馴狂郎  第三章
作者:千水
    熊熊的火焰四處竄燒,樓柱倒塌的聲音、驚嚇聲、求饒聲、哀叫聲、逃命聲,聲聲不絕。


    “雪兒,妳帶著女兒快走!”


    “那你呢?”


    “我來斷後。”


    “不,我不走!”李若雪猛搖頭,這一走,他們夫妻極有可能再無相見之日。


    “雪兒,就算不為我,也為了我們的女兒。”沈鐵霖迅速收拾好值錢的細軟,將包袱交給她,然後蹲下來對女兒︰“戀兒,妳跟著娘,快點離開這里,要听話。”


    “爹……”七歲的稚女隱約知道發生可怕的事了,一向天真愛笑的臉上,此刻有著驚慌、有著害怕。“爹!”她抱住案親。


    “戀兒……”他抱著愛女,眼一閉,深吸口氣,然後再睜開眼,將女兒交給妻子,“雪兒,快走。”


    “沈哥……”


    他對著妻子深深一吻,然後帶著妻子走向門口──


    “沈鐵霖,你逃不掉的!”


    房門被踹開,追兵已至。


    “快走!”沈鐵霖沖上前攻向來人,爭取時間讓妻女逃走。


    “沈哥……”


    “快走!”轉眼間,沈鐵霖已身中一刀。


    李若雪淚著流,抱起女兒只能轉身就逃,後者被母親抱在懷里,眼睜睜看著父親身上不斷流出血來。


    鮮紅的血模糊了父親的臉龐、染紅了父親身上白色的衣服,但他仍然奮力抵抗,然而敵人手中的刀子不斷刺進他身體,他掙扎、抵抗到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終于不支倒地……


    她沒有哭也叫不出聲,眼眨也不眨地看著父親,看見父親最後望向她的眼神,是擔憂、是不舍、是不甘,然後在感覺到一陣痛楚自背後傳來,他緩緩閉上眼楮……


    “爹!”她終于大叫。


    而發出得意笑聲的惡徒,立刻追上了她們……


    ☆☆☆


    “爹……”


    苗戀月一出聲,坐在床邊閉目養神的白亦韜立刻睜開眼。


    她沒有醒來,但眉頭緊鎖,雙手緊握成拳,彷佛在夢里承受著極大的悲痛。


    他深思地看著她,猜測著她究竟夢到了什麼。


    “爹……”一聲哽咽逸出她的唇瓣,那種想哭卻哭不出來的痛苦,令他的心為之一動。


    “戀兒。”他出聲喚道,她立刻朝聲音來處抓去,用力得幾乎讓他感覺到痛,只是她臉上的痛楚依然未減半分。


    白亦韜任她握著,低輕觸她冰涼的唇瓣,卻惹來她更多的顫抖,他再輕踫,而後含住。


    借著唇與唇的相觸,他的溫度漸漸暖了她的唇,緩和了她的顫抖,他感覺到她手上的力道漸漸輕了。


    他緩緩吻著,直到她的眉頭舒開,不再悲痛難抑。


    “真沒想到我會這麼吻妳。”他望著她,低聲自嘲。“戀兒,妳先是惹得我想佔有,現在是惹出我憐惜的情緒,妳不能怪我霸道,只能怪妳自己為什麼要惹動我。”


    她是誰都無所謂,而這次是不同于以往尋歡作樂的激情了。


    走遍中原與塞外,誰知道他會想獨佔的,居然是她這一輪月!


    ☆☆☆


    難得能一覺睡到天亮,苗戀月是被一陣劈柴聲吵醒的。


    她翻身下床,看見窗外的身影,他手上拿著柴刀,像在砍棉花似的毫無力道,可是每一刀都將木頭平均劈成兩半。


    很難想象他居然會做這種事,而且做起來一點也不顯得生疏,也不會讓人覺得格格不入。


    他像是那種不論處在何種環境,都能讓自己過得無比愜意的人,可她不是。


    苗戀月拉開門,走到他身後,一開口便是──


    “我要離開。”


    “不行。”白亦韜懶洋洋地回應。


    “就算你救了我,也不能限制我的行動。”


    “妳與太陰門結怨,如果離開這里,很容易遭到暗算,妳的命既然屬于我,我當然不能讓妳輕易去送死。”憑她的武功,要打贏陰鵬是不可能的,即使靠著那把削鐵如泥的彎刀,頂多是平手而已。


    “我可以保護自己。”就算他們不來找她,她也會去找他們。


    “妳確定自己的武功可以對付一整個門派?”他不是故意嘲弄,但這是事實。“昨天的事沒讓妳受到教訓嗎?”


