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阿彌陀佛  第三章
作者:歐陽青
    棒天一早,天才微微亮,萬籟俱寂的時候,就隱約傳來誦經聲


    “叩叩叩叩,南無阿彌陀佛,叩叩叩叩,南無阿彌陀佛,叩叩叩叩~~”


    兩道不算粗,但也不細的眉毛先是微微拱起,嗜睡的念頭大過一切,再加上柔軟的被褥實在是太誘人了,索性抱起軟綿綿的被子翻身側睡。然而,那誦經聲依然無遠弗屆,持續不斷的傳來。


    子皺皺眉,索性拉高被子,把整顆頭顱都埋進被子里,意圖阻隔那擾人清夢的誦經聲。


    “叩叩叩叩~南無阿彌陀佛~叩叩叩叩~”


    不理它、不理它、當作沒听到。被褥這麼軟、枕頭如此迷人,她已經有好多天沒睡得這麼舒服,沒必要為了這一點點微不足道的聲響就放棄。捂起雙耳繼續睡。


    “叩叩叩叩~南無阿彌陀佛~”


    吵死人了。“叩叩叩叩”


    簡直難以忍受。“叩叩叩叩”


    媽的咧!


    “唬”的一聲,子彈坐起身,頂著一頭蓬松亂發、睜著一雙蒙大眼,她火大了。昨晚被那好看男人困擾了大半夜,在床上翻來覆去想的全是他的事,等她終于好不容易睡著了,沒想到才睡不到兩個時辰,就被這木魚聲給吵醒了。


    惱怒地跳下床,扯件外衫披在身上,將垂到腰際的長發隨便束成一束馬尾,她倒要瞧瞧到底是誰三更半夜不睡覺,偏要敲那該死的木魚。


    推開房門,抬頭看看天色,好冤枉,這時候天都還沒亮呢!


    “啊!花姑娘,妳起得好早啊!”沒走多遠,庭院轉角的另一頭,韋總管端著托盤正往“積德存善樓”而來。


    “你也好早啊!”子笑笑,忍不住問道︰“這里的人都這麼早起嗎?”


    “哈哈,也不是都這樣,因為我服侍的主子是四爺,才會比較早起。”


    “原來如此,這是要端給他的嗎?我來就好。”


    是他啊!瞧她笨的,會嚷著要出家的人,當然是木魚不離身嘛!


    “這個~這種事我們下人來就行了。”韋總管覺得不妥,沒听說花家獨生女如此體恤下人。


    “反正我要去找他,就順便!”子伸出手就要接過托盤。


    韋總管怔了下,在盛情難怯的情況下,只好交出托盤。“這個~也好。”難得花家姑娘如此親切,倒是和外面傳的有極大的不同。他繼續道︰“多謝姑娘,少爺還要半個時辰才會停止禮佛誦經,這是先給少爺潤潤喉的,我待會兒再讓丫頭們把早膳端來。”


    “你去忙吧!”子揮揮手。哪來這麼多麻煩,不就是吃東西嘛!


    “那就麻煩姑娘了。”


    得了,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子聳聳肩,接過托盤,沒待他走遠,自己就轉身往“積德存善樓”走去。


    推開樓門,谷子徑自走入,門內是一個簡單的佛堂,堂上供奉著一只慈眉善目的白玉觀音像,手持楊柳淨瓶,狀似聆听著世人之願。


    一抹黑衣人影背對著她在誦經,那頭烏黑的長發柔順的垂在頎長、筆挺的背脊上,雖然看不見他驚世駭俗的美貌,但光用想象,就令她口水泛流,難以遏止。


    子沒有打斷他虔誠的誦經聲,反而是四下瀏覽,最後發現這個佛堂實在足簡單到沒有太多的擺設贅物,這才找了一個靠窗的椅子自己坐下。


    叩叩叩叩的木魚聲,夾雜著好听悅耳的溫潤男中音,讓原本因為睡眠不足而有些火大的子不但熄了怒火,反而被這平板、規律的聲音燻陶得有些昏昏欲睡。


    張開小嘴打了一個超大呵欠,覺得實在無聊,遂掀開碗蓋,想瞧瞧總管為他準備的是什麼好吃的。


    扒一掀,甜甜的香氣使撲鼻而來,冰糖銀耳蓮子炖的甜湯上飄著兩、三顆嫣紅棗子,讓人食欲大動。


    子壓根兒就沒想過“客氣”這兩個字,她直接把碗端起來,三、兩口就全喝下肚了。


    好喝!這里的廚子其不是蓋的,一大早就能弄出這麼好喝的湯,厲害、厲害!


