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也可以很野蠻(上)  第四章
作者:曉參
    十一點半不到的餐廳里,用餐的客人還不是很多,項家父子倆便隨意撿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來。


    項日升一坐下便說道︰“公司的案子你並不是非接下可。”不希望兒子因為自己而覺得勉強。


    “我知道,先點餐吧!”項紀雍只是一語帶過,無意讓父親為此耿耿於懷,畢竟接下達興的案子也不是什麼為難的事。


    由於負責點菜的服務生已經在一旁等候,他們便不再多說什麼。


    待服務生離開後,父子倆先是沉默了半晌,等喝了口水後,項日升才開口問起兒子的近況。


    “最近工作還順利吧?I


    “還好,算穩定。”


    “是嗎?那就好。”語氣听來欣慰,卻也不免泄漏出兩人對話的貧瘠。


    明白父親想表達對自己的關心,項紀雍雖然也覺得不是很自然,但仍勉強找了個話題,“姊這兩天還好吧?”


    “前晚跟你姊夫才回來吃過飯,看起來是沒什麼問題。”


    “有姊夫在照顧應該可以放心。”


    “醫生檢查也說小孩很健康。”


    案子倆話到這里眼看又要打住,一名女服務生正好在這時送菜上來。


    “抱歉,請問牛排是……”正想詢問手里的餐點是哪位客人的,顏家樂猛地見到項紀雍的臉︰心下不覺一陣錯愕。


    打從要她吃下避孕藥的那晚到現在,她已經有好幾天不曾見過他了。


    原本她還擔心往後的日子勢必得天天與他針鋒相對,沒想到兩人雖然同住在一個屋檐下,卻根本沒什麼機會踫頭。


    早餐店的工作讓她每天在天還未亮時就得出門,晚上等餐廳下了班回到住處也已經是十點半後,進門後她立刻就將自己關在房間里。


    當然,如果沒有項紀雍的配合,單靠她要想避開他也不是那麼容易。


    所以自那天過後,他就像是從她的生活里消失一般,更正確的說法是,她從項紀雍的生活里消失才對。


    即使兩人的生活作息幾乎完全錯開,但是在她下班回來至睡覺以前的那一個小時里,還是能從房門外的一些動靜察覺到他的存在。


    可對項紀雍來說,顏家樂的早出晚歸以及她在這屋子里的活動,對他像是根本不具任何影響似的。


    罷開始她以為他是在故布疑陣,為的是想松懈她的戒心。


    直到這幾天下來她才終於確定,他根本是已經完全無視於她的存在。


    她對他來說,不過是一個在有需要時供他解決需求的對象,平常則如同是個隱形人一般。


    說的更明白點,在他眼中看來,她也不過就是另一個酒店女子。


    唉認知到這點時雖然讓她火冒三丈,同時又不免松了口氣。


    被人當成酒店女子固然生氣,可這樣一來也就無須再時時刻刻防備他,畢竟他在這方面的需求似乎不高。


    而他要是敢再對她出手,她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這些年為了保護自己跟弟弟,顏家樂早已培養出超乎常人的韌性,一般人要想輕易打倒她,門都沒有。


    只是現在無預警的在這里踫上項紀雍,叫她在錯愕之余,沉寂多日的惱人情緒不免又要燃起。


    項紀雍臉上雖然沒有什麼明顯的表情變化,眼底仍是閃過一抹訝然,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見到她,畢竟一個會偷錢的小太妹,居然也會老老實實的工作!


    反倒是項父因為顏家樂的適時出現,正好化解了他們父子間的靜默,所以並未留意到兩人之間的不對勁。


    “放這里就可以了。”項日升出聲表示餐點是他的。


    項日升這一開口,無形中也拉回了她的理智,記起自己還在工作,而眼前這該死的男人正是餐廳的客人。


    如果她真要在這大庭廣眾下失控,服務生的飯碗恐怕會不保。


    暗付了下,她剛要惱起的情緒不禁又隱忍下來,強迫自己面無表情地忽視項紀雍的存在。


    接下來,顏家樂陸續又送來項紀雍的餐點,以及兩人個別的飲料。


    在送上他的餐點時,她曾有股沖動想將整盤餐點砸到他頭上,但終究還是壓了下來。


    至于項紀雍,除了一開始的詫異之外,之後便不曾再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勉強要說,就只有在她送上餐點時疑心地多看她一眼。


    整頓飯下來誰也沒有主動去認誰,關系簡直比陌生人還要像陌生人。


    甚至此起對一般來餐廳用餐的客人,她臉上非但少了職業性的笑容,表情也異常僵硬。


    不過也或許是項家父子間的互動並沒有熱絡多少,以致對於她從頭至尾的冰冷態度,項父倒也沒有什麼明顯的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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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早到公司上班,項日升就被找進了董事長的辦公室,本以為可能是為了耕景的違約官司,豈知鍾鴻達一開口卻說︰“後天公司二十三周年的慶祝酒會應該籌備的差不多了吧?”


