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情  第十章
作者:千水
    奔波了一天,左怒回到陽明山的居所後便直接走向臥房,青仍在床上休息,她的精神已經好了許多。


    “左怒。”她听到熟悉的腳步聲,連忙將臉轉向房門。


    “是我。”左怒走到她身邊。“覺得如何?”


    “還好。”她微笑。


    左怒伸手撥開她女敕頰上幾綹不听話的發絲,輕撫著她的臉,並不說話,他這種不若平常的沉默,讓青微微感受到一些不對勁。


    “左怒,你有心事?”她握住他的手。


    左怒反握住她的,輕聲說道︰“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你的眼楮有復明的可能?”


    青原本柔和的表情一黯,微偏過頭。


    “我並不奢求。”如果上天要她這輩子當個瞎子,她已經接受了。


    左怒用另一只手托起她的臉,看著她說︰“我希望你能復明。”


    他希望她這雙美麗動人的大眼反射出他的影像時,不再是空洞無神。


    “十年前,醫生就說過,我的眼楮不可能看得見了。”想起當年得知自己永遠看不到時的心情,那種不可遏止的心痛又淡淡的上揚。


    看著她隱約含著傷痛的神情,左怒心底有些明白了。


    他握住她的雙手,扶她下床。


    “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隨著他的牽引,青只知道他們一路往上,卻猜不出左怒到底要帶她到什麼地方,直到左怒停下了腳步。


    一陣沁涼的冷風撲面,青微微瑟縮了一了,左怒拉開外套將她摟進懷里。


    “這里是屋頂,從這往下看,像是整個人間就在自己眼前,一望無際,看不見盡頭,然後才發現自己的渺小。”左怒的聲音第一次這麼平靜,不帶一點急躁。


    青仍靜靜听著。


    “我一直不肯認命。”左怒緩緩說出自己的身世,“據說我的生父一直很想做個黑道大哥,可惜,在我還沒出生前他就死了。而我母親則在作大哥身邊女人的夢,到最後卻什麼都沒有。


    因此從我懂事以後,我就對自已立誓,這輩子絕不屈居人下,寧願在打斗中就這麼死去,也不要像我父親和母親一樣,一輩子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我寧願相信自己,決定自己的命運。直到成立了縱天盟,那種打斗的日子才漸漸減少。”


    “左怒……”她握住他的手,不知道如何安慰。


    她知道他的日子並不好過,那段坎坷的過去一直存在左怒的心中,平常不說,並不代表已經遺忘。


    “我一直以為,這輩子就這麼過了,不會有什麼能令我眷戀的事,直到你出現。”左怒由她身後抱住她,他閉上眼楮,聲音似是嘆息。“今天的天氣很好,只要我們一仰頭,就可以望見滿天美麗的星斗。”


    青突然渾身一震。


    “過去的事,誰都無法改變,就像現在的我,縱然是一幫之主,也不可能改變我的出身,我過去的一切。但是你不同,如果有機會,你為什麼不願意再試一次?也許你放棄的是你唯一的機會呀。”左怒的話深深震撼著青。


    “左怒,我會怕。”青轉身擁住他,把臉埋入他的胸懷,像在感受什麼力量般。


    “如果一直安于現狀,至少我已經學會認命,不會再因為失望而受到任何打擊。我曾經讓許多醫生診斷過,但他們的答案都是一樣的。”曾經她也以為自己有希望冉看到這個世界,但是一次次的失望,讓她再也承受不起。


    “就當是為我,你也不願意嗎?”


    “我……”為了左怒?


