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上路後，王智慧因為對趙晟時的脾氣感到捉模不定，決定少開口為妙，免得先生一時不爽趕她下車。


    開車的趙晟時也沒有機會搭理她，因為兩人才上車不久他的手機便響起。


    電話那頭是魏天昀打來的，“晟時哥，是我。”


    他就著耳機應了聲，“嗯。”


    “還在忙嗎？”因為到趙晟時的部門找不到他，才知道他到客戶那里去談案子。


    “剛結束。”


    “是嗎？我也正準備下班，等會一塊約在外頭吃晚餐？”


    “不用麻煩了。”


    電話那頭的魏天昀先是感到失望，隨即又轉而提議，“也對，晟時哥應該也累了，不然這樣，晚點我先繞到超市去買點菜，再到晟時哥那里去煮些東西一塊吃。”


    雖然听出她語氣里的熱切，趙晟時卻沒有接受的意思。“不用了，我會在外頭隨便吃點東西才回去。”


    再次遭到拒絕，魏天昀深感失望，只是擔心過于急切會將他推得更遠，她決定暫時打住。


    “那好吧，外頭在下雨，晟時哥開車小心。”


    “我知道。”


    王智慧在一旁听著他講電話，雖然不知道跟他通電話的對象。但是這人講話都這麼冷淡嗎？


    還以為他是對自己才這樣，沒想到根本是他個性太差，看來她少開口為妙的決定是正確的。


    倒是結束電話的趙晟時，從剛才開始就注意到身邊的人今天的態度太過沉默，雖然才見過三次面卻已感覺得出來這不是她的個性，不由得想起昨晚她遭他訓斥的事，應該是因為那樣，她才難得沉默。


    不認為自己昨晚對她的態度錯了，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其中確實夾雜了他個人過度的情緒。


    尤其他還發現，認識以來，自己似乎老是因為她無心觸及過往的事，而在情緒上對她有過度的反應。


    這樣一想，他不由得問︰“還沒吃晚飯吧？”


    “什麼？”


    “那就一塊吃吧！”


    “啊？”


    日本料理店，王智慧從在包廂里坐下開始，心里便一直拿捏不定趙晟時到底在想些什麼，他居然約她吃晚餐！


    因為猜不透他到底在怎麼想，即使侍者記下他們點的東西離開後，她都一直默默在觀察他。


    留意到她神情的趙晟時，誤會她的意思，主動表示，“如果還想吃什麼就再叫。”


    “又不是不用錢。”


    這麼直接的話，讓趙晟時對她的個性不由得再挑眉。


    “就當作是我請客。”


    請客？好端端的他干麼突然說要請她？


    有人請客當然很好，但是對象如果是一個稱不上熟的人，她還真懷疑自己能吃得安心。


    不過人都到這里了，安心也是吃不安心也是吃，她注定放膽吃他一頓，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知道了。”只是從他剛才點了一堆菜來看，應該是沒有再叫的空間了。


    不久菜一一送上，等到侍者退下後，看著滿滿一桌精致的料理，王智慧簡直瞠目結舌。


    要不是趙晟時說要請客，她也沒機會吃到這樣高級的料理，她感激的抬頭又看了他一眼。


    趙晟時正好捕捉到她這一眼，“吃吧！”留意到她發亮的表情，似乎就連桌上的食物也變得更美味了。


    既然請客的大爺都這麼說了，她也就不客氣了，逕自拿起筷子，準備大快朵頤一番。


    看到她拿起筷子夾了塊生魚片就往嘴里塞的動作，趙晟時不覺有些意外，原以為至少她吃東西時應該會文雅些。


    顯然是他錯了，只見她毫不扭捏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專心吃著東西的王智慧不經意抬頭，正好瞥見趙晟時的注目，手上的筷子因而停頓。


    “怎麼了嗎？”他該不會後悔請客了吧？


    “沒什麼。”趙晟時說著也準備動筷。


    雖然不解他的想法，不過她還是繼續低頭吃自己的東西，吃飯皇帝大嘛。


    看著她津津有味的吃相，趙晟時實在無法將她與他周圍的女人聯想在一塊，尤其是死去的女友……


    印象中女友在自己面前雖然不矯情，但是吃相仍是秀氣，加上食量也不是很大，吃起東西來總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反觀眼前的她，大剌剌的吃相，實在稱不上文雅，離秀氣也有段距離。


    不過這樣的吃相倒是讓人覺得十分痛快，連帶也讓看的人跟著食欲大開。


    趙晟時並沒有察覺，自己正無意識地拿她跟過世的女友做比較。


    思緒飄逸的趙晟時突然听到她問︰“不吃了嗎？”