    由於酒會的籌備並不歸他的業務部門打理,乍听之下難免感到意外,但仍恭敬的表示,“事務組應該已經準備的差不多,董事長要是不放心,可以找負責的事務主任確認。”


    “這倒不用,只是突然想起而已。”旋即鍾鴻達話題一轉,“耕景的違約案進行的怎麼樣了?”


    “已經向耕景寄出了存證信函,這星期內應該就會有回應。”


    “紀雍那孩子動作真快,難怪能在短短三年的時間做出這樣的成績。”鍾鴻達的言語間毫不掩飾對項紀雍的欣賞。


    “他只是剛好對法律有興趣而已,做起來才會比較得心應手。”項日升回答的謙遜。


    鍾鴻達卻不這麼認為,“紀雍那孩子很有能力,我看得出來,要是我有這麼個兒子就好了……”


    項日升沒有再過謙,眉宇間多少也帶著為人父的驕傲。


    “說起來,要不是紀雍答應幫忙處理耕景的案子,後天公司的酒會我還真不知道能不能放下心來出席,要是他有時間過來,我還真想再當面謝謝他。”


    這時他才明白,鍾鴻達的意思是想請紀雍出席後天的酒會。


    項日升對老板的盛情雖然心領,卻也因為清楚兒子不愛出席這類的場合而不敢貿然提出保證。


    “董事長別太客氣,這只是他律師份內的工作而已。”


    “話是這麼說沒錯,不過紀雍那孩子確實幫了公司一個大忙,請他來參加公司的酒會也是理所當然。”


    雖然老板都說得這麼明白了,但無意勉強兒子的項日升也不便接口了。


    等不到回答的鍾鴻達,看了他一眼說道︰“其實我請紀雍過來也是出於個人的私心。”


    項日升雖然不解,但仍未接話。


    “前天紀雍到公司來,離開的時候曦潔正好過來,看到你們父子倆一塊離開,一上來便纏著我追問一堆。”


    項日升這才真正明白老板更深一層的意思。


    “當然,以紀雍的才干,應該也已經有欣賞的對象了吧?”


    必於兒子是不是有交往的對象,他倒是不曾听說,不過他心里著實也希望兒子能早日找到適合的對象安定下來。


    但是不管怎麼樣,最後的決定權還是在兒子身上。


    “說起來也是我這做父親的糊涂,對年輕人的事並不是很清楚。”他不禁有些感慨地說道。


    “別說是你,我好不到到哪兒去,只下過年輕人多出來走動走動,交交朋友也沒什麼壞處。”


    “回頭我會找時間跟他提。”項日升何嘗不希望能早日見兒子定下來,因此被老板的一席話給打動了。


    “那就拜托你了,年輕人能不能談得來是其次,主要還是耕景的案子,我得再當面謝謝他。”


    畢竟項家父子倆的能力都是鍾鴻達所看重的,就算年輕人彼此不能看對眼,也不希望失去像他們這樣的人才。


    “董事長千萬別這麼說。”


    “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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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幣上父親的電話,項紀雍的表情變得嚴肅。


    罷才父親在電話中提到,鍾鴻達有意請他出席後天酒會的事,要是換做平日,他根本不需要任何的考慮便會一口回絕。


    但是這次會開口的不是別人,卻是自己的父親,邀約的對象又是父親公司的老板。


    雖然他很想直截了當的回絕,可是思及父親的立場又不能不顧,畢竟鍾鴻達親自開的口,除了是看得起他之外,亦是對父親的看重。


    當然,如果只是純粹出席露個臉,對他來說倒也不是什麼太為難的事。


    但從剛才父親電話中隱約透露的訊息,他多少也听出來,鍾鴻達顯然有意為女兒牽線,這點便不得不叫他心煩。


    因為目前的他還不想將心思放在與事業無關的事情上,但事情既然扯上父親,便也不好叫對方太難堪。


    尤其听到父親在電話中的語氣,雖然極力想掩飾,仍不難听出父親對他的期待。


    這讓項紀雍不禁又想起日前姊姊對他說的一席話,身為家中的獨子,所以父親會對他存有期待也是無可厚非。


    看來後天的慶祝酒會勢必得出席,且如何讓鍾家父女知難而退則成了他當前必須考量的問題。


    才想著,敲門聲在這時響起。


    “什麼事?”他問著正推門進來的秘。


    秘臉上滿是為難的神情,“老板,梁先生又來了。”