    “不要認命,我的青該有比任何女人都堅韌的勇氣。”左怒收緊雙臂,傾身在她耳畔低語。“記住,不論你是什麼樣子,都是我左怒的女人,而我的女人,不可以軟弱。”


    青一听,更加用力的抱住他,眼楮閉著。


    “青,還記得你“看”到我的感覺嗎?我希望在你瞳眸里的我,不再只是空洞虛無,而是真真正正將我的樣子,牢牢記在你的眼里、心里。”


    青抬起頭,張開眼,眸光瑩瑩閃爍。


    “你會一直陪著我嗎?”他語氣里的希望打動了她。


    她並不堅強,然而如果是為了左怒,就算又是一次的失望,她也願意再試一次。


    “當然。”左怒擁緊她,有力的雙臂像是一種保證。


    “好。如果你希望我再試一次,我就再試一次。”


    左怒凝視著她強扮堅毅的小臉,他輕嘆著,臉移向她咬住的唇瓣。


    “我的青……”


    ***


    一大早被叫到醫院,李文權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我真不敢相信,為了她的眼楮,你居然這麼費盡心思!”這種行為根本不可能出現在左怒身上才對呀,他的鐵石心腸什麼時候變成豆腐啦?


    左怒橫了他一眼,繼續等在診療室外頭。


    李文權看著左怒認真的神情,原本他就知道青在左怒心中極有分量,但沒想到,左怒會用這麼包容與了解的態度去對待一個人。


    “我想,只要你說一句話,青絕對不會有其他的意見,你何必這麼費事的把人帶到天台上?”听說那兩個影子還在上頭重疊了好久。


    左怒自嘲地笑笑,輕吁出一口氣,“我的狂妄、獨斷與不留余地的性格,不是用來對付我的女人的。”


    因為已把青放在心上,因為已認定這一生只要她相伴,所以她不再是他半路撿回來的一個“寵物”而已。他對她的態度,不再只有獨斷與孤行,而逐漸轉為認同的尊重。


    嘖,左怒變得還真徹底。李文權不太能明白,更不太能認同的直搖頭。


    沒多久,嚴流瑩自診療室出來,她直接走向左怒。


    “所有的檢查已經做完,左怒,我們可以談談嗎?”她微微頷首,然後帶頭先走。


    “可以。”左愁點點頭,跟著走向她的辦公室。


    李文權的視線從嚴流瑩出現就一直跟著她,神情有些不敢相信。


    她……就是青的主治醫生?


    太年輕了吧,那個女醫生看起來只是個小丫頭呀,左不會是急昏頭了吧!


    憑她,真的有能力治好青的雙眼嗎?


    ***


    “青的眼楮可以治好嗎?”一進門,左怒就開口問。


    “可以。”嚴流瑩點點頭。“她的狀況並沒有我想像中那麼嚴重,只是拖了太久,困難度相對增高許多,我會立刻安排她手術的時間。到時,我會聯合醫院里另一名在眼科方面極具權威的醫生主導整個手術,盡力將手術的成功率提到最高。”


    “這個手術……有沒有什麼危險性?”


    “每一種手術都有它的危險性,不過你放心,我雖然不能給你百分之百的肯定答案,但若沒有相當程度的把握,我也不會作出這種決定。”


    瞧著她認真與專業的態度,就如同見到方韋昕時的感覺一般,很奇怪地,他輕易地相信了她們。


    生平第一次,左怒說出了請求之語,“青的眼楮就拜托你了。”


    ***


    她的眼楮還會有復明的可能嗎?


    自從知道自己失明,她已不再奢求自己有一天能再看見東西,若不是為了左怒,她不會再為了眼楮住進醫院。然而現在,她的不安卻還是止不住冒出來。


    做完檢查,她就被送到這間病房了。嚴醫生說過,她安排特等的病房,讓她免于和其他病人接觸。


    但是,就算再好,仍舊是間病房。她一直都不喜歡待在醫院里,因為那感覺好像即將要面對生離死別一般。


    青條地制止自己再胡思亂想,八歲那年的記憶,早已經過去了,而她也不再是那個無助的小女孩了。


    拉回自己漸遠的思緒,她听見有人打開門。


    “左怒,是你嗎?”


    “瞧瞧,一個瞎了眼的女人竟然可以讓左怒重視成這樣,左怒的嗜好還真是跟一般人不一樣呀!”隨著這串輕佻的話語響起,青又听見了些雜沓的腳步聲,她不由得抓緊了棉被。


    “你們……是誰?”


