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猛男叔叔，我早就知道你是一個好人。”小邑說著，自行挪動小屁屁偎向一旁的陸展標，拉著他有力的手臂說道︰“猛男叔叔，你知道嗎？我真的很欣賞你耶。”


    讓一個小表頭說欣賞，陸展標沒有感到特別高興，倒是那張漾著笑容的稚臉，雖然看得出崇拜的神情，但又好像多了一股像是有著什麼計謀似的笑容，總之，打從見到這個小表頭第一眼，他就覺得他是個鬼靈精。


    他很少有機會和小孩子在一起，也不懂要如何跟小孩子相處，但眼前的小表頭卻讓他感到相當的自在，仿佛他們真的是認識很久的朋友似的，盡避他覺得他的熱情是有目的的，不過他一點也不討厭。


    “我相信有你的保護，我和媽咪都會很快樂。”小邑呵呵的笑著。


    看著小邑親熱的抱著他，他記得他跟他好像沒有這麼熟吧！不過小邑完全不怕他，還說他是個好人，這倒讓他剛剛內心那小小的受傷回復不少，畢竟他是第一個不怕他的小孩。


    “我听到猛男叔叔你說要幫助我們，我真的好感動喔，我早就知道猛男叔叔你是個面惡心善的人，我真的好喜歡猛男叔叔。”


    稱贊的話說一次，他還會相信，但一直說而且動作也故意做得親熱熟絡，那麼他就會覺得哪里怪了！


    面對小邑對他獻出的殷勤，陸展標依舊不語，因為他總覺得這小表頭不會這麼簡單的因為說要幫助他們，就這麼感動的一直夸他吧？


    “猛男叔叔，你看到那四桶油漆了嗎？”小邑指著媽咪買回來的油漆，“我媽咪為了要多招一點學生，因此打算重新粉刷教室牆壁，但你也知道的，幼稚園不賺錢請不起工人，因此原本是我媽咪打算自己動手刷油漆，但是現在我媽咪她卻昏倒了。”


    丙然！陸展標看著地上的四桶油漆，原來這個小表頭從剛剛一直捧他的原因就是希望他幫忙刷油漆。


    不再浪費時間和口水，也不想跟他拐彎抹角的說話，陸展標直接切入話題，“我可以幫你們重新粉刷牆壁。”


    “真的嗎？！”小邑高興的喊著，“超酷的！猛男叔叔，我說了你是一個好人。”


    看到小邑開心的笑著，他微微挑眉。算了，就算小表頭是因為要他幫忙而說了那麼多稱贊他的話，但他還是很高興自己可以幫助他們。


    “好了，別再說些惡心的話了，現在就動手吧！”陸展標月兌下西裝外套放在一旁，拿下領帶，他卷起襯衫的袖子，“你也一起來幫忙吧！”


    “是，沒問題！”小邑舉起手向他敬禮。


    兩個大小男人動手重新粉刷老舊掉漆的牆壁，凡是高的地方都交給陸展標，而窗戶底下低的地方，就交給小邑。


    “看來今天是無法完全全部刷好。”幼稚園四周的牆壁說大不大，但面積也不小，只有他們兩個人，是很難半天就完工。


    “沒關系，猛男叔叔，剩下的就交給我做好了。”小邑仰著頭說。


    “交給你做？”小表頭是說真的嗎？


    “對，你也看到我媽咪體力不好，所以就交給我一個人做好了，雖然我得爬上那麼高的梯子，可能一個不小心就摔了下來，而且手也沒辦法提很重的油漆桶，但是我明天一定會努力刷油漆的。”末了，清澈的童眸濕潤的看著站在梯子上面的陸展標。


    這個小表！要他幫忙就說一聲，有必要演得如此可憐嗎？陸展標以一種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的表情看著底下的小邑。


    不過他真的很佩服這個小邑，從認識到現在不過短短的幾個小時，他就在他臉上看過好幾種不同的表情，有可愛、純真、撒嬌、崇拜、很屌、老成，還有現在這個足以讓很多媽媽桑掉下淚水來的可憐模樣。


    弟兄們常說他就只有一種表情，喜怒哀樂完全看不出來，但這個小表，說真的，他不去演戲還真是有點可惜了。


    “算了，我明天早上再過來好了。”他向來也不喜歡做事只做一半，“還有不夠的油漆我明天會一起帶過來。”可能還需要再買三桶油漆。


    ※※※


    當齊伊蘿再度醒來時，已經接近傍晚了。


    她睜開眼楮，半坐起身，發現自己的身上蓋著一件小毯子，一定是小邑幫她蓋的。


    客廳里只有她一個人，可能是因為睡太久的關系，手腳有些僵硬，她站起身來動了體，一整個下午她一直作著很嚇人的惡夢，老是夢見一個表情可怕的男人。


    小邑呢？


    她才想著不見小邑的人影，外面便傳來小邑開朗的笑聲。


    她起身走向門口，因為她很好奇是不是自己听錯了，她很少听見小邑笑得這麼開心，他在玩什麼？


    棒著紗門站在門口，外面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讓她一雙晶眸瞬間瞪大，身子僵硬，雙腿完全跨不出去。