    秘口中的梁先生是一家代工廠的老板,目前正面臨一件危及工廠存亡的官司,如果不能勝訴,工廠勢必就得面臨關廠倒閉的命運。


    然而對項紀雍來說,一件足以危及工廠存亡的官司只說明了一件事,那就是經營者本身能力不足。


    對於一個能力不足的經營者,工廠倒閉不過是早晚的事,根本不值得他多費心思。


    “所以呢?”他攏著眉問。


    看在秘眼里當然也明白自己做了什麼蠢事,要不是禁不住對方的苦苦哀求,她也不會心軟進來這一趟。


    擔心再耽擱下去連自己都要受到牽連,秘忙接口道︰“我這就去請他離開。”隨即轉身便退了出去︰


    獨留下臉上的神情看來絲毫沒有軟化跡象的項紀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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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連兩個晚上,顏家樂下班回來都發現大樓門口站著一個中年男人,因而心生警戒的加快腳步經過那人身旁。


    走進大樓時,她還忍不住回頭看了那人一眼,約莫四十出頭的年紀,樸實的衣著打扮實在不像是什麼變態猥瑣的家伙。


    因此在經過大樓守衛室時,她好奇的停下來詢問大樓管理員,“阿伯,門口那個人是干什麼的?”


    避理員先是瞧了她一眼才說道︰“是來找項律師的。”奇怪,兩人明明住在一起,怎麼會不知道?


    她一听是來找項紀雍的,便轉身就要去搭電梯,可轉念一想又覺得奇怪,“那怎麼不上去?”


    “項律師好像不打算幫他。”


    听到管理員這麼說,她這才明白原來不是項紀雍的朋友,心里不禁同情起這個人來,覺得他什麼人不好找,偏偏找那種沒血沒淚的人幫忙,根本就是自討苦吃。


    不過她還是看不過去道︰“就算不打算幫忙也要跟人家說一聲啊!”這麼冷的天氣讓人家在外頭枯等,簡直是過分到了極點。


    “項律師昨天就拒絕過了,不過可能是真的有什麼困難,所以那人硬是不肯定。”


    她這才無話可說的又看了那人一眼,由於也幫不上什麼忙,只能轉身離去。


    打開住處的門,她意外見到項紀雍已經在客廳里,正想無視他的存在走過去時,卻被他給叫住。


    “等等!”


    顏家樂雖然意外他會主動開口喊她,卻還是不打算搭理他,尤其剛才在樓下又目睹了他另一樁可惡的行徑。


    “我有話跟你說。”這一回,他的語氣里多了分強硬,不容她再忽略。


    听出他的堅持,她也知道如果真要硬踫硬,她也討不了什麼便宜,只好不情願的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瞪了他一眼。


    “明天晚上九點,我需要你跟我去一個地方。”


    原來在幾間考量後,項紀雍決定攜伴出席達興的慶祝酒會,除了讓鍾家父女知難而退外,也是希望父親不要再為他的婚事掛心。


    顏家樂听了只覺得可笑,認為他憑什麼要求她。


    “我為什麼要去?”


    “八點一到我會在餐廳門口等你。”


    蠻橫的態度惹惱了她,“你耳朵聾了是不是?要去你自己去,我沒空!”


    “那就事先騰出空來。”


    什麼嘛!他以為他是誰?憑什麼命令她?


    “我說了,要去你……”


    “不然就等著坐牢。”他冷然地打斷她的話。


    什麼?!