    “是誰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最好乖乖跟我們走。”


    “你們……是上次抓我的那些人!”


    “別跟她廢話那麼多,先把她抓回去,忠爺等著我們把她帶回去,明天就可以給左怒一個大驚喜了。”沒多廢話,他們立刻上前準備抓了人就閃。


    “在復安醫院,你們也敢打這種主意,我不得不懷疑你們到底有沒有智商了。”一陣嘆息聲響起,隨即病房一邊的牆後面,走出一個亮麗如陽光般的女孩,她正雙手交抱著,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們。


    “你是誰?”他們立刻擺出架式。


    現在才警覺到,還真是遲鈍。她不禁搖搖頭,這種人怎麼也跟人家出來混啊,而且還能存活到現在,簡直就是奇跡。


    不過她可是有任務在身,沒空陪他們這些阿貓阿狗玩。


    “你們是要自己滾出去,當作今天我們沒見過面,還是要我動手把你們踢出去?不過我先說明,要是我動手,你們可就難看!”瞧瞧,她還很有良心的先給他們警告,這下昕不能再說她總是沖動,隨便行事了吧。


    因為至少,她還維持做人的基本禮貌哪!


    “笑話!”他們才不信,一個排骨女人有什麼可怕的。“你敢多管閑事,大爺們就順便把你抓回去,讓老大快樂快樂一下。”


    她臉上仍掛著笑容,但神情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我最討厭有人歧視女性了。”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今天要是沒有拿他們當沙包,她“高潔幽”三個字就倒過來寫。


    “別唆了,抓人要緊。”想起今天來的任務,他們全往青的方向撲去,只留了最旁邊一個擋住斑潔幽。誰知道高潔幽才一出腳,那人就被踢飛起,撞到牆上又掉了下來,救他們看得一愣。


    “還愣在那邊,你們一起上吧,省得我麻煩。”高潔幽的口吻像趕蒼繩似的。


    “上!”一個女人而已,有什麼好怕的,這小四也太不中用了。他們一同將目標轉向高潔幽。


    斑潔幽等的就是這一刻,這些烏合之眾、癟三雜碎,她三兩下就可以解決他們。


    她一出手不論是手刀、踢腿,全都勁力十足,三、四個男人根本動不了她分毫,反而被她修理得淒慘兮兮。


    “還要打嗎?還有誰要帶走青?”高潔幽拍拍手,看著那群在地板上哀號的人。


    “不敢了,不敢了……”他們蜷縮在地板上求饒。


    “怎麼回事?”左怒正要過來,遠遠就听見病房里有打斗的聲音,他趕緊沖了過來。


    一開門,眼前的景象令他一愣,而跟在他身後的李文權,反應也跟他差不了多少。


    “左爺,我們以後再也不敢打嫂子的主意了。請左爺原諒我們這一次,我們以後再也不敢打嫂子的主意了……”現在只要能月兌離那個女煞星的魔掌,教他們做什麼,他們都願意。


    左怒看著高潔幽,認出她是方韋昕身邊的人。


    “不要看我,他們要找麻煩的對象是你,要怎麼解決你自己決定,不必顧慮到我。”反正她最近又閑閑沒事了,昕就派她來當保鏢打發時間,免得太無聊。


    “權,交給你了。”


    “我知道。”李文權撥了一通電話出去,在外頭待命的人立刻進來,三兩下就把那幾個礙事的家伙拖了出去。


    “青。”左怒立刻移向病床。“你沒事吧?”


    青搖搖頭。“沒事。”


    確定他最關心的人兒沒事後,左怒才轉向高潔幽。


    “看來,我又欠了你們一次。”


    “別這麼說。”高潔幽不在意的擺擺手。“人在復安醫院里就是我們的責任,如果那麼容易讓外人潛入,那我們也不必混了。既然你在這里,那我也該消失了,不打擾你們。”說完,她很瀟灑的退場。


    熱鬧的病房內一下子只剩他們兩個人。


    “左怒,你剛剛是不是去看了我的檢查報告?”