    回過神的他，才注意到，她指的是盤子里最後一個豆皮壽司。


    “你吃吧！”


    听到他的應允，王智慧也老大不客氣地夾起那塊豆皮壽司就往嘴里塞。


    趙晟時看她這樣，帶點寵溺的道︰“如果不夠，可以再叫。”


    嘴里塞著壽司還沒咽下去，听到他的話，她急忙說︰“不用了，我吃不下了。”


    吃不下？


    趙晟時看著她邊要咽下壽司邊繼續去夾其他食物，實在覺得她的話沒什麼說服力。


    注意到他眼神里的質疑，猜到他在想些什麼，王智慧主動開口解釋，“這是從小養成的習慣，因為食物總是不夠吃，院長說一定要珍惜，每一口的食物都不可以浪費。”


    “院長？”趙晟時感到疑惑。


    話已經起頭，王智慧也無意隱瞞自己的身世，“育幼院的院長，我是在那里長大的。”


    他眉頭微怔，從沒想過她的身世是如此坎坷。


    她自己倒是不以為意，依然自在地吃著東西。


    看她這樣，趙晟時下意識里竟不免對她另眼相看，有著悲慘的童年，她竟能表現如此的樂觀個性。


    比起她的成長背景，想起自己前些時候的頹廢，他不禁感到汗顏。


    或許是潛意識里對她衍生出憐憫之心，看她大口吃著食物怕她噎著，他不覺說道︰“小口點吃。”


    以為他是在糾正自己的吃相，王智慧不以為意的道︰“反正東西塞進肚子里還不都一樣，干麼要那麼講究？”


    她說的不無道理，只是，時下一般的女人並不這麼認為。


    “多數女生都擔心吃得太急容易發胖。”


    他意在解釋自己勸她的理由，卻听到她如此回應，“那也要東西夠吃才行，要是連填飽肚子都有困難時，哪里還擔心發胖？”


    無心的一席話，听在趙晟時耳里莫名地受到撼動，應該是她親身的體驗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苞過世的女友相比，她的年紀雖然不大，卻是實際許多。


    思忖的同時，他听到手機鈴聲響起，接著注意到她擱下筷子，從背袋里取出手機。


    王智慧看了眼上頭的來電顯示後，接起來問︰“家里沒事吧？”是工讀生阿章打來的。


    先是听著那頭的阿章說明家里的情況，接著，她不知道听到了什麼，突然大嚷，“啊？你拿走了？！”


    趙晟時因為她突來的大叫而看她，見她逃離他的眼神，故意瞥了包廂外頭一眼。


    “好，知道了，你家里沒事就好。”


    結束電話後，她一直不敢看向他。


    趙晟時看她這樣，感到不解。


    “有什麼事嗎？”


    王智慧不得不迎向他的目光，開口說︰“那把雨傘不是我的。”


    趙晟時微怔，這應該是她原本就知道的事實，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提出來。


    見他似乎沒能听明白自己的意思，她進一步解釋，“我同事打電話來，說剛才急著回去，順手拿走了我的傘。”


    乍听到這話，趙晟時心下一怔。


    原以為她在拿了別人的傘後還能裝作若無其事，根本沒想過兩人的傘一模一樣，看來，真正誤會的人是他自己。


    “那外頭的傘又是誰的？該不是那間公司員工的傘吧？可都這時間了，他們應該都下班了吧？”


    見她露出困擾的表情，趙晟時才說道︰“沒那個必要。”


    “嗯？”


    “傘是我的。”


    “啊？！”王智慧詫異自己所听到的。


    趙晟時不再說話，默默喝著茶。


    這時，她的腦子才開始運轉。所以說，剛才在那家公司門口遇到他時，他之所以一直瞅著自己，全是因為她拿了他的傘而不自知的！


    “這麼說——”


    她還以為他干麼一直怪里怪氣地看著她，心里頭還因此想了許多，哪里知道事實卻是自己搞不清楚狀況。


    “呃，那個……”


    明白她的尷尬，趙晟時揚起嘴角道︰“等會下車記得還我就行了。”語氣里不無開她玩笑的意味。


    王智慧心下又是一窘，不過也看出他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的意思，于是尷尬地答腔，“我也是這麼想。”


    “吃吧！”


    “就說你人不錯。”


    他可不記得她說過這樣的話。


    但他沒有當面戳穿她，兩個人融洽地用著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