會怎麼懲罰你嗎?”朱策在寧繪雪耳邊低喃。


    寧繪雪搖搖頭,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千古艱難唯一死,大不了她就……


    一想到尋死,一種奇異的感覺自她的心底油然而生,似乎……似乎有一個聲音在她耳邊喃喃叮嚀,“一定要活下去!”


    她該活下去嗎?


    寧繪雪的目光幽幽的透過窗欞,投向冬季的花園里。溫泉池畔很熱,她卻感覺到好冷,似乎……似乎記憶里也有著這樣的嚴寒。


    她——好冷!


    不由自主的,她開始顫抖。


    “你居然敢——”朱策的怒吼停在半空,他被她青白的臉色嚇著了,“繪雪?!”


    “我……好冷……”寧繪雪喃喃的低語。


    眼前似乎出現了渺茫無邊際的冰天雪地,她下意識地伸出手,迷蒙的眼眸卻看不清什麼,只知道手心里正凝著一團濕熱!“不要!救……救我……”


    寧繪雪身子一晃,正好暈倒在朱策的腳下。


    ☆☆☆


    “嗯……”她嚶嚀一聲,神志依舊迷失在睡夢中。


    似乎有一床暖被覆蓋在她的身上,觸體的熾熱讓寧繪雪想要逃開。她輕輕扭動了一下,不料被子實在太沉,于是,她只好喃喃的呼喚自己的丫鬟。


    “醒來!”有人在她耳邊命令道。


    她終于掙扎著睜開了眼。“王……王爺……”驀地她結巴了,“怎……怎麼會……”


    安蓋在她身上的居然是赤果的如意王朱策!


    “你以為是誰?你的子楚嗎?”朱策懶洋洋的眼楮變得危險起來。


    “我……”寧繪雪嘆氣了,事實上,子楚的影子已經很模糊了,倒是他那些近乎殘酷卻又招惹起她興奮的佔有,每每出現在她的睡夢中!


    “我可以起來嗎?”她不願讓他察覺自己每每因他的存在而心跳加速、氣息阻塞,常常要憋得胸悶氣慌,才驚覺已好久不曾主動呼吸了。


    “你又忘記自己的身分了?取悅我該是你的本份!”


    她是第一個急于逃開他的女人!而這讓他覺得很憤怒,天知道他已有多久不曾因為女人而動怒了。


    “那麼——王爺,請問您已經滿意了嗎?”在他的箝制下,寧繪雪認命的抬起頭,直視他已開始噴火的雙眸。


    “你……”朱策很少有張口結舌的時候,可此刻他卻張口結舌了。


    這是她吸引他注意的手段嗎?還是她真的不想要他?


    這也罷、那也罷,總之,她已經挑起了他的!“這是你自找的!”朱策大手一揚,被子飛出了床外。


    她只是一個女殺手而已!


    她的存在只是為了滿足他對于復仇的期待,他有一千一萬個強要她的理由,可……


    “該死!”她居然只是這麼躺著,就能激起他熾猛的!


    此刻,他的男性正挺立著要沖破理智的藩籬,以再度重溫那種埋沒在她身體里的強烈快感。的來到她的密道外緣,在他被折磨的腦子里,唯一的願望就是貫穿她,再次體會那種合為一體的充實。


    可是,在即將進入她的一剎那,他卻及時發現她仍是干澀的!


    在他的一生中,只有女人取悅他的份,直到此刻,好勝心主宰了他,他急于戰勝她的恐懼,讓她因需要他而顫抖。


    于是,他不再試圖強行進入,轉而以唇、以舌、以指尖、以熾熱的氣息誘哄她放松,引誘她接受他的入侵。


    男性的舌尖在她的胸線兜轉之後,蜿蜒向下。在雙腿間,她的花瓣艷紅如赤焰,他的視線被深深地吸引住,眼神也因此而變得幽暗。


    當她意識到他要做什麼時,雙腿已被他分開。


    “不……不……”


    熾熱的呼吸吹在她敏感的花瓣上,一時間她只能無助的顫抖。殘存的理智提醒她,他正在折磨她,可當他的舌尖卷起並吮吸她敏感的花瓣時,她的理智終于失控了。


    “呃……”在他的邪佞行為中,她初識了男女之間的高潮。


    那種不可思議的狂熱使她極度軟弱,以至于只能躺在他男性的懷里無助的喘息。


    “舒服嗎?”意外的是,在她達到高潮的那一刻,朱策也體會到極大的快感。


    她不習慣自我的全然失控,也不習慣用言語討論這種事情,只能選擇沉默。


    她的沉默令朱策有點不快,他拉過她蜷曲的身子,強迫她躺在他的懷中。


    “我想穿衣服。”她不習慣身體與身體的赤果接觸。


    “不許!”他更緊的摟住她。本來,他只想昭示對她的所有權,不料,她細致的肌膚摩擦著他,居然勾挑起他尚未消退的熾熱。當下,他再也抑制不了體內的熱望!