    “嗯。”左怒應道,坐在床沿看她。“剛剛嚴流瑩已經把結果告訴我了,她說你的眼楮是可以治好的。”


    “真的?”青小臉一亮。


    “是真的。而且,她答應會在最快的時間內安排好一切事情,等手術做完拆了線,你就可以看見了。”


    “我……我真的可以看得見?”青幾乎不敢相信,這……她會不會是在作夢,她重重的咬了下唇,痛呼了聲,隨即高興的撲進左怒的懷里。“真的,這是真的!左怒,我真的可以看得見!”


    “當然是真的。”左怒順勢抱住她,給了她一個纏綿又霸道的吻。


    青的唇因他的踫觸而變得紅艷,雙頰也因為方才听到的消息而顯出了光彩。


    她貪婪地吸了口氣,“如果可以看得見,我希望在睜開眼楮的一剎那,就能看到你。”她的雙手往上移,捧住他的面容,“左怒,你一定要來。”


    “你以為我會放棄我的權利嗎?”他帶著笑意的口吻中,仍然有著屬于他的霸性。


    “你的眼楮只能注視我,任何人都不能分享。”青笑了,她將頭倚靠在他的肩上。


    “對了,剛才那些人為什麼又來了,他們不是都被你抓住了嗎?”


    “只是一些漏網之魚。”


    青的疑惑未減,“有人要跟你過不去嗎?”


    “只是家常便飯,沒什麼好擔心的。”左怒輕描淡寫的帶過。“你只要好好待在醫院里,把你的眼楮治好就行了。”


    “嗯。”左怒的事,她終究是幫不上忙。


    ***


    “又失敗了?!”範一忠暴怒地叫道。


    來報告的人見到他這樣子,脖子一縮,還是硬著頭皮繼續說︰“原……原本一切都很順利的,誰知道半途會殺出別人,接著左怒也來了,全盤的計畫都被破壞了。”


    “失敗就失敗,哪來那麼多借口!”範一忠火氣未減。怎麼最近老是有一些人要和他作對,如果不是以前還存了些“家伙”,恐怕他真的連一點本都沒了。


    “所有的人听著,在左怒還沒來之前,盡速安排好一切,這次要是再失敗,所有的人都別想繼續生存下去!”範一忠猙獰的面孔讓人不寒而栗,他一說完,沒有人還敢待在原地不動,全都用最快的速度將一切布置好。


    左怒,我不信我斗不倒你!


    ***


    在旭日保全的頂樓辦公室里,最閑不住的高潔幽被派到復安醫院保護青的安全,所以安靜了許多。


    “今晚的基隆碼頭,會有一場煙火。”埋首電腦前許久,方韋昕終于出聲。


    “煙火又怎樣?”斐影彤無聊地說著。國慶煙火她從小看到大,台灣還有什麼煙火比那更具有看頭的?


    “我說的煙火是槍戰、還有炸彈。”


    “啥?”原本在椅子上沒什麼精神的裴影彤立刻坐正。“有人要鬧事嗎?”


    方韋昕轉過身,腦子正迅速的運轉著。碼頭、海邊……“彤,你想辦法弄到幾艘船,在今晚十點以前,偷偷在基隆佰附近待命。”


    “我知道了。”昕認真的時候,也就表示要辦事了。裴影彤一刻也不耽誤的往外頭奔去。


    方韋昕再度轉回電腦前,但願她沒有料錯。


    ***


    越接近午夜時分,在外逗留的人就越少,此時的基隆碼頭看不到什麼人,天候是越來越冷。


    碼頭四周堆滿巨大的貨櫃,形成了許多遮避的空間,是掩飾的絕佳處。暗處里,幾條人影仿佛正伺機而動。忽地,吉普車的奔馳聲劃破了這般假象的寧靜,而前方的車燈也照亮了所有黑暗的角落。


    一道人影自車上躍下,他倚著車門,用打火機點起手中的煙。


    “忠爺,既然早就來了,又何必躲躲藏藏呢?”這口氣挖苦又嘲弄,是李文權氣死惡人的聲音。


    “哼!”範一忠不甘願的出現。“左怒呢?”