    放下空碗,手撐著下巴,眼半,听著規律的誦經聲,吃飽就更想睡了……頭一歪,她居然靠在椅背上打起盹來了。


    又過了半個時辰,誦經聲停下,皇甫緇衣緩緩站起身,雙手合什躬身拜了拜,才轉過身,便赫然瞧見廳里多了一個人,美麗的鳳眼不由得大睜。


    “阿彌陀佛。這~~這個~花姑娘~”


    子只是打盹,所以早在他放下木魚捶的時候就醒了,因為突然想瞧他的反應,所以繼續裝睡;另一個原因則是,她該怎麼解釋到這里的沖動呢?總不能說“你的木魚聲吵到我了”吧!


    “嗯!姑娘~”怎麼辦?叫不醒。“花姑娘~這個~”


    子嘆了聲,抬起眼道︰“我只是小睡一下,你念你的經,別顧慮我。”


    皇甫緇衣正要向她走近,就被她那剛起身的慵懶模樣嚇到,俊俏臉蛋馬上紅透。


    阿彌陀佛!他是無心的。


    想是這麼想,但眼楮卻早已瞧見她雙眼水水的,臉頰紅暈著,頸間的盤扣松開了,隱約可見那粉粉的肌膚,再加上她舉手投足間慵懶的味道,思及此,他的心開始亂了。


    悄悄再瞧她一眼,驀然發現她的臉色不大對勁,不似~不似生病了,而是呈現健康的蜂蜜色,不同于昨日乍見般的白晢。


    這是怎麼回事?這個面孔才是真正的她吧!那又為何要掩飾呢?還是她真正在躲的人其實是他呢?又為什麼要這麼做呢?皇甫緇衣不明白。


    盡避不明白,心里還是覺得這樣才符合她的模樣,彷佛她原本就該是這個樣子。可是,他為何會有這麼強烈的感覺呢?


    子見他許久不出聲,又直勾勾的瞧著自己,皺起眉道︰“你不用對著我念佛吧!我又不是觀音菩薩。”


    瞧他還是不語,呆呆站著,索性伸手將他拉坐到自己身邊。


    “阿彌陀佛,男女授受不親。”


    皇甫緇衣想退,但哪有她的動作快,她才一伸手,他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下一刻就坐到她身邊了。坐定後,他忙往旁邊挪,與她保持距離。


    子笑笑。“有這麼嚴重嗎?我只是要你坐下,好讓我的脖子不用抬得這麼酸嘛!”


    “那~~那也不用動手。”總之,皇甫緇衣的眼楮都不知該往哪里擺了。


    不過,他還是借著坐下的時候,仔仔細細地瞧了她的臉,果然是健康的蜜色,而那張臉極似故人的臉,也讓他不甚平靜的心湖再起漣漪。


    會是她嗎?


    “你每天都起的這麼早嗎?”子哪懂得他心里的想法,只是萬般欽佩的瞧著他,佩服他能這麼早就把自己打理妥當,換作是她,只有在老爹逼著練功時才會起早。


    听她問得直接,拘謹的皇甫緇衣也不由得一笑。“也不算早了,佛經上記載,許多高僧大德在還未參透佛意、修成正果之前,都是時時刻刻念佛參禪,日夜精進不懈的,我根本比不上他們。”


    喲~~還真是認真,他說著、說著,臉上又露出一股清聖之氣。


    她感慨的道︰“這是我們認識以來,你跟我說過最長的一段話哩!”


    頓了頓,鳳眸不解的掃向她的小臉,忽然問︰“是嗎?小時候我們不也聊過幾次?”


    “這~這個~~小時候的事誰記得了。”她心虛的回道。


    “是嗎?我還記得小時候我們挺聊得來的,每次一見面就聊到忘我,不是嗎?”皇甫緇衣瞅著她心虛的臉,一會兒,才慢慢的接著道︰“我還記得小時候我們兩家住得近,妳因為待在家里無聊,老喜歡往我家里跑。”


    “這~這個~~”子嘿嘿傻笑,他既然這麼說,那就算是吧!“真不好意思喲!我前些日子生了場大病,腦子有些胡涂了,以前的事大都不認得了。”


    懊死的,就說她假不來的嘛!誰知道這美男子和花解語青梅竹馬的事啊?要掰,就來吧!反正她都推說統統不記得就是了。


    皇甫緇衣微側首,狀似關懷。“生病了?生了什麼病?為什麼沒讓皇甫家知道?”


