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來硬的 第九章
清晨的曙光一照進房里,紀穎就醒了。事實上,一整夜她都十分淺眠。
唉睜開眼楮對上衛青槐熟睡的臉龐,她便記起昨夜回到龍幫的事。
昨晚一送走兄長,她未經思考便倉卒趕了回來,直到這會一覺醒來,她才有空檔思考自己的行徑。
盡避心里不願承認,但事實擺在眼前,她是真的擔心他,听到他可能發生危險,她甚至等不及仔細思考便趕了回來。
毫無疑問的,她是喜歡上他了,在她來不及發現以前便喜歡上了。
明知道他比自己年輕許多,又是黑社會大哥,她還是不由自主的淪陷了,連她自己也始料未及。
為什麼她會喜歡上他?這樣一個蠻橫不講理卻又對她體貼入微的男人。
雖然他從來沒有表示過什麼,對她的所作所為卻在在顯示出他的用心。
或許正是因為這樣,即使當初他命人將她綁來又強迫她,她還是沒有辦法恨他。
看著他的睡臉,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他醒著時的雙眼,深沉卻讓她感到莫名的安全感,且內心深處有種說不出的熟悉。
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她也說不上來。
突然,閉著的眼簾張了開來。
冷不防跟衛青槐對上,紀穎想別開也已經來不及了。
倒是他,睜開眼楮瞧見她的反應相當滿意。
“在看什麼?”
盡避是個三十歲的成熟女人,冷不防被逮個正著還是讓她覺得很糗。
“沒什麼,我才剛醒。”
她清醒的眼眸讓衛青槐看穿了她的謊言,“在我面前妳該學著坦率。”雖說他也喜歡她別扭的模樣。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拒絕承認。
“妳知道。”他直視著她。
明白他已看穿,紀穎雖然想反駁也知道他不會相信。
下意識的,她想要逃避,他卻先一步翻身壓住了她。
“你做什麼?”
“早晚妳得正視自己的心。”就算她逃避得了一時,也逃不了一世。
她當然也明白,但絕對下是現在,“你放開我。”
他的回答是低頭含住她的耳垂。
紀穎一陣心慌,“你保證過的。”不會對她亂來。
“那是昨晚,記得嗎?”
她當然記得,問題是……
“不可以!”她想動手推他,卻又擔心傷到他的手臂。
“給我一個理由。”
不想承認掛心他手臂的槍傷,她月兌口道︰“我不方便。”
衛青槐一時沒能會意,懷疑這算什麼理由。“不方便?”
對上他疑惑的表情,她盡避困窘仍是硬著頭皮胡謅道︰“我那個來了。”
慢了半拍反應過來的他露出失望的表情,不情願的翻身離開她。“我去沖個澡。”
聞言,紀穎直覺關心道︰“你的手……”
“只是點小傷。”
看著他走進浴室,她的視線才拉了回來。
紀穎一到事務所,公文包才剛放下,立即撥了通電話給柳若晴,要她馬上趕過來一趟。
除了要她瞞著兄長外,她還特別囑咐,要她將車子開進大樓地下室的停車場。
電話那頭的好友還覺納悶,紀穎便已經掛上電話。
不多久,柳若晴將車子開進事務所地下室停車場,她已經等在那兒了。
紀穎拉開駕駛座旁的車門坐了進去,並且盡可能將身子壓低。
原本就覺得納悶的柳若晴,這會見到她的動作更是感到費解,“妳做什麼?”
“先離開這里再說。”她交代道︰“還有,待會出去的時候,別讓衛青槐的手下瞧見了。”
柳若晴听到這話,疑惑不已,“妳該不是想落跑吧!”要真是這樣,這忙她可不幫。
“妳別瞎猜,事情不是妳想的那樣。”
“那是怎樣?”
“反正先走就是了。”
面對好友的堅持,她只得重新發動車子。
直到離開事務所有一段距離,紀穎才從座位上挺起身來。
柳若晴隨即追問︰“妳到底在做什麼?”
“現在還不能確定。”
“什麼叫不能確定,要是連妳都不能確定,那還有誰能確定?”柳若晴當她在搪塞自己。
“得等醫生檢查過後才知道。”
因為今早對衛青槐撒的謊,紀穎才猛然想起她的月事晚了,這讓經期一向準的她不禁感到憂心。
為了不想叫衛青槐發現,她一直等進了事務所才急忙聯絡柳若晴,要她陪自己一塊到醫院檢查。
柳若晴一听,想了起來,“妳身體怎麼了?”
