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嚴燁一夜沒回房。


    說不上是委屈，還是松了口氣，湛蓉在徹夜失眠後，愣愣坐在床頭，思索著該如何繼續她今後的婚姻生活。


    房門響了兩聲，她眨了下眼，緩慢扭動酸疼的頸項。


    “請進。”


    “少女乃女乃，我來收餐盤。”一名年輕女佣推門進來，看見昨晚準備的食物沒動上半口，驚駭極了。“請問，是飯菜不合胃口嗎?”


    湛蓉一愣，嚴燁沒回來，食物冷清的擱在屏風外頭，她竟也跟著忘了。


    “沒，是我昨天並不餓。早上有規定用餐時間嗎?”她轉頭看看時鐘。


    “有，是八點，早餐是我做的，但昨晚的不是，你、你要下來吃嗎?”女佣還是誤以為飯菜不合她的胃口。


    “好，我十分鐘後下去。”湛蓉隨和的回應著，小女佣嚇到了，不能再害她砸了飯碗。“對了，你知道少爺在哪嗎?”她想起還有件事要告訴嚴燁。


    “少爺在三樓房，趟先生早上來找他，半個小時後他們會去公司。”


    趙先生……是趙弘毅嗎?


    她垂下眼，驀然，一股無奈涌上心頭。她覺得好無措，對于嚴燁，甚至是嚴家，她都一無所知，而嚴燁好像也不是很在乎她……


    “趟先生也為嚴家工作?”她試探的問。


    “不是，趙先生其實是名律師，他有自己的事務所要忙。”


    “原來是這樣子……我想去找你們少爺，需要先通報一聲嗎?”


    “呃……”女佣面有難色。


    “怎麼?”


    “其實……除了姜媽，少爺平常不準人上三樓的，但你是少女乃女乃，所以應該可以吧?”女佣緊張得舌尖打顫。


    居然有這種事?听到這樣的回答，湛蓉勉強掩下心頭的納悶。


    “別怕，我只是順口問問。”她拉住女孩的手親切笑著，平緩緊繃的氣氛。“看你才十七、八歲而已，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玉青。”登時，玉青眼神充滿被關懷的感動。“少女乃女乃，你人真好!你和少爺一定會很車福美滿的。”


    “我也希望，不過嚴燁人實在嚴肅了點，你們少爺平常也是這樣子嗎?”她猜會不會是爺爺病重的緣故，所以嚴燁才對周遭的一切顯得漠不關心?


    “平常也是啊!有時候我們很怕他。”玉青突然壓低音量。“少女乃女乃，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听說少爺以前很開朗，不像現在這樣冷冰冰的。”


    “是嗎?”她十分訝異。


    “是真的!我該下去做事了，請你千萬別說是我告訴你的。”


    “我不會說出去，謝謝你。”湛蓉作了保證，讓玉青安心離去，卻無法壓下內心不斷盤旋的疑問。


    昨晚匆促結束交談後，嚴燁沒有回房，她已經覺得十分怪異，現在又有人向她碎嘴，她實在不得不對她的丈夫多加揣測。


    輕嘆了口氣，才短短一天，她竟就對嚴燁越來越感到好奇，也越想要去了解。


    ♀♂♀♂


    三樓房里，兩個男人正秘密交談。


    “嚴燁，有件事要告訴你，你爺爺昨晚請看護把我叫去，也改了他先前擬好的遺囑。”


    “爺爺改了什麼?”吐著煙圈，嚴燁淡漠的應聲。


    “他把原先保留的那份，轉給了你的妻子"耿湛蓉"。”就因為茲事體大，趙弘毅一大早便跑來知會他。


    嚴燁沉默許久，煙霧在他面前繚繞，看不見臉上任何表情。


    “喂，你怎麼說?”趙弘毅忍不住問道。


    “就照爺爺的意思去做。”他平淡地說。


    “我當然明白!我的意思是，你爺爺已經知道，耿湛蓉和……某人太相似，他的反應就跟我一樣，以為你不是真心的，”趙弘毅激動的說著。


    “爺爺怎麼可能會知道?”嚴燁譴責的看著他。


    “是……是我多嘴!因為他一直追問我你和如潔復合的原因，我答不出來，只好說出了實情。但是以你的條件，我真的覺得所謂的分手是借口。”