    靶覺到他的硬挺,記憶中的黑暗部份——那種因他的進入而帶來的恐怖疼痛,使得她在前戲里獲得的那些滿足一掃而空。


    “不要!”恐懼襲上心頭,她努力推拒這具令她備感威脅的男性身體。


    “由不得你說不!”


    全然佔有她的強烈快感,是在其他女人身上得不到的,似乎只要想象她漲紅著臉在他身下掙扎的樣子,就能讓他的膨脹。


    她令他全然失控了。


    如果不是突然響起了敲門聲,他一定已經不顧她的反對,將自己埋進她柔軟的身體里。不過,敲門聲及時喚回了他的理智,提醒他,他的計畫才剛要開始呢!


    “更衣!”朱策突然放開她。


    一時間,她仍然無法回神。


    “聾了嗎?還是——”朱策戲謔道︰“希望我將剛才未做完的繼續做完?”


    “不——”驚悸令她清醒,她試圖服從他的命令,不料雙腿仍然酸軟,踉蹌了幾步,竟跌在他腳前。


    她的身上仍未著寸縷!


    朱策的眼眸因赤果的女體而變得深邃熾烈,伸手攫住她雪白的肩頭,正待開口,不料,趙簡的聲音已隔著門板響起,“王爺,漢王爺派人來催了。”


    這提醒他,他的游戲已經登場了。


    潛藏在文明外衣下的原始蠻性被激發出來,嗜血的天性使他迫不及待想看見他美麗的獵物落入陷阱的樣子,這沖淡了他對于交歡的急切。


    “一起去漢王府。”朱策吩咐。


    “漢王府?”寧繪雪的臉色更加蒼白了。


    她永遠不會忘記,那是囚禁過子楚的地方,而她的童貞也正是在那間陰暗潮濕的地牢里失去的,那種被撕裂、被侮辱的感覺,至今仍在她的腦海浬徘徊不去!


    “不要!”她發出類似小動物被宰殺時的哀鳴。


    “妳居然如此脆弱?!”朱策皺眉看著她激烈的反應,不過,他嚴酷的臉上並沒有出現解凍的痕跡,相反的,他一向很懂得如何達到自己的目標。“回床上,或者去漢王府,你自己選擇!”他沒有再看她一眼,只是徑自轉過身。


    寧繪雪只覺得兩眼一陣昏花。


    “你再敢暈過去試試看?!”


    朱策冰冷話語,提醒著寧繪雪,如果她再敢抵抗的話,命運一定會很悲慘。


    ☆☆☆


    與人稱“胖太子”的朱高熾相比,漢王朱高煦實在稱得上是偉岸的美男子了。


    雖然朱高熾一早就被立為太子,但永樂帝朱棣與臣下交談時,每每戲語,“三子中,最肖我者,高煦也。”也許在他的內心,朱高煦更有為帝的風範,可是,明朝“立長不立幼”的規矩仍制約著滿朝文武的思維,所以時至今日,朱高煦仍只是漢王而已。


    也許基于一種同病相憐吧!因為,當朱棣還是燕王時,洪武帝朱元璋曾因為“立長不立幼”的原因,立長孫朱允炆為帝。朱高煦常常令朱棣想起當年懷才不遇的自己,所以,雖然朱高煦的身分只是漢王,他享受的榮寵與待遇卻不遜于太子,有時甚至還會略高于太子。


    同時,朱棣還默許朱高煦蓄養自己的武裝力量,為此甚至不惜激起民間的議論紛紛與滿朝文武的恐慌。


    這也是永樂年間的奇事之一。


    ☆☆☆


    京城漢王府。


    朱策與朱高煦這兩個掌握軍機大權的皇族貴冑,正隔了桌案——相對。


    說來讓人不相信,這是朱策與朱高煦,這兩個勢力同樣大的當世偉男子,第一次在朝堂之外見面。


    “听說,高熾——大哥與如意王交情不淺?”朱高煦的嘴角帶笑,可他的笑只讓人覺得心寒。


    年前,“胖太子”朱高熾突然一改之前敵對的態度,對朱策百般討好,試圖拉攏這個一直游離于權力之爭的掌權人投入自己的陣營,以期增加自己繼位的勝算。


    “漢王爺以為呢?”朱策只是微微一哂。


    “這汾酒不錯,如意王不可錯過喔!”朱高煦也不是省油的燈,不動聲色的,三下兩下就架開了話題。


    “如意王懷里的美人似乎不是艷絕京城的如意嘛!”朱高煦豐厚的唇畔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漢王爺似乎對我的侍妾特別感興趣?”朱策挑起眉,“莫非——”


    “莫非什麼?”面對朱策的試探,朱高煦仍然不動聲色。


    “不如就讓繪雪留在府里伺候漢王爺,可好?”朱策同樣不動聲色的反問。


    “繪雪?好別致的名字。”朱高煦微笑,“所謂『君子不奪人所好』,我雖然不是什麼君子,可不奪人所好之舉還是做得到的。”


    “哦?”