    是是是……那個她惡夢中可怕高大的男人！


    她還沒有清醒嗎？齊伊蘿用力的捏了下自己的手。唔，痛死了，手臂上的痛楚讓她清楚知道自己並不是在作夢。


    這個黑社會大哥為什麼會在她家幼稚園的院子里？！而且手上還拿著油漆桶，他在幫她粉刷牆壁？


    假設前方那個長相令人畏懼的男人替她刷著牆壁讓她驚愕，一旁小邑開心的笑容則是讓她震驚不已。


    她那個向來很跩，不喜歡隨便跟人打交道，自認為很會分辨好人、壞人的兒子──事實上也是，居然跟站在梯子上刷著油漆的高大男人有說有笑的？從她所站的位置側看過去，他們看起來好像是認識很久似的。


    小邑什麼時候認識了這麼可怕的黑道大哥？


    “我就算一個月不去學校上課，我也有把握可以考第一名，不是我愛損我們班上的同學，你自己看了就知道，他們都長得一副很白目的樣子。”


    听著小邑一貫很屌的說話口吻，讓她不得不相信他真的是在跟對方聊天，盡避那個高大威嚴的男人臉上沒什麼表情，但小邑一個人還是說個不停，她從來都不知道他這麼喜歡說話。


    “媽咪，你醒了？”


    小邑看見了她，大喊的跑向她，然後她看見梯子上的男人也看著她，但身體沒有移動的站在梯子上。


    “媽咪，你出來，不要害怕，我跟你介紹一個好人。”小邑牽著她的手一起走到院子里。


    好人？齊伊蘿看了眼兒子開心的笑臉，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稱某人為好人。


    “媽咪，我跟你說，你中午的時候昏倒了，是猛男叔叔……不，是這位陸展標叔叔將你抱回來的，還有別看他外表長得很酷很屌，好像很凶惡的樣子，其實他是一個好人，他還幫我們刷油漆呢！”


    陸展標看了眼熱心為他介紹的小邑，除了後面那句好人他可以接受外，其他很酷、很屌、很凶惡，他一概不想承認。


    齊伊蘿听著兒子介紹陸展標，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才好，可是兒子口口聲聲說他是一個好人的確是也讓她的心里減去幾分恐懼。


    “猛男叔叔，你先下來一下嘛，我介紹我媽咪給你認識，我媽咪她叫齊伊蘿，是這個幼稚園的園長！”小邑喊著。


    齊伊蘿？是個很好听的名字，只是看著齊伊蘿，陸展標臉上有著猶豫，畢竟他曾經嚇昏她兩次。“這個……沒關系，我還是站在梯子上面好了。”


    “猛男叔叔，你下來沒有關系，我媽咪已經不怕你了！”


    他不下來是因為他怕自己再度嚇到她？


    齊伊蘿愕怔地看著站在梯子上面的高大男人，他真的如小邑口中所說的是一個好人，是她誤會了他嗎？


    他的表情看起來依舊冷厲嚴肅，可是她剛剛像是在他眼中看到一抹溫柔的神色，難道真的是她以貌取人，一直把他當成是可怕的黑道大哥？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她應該跟他道歉。


    “對不起，陸先生，我……很抱歉！我中午的時候不應該……”


    “沒關系，我習慣了。”初見到他的人都覺得他很可怕。


    他習慣了？他常常被誤認為是壞人嗎？不知怎地，听到陸展標說這句話，齊伊蘿內心的自責更深了。


    她感到很不好意思的低著頭，誠心的跟陸展標道歉。


    “陸先生，我真的很抱歉，請原諒我，我不是故意要把你看成壞人的，只是……”


    “我說了沒有關系。”


    “對啦，媽咪，你不用再道歉了，猛男叔叔他不是個會計較的小人，他雖然話不多，但卻是個好人，而且我跟猛男叔叔現在已經成為好朋友了，我們是好哥兒們呢！”小邑笑得很得意。


    好哥兒們？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一整個下午下來，都是他一個人像只麻雀似的說個不停，不過看見齊伊蘿臉上的懼色減了不少，倒讓他松了一口氣，因為他很怕自己又把她給嚇昏了。