    嚴燁緘默，捻熄煙，有好長一段時間不看他，也不說話。


    “你到底要不要告訴我，究竟怎麼回事?”趙弘毅捺著性子問。三年了，這三年來他總是這樣悶悶的，誰看了都感到很無力。


    “弘毅，我說的是真的。”嚴燁目光突然直視他。“我跟如潔分手，是因為她不適合我。”


    “可、可是，你們當年的確很甜蜜，我以為你是氣她不跟你回台灣，而且她條件也不差，怎麼可能會不適合你?”趙弘毅擺明不信。


    “事實就是事實，我沒話好說。”嚴燁不想要解釋當年的情況。


    他不想說，趙弘毅也不逼問他，不過，他娶一個跟前女友長得很像的女人，是在虐待自己，還是投射作用?或者，是別有目的……


    “你該不會是為了報復，才娶耿湛蓉的吧?”因為她和耿如潔是堂姊妹。


    “誰說的?”嚴燁沒辯解，只是冷冷的反問。


    “是我猜的，你想把不滿轉嫁在耿湛蓉身上，這是合理的推測，難道不是嗎?”如果不是，趙弘毅實在看不出好友堅持娶耿湛蓉的原因。


    他只知道耿湛蓉和耿如潔長得很像，乍看之下還真的會認錯，而且耿如潔肯定是和嚴燁在不愉快的情況下分手，否則嚴燁不會變得如此深沉。


    “只是湊巧，我不在乎被誤會，但爺爺那邊我會去跟他解釋，你不要再在他面前亂開口。”嚴燁橫他一眼，要他拿捏輕重。


    “嘿，你別誤會我，我知道你爺爺病重，雖然我拗不過他的請求，但我已經盡快趕來告訴你了。”


    “我知道，可是你的嘴不夠牢，讓他擔心了。”


    “我只是陪你爺爺聊天而已，如果我像你這樣老是悶悶的，話都擱在肚子里，我們早當不成朋友!”趙弘毅很清楚，就是因為他們個性互補，所以才會成為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嚴燁靜默，又不開口了。


    熱心的趙弘毅開始受不了他的酷。


    “听我一句話，別老是悶著，我是為了你好。”他再勸說。“還有你的婚姻，希望你是認真的。”


    “我是。”對于婚姻這一點，嚴燁的態度很肯定。


    “坦白說，我很好奇，你到底為了什麼原因要娶耿湛蓉?如果是容貌，難道你不怕再遇上第二個讓你不開心的耿如潔?”趙弘毅試探的問，誰教他真的很嘴硬，非要逼人激怒他不可。


    “別想刺激我，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他沉聲說道，雙手握拳，雖然沒有發怒，但也算是難得一見的表情，畢竟嚴燁一向是個很會控制情緒的人。


    “你清楚最好，就當我說錯話了，可是……沒有愛情的婚姻真的很怪。”趙弘毅忍不住本噥了幾句。


    “我確實不是因為愛她才娶她，可是我既然娶她進門，就不會欺負她，也不會虐待她，而她也只要安分的扮演好妻子的角色就夠了。”嚴燁首度表明他的態度。


    “喂!你這麼說對耿湛蓉並不公平。”趙弘毅不認同他的想法。


    鮑平?嚴燁冷哼一聲。感情上的真誠付出都不能得到公平回應了，他才不想听這些無謂的指控。


    “我對她的要求並不高，我只是需要一個妻子。”他靜靜走到窗邊，視線往下看，突然定在窗外某一點上，神情甚至還有點他不自知的著迷……


    趙弘毅疑惑，跟著望去，看見花園里頭的耿湛蓉，心下有點了悟。


    “我看，我先走好了。”趙弘毅輕拍他肩膀，把寧靜的世界還給他。


    嚴燁失神凝視，目光追隨著窗外那抹白色身影。


    花園內的耿湛蓉微微笑著，取了株百合放在鼻尖嗅了嗅，然後，不小心打了個噴嚏。


    記憶中，有個美麗的女人也曾做過這樣的動作……而他曾經著迷過，也曾經寵溺過，但三年前的他，已經從愛情的假象中清醒過來。


    他眯起眼……不過，就算她們的外表如此相似，但內心應該有所不同吧……


    嚴燁的雙腳不自覺地下樓，走到花園，在她身後靜靜站著，回想初見面的那一刻。


    婚禮上，她的容貌令他驚艷，看見那張我見猶憐的絕色容顏，他的心難以控制，起了一波波躁動，所以他才會吻了她，以一種只有他知道的沖動，失控的吻了她……


    湛蓉拿著剪來的百合準備回屋內插上，一個轉身，就這樣撞上他胸膛。


    “啊……”


    “當心點。”


    “是你?”