    吧嘛!怕傳染啊!子沒好氣的一瞥眸。“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病,反正現在已經沒事,別提了。對了,你那碗什麼蓮子湯的教我全喝了,不好意思啊!”


    他莫測高深的瞧著她,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會兒,雖然只是一下下,卻讓子打心底發起毛來,千萬別被拆穿了才是。


    不久後,他才淡淡的瞟了眼那空碗。“花姑娘,妳們打算在這里住多久?”


    “多久啊!”就說三個月會不會太過直接了點兒?何況,他那麼不情願她們留下,會不會在听到三個月後,直接叫人把她們轟出去?那可就糟糕了"


    “你就這麼討厭我住在這里啊!”她露出死皮賴臉的笑,就算不為一飽眼福,她也不想就這樣離開。


    皇甫緇衣搖搖頭,輕聲的道︰“我沒有討厭妳。”


    “那就好,只要不是討厭就行了。哎呀!別板著一張臉,你長得很好看,應該要多點笑容才好,這樣也可以讓大家高興,多棒。”心情放輕松了,她就管不住自己的舌頭,一古腦兒的把心里的想法全部傾訴出來。


    他眼中則滿是驚訝。


    花解語是個知達禮,四女紅、琴棋畫樣樣精通的才女,而且,她從小就喜歡端著個小淑女模樣,冷淡高貴,不喜歡和任何人接近,包括他這位掛名的未婚夫,曾幾何時,她竟然會有如此大的轉變呢?


    再說,他們從小就不熟,又何來相談甚歡的幼年呢?他更清楚的記得,花解語小時候老嫌他長得比她漂亮,又因為是庶出,對他總是用輕視、不屑的口氣,他從未在她眼中看過這般澄清的眼神,綜合這種種,不禁令他開始懷疑。


    她到底是誰?


    “坦白告訴你,我原本是不想來的,無奈吃人嘴軟,既然吃了人家一頓醉月樓,就只好非來不可。我瞧你生得極好,個性也應該差不到哪去,我們來打個商量好不好?”


    子打著如意算盤,如果能在這三個月內跟他和平共處,讓她可以交差,花解語省事,他還是可以去當他的和尚,皆大歡喜,多好。


    皇甫緇衣垂首,狀似沉思。


    未久,他抬起美麗的鳳眼,緩緩問︰“妳要和我打什麼商量?”


    “我知道你不想成親,也不打算成親,雖然很可惜,但那是你的選擇,我尊重你。”她很江湖味的拍拍他的肩,然後傾向前低聲道︰“而我呢!正巧也有這個打算,既然我們想法一樣,那就和平共處了,好不好?”


    “既然我們想法一樣,那就請回吧!”皇甫緇衣輕吟。


    “這怎麼行?”她至少也得待滿三個月耶!


    “有何不可?我娘這邊我來說。”他極有把握可以阻止他娘親愚蠢的舉動。


    “但我可沒把握說服花家這邊。”何況,沒待滿三個月,子根本不知道花解語的下落,要回花家也不行哪!


    “那就是妳的事了。”皇甫緇衣微笑道。


    說得倒輕松,子瞪了他一眼,“不行,我非在這里待滿三個月不可。”


    “哦?”皇甫緇衣側首,溫雅的表達他的不解。“為何一定是三個月?”


    “這~這個~~因為雙方家長是這麼約定的。”她急道。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這家夠大,妳愛待就待,只要別靠近『積德存善樓』就行。”他道。


    眼不見為淨!佛祖早就說了,“眼前一切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說的就是眼前所見一切全是空的。她是空的。一桌一木一草一樹也全是空的,既然是空的,那她要在哪里,也都與他無關了。


    況且,早已決定的事絕不會因為任何人、事、物而有所改變,他的心意已決"


    子望著他美麗、清聖的臉,暗嘆,實在是浪費啊!這男人。


    “來不及了,昨天韋總管就已經安排我們住進這樓旁邊的廂房了。”他發怔的表情令她心情愉快的大笑出聲。“反正都已經住進來了,我們就好好相處吧!”