    ※※※


    為了表達歉意以及感謝陸展標替她粉刷牆壁，齊伊蘿邀請他留下來跟他們一起吃晚餐。


    她要小邑和陸展標先坐在客廳里看電視，她則進廚房煮晚餐。


    “猛男叔叔，我希望你有一個很強的胃。”


    意思是他媽咪待會兒煮出來的東西可能會……很傷胃。


    陸展標望著廚房，剛毅的臉上有著郁色，但不是因為小邑這句話，而是听到自廚房不斷傳來鏗鏗鏘鏘的聲音。


    她是打破鍋子？盤子？還是……


    又傳來一聲刺耳的盤子摔破聲音，陸展標終于忍不住的站起身走向廚房。


    一發現他站在廚房門口，齊伊蘿嚇了一跳，“你……”


    “你出去，我來煮。”煮飯這種事一點也難不倒他，因為以前在美國的時候，都是由他負責自己和磊哥的三餐。


    “什麼？！”他做晚餐？她有沒有听錯？齊伊蘿驚訝的看著他。


    陸展標從她手上拿過菜刀，“你先出去，等一會兒就可以吃飯了。”


    齊伊蘿瞠大眼看著他像是很熟練的切著菜，刀法看起來很俐落，讓她贊嘆不已，但是現在不是欣賞人家切菜切得好的時候。


    “陸先生，但是你是客人，我怎麼好意思……”是她留他下來一起用晚餐的，怎麼好意思讓他自己動手煮晚餐呢！


    陸展標抬眼睇著她，沒有說話。


    看到那雙威厲的雙眸直瞅著自己，讓齊伊蘿心驚不已，說真的，她雖然明白他是個好人，可是她的內心其實還是有那麼一點點怕他。


    “那、那你忙，我先出去。”她低著頭走出廚房。


    “媽咪，猛男叔叔說他要煮？”小邑很驚訝的看著媽咪。


    “嗯。”齊伊蘿還是覺得很不好意思。


    “我好期待喔！”小小的臉蛋有著期待，他相信猛男叔叔一定會煮得比媽咪好吃。


    “可是這樣陸先生他會不會不高興？”


    “媽咪，你放心，猛男叔叔他不會生氣，他是一個好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多了兒子一直說陸展標是個好人的關系，此刻她的心里也覺得他是一個面惡心善的好人。


    半個小時之後，就見到陸展標陸續自廚房端了好幾盤菜出來放在餐桌上。


    “好了，可以開飯了。”


    一听到開飯，小邑便關掉電視和齊伊蘿一起走向餐桌，因為他們兩個人剛剛就一直聞到自廚房傳出香噴噴的味道，那香味讓他們肚子更餓。


    看到餐桌上豐盛的菜肴，母子倆臉上的表情一樣──驚訝不已。


    “哇，猛男叔叔，你真的好厲害！”每一道菜看起來都很好吃的樣子，小邑夾了塊宮保雞丁的雞肉塊吃著，“好好吃喔！”


    比起兒子那口水直流的模樣，齊伊蘿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眼楮發亮的看著餐桌上的菜，因為自從媽媽死後，她已經很久不曾在餐桌上見過這麼豐盛而且看起來很好吃的菜肴。


    她夾了根脆筍子，味道爽口又好吃，她沒想到他這麼會做菜，若是她，不知道得花幾年的工夫才能炒出這麼好吃的菜。


    “真的很好吃！”齊伊蘿跟兒子一樣，對于每道菜都贊嘆不已，每一道菜都吃。


    “真的好吃嗎？”陸展標看著坐在他對面的漂亮母子，他們的表情像是他煮的東西真的很好吃似的，他是對自己的廚藝有信心，但真的有那麼好吃嗎？


    “嗯！”齊伊蘿和小邑同時向他猛點頭，然後又低頭扒飯。


    “猛男叔叔，偶像！我真的愈來愈欣賞你了。”


    陸展標看著齊伊蘿母子，看他們吃得很高興，他雖然沒有再說什麼，一向嚴肅的臉上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但剛毅的下巴微扯動下了，跟著他們母子一起吃飯。


    ※※※


    陸展標回到自己所居住的公寓時已經晚上十點了。


    這間位在內湖的高級公寓是他兩年前以近千萬元買下的，而且花了三百萬裝淇，不過半年前磊哥受槍傷出院後，他便住進磊哥的別墅，直到磊哥去洛杉磯之後，他才又搬回來這里住。


    他才剛回到家，馬上就接到阿正的電話。


    “標哥，總算找到你了，找了你一整天，手機也沒人接，再找不到你，我和弟兄們就要去貼尋人啟示了。”