“妳別急,我沒事。”
“沒事為什麼要看醫生?”柳若晴拒絕接受她的說詞。
“現在還不知道。”
兩人于是一路懷著憂心前往醫院。
醫院里,接受一連串的檢查,醫生確認後道︰“恭喜紀小姐,妳懷孕了。”
“懷孕?!”原以為好友生了什麼病的柳若晴猛一听到這話,反應比紀穎還要激烈。
醫生叮囑過一些懷孕應該注意的事項後,紀穎和好友相偕走出診療室。
“我真不敢相信,妳居然懷孕了!”柳若晴還處在驚喜狀態。
紀穎也不敢相信,而她臉上並沒有相同的喜悅。
“虧妳剛才還神神秘秘的,害我以為妳生了什麼病。”她埋怨道。
紀穎沒有答腔,眼下的她根本沒心情。
柳若晴這才注意到她的不對勁,“這麼啦!瞧妳一臉不開心的樣子。”
開心?她哭都來不及了,哪里還有開心的心情。
“我該開心嗎?”紀穎懷疑。
“為什麼不?懷孕是好事啊!”
是好事沒錯,問題是一想到跟衛青槐間種種仍待解決的問題,她就怎麼樣也開心不起來。
“妳該不是在擔心妳哥吧?”柳若晴突然想到。
經好友一提,她想起還有兄長那關,頭更疼了。
“哥那邊……”
“沒事的,我已經說服他了。”
“妳說服他了?”紀穎意外。
“雖然他還是不能接受衛青槐的身分,但是對于他倒也不再反對。”
畢竟,一個男人肯舍命從槍口下救回素昧平生的人,還對她念念不忘十年之久,單憑這份心,紀威就無法再反對兩人在一起。
“這怎麼可能?”她可沒忘記昨晚兄長信誓旦旦的模樣。
“如假包換。”
見好友說的肯定,紀穎也不禁好奇,“妳是怎麼說服我哥的?”
“妳到現在還不知道!”柳若晴感到意外。衛青槐居然到現在還沒有對她提起。
“知道什麼?”
“知道……”她決定賣個關子,“這妳得自個去發掘。”既然衛青槐還不打算告訴小穎,她也無意多嘴。
這算什麼回答?
“發掘什麼?”紀穎全無頭緒。
“這妳該去問衛青槐。”
問衛青槐?她一臉狐疑。
“所以說啦,妳盡避開開心心等著做媽媽吧!妳哥那邊不會有問題的。”
紀穎卻無法像好友那麼樂觀,“我擔心的不是我哥。”
“那是什麼?別告訴我,妳不想要小孩。”
她當然想,問題是……他呢?
“妳倒是說話呀!妳到底在擔心什麼?”柳若晴催促道。
“萬一他根本不想要小孩。”畢竟他才多大年紀,也許根本就沒想過要當爸爸,再說她連他到底為什麼喜歡她都還弄下清楚。
柳若晴這才恍然大悟,“搞了半天,妳擔心的是這個。”
紀穎沒有否認。
“放心吧!衛青槐要是知道妳懷孕了,肯定要比誰都還來得開心。”畢竟他可是愛了她整整十年,怎麼可能不要兩人的愛情結晶。
“妳怎麼能肯定?”她對好友的信心滿滿存疑。
“因為……”差點說溜嘴的柳若晴急踩煞車,“這樣吧,妳要是不相信,親自去問他不就得了。”
問他?她該嗎?紀穎拿捏不定主意。
“相信我,沒問題的。”
將好友的自信看在眼里,紀穎實在不明白她的樂觀到底是打哪來的。
紀穎左思右想了一整個白天,還是拿捏不定是否該將懷孕的事告訴衛青槐。
她知道,身為孩子的父親他有權利知道,卻又忍不住對後續的結果感到憂心。
在房里來回踱步了許久,她終于還是決定去找他。
敲了隔壁房門,等不到人應聲,她推門進去卻不見衛青槐的蹤影。
一個手上還帶著槍傷的人,她不明白他不好好休息究竟在忙些什麼,轉身走出房門準備去找人。
直覺的,紀穎往議事廳找去。
議事廳里,衛青槐正在詢問土狼的下落,話到一半突然打住,裴宇昂隨即會意的往門口走去。
門外頭,紀穎才要敲門,門突然被人一把拉開。
不同的是,這回不再有槍抵著她的腦門,想來,對她不請自來的行徑他們已是司空見慣。
她雖然愣了下,倒也沒有太大的反應。
明白在她面前,任何與幫務有關的事情都要暫時打住,楊魁三人自動自發的退出議事廳。
她看著三人離去才走進,“他們怎麼走了?”她不確定自己是來得太巧還是別有原因。
衛青槐不答反問︰“怎麼想到要過來?”
紀穎直覺回道︰“我以為你該在房里休息。”語氣里透露出對他的不苟同。
“妳到房里找我。”
“只是正好經過。”
任何人听到這話都可以感覺到,她的借口說的有多麼蹩腳。
“包括來這里?”他可不以為順路。
眼見拗不下去,她轉移話題道︰“你們剛才在說些什麼?”