    皇甫緇衣好久沒這種感覺了,他竟然無話可說。“妳~妳~~”


    “唉!還是沒听懂嗎?我已經住到你隔壁去啦!偌,不遠。”她起身推開窗,遙指窗外那片清靜竹林內的一棟獨立小屋。“瞧,就是那里,我和嬤嬤、喜兒全住在那兒,有空歡迎來坐坐啊!鄰居。”


    “什麼?誰說那房子可以住人的?那~那是我的房。”皇甫緇衣難得的提高音量,有些氣急敗懷的嚷道。


    “原來那里是房啊!難怪我覺得多了些,整排櫃讓我有些透不過氣來,我已經讓喜兒整理了一些堆在屋外,你要不要~”子話還沒講完,就見他焦急的站起,匆匆往外走去。


    “怎麼了啦?”她連忙跟上。


    是可忍,孰不可忍!皇甫緇衣深吸了好幾口氣。那些是他的寶貝,他可不容許任何人傷害它們。


    “阿彌陀佛,要忍,我忍,我一定忍。”


    皇甫緇衣沒有理她,徑自往外奔去,然後一路大喊︰“韋總管、李三叔、阿勇,快來啊!幫我把佛經道全給搬進屋里。”


    苞在後頭的子這才恍然大悟。“早說嘛!如果早知道那些那麼重要,我就不會讓它們在屋外淋了一夜露水了嘛!”


    美麗的鳳眼在她低喃後,憤怒的瞪著她。“妳就不用跟來了。”


    “啥?”


    “現在就回去收拾行李。”


    “咦?”她眨巴著眼。“我們剛才不是談得很愉快?”怎麼說翻臉就翻臉。


    抑止不住的怒火有些失控。“誰跟妳談得很愉快?總之妳快回去,我不想再見到妳。”


    “咦?”有這麼嚴重嗎?子停下腳步,怔在原地。


    “阿彌陀佛。”今天一早就破了嗔戒,這樣下去還得了,距離他修行的路又更遠了。他決定在搶救完佛後,就要回到佛前繼續懺悔。


    “小姐~~”一聲拉長的稱呼,表示嬤嬤的不滿已經很嚴重了。“一大早上哪兒去啊!”


    好不容易在佛經混亂中月兌身的子一回到房里,就見到嬤嬤和喜兒雙手插腰,神情不悅的守在房門口迎接她。


    “嘿嘿!也沒去哪,就只是~”


    她還沒來得及說完,喜兒就挑剔的叫了起來。“老天哪!妳看看妳,頭發沒梳、臉也沒洗、衣服亂七八糟的,這~這不是昨天的衫子嗎?”她一副快昏到的模樣。


    “別告訴我妳一大早就用這副德性出門亂晃。”手拍額,實在看不下去了。


    子模模臉頰,又低頭看了看自已。“有這麼嚴重嗎?”她是覺得還好啦!


    “當然有,我們家小姐知達禮,說話永遠是輕聲細語、走起路來永遠是碎步優雅、吃起東西永遠是細嚼慢咽,哪像妳。”嬤嬤做了一個總結,一聲令下。“給我到梳妝台前乖乖坐好。喜兒,我們一起來,千萬不能丟了小姐的臉。”


    “是。”喜兒應道。


    “嗄?”子根本沒有回嘴的余地,就被她倆一左一右地架到梳妝台前坐下,梳頭的梳頭、洗臉的洗臉。


    當喜兒模出一大盒粉要住子淡蜜色的肌膚蓋上去時,子“啊”的叫了一聲,反倒嚇住其它兩人。


    “妳在叫什麼?這粉是昨天用過的啊!”喜兒拍拍受驚的胸口,狠狠地瞪她一眼。


    子怔怔的瞧著鏡中的自己。慘了,她壓根兒忘了要掩飾膚色,還在皇甫緇衣面前晃來晃去,慘了,這下真是慘了!


    “這個~~”


    “妳到底還有什麼好唆的?快點行嗎?”都快過了早膳時間,嬤嬤心急不已,就怕壞了小姐的名聲,讓皇甫家的人以為小姐賴床、擺架子。


    “這~這個~不擦粉會怎樣?”子縮了縮身子,想著亡羊補牢的辦法。


    “那還用得著問嗎?妳不自己瞧瞧,妳的膚色距離白晢動人還有好大一段距離,妳以為別人都分不出來嗎?”嬤嬤接過喜兒手上的粉盒,“噗噗噗”往子的臉上蓋去。


    完了,完了!子有種不妙的預感。


    隨著鏡中那張臉逐漸白晢,化妝後的子和原先剛起床的野丫頭樣完全判若兩


    人,若說沒分辨出來,只能怪他太笨了,而且,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她在心底哀嘆,渾然沒注意到嬤嬤的動作,一件薄如蟬翼的女敕綠罩衫就這樣毫無阻礙的往她頭上套,接著就是她那頭蓬松亂發被修理了。