    猛一听到這話的顏家樂簡直不敢相信,他竟然拿這個來威脅她!“你這該死的混蛋!我已經答應你的條件跟你結婚了。”


    “明天晚上八點在餐廳門口。”他只是又重申了一遍,對她的反應完全置之不理。


    她被氣得恨不得拿起背包砸向他,可是,她知道他是認真的。


    盡避覺得不甘心,她也只能強壓下心中的脾氣跟他解釋,“我得等到十點才下班。”


    “那就請假。”


    理所當然的口吻差點又叫她發飆,“我是在工作不是在玩游戲,老板付我薪水不是要讓我說請假就請假的。”


    听在項紀雍耳里,卻像是明白了什麼,“要多少?”畢竟兩人確實已經交換過條件,他也不打算要欠她。


    “什麼?”她不解他突如其來的問話。


    “你請假的損失。”


    她遲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對於他打算用錢賠償她的舉動,心中又是一股氣在翻騰,氣惱他以為有錢就能解決一切的態度。


    不過理智終究還是讓她冷靜下來,既然橫豎都非得答應不可,乾脆就趁機很狠敲他一筆。


    主意一定,她開始仔細算起請假的損失,“除了請假兩個小時的工錢外,還有我這個月的全勤獎金,因為是臨時決定請假,所以……”


    “多少?”項紀雍倏地打斷,根本懶得听她多說廢話。


    就在她要開出價碼時,腦海中冷不防閃過剛才在樓下那名中年男人的身影,天氣明明冷得要命卻堅持站在外頭不肯走。


    還未意識到什麼,她的話已月兌口而出,“除非你答應幫樓下那個人。”


    項紀雍猛地一怔,直覺她在耍他。


    她雖然也頗感意外,不過話都說出口了,現在想想也沒什麼不好。


    反正這家伙也不是什麼白痴,自己真要獅子大開口他也不可能答應。


    既然這樣,要是真能幫上那個人一把,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只要你答應幫他,我就跟你去。”


    她說的簡單,但項紀雍懷疑她根本連對方要什麼都不清楚,因此直覺這不過是她為了提高報酬而故意拐彎抹角。


    “少跟我玩把戲。”自執業以來,這種伎倆他見多了。


    “誰跟你玩把戲?我是認真的。”她十分嚴肅地重申一次。


    “那你最好也別懷疑我能讓你馬上去坐牢。”


    听到項紀雍又在威脅她,她自然也清楚自己沒有坐牢的本錢,可就憑著一股氣,要是自己真能幫上那個人……


    再說,真要不行頂多就拉倒嘛!


    於是她不死心地強逞道︰“反正你听到了,要不要答應隨便你,別想用坐牢來威脅我。”


    顏家樂此舉無疑是擺明要和他杠上,叫他不禁一陣氣惱。


    再看她臉上不太有把握的神情,他心里頓時也明白她不過是在逞強,因此他根本沒有理會她的必要。


    只是對於她挑釁的行徑,他不可能完全無動於衷,於是懲罰她的念頭在腦海里形成。


    身為-個律師,項紀雍深知對-個人最殘忍的懲罰,就是讓她陷入矛盾的掙扎,最後再由她親口打破自己的堅持。


    而對一個會下手行竊的人來說,金錢無疑是最佳的催化劑,加速催化她心頭的拉扯。


    “要幫那個人打官司還是要一萬塊你自己決定。”


    “什麼?!”


    一萬塊?那是她超過十天的薪水,弟弟半個月的住院費用……


    見顏家樂果然陷入矛盾的掙扎之中,項紀雍的嘴角忍不住覺揚起了冷酷的笑意。


    想到樓下的人跟自己素不相識,而一萬塊對他們姊弟倆來說卻是彌足珍貴,她眼看就要低頭了,寒夜里,中年男人瑟縮的身影冷不防又竄進她的腦海。


    她於是牙一咬狠下心道︰“就幫那個人。”


    畢竟一萬塊充其量也只是解了他們眼前的燃眉之急,但對那個人來說或許足以改變他的一生。


    出手他所料的回答,叫項紀雍當場變了瞼色,認定顏家樂分明就是存心跟他作對。


    然而心頭懊惱的又何只是項紀雍而已,想到自己為了個不相干的人,而將眼看就要到手的一萬塊錢往外推,她就忍不住要破口大罵自己白痴,明明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還想幫人,


    盡避自己也是懊惱不已,但見到他板著張臉,她有點不放心道︰“是你親口答應的別想反悔?”


    當然,他真要反悔的話她也拿他沒轍,只不過他的驕傲不容許他這麼做。


    “明天晚上八點。”他說完便起身往房間走去。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她突然覺得好像為自己連日來所受到的不平待遇出了口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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