    “我們老大早就來啦,你沒看見嗎?”


    來了?在哪里?


    範一忠驚疑的望著四方,沒想到左怨自他後方出現,前後攔路,一邊靠山、一邊瀕海。而在震驚過後,範一忠冷靜了下來。


    “忠爺,所有的恩怨,我們今天就一並解決吧。”


    範一忠笑得深沉。“一並解決?很好,既然我們都有共識,那也不用多客套了。當年我曾經救過你一次,念在往日的情分上,你不該不留一點余地,讓範幫連生存的空間都沒有。”


    听到這種惡人先告狀的話,李文權從鼻子里哼出一聲。


    “忠爺,如果你不健忘的話,應該還沒忘記你在縱天盟里走私販毒的事吧。是你先撈過界,破壞了兩幫之間的和諧,接著又破壞縱天盟的生意,還暗地讓人對左怒不利,這些又該怎麼算?”要算帳,他可算得清楚。


    “你──”範一忠氣一凝,轉往另一個人。“左怒,你怎麼說?”


    “忠爺,看在過去的情分上,剛開始我沒有采取任何報復行動,但是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向縱天盟挑釁,我不能認同你的作為。”


    “好,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客氣了。今天晚上,範幫和縱天盟只能有一方活著離開這里!”


    拜托,他哪里客氣過了?李文權暗自咕噥著,卻立刻發現不對勁。


    只見範一忠手勢一下,埋伏在四周的槍手同時攻擊。


    “左,快閃!”李文權反應極快的跳上吉普車,藉著車子,在一片槍林彈雨之中,他安然的退開,讓縱天盟的狙擊手上場。


    左怒也閃開這陣射擊,同樣指示手下上場後,他雙眼緊鎖住範一忠。


    範幫的子彈即將用竭,雙方各有傷亡,範一忠見情勢漸漸不利,他再度做出個手勢,要所有人準備撤退。


    李文權和左怒同時發現到不對勁,連忙大喊︰“縱天盟,退!”


    話聲甫落,貨櫃立刻一處接一處的爆炸,威力強大到足以毀滅在貨櫃附近五十公尺的東西,縱天盟的人雖然及時察覺,然而撤退的速度還是比炸彈爆開的速度晚了一些。


    範一忠見狀,準備發動第二次的槍擊行動,攻擊那些逃出炸彈範圍還來不及反應的人。


    “散!”左怒下第二波命令。依他對範一忠的了解,“驚喜”絕對不只有一次,戲是越到後頭才會越精采。


    而此時,李文權早已安排好了第二批接應的人手,不信他們會輸給一只老狐狸。


    範幫的人一開槍,場面立刻變得一片混亂,一時間分不清楚是敵是友。


    範一忠眼見情勢再度轉為不利,他讓手下防護著,偷偷潛向出海口。


    左怒注意到他奇怪的舉動,立刻猜到他下一步的行動。他領著兩、三個人,隨後追擊,決定在今天做一個了斷。


    範一忠雖然年紀大,但到了必要的時候,他也是很俐落的,因此一到岸邊,他立刻登上汽艇。


    “開船!”範一忠注意著後頭的追兵,顧不得護在他身後的兩人,先忙著自己逃命。


    “分兩頭追,絕不能讓範一忠再逃走。”左怒和手下分別登上早備好的汽艇,四人拆成兩組,立刻往前追去。範一忠見他們追來,他放開一只手,朝後開槍。


    閃過他散亂的攻擊,左怒瞄準他船上的引擎。


    “砰”的一聲響起,範一忠的船立刻緩了下來,他不禁臉色一變。


    “範一忠,你還想逃到哪里去?”才感覺不妙,他的正前方又出現了兩名女子各開著一艘汽艇攔路,而後面的左怒也已經追到。


    “看來,我範一忠今天得命喪在這里了。”