    “我會小心。”那種虧吃一次已足夠了。


    “妳再怎麼小心,也無法保證不會中對方的詭計。”劈完柴,白亦韜直起身望向她問︰“妳為什麼會和太陰門的人起沖突?”


    “那是我的事。”


    “妳的事,現在也是我的事。”他提醒她。


    苗戀月閉了下眼,不想讓怒火凌駕理智之上。


    “你沒有資格囚禁我。”


    “當妳的命屬于我,我就可以。”


    “那麼,我把命還你。”她話聲一落,揚掌劈向自己,白亦韜迅速掠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


    “不許。”他的語氣很平淡,可是她听得出其中的強硬意味。“我不許妳再有輕生的念頭,這麼容易就放棄生命,那妳還想報什麼仇?”


    “我沒有輕生,但我不願欠你。”她冷冷道。


    “可惜妳欠定了。”從他救她開始,她便已欠定他了。


    “你到底想怎麼樣?”


    “好問題。”白亦韜一臉正經地點點頭。“等我想到的時候,我會立刻通知妳,但在那之前,妳就留在這里陪我,不許打離開的主意。”


    “我偏要走呢?”


    “如果妳能走得不被我發現,那麼就盡避走,不要妳要記住,千萬不要被我找到,否則後果妳就要自己負責喔。”


    走得不被他發現?有可能嗎?


    “我一定要走。”苗戀月神情堅定,就算會失敗,她還是會試著從他身邊逃開。


    “那就說說非走不可的理由,也許我會幫妳。”白亦韜拉著她走進屋里,倒了杯水解渴。


    “我不要你幫我,只要你放我走。”


    他挑眉看著她,“妳確定妳應付得了太陰門的軟筋香?”


    “我……”她無言以對。


    自遭到陰俊那個小人暗算後,她就很後悔沒有向三姊學些醫術,不然也帶些解毒丸在身上,那麼現在就不必受制于人了。


    “戀兒,如果妳想找太陰門人的晦氣,有我幫妳,不是更萬無一失嗎?為什麼妳不開口?”白亦韜輕撫她的臉頰,她卻閃了開來。


    “不必。”


    “這種時候逞強對妳沒有好處。”他似是嘆息的說。


    “你只是救了我一次,就要我的命當謝禮,趁火打劫的行為跟強盜沒有兩樣。”只不過他比強盜更可惡,處處限制住她。


    包氣人的是,他的武功偏偏高于她,讓她無法打贏他逃走。記得義父曾說她的武功已算高了,可是他……


    “如果我真是強盜,妳認為妳昨天晚上還能睡得那麼安穩嗎?”他戲謔地笑問道。


    昨晚他強迫她睡在他的床上,而他則坐在床旁沒有與她一同躺在床上,是因為他不想,不是他不能,她應該很清楚。


    “你……”苗戀月惱怒地揚起手,卻又收回,轉身走開。“別再對我說這種話。”那會讓她覺得她跟一般的弱女子沒有兩樣,只能任男人隨意欺凌。


    白亦韜伸手摟住她的腰,“別把自己想成跟那些成天依靠男人的女人一樣。”他輕易就看穿她的心思。“我說過,若妳跟她們一樣,我不會出手救妳。”


    “你到底想怎麼樣?”她有些不耐的問道,被他圈住的嬌軀十分僵硬。


    “妳怎麼老是問這個問題?”他的語氣有些懊惱。“妳就真的這麼恨不得跟我撇清關系?”


    “沒錯。”她回答得沒半點遲疑。


    “戀兒,好無情哪!”他嘆口氣。


    “別再這樣叫我,我不是你的戀兒。”她稍一掙扎,他便收緊了雙臂。


    “妳是,別跟我辯。”他把下頷擱在她肩上,呼出的氣息拂過她的面頰,她撇開臉,躲開那種親密的氛圍。“戀兒,妳要走,可以,要去找太陰門報仇,也可以,不過,我要跟妳一起去。”


    聞言,苗戀月轉回臉,不意卻踫到了他,他低吟一聲,忍不了誘惑地攫住她的唇瓣。


    她倒抽口氣,正好讓他的舌能長驅直入,她直覺想咬他,但想到昨晚咬破他唇的後果,不禁有些遲疑。


    在她沒有抗拒的情況下,他不再吻得粗暴,反而細細的誘導著她,讓她領會唇與唇相濡以沫的親密與甜蜜。


    他沒有吻得太久,在想望稍稍饜足時,就放松了力道,轉而細啄她的唇瓣,把她的輕喘聲含進嘴里。


    苗戀月垂著眼,雖然沒有抗拒,可是身體是僵硬的。


    “放輕松。”他停下吻,摟著她輕撫。


    “太陰門是我的事,不必你插手。”她被動地依著他,卻仍無法在他懷里找到安適的位置。


    “如果我一定要插手呢?”