    兩人相視而笑,彼此都清楚這一輪試探與反試探只能說是平分秋色。


    “繪雪。”


    被朱策強行帶到漢王府的寧繪雪,一直低著頭在一邊發呆,這時驚惶的抬起頭,卻看見到一張熟悉的容顏。


    她究竟在哪里見到過這張臉?她盯著那張臉,可一會兒就又心神恍惚了。


    “呃……”是朱策的手勁捏痛了她,也讓她回了神。“王……王爺?”


    “喝下去。”朱策捏住她的下顎,強迫她張嘴喝下他手里的烈酒。


    濃烈的酒味嗆到她,在咳嗽中,她的雙頰被酒氣燻得通紅。


    朱策俯下臉,以舌舌忝去溢出她唇齒的酒液。


    “王爺……為什麼……”酒意在她身上猖獗的巡行,寧繪雪難過的呢喃。


    “你是我的侍妾,為我分憂該是你的責任才是。”朱策灌她喝下更多的酒。


    “我……我好難受。”


    酒醉往往能使人失去心防,她也不會例外。所以,面對寧繪雪那痛苦的呢喃,朱策只是淡笑。


    “王爺,尊夫人似乎不勝酒意了。”開口說話的是朱高煦。


    “哦?”朱策挑起了雙眉,心忖,你終于忍不住了?


    “不如讓夢吟扶尊夫人去休息一下。”朱高煦建議。


    以朱策的眼光,自然看出這個叫夢吟的侍妾擁有一流的身手,不過,“如此也好。”同朱高煦一樣,朱策的眼眸也是深不可測的。


    一場好戲就快要上演了。


    他——正期待著再次開戰,畢竟,他已閑得夠久了。


    兩個男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相接,立時擦出了烈焰。


    ☆☆☆


    她覺得好累!寧繪雪申吟著從睡夢里醒過來,注意到那些陌生的擺設,她發覺記不起自己為什麼會在這里。“這是哪里?”


    “我的房間。”回答她的不是在房里忙碌的丫鬟,而是靜靜坐在一邊的年輕女子。“還記得我是誰嗎?”


    “我們見過嗎?”寧繪雪不解的問。


    “我是方夢吟。”年輕女子自我介紹。


    “我怎麼會在這里?”


    “你喝醉了,我帶你來這里休息。”


    “哦……”听來似乎並無不妥,寧繪雪輕應了一聲,可只是這樣嗎?為什麼她覺得自己似乎遺忘了什麼?


    “你該回去了。”


    “好。”寧繪雪听話的起身出門。


    “如意王正在房里等你。”方夢吟道。


    寧繪雪再次听話的轉身拐向左邊,不過,她的內心有著一絲淡淡的迷惑,她從未來過這漢王府的內院,可為什麼她會如此熟悉這里的建築格局?!


    她轉頭望了一眼那個叫方夢吟的女人,立刻就心神恍惚的忘了這些疑問。


    恍惚中,她似乎已經立在房門前,听見里面模糊的聲音。然後,房門忽然被打開,而她就這麼直直的跌了進去,剛好跌進了朱策的懷里,人也昏了過去。


    “看樣子,你讓尊夫人很操勞呀!”朱高煦打趣,不過他的有趣僅限于皮相。


    “你不覺得放任一個女人自生自滅是一件很浪費的事嗎?”朱策若有所思的,眼神正投射在寧繪雪身後那個叫方夢吟的女子身上。


    看樣子,他們正旗鼓相當!


    朱高煦忍不住大笑了。


    這個世傳猖狂的漢王爺,實在是很值得琢磨的人物,這是朱策對朱高煦的觀感。


    “如此就告辭了。”朱策抱起仍昏迷著的寧繪雪。


    “不送。”朱高煦抱拳為禮。


    ☆☆☆


    “事情都辦妥了嗎?”朱策的背影一消失,朱高煦的笑臉立刻凍成了冰。


    “一切都按計畫進行。”此刻的方夢吟已不是席間那嬌弱的漢王妾,而是能力超群的冷面殺手。


    朱高煦點點頭,俊顏上不見一點笑意。以朱高熾的無能,一定會跌入他的甕中吧?


    “你該不會心軟了吧?”注意到方夢吟不同于尋常的神色,朱高煦的冷眸如刀。


    “不會。”


    身為殺手,她們都是身不由己的人,誰又能為誰擔心?


    “如此——最好!”朱高煦的笑意醉人亦駭人,“夢吟,別逼我對付你!”


    “屬下明白。”方夢吟恭身道,可她的眼里正流露出殺手遙不可及的夢想——


    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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