    “你還有另外一個選擇,接受黑道聯盟的制裁。”


    “哼,作夢!”要他後半生都生不如死,永遠無法獲得自由,他寧願選擇一死。


    環視眾人,他的眼神閃過一絲詭譎。


    “就算我今天得死在這里,也要有人陪葬才行!”他舉起槍欲向前射。


    眾人大驚,正準備開槍,他卻槍口一轉,往後面一擊。


    在眾人還來不及反應之前,範一忠的子彈已貫穿左怒的身體。想不到臨死前,這老家伙還來個聲東擊西。


    “左怒!”接著數道槍聲同時響起,範一忠全身都是血,拚著最後一口氣,他用力按下汽艇上的特殊鍵。


    “我死,你們也別想活!”


    他說完,隨即“轟”的一聲傳來,響徹天地。


    ***


    今天青就要動手術了,但她仍待在病房里,遲遲不肯讓護士送往手術室。


    “袁小姐,不能再等了,手術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再不過去,我們會來不及的。”從剛剛的預備時間到現在,青一直堅持再等一會兒,無法順利將人帶往手術房的護士,不禁有點急了。


    “對不起,再等一會兒好嗎?”沒看到左怒前來,她就無法安心。


    他承諾過會來陪她的。


    “不能再等了。”就在護士覺得頭痛時,房門突然被打開,嚴流瑩出現在門口。


    “嚴醫師,你來得正好。袁小姐一直不肯到手術室,眼看著手術時間就要到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沒關系,你先去準備一下,我來和她說。”


    “好。”護士趕忙離開。


    嚴流瑩走了進來,青抬起頭朝向她。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不合作的,只是左怒還沒有來,他答應過會來的。”


    嚴流瑩看著她,盡力維持平穩的語氣。“青,左怒這兩天有重要的事必須處理,他告訴過我,如果他沒有辦法趕來,還是要我按時進行手術,絕對不可以延誤。”


    “可是……”沒見到左怒,她很不安。


    “左怒還要我告訴你,要你有信心,安心進手術室,在你折線以前,他一定會趕來。”


    “是這樣嗎?”青微低下頭,盡避有些失望,她還是會依著左怒的意思去做。


    “嚴醫生,我們走吧。”她綻出一朵強自鎮定的微笑。


    嚴流瑩讓外面的護士進來幫忙,自己則轉過頭悄悄抹去眼眶的淚水。


    “放心,一切都會很好的。”嚴流瑩充滿希望的語氣與她臉上的表情完全不符。


    幸而,青看不見這般景象。


    ***


    恩怨了結,縱天盟里卻一片淒風苦雨。


    “為什麼不是我!”李文權一拳捶向牆壁。如果追出海的人是他,就不會有這種結果了。


    他恨,他真的好恨!


    “冷靜點。”方韋昕在一旁沉穩的道。“現在說這些都無濟于事。剛剛瑩由醫院里傳消息過來,她已經順利讓青進了手術室;至于你則必須盡快將縱天盟的事安頓好,範幫還有一些漏網之魚,你不能不防,最好是想辦法將他們納入旗下。”


    李文權仍然絲毫末動。


    “左怒不在,難道你要任縱天盟就此一蹶不振?別忘了,縱天盟是你和左怒的心血。”方韋昕再度開口。


    李文權看著她。“我明白你的意思。”


    “好,那麼我和左怒之間的協議還算數嗎?”