    “這些事叫佣人替你做就好。”嚴燁淡淡瞥了眼她驚訝的表情。


    他都是這樣嚇人的嗎?她退了一步，想開口卻欲言又止。


    她發現高出她許多的丈夫正站在她前方，似乎為她阻擋下艷陽的炙熱，這會是她的錯覺嗎?


    “有個佣人說你想找我。”他還是語調平淡，連人也淡淡的。


    “是的，你現在有空嗎?”她偷偷移動一個腳步。


    嚴燁雙眼眯起。


    “我可以晚點去公司。”他往右跨了一步，陽光依然落在他背上。


    他的舉動讓湛蓉的心暖了開來，只是個小動作，她便知道他真的是在為她抵擋陽光的照射，這點體貼，她悄悄放在心里了。


    “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


    “什麼事?”


    “是這樣的，原本我有個工作，結了婚之後，我並不打算辭掉，希望你能允許我繼續去上班。”她看進他眼里，語氣是懇求的。


    嚴燁愣住，沒想到她要說的是這些；更讓他錯愕的，是她話里過度卑微的口吻，這一點也不像昨天勇敢的她。


    “你想做什麼就去做，我不會剝奪你的自由。”他皺了眉頭，突然間不喜歡看見她這種樣子。


    換句話說，他根本沒想過要限制她什麼?


    “謝謝!你比我想像中的還好相處。”湛蓉忍不住月兌口而出。


    “不然你把我想成什麼樣了?”她的坦率直言讓他失去心防，竟也跟著往下問。


    “沒有。”失言了，她急忙否認。


    “說實話。”他口氣認真，不容她敷衍。


    湛蓉垂下眉睫，她沒猜錯，她的丈夫的確是個強硬的人，面對他的堅持，她只能選擇妥協。


    “你對我來說太陌生了，听過有錢人的豪宅里都住著惡魔嗎?那是種恐懼，今天以前我不知道如何跟你相處。”這是她的感覺。


    “現在就知道了?”她的話令他失笑。


    他是惡魔?住在豪宅里的惡魔?嚴燁不知不覺中竟笑出了聲。


    “我還在模索，如果一天一個笑話可以化解你的冷漠，那我大概知道如何跟你相處了。”陽光下，看見他的笑容，她居然目眩神迷起來。


    嚴燁收回過度放縱的情緒，目光炯亮的盯著她。


    “想不到我娶的是如此慧黠的妻子，你讓我有點意外。”他承認，她吸引住他了。


    “你要娶我，才是給我最大的意外。”湛蓉迂回的說，有一點點盼望他可以坦白說出，為何非娶她不可，因為他昨晚的回答根本說服不了她，反而害她胡亂猜想。


    別說她固執，她只是想要個合理的答案——一個足以當他妻子的答案。


    “這已是事實，你只能接受。”嚴燁並不笨，一听就知道她話中有話。


    “我沒有選擇的余地?”她悶聲道。


    原來她的丈夫還有狡猾的一面，輕易就識破她的試探，著責令她扼腕。


    “是沒錯，但也許……”


    “嗯?”她疑惑的看著他。


    “你準備好要做我妻子了嗎?”他低著頭凝視她，表情逐漸認真起來。


    結婚是他答應的，人選也是經由他同意的，事實上，若對象不是她，他也不會願意的，他希望沒挑錯人，不過，她此刻的表現已經令他刮目相看。


    上前一步，他伸手托住她的腰，讓她不得不與他密切貼近。


    湛蓉倒抽口氣，她可緊張了，還在想怎麼回答他，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反較先前的問句，更令人措手不及。


    “你的答案?”他要她，因為她的慧，他期待和她的交集。


    “我……我……”她支支吾吾，說不出半句話來。


    “我替你決定。”他緩緩低下頭，鼻尖與她離不到半寸。


    “你要做什麼?”緊盯他雙唇，她心如擂鼓。


    “吻你。”嚴燁收緊手臂，吻了她。


    湛蓉完全呆住，手中百合瞬間掉落，散開在他們腳邊，圈成一圈，意外形成了美麗的畫面。


    嚴燁深深的吻了她，用一個吻試探他即將要接受的妻子，試探他自己的心是否還排拒情感……


    但，他尚未得到任何結論，理智卻已在剎那間走失。


    她的氣息清新恰人，把他的一絲疑惑一並給剔除了，他順從自己的想望，享受這晨光下的親吻。


    她雙唇的柔軟，像極了一種被煨暖的溫柔，而他，不太想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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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燁和湛蓉一同沉默的走回屋內。