    像是習慣了阿正那一貫夸張的言詞，陸展標不以為意。


    “怎麼，幫內發生什麼事了嗎？”他手機放在車上忘記帶下來，而他直到剛剛回到家之前都是待在心心幼稚園內。


    “幫內是沒有發生什麼事，而是標媽，她找了你一整個下午和晚上，雖然我們跟她說也聯絡不上你，但她不信，來鷹幫總會找了你三次。”


    “是嗎？”陸展標語氣淡然。


    “是嗎？標哥，瞧你說的那麼輕松，我看標媽這次真的生氣了，她還說……”阿正頓了下。


    “我媽說了什麼？”不會整個鷹幫的弟兄們都知道他相親失敗了吧？


    “就是……標哥，我知道你心情為什麼不好，算了，弟兄們都在PUB這邊，你要不要過來呢？小徐說他店里來了幾個靚妞，今晚全安排給我們弟兄了，標哥，快點過來吧，今晚保證會讓你忘了中午的不愉快。”一想到晚上有靚妹陪，阿正說得興奮極了。


    丙然！


    他媽媽宣傳得很有效果。阿正雖沒有說明，但陸展標大概猜得出來大伙兒都知道他又添了一筆相親失敗的紀錄。


    面對相親失敗這種事，他平常能不讓弟兄們知道就不會讓他們知道，畢竟這不是什麼光榮的事，但今天不同，他的心情很平靜，一點都不在意弟兄們知道這件事，因為他今天過了很有意義的一天。


    想起今天在心心幼稚園發生的事，他的心情有著不曾有過的滿足感，或許是因為幫助了一對需要幫助的母子，也或許是因為他們喜歡吃他煮的菜，抑或許是因為認識他們這對可愛的母子。


    兒子可愛，媽媽也可愛，盡避他們這對母子看起來和一般正常的母子不太一樣，早熟的兒子是個鬼靈精，而媽媽又過于單純。


    他想起他們兩個人粲笑地說他是個好人，但如果今天他只是假裝做個好人，實際上是要騙他們……陸展標實在無法想像他們又讓人給騙了的情形，總之，幸好他們遇到的人是他。


    听到標哥沒有回答，阿正繼續熱情的邀約著，“標哥，要忘記不愉快的事情，就是要找一些能讓自己快樂的事做，所以快點過來吧！”


    “我並沒有不愉快！”誰跟他說他心情不好了？他還覺得今天很快樂呢！


    “標哥，如果你沒有心情不好，你為何會消失這麼久，還讓我們大家都找不到？”跟在標哥身旁五年了，阿正一向有話就說，因為他知道標哥一向把大家當成親兄弟。


    “這個……”陸展標一想到得解釋他的手機放在車上，他不是故意躲起來，然後還得提到心心幼稚園、齊伊蘿和小邑的事，他就覺得沒有說出去的必要，因為那和阿正沒有什麼關系。


    听到他沒有反駁的默認自己心情不好，阿正以為他真的心情不好，只是逞強不承認，因此他以曾是失戀過來人的身份勸著。


    “標哥，女人多的是，想當初我離家出走就是因為我愛的女人說她不愛我，害我痛苦不已，但是現在我想通了，也懂得及時享樂，因為與其痛苦，不如快樂的過日子。”


    盎初是標哥將爛醉如泥，又被打得鼻青臉腫的他帶回鷹幫，因此有關他的事，沒有人比標哥更清楚了。


    陸展標知道阿正是關心他，但是他真的是沒有心情不好！


    知道再說下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陸展標只想早點休息，因為他明天一早還有活要干。


    “好了，謝謝你的關心，你和弟兄們好好玩吧，我累了，想早點休息，不過去了。”


    “標哥，你真的不過來嗎？”雖然了解標哥說一就是一的個性，他說不過來就不會過來，但阿正仍擔心他心情不好，他希望標哥可以出來，就算不泡妞，也讓自己出來透透氣、解解悶。


    “對，你們自己去玩，但不要玩得太凶。”


    “但是標哥，現在也才十點而已，出來玩一下再回去休息也可以。”


    “不了，我明天一早有事要做。”


    “一早有事要做？標哥，你要做什麼事？要不要弟兄們一起過去幫忙比較快？”標哥會為明天要做的事早點休息，那肯定是很重要的事。


    “不用了，那件事我一個人做就可以了。”


    小邑說他媽咪最怕黑社會的人，如果明天一群黑社會的人同時出現在她面前，那麼她肯定會昏倒好幾次。


    “真的不需要弟兄們一起過去嗎？”


    “不了，好了，我要休息了，你們也不要玩得太晚。”交代幾句後，陸展標便收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