“沒什麼。”
她才不相信,畢竟這樣的時間不但四個人聚在一塊,還神神秘秘的,“你有事瞞我?”她忘了自己根本沒有權利干涉。
“妳在意?”
“我……”她是在意,而且更擔心,“你受傷了。”她希望他能有所警惕,別再以身涉險。
“我知道。”
見衛青槐仍是一副無關緊要的態度,她忍不住著惱,“既然知道就應該要收斂。”光是知道有什麼用。
看出她的不放心,衛青槐安撫道︰“這次是意外。”
紀穎無法接受,“那下次呢?以後呢?”
“不會再有下次。”
“你拿什麼保證?只要你的身分一天沒有改變,誰能保證同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她並未忘記他隱藏在衣服底下那些大大小小的傷疤。
衛青槐盡避欣喜她對他的關心,卻也注意到,“妳介意我的身分?”
介意?她該死的介意極了!
“重點不在于我是不是介意。”
“那是什麼?”
“你難道從來就不懂得替別人著想嗎?”她擔心的是他的生命安全。
他眉峰一挑。
意識到說溜嘴的她忙補充道︰“我是說萬一你出了什麼事,你的家人會有多麼傷心。”
衛青槐提醒她,“我已經沒有家人。”
“誰說的!那我……”
“妳什麼?”
“我、我是說萬一將來你有了小孩……”
听到這話,他驚喜不已,“妳懷孕了!”
“沒有,我沒有懷孕。”紀穎旋即否認。
他欣喜的神情頓時斂了下來。
她並末留意到,只是順勢提出,“不過如果我們繼續有那方面的行為,這種事早晚會發生,所以我希望我們能先達成共識。”
“什麼共識?”
“要不要這個小孩。”她留心著他的反應。
衛青槐立刻回道︰“當然要,難道妳不想?”說著,臉色便沉下。
紀穎松了口氣,“老實說,我想。”
他蹙起的眉心這才舒展開來。
“我已經三十歲,是到了當媽媽的年紀。”她坦白自己的心境。
“那就生下來。”一個他們的結晶,這個念頭讓向來冷情的衛青槐也不禁要沸騰起來。
她看著他,“我不想困住你。”畢竟他才二十五歲。
“困住我?”
“我不希望你因為小孩……”
將她的遲疑看在眼里,他恍然大悟的堅定表示,“就算沒有小孩,我也不可能放妳走。”早在一開始,他就已經說過了。
再次听他斬釘截鐵的說,她實在不明白,他到底為什麼喜歡她?
冷不防的,她想起今早好友說過的話。
為什麼若晴能說的如此肯定?還有,自己究竟不知道什麼、要發掘什麼?
若晴要她來問他,難道這其中有什麼她不知道的隱情?
“為什麼?”紀穎不解,“我們之前根本談不上認識啊!”
“對妳來說或許是。”對他而言,卻已是整整認識了她十年的光景。
“你以前就認識我?”紀穎意外不已。
“這得問妳自己。”
問她?問題是在他將她綁來以前,她根本不記得曾見過他。
突地,她腦海里掠過上回他在她家說過的話。
他說他認識了她十年,難道他說的是真的,這怎麼可能?
可若不是,為什麼在見到他的第一眼時,她會有莫名的熟悉感,尤其是他的一雙眼楮。
“你的眼楮……我見過對不對?”她不甚確定。
衛青槐沒有回答,只是看著她。
“不知道為什麼?照理說,我該覺得害怕才對,可每回看進你眼里,總能篤定你不會傷害我。”
他眼底流露出笑意,高興听到她一番告白。
“很奇怪對吧!”
衛青槐還是老話一句,“這得問妳自己。”
結果一番談話下來,紀穎心中的疑惑非但沒能解開,反而更加深了。
暗夜里,一處簡陋廢公寓里,幾個男人藏匿在里面,一名看來橫眉豎目的男人正憤怒的咆哮。
“他媽的衛青槐那狗娘養的,老子要是下把他給宰了,就不叫土狼。”
一旁幾名手下全都沒敢吭聲。
半晌,土狼問道︰“阿忠呢?回來沒有?”
其中一名手下回道︰“阿忠剛打過電話回來,應該就快到了。”
話剛落不久,名叫阿忠的手下走了進來。
“老大--”
“怎麼樣,外頭現在有什麼動靜?”土狼問道。
“龍幫派人在道上四處搜索,似乎不打算放棄。”
上狼一听火氣立刻上來,“衛青槐那狗雜種,真打算將老子逼上絕路。”
“老大,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既然他不叫老子活,老子也不叫他好過。”上狼說著吩咐道︰“阿全、小廖,你們立刻去打听,我要徹底掌握衛青槐的行蹤。”必要時就是同歸于盡他也在所不惜。
“知道了老大。”兩名小弟領命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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