    嚴燁落在後頭，目光緊盯著他妻子不放。


    “你吃早餐了嗎?”湛蓉回眸，不期然對上他的視線。


    是她太敏感了嗎?好幾次與他四目相交，她都覺得他看她的神情，有種說不上來的怪異……


    “吃過了。”嚴燁收回視線，越過她，逕自上樓。


    他又恢復冷淡的態度了，湛蓉下意識撫著微腫的唇瓣。前一刻他還吻了她，為什麼才一個轉身，他們之間的溫暖像不曾有過?


    若真要和他這樣子做夫妻，她可以想像未來會有多痛苦，而她，不要這樣的婚姻生活!


    “等等!”沖到樓梯口，她喚住他。


    嚴燁停下腳步，見她提起裙擺小碎步的跑了上來，動作如此之危險，他眉心漸攏。


    “我有問題要問你。”她抬頭，還不知好歹的邊跑邊和他說話。


    “進房說。”他放慢上樓速度，讓她跟上。


    “你還有時間跟我談嗎?我——”


    看他走到衣櫥拿出西裝，湛蓉一怔，這才發覺可能會耽誤他上班。


    “找條領帶幫我系上。”穿上西裝外套後，他看她一眼，沉靜的臉上沒有任何的不耐煩。“你說吧。”


    “我想——”她拉開抽屜，人完全愣住，連想說的話也忘了。


    除了衣架上，他的衣服怎麼全是一團團的?


    她滿懷困惑的抬頭，他仍是一臉鎮定，這景況對他似乎不足為奇。


    原來……原來他不會整理東西?


    “右邊有末拆封的。”看她沒了反應，他提醒。


    她點了下頭，拿條領帶交給他，連幫他拆封的動作都沒有。


    嚴燁張大眼，像是驚訝，更像是不解她的舉動，反正難得的，在他冷酷的臉上出現了錯愕的表情。


    “我不會打領帶。”微微一笑，湛蓉很誠實的告訴他。


    他頓了三秒……或是五秒?總之在他意會到自己可能繼續發愣前，他又再度恢復冷然的模樣，眼神犀利的看著他妻子。


    “我敦你。”他淡道。


    “啊?”


    “站過來，仔細看清楚。”


    他好似很堅持，湛蓉也不好意思拒絕，看他做了一遍，她記下動作，然後在他明顯脅迫的指示下，重新替他系上了領帶。


    “好了。”她退開好大一步。坦白說……真的很丑，她的手不夠巧。


    嚴燁對著鏡子拙上西裝鈕扣，卻什麼反應也沒。


    “你要跟我說什麼?”透過鏡面，他看向“躲”在他身後的她。


    “你要上班，還是等你回來再說好了。”湛蓉好尷尬，她是越幫越忙，現在哪還有臉跟他說正經事。


    嚴燁應了聲，那淡淡的神情教人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我會早點回來。”他說。


    經過她身旁，他忽地停下腳步，這麼突然的動作讓她不自覺仰頭。


    依然是一個眼神交會，他凝望著她，什麼話也沒說，卻看了許久，直到他轉身離去，那曖昧的氣氛還是團團圍在湛蓉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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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臉紅了!


    嚴燁想著上午離開的那一幕，經過她身邊時，他意外發現他的妻子羞紅了臉，那樣的羞怯，是他在如潔身上不曾見過的。


    調整好松垮歪斜的領帶，望著自己的動作，他微微詫異。


    她是第二個為他結上領帶的女人，這個親昵的舉動以往只有如潔做過，但他今天給了耿湛蓉這項權利，當作是接受她的一個證明。


    他在期待什麼?他又想證明些什麼?


    當他發現她沒有如潔那雙靈活的巧手時，看著她赧顏的樣子，他心里居然開始期待起她們的不同。


    “嚴燁，听說你到了!”門沒敲，趙弘毅堂而皇之的闖入辦公室。“奇怪……人呢?”


    听見聲音，嚴燁從里頭的休息室走出來。


    “不會吧?大白天的，你很累嗎?”竟然在休息?