    “算。”


    “那從現在開始,縱天盟納入聯盟刑堂。目前你以縱天盟的統整為重,至于聯盟內的其他事務,我再和你聯絡。”


    “左怒他……”


    “放心,我們會盡力。”無論如何,她們都會找到他。


    ***


    手術很順利的完成,只要等拆了線,就可以知道青究竟有沒有恢復視力了。


    身為主治醫生,嚴流瑩每天都得去看青一次,而這種事實在不是人做的。


    要面對著一個那麼期望愛人出現,偏偏愛人已不會再出現,而她又得裝著若無其事,甚至還得想辦法安撫青情緒的事,嚴流瑩覺得這實在比她面對任何一項手術都要困難。


    “昕,你知道嗎?那真的好難。每天看著青盼望著左怒會出現,我真的好為她心疼。”


    “我知道。”方韋昕低聲道。


    她也不忍心,但她已經答應過左怒會好好照顧青,她就必須做到。


    “要是待會兒她再問,我都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正常的回答。”想到等一下得去巡視青的情況,嚴流瑩就開始覺得頭痛。


    “告訴她吧,我們不可能瞞她一輩子。”一直沉默的李文權總算開了口,不過說出來的話很讓人吐血。


    “告訴她,我怕手術就白做了。”只要青一流淚,她的眼楮一定會受到影響。


    “她總會知道的。”李文權多少也明白嚴流瑩的顧忌,但不告訴青,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我想,就在青拆紗布的那一天吧。”裴影彤走進來,平靜的建議道。


    那種思念愛人卻不能得見的苦,她太明白了。


    “也好。”方韋昕同意地說。“等確定青的雙眼已復原,至少可以把傷害減到最低。”


    “就這樣吧。”只能盡力了。


    左怒啊,你怎麼忍心丟下青,就這樣走了?


    ***


    “青,我現在要幫你拆開繃帶。待會兒你睜開眼楮的時候,記得慢慢來,讓眼楮慢慢適應亮光。”讓人將房里所有的窗簾都拉上,將陽光遮去大半後,嚴流瑩回到病床邊,對著青說道。


    “等一下。”青阻止她的動作。“左怒呢?他來了嗎?”


    “他……”嚴流瑩眼光掃向一旁守候的人,示意他們出聲。


    “青,先拆紗布,左怒他──”李文權想著的理由還未說完,青便打斷了他。


    “他不會來了,對嗎?”她輕輕的說。


    青平靜的神情撼住了在場的每一個人,讓所有人再也無法編出任何安慰的謊話。


    好一會兒沒听到回應,青頓時懂了。


    一直以來存在心里頭的不安感,原來是真的!


    “告訴我實情,左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手術那天左怒沒出現,她就一直覺得不安,而現在……


    “好,答應我,你不會激動,會冷靜的听我把話說完。”見青點了頭,方韋昕才繼續說︰“在你進行手術的前一天……”


    她把那一晚範一忠的約戰,以及後來左怒中槍落海的情況全說了出來。


    “……這就是我們一直隱瞞你的實情。”青靜靜的听完,原本就白皙的臉上,此刻更是連一點血色都沒有,他們全擔心的望著她。


    左怒……永遠都離開她了嗎?


    青的所有知覺仿佛一瞬間飄得好遠、好遠。


    世界變得不再真切,好奇怪,她竟連一滴淚都不想掉,整個腦袋空空蕩蕩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活著。


    就當是為我,你也不願意嗎?


    對,就是這個聲音,左怒要她接受手術,也說過一定會陪著她的。她相信,左怒不會違背諾言,不會忘記他答應過的事。


    “幫我拆開紗布好嗎?”她抬起頭,平靜的彷若不曾听見過任何令她震撼的消息。


    “青……”大伙擔心的望著她,她太平靜了。


    但青的表情依然如常,嚴流瑩定下心,走近青。


    “好,記得我剛剛的交代,等我說可以睜開時,才可以睜開。”她再叮嚀一遍,才開始拆蒙在青眼上的紗布。


    所有人靜靜的待在一旁,都猜不透青的心里到底在想什麼,因為他們怎麼樣也沒想到青竟是這樣的平靜。


    “好,現在慢慢睜開眼楮。”順著嚴流瑩的話,青慢慢把眼楮張開。


    “告訴我,你看見什麼?”嚴流瑩再問。


    青的眼楮環視室內一遍。


    沒有,沒有左怒的感覺。


    “沒有左怒……”她輕喃著,突然眼一閉,整個人倒了下去。


    “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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