    “嗚!”冷不防的,頭皮被扯痛。“啊!好痛,我的頭發天生就愛打結,沒救了,可不可以別理它~”


    她說歸說,喜兒梳頭發的力道可沒半點減弱的跡象。


    哎呀!子的心情已經夠煩的了,她們還在她身上弄這弄那的,好煩哪!她雙手使出蠻力掙月兌出她們的勢力範圍。


    “不要再過來了喔!我說過我不愛穿那種衣服,害我都不會走路了;我也不要再梳那什麼仕女頭,我就散著發,誰要過來我就不客氣了喔!”


    沒見過這麼沒氣質又不愛漂亮的女人,嬤嬤冷哼道︰“妳以為妳是誰啊?若不是小姐和妳交換身分,妳求我們,我們都不見得願意伺候妳。”


    “就是說嘛!坐沒坐相,站沒站相,一點小姐的樣子都沒有,我簡直不敢想象若妳這副模樣叫小姐看到,小姐會做何感想。”喜兒手里拎著一件薄背心在一旁補充道。


    “行,好,妳們說什麼就是什麼,反正我就是比不過妳們家小姐嘛!”子不是自暴自棄的人,相反的,她還凶悍得很。敷衍的語氣一轉。“既然妳們家小姐這麼好,那讓她自已來皇甫家作客啊!光賴著我又有什麼用?”


    何況,皇甫緇衣又不是笨蛋,他遲早會發現她是冒牌的,到時候,誰知道他會有什麼表示。


    奇怪的是,皇甫緇衣長得好面熟啊!再加上他對念佛走火入魔般的固執,以及打算將來出家的誓言,都讓她熟到姥姥家了。可是她很確定她未曾到過京城,也不記得老爹有認識這種錢有勢的大戶人家,那她到底是在哪里見過他呢?


    “妳真過分。”听見她這番不負責任的說法,喜兒不禁埋怨道。“明知道小姐已經躲到京城外去投靠親戚了,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小姐又沒辦法趕回來。”


    一彈指間,說到這,子又有疑問了。“妳們小姐沒有妳們的服侍成嗎?一個人驕生慣養的,難道不怕在這三個月里受委屈?”


    嬤嬤哼道︰“小姐身邊還有女乃娘在呢!再說,投靠的親戚也有奴婢供小姐使喚,何來的委屈?”


    “原來如此,是哪個親戚這麼幫忙?”


    “這妳不需要知道。”


    “怕我往外說去?”


    “妳只要扮演好妳的角色就行了。”


    听她們這樣說,實在讓子心里很不爽。“妳們這麼不配合,未來的三個月很難再合作下去喔!”


    “這個~”嬤嬤的口吻軟化下來。“說了妳也不識得,是小姐的一個遠親家里,小姐只是想一個人靜靜罷了。”


    子不置可否的聳聳肩。千金小姐玩的游戲,她是不大懂。反正,順利過完這三個月,她就要拍拍走人了。


    “妳好好扮演小姐的角色,只要在這三個月里不讓皇甫家認出來,就算大功告成,其它的妳不用理會。”嬤嬤連忙道。


    “現在我人已經住進來,四爺也見過了,不這樣還能怎麼辦?”但若是讓皇甫緇衣認出來,那就不關她的事了。


    “這才是。來,快坐下來,我給妳梳個漂漂亮亮的髻。”


    “不用了~”眨了眨眼,子退後幾步,然後露出認命的苦笑。“好吧、好吧,來梳吧!”


    嬤嬤這才滿意,雙手靈巧的模上她的發,俐落地在發間穿梭。


    不過,就是忍不住想叨念。“我說啊!妳可不可以坐得秀氣一點,腳不要蹺起來……唉,不是這樣,坐而並膝……不,不是~瞧妳這坐相,多難看。”


    沒救了,這德性!