    “我在調整領帶。”他坐回辦公桌。


    咦?鬼才相信!嚴燁什麼時候愛美了?他通常只會把自己弄干淨，其余的整齊就好，更不用提在辦公室里會想要去調整領帶，這根本不可能。


    他有點怪怪的……


    “這不像你。”趙弘毅表情更狐疑了。


    “這不重要。”冷冷澆下一桶水。


    他依然沉著，面無表情，完全看不出前一刻是在想著他的新婚妻子。


    “我也不是沒事找事做，我來是有件重大的消息要告訴你。”趙弘毅停頓了一下。“你那位庶出的伯父連同你叔叔，剛剛來找我，他們提出一項合理要求，你想听嗎?”


    “說。”嚴燁目光瞬間變得銳利。


    “他們想放棄嚴爺爺的遺產，來爭取你旗下一間子公司的經營權。”趙弘毅皺眉道。


    外人不知道，嚴家有條不成文規定，家族繼承人只能是嫡長子，其余只分得若干財產，但他的大伯和叔叔顯然沒有這個自覺，想要吃定他。


    這是件棘手的麻煩事，明知道他們覬覦嚴家錢財，但在親情上，不能做絕︰在商場上，更不能落人口實。


    說實在話，以嚴燁才剛上任的資歷來看，要如何處理得漂亮，真的是在考驗他的能耐。


    “他們要哪一間?”嚴燁沉靜的問。


    “規模最大的"連玉珩"，要求是過分了點，你還有協調的空間。”


    “不用了，就答應他們。”思忖片刻，他馬上作出決定。


    “你沒搞錯吧?”趙弘毅大驚。


    連玉珩可說是嚴鏜集團最賺錢的子公司，他居然要拱手讓人?


    “別忘了，我才是公司最高決策者。”他沉著冷靜，似乎胸有成竹。


    “我很好奇，你想怎麼處理?”


    “你先幫我擬個文，用人股的方式更換掉董事，說明雙方權責劃分，另外，讓他們簽切結，放棄爺爺的遺產繼承權。”嚴燁果決的交代後續，寫下幾個重點交給他。


    “好吧!看你這麼有把握，我照做就是。”趙弘毅點點頭。“其實他們挺急的，如果可以的話，今晚就想跟你簽定合約。”


    今晚……嚴燁眯起眼，匆地神情一凝，想起了他給耿湛蓉的承諾。


    “改天再說。”他拒絕掉。


    “等等，別說你不懂我的意思，你不在乎被刁難，我還怕給煩死!”人家是忌于他的威嚴，但他趙弘毅只是受聘的律師，才不願當炮灰。


    “我答應湛蓉今晚要早點回去。”嚴燁平穩的說著，聲音淡漠到極點，可話里的意思卻教人十足吃驚。


    趙弘毅傻眼，這個工作狂居然會想到要回家?


    “這表示你是真心接受她的，對不對?”他可是樂觀其成。


    嚴燁看他一眼卻不作答，但他心里已經默認，他的確是接受了耿湛蓉。


    早在半年前無意問看見她照片時，直覺已經告訴他，應該要娶她為妻。


    在與她相處之後發現，真正吸引他的，不是她的外表，而是她慧黠的個性，他希望他的選擇不會錯，耿湛蓉會是適合當他妻子的人選……


    “喂!回神啊……”趙弘毅單手在他眼前晃動。“我想我應該告訴你，你昨天在教堂拋下她這件事，已經上了新聞頭條，不是你這樣悶不吭聲，就可以平撫她的傷害。”


    他倏地臉色下沉，很難得又有了明顯的情緒反應。


    “你放心，她是我妻子，我絕不會委屈她的。”他認真說道，沒忘記在婚禮上許過的諾言。


    “還說不會，都已經報導出來了。”趙弘毅驚訝于媒體的八卦功力。


    “我會處理的，今天晚報開始不會再有這個負面消息。”嚴燁立刻撥內線通知秘馬上辦妥。


    “來不及了，你老婆被批評得很慘，連你的婚姻都被說有問題。”


    “那就要勞煩你再開個金口，證明我的婚姻沒問題，以你律師的身分，說出來的話肯定具有公信力。”嚴燁毫不放過機會地“人盡其用”。


    婚禮的事是他一時疏忽，絕不是存心的。


    他唯一讓耿湛蓉受委屈的，就是執意要娶她，八千萬的聘禮換來她的犧牲，算是他自私的地方。


    但，不管如何，今天選了她做妻子，他就有一份責任要保護她。


    這段婚姻，他不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