    “不關你的事,你何必自找麻煩?我的恩怨,我自己可以解決。”她堅決不依靠任何人。


    他深望她一眼,笑了。


    “戀兒,妳是我的人,如果太陰門的人敢傷害妳,我就要他們付出代價。妳和我是分不開的。”


    “胡說!”她再也忍不住的推開他。“我們根本是陌生人!”她甚至連他是誰都不知道!


    “白亦韜。”他說出三個字。


    什麼?她不解的看著他。


    “現在摟著妳的男人,叫白亦韜。”


    白亦韜?!她渾身一震。


    天下間同名同姓的人不知有多少,會不會她就遇上一個?苗戀月暗忖。


    “妳的義父和我的義父是同一個人,名喚白回,這樣我們還能算是陌生人嗎?”他明白地說,迎上她震驚的眼眸。


    苗戀月驚怔了好一會兒,方才找回聲音,“你……你一直知道我是誰?”


    “不,是見了妳的彎刀,加上知道妳的名字,我才能肯定。”


    “你……你早就知道……”她不敢相信地瞪著他,“你已經知道我的身分,還這樣對我?”


    “我們之間的事,與義父、義母都無關。”他伸指點住她的唇。“要妳,是因為妳的個性吸引了我,否則就算妳是義父的女兒,也不代表什麼。”


    沒錯,他是收到一封請他照顧戀月的信,但若她令人生厭,他依然會離去。他會給人面子,但耐心十分有限,不耐煩與笨人周旋,尤其是笨女人。


    “你……”他的身分太令她震驚,苗戀月一時理不清心里的感覺。


    “義父的關系,影響不了我們之間的事,妳不必介意太多。”他一臉輕松的說。


    “可是……你……”她腦子一片混亂。


    算起來,他是她的哥哥,他們算是兄妹,可是他──


    “如果妳那麼在意我們的『兄妹關系』,我現在就可以打破它。”他摟著她的姿態、他的眼神,在在說明他不曾止息的。


    她心頭微慌,“你不能欺負我,義父……”


    “嗯?”他沉下臉,她立刻閉上嘴。


    “你不可以對我亂來。”有了兄妹這層認知,苗戀月的語氣里少了尖銳的敵意,眼神也少了一點冷漠,但心慌依舊。


    她以為義父的兒子都是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可是白亦韜不是,他的一言一行根本不能算是君子,只能算是……狂人!


    他怎麼可以把那種事說的、做的那麼理直氣壯?


    “我可以等,戀兒。”白亦韜握住她抵在他胸前的手腕,低沉地道︰“可是妳要知道,我的耐性不多。”


    聞言,她心頭微顫,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論是誰,都改變不了他為所欲為的個性,他決定要做的事,就不會改變主意。


    而他現在唯一的心思是──要她。


    “我的事,我自己可以解決,不要你幫忙,也不要你介入。”苗戀月再一次拒絕他的幫忙。


    “如果我就是不許妳去呢?”


    “除非你殺了我,不然,我會不斷找機會離開,直到成功為止。”


    “那妳就試試吧。”白亦韜笑了笑,接受她的挑戰。


    因為這句話,苗戀月沒有睡。


    入夜後,荒原上的風吹得愈烈愈急,白亦韜沒有待在床畔,反而側臥在白天他做好的木榻上


    她悄悄坐起身,隔著一段距離的看著他。


    他沒有動,沒有醒來,也沒有睜眼,呼吸依舊是很平順的起伏,那麼,他應該睡熟了吧?


    苗戀月深吸口氣,無聲地翻身下床,拿起自己的包袱,走向門口──


    “夜里走,妳不怕迷路嗎?”


    她身子一震,回頭看著他,白亦韜的眼仍閉著,側臥在木榻上的姿勢並未變過。


    “要我親自押妳回到床上,還是妳自己走?”他大方的任她選擇。


    她沒有回答,接著響起門栓松開的聲音,而這就是她的回答。


    白亦韜睜開眼,在她將門打開的那一刻,掠身至她身後,她出手攻向他,卻被他輕易以招制招,他的動作快得不可思議,在與她拆招的同時,關門、上栓,然後摟她回到床邊。


    “下回試試別的方法,也許我不會察覺,妳就走得成。”他笑笑地說。


    苗戀月瞥了他一眼,轉身放好包袱,認命地躺上床,而他則回到木榻上,姿勢與方才離開前相同。


    她第一次逃月兌,以失敗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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