    子賴皮的笑笑。突然間~“噓~妳們听,有木魚的聲音。”


    這個人還真虔誠啊!大白天也在誦經。


    “習慣了,就見怪不怪啦!”嬤嬤老經驗的道。


    “為什麼?”子問道。


    “京城內外,誰不知道皇甫家出了一個和尚兒子。”從屋外端著一盆清水走進來的喜兒接了這句話。


    “我看他長得很好看,個性也溫和,家里又體面,而且他不想成親,這不全如了妳們的意,何必這麼不屑他呢?”平心而論,子倒是滿同情皇甫緇衣的。


    “人長得好有什麼用,沒出息一個。”


    嬤嬤梳完發後,挑剔的上上下下看著她,那凌亂糾結的長發終于梳理成一副柔順的模樣,頭頂上還綰個小巧的髻,其余的發絲服貼的垂在腦後,一襲女敕綠衫子再加上粉色背心,臉上的妝容完美無瑕。整個人的外表像是像了,但那眉宇間的淘氣、愛笑的唇角,以及毫不在乎的氣質……唉!還是和文靜嫻淑的小姐差得遠呢!


    “別嘆氣了啦!我好歹也努力啦!再不像,也不能怪我啊!”子皺皺鼻子,淘氣的笑笑。


    “別露出馬腳就好。”嬤嬤應道,算是認了。


    “對了,嬤嬤,妳們小姐對皇甫緇衣的印象如何?”這個她一定要知道,否則她會抓不準和他相處時的分寸。


    “極差。”


    “咦?為什麼?”


    這還用說嗎?“當朝風氣,崇尚男子文武雙修,既要能舞文弄墨,又要身體強健,隨時能上馬狩獵。皇甫四爺的樣子是生得極佳,可惜文弱得緊,又只喜歡念佛誦經,我們小姐是很不屑的。”


    嗄?這听起來果然有幾分道理。子自小喪母,身邊又沒人跟她談過這事,所以听得津津有味。


    “男子文弱也沒關系,有女人來保護就行啦!”她是這麼想的。


    “笑話,所謂良人,就是女子一生的依靠,想當然耳也該是雄赳赳、氣昂昂,頂天立地的漢子。似皇甫四爺這般手無縛雞之力,與世無爭又軟弱無能的個性,哪個女人嫁他會幸福。”還好他算有自知之明,曉得自己不適合婚配。


    也算是啦!這樣說來,皇甫緇衣的缺點果然不少。不過,一個男人被人在背後說成這樣,實在很今人同情哪!她是最看不得美男子受委屈的,胸中一股莫名正義感于焉產生。


    “這些都是花解語的想法嗎?”她忽然想起。


    “是啊!”沒人比她們更清楚了。


    “那花解語曾和皇甫緇衣相談過嗎?”


    “小姐根本不屑跟他談好嗎?”


    子頰上冷汗直流。“一次都沒有嗎?幼年時呢?青梅竹馬時呢?”


    “沒有,一次也沒有。小姐一看見他那張比女人還美的臉蛋就覺得惡心,根本連一句話都不想跟他說。”嬤嬤權威的說,又斬釘截鐵地道︰“妳明白也好,沒事待在房里少說話,千萬記得,小姐是不會願意跟皇甫家的人聊天的,別壞了小姐的規矩。”


    完了,完了,子大感不妙。


    她捂著額,忍不住甩甩自己的頭,從指縫中瞪著地板。


    早在佛堂中,她就穿幫了,他一定知道她是假冒的。


    這個時候,他說不定已在準備要趕人了。


    怎麼辦?她要不要自己閃人哪?


    或許他沒注意到︰


    但是,她能做這麼好的打算嗎?天哪!誰來救救她啊?
[快捷键:←]上一章  本书目录  下一章[快捷键:→]

古代言情小说_琼瑶小说,亦舒席绢于晴典心古灵小说全集_翅膀猪言情拒绝任何涉及政治、黄色、破坏和谐社会的内容。书友如发现相关内容,欢迎举报,我们将严肃处理。

作品相公阿彌陀佛内容本身仅代表作者歐陽青本人的观点,与古代言情小说_琼瑶小说,亦舒席绢于晴典心古灵小说全集_翅膀猪言情立场无关。
阅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确有与法律抵触之处,可向古代言情小说_琼瑶小说,亦舒席绢于晴典心古灵小说全集_翅膀猪言情举报。 如因而由此导致任何法律问题或后果,古代言情小说_琼瑶小说,亦舒席绢于晴典心古灵小说全集_翅膀猪言情均不负任何责任。

古代言情小说_琼瑶小说,亦舒席绢于晴典心古灵小说全集_翅膀猪言情做最专业的言情小说网,喜欢看言情小说的你,请记住我们的网址http://www.cbzy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