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一下,好不好?  第一章
作者:岑揚
    所謂的人生就是這麼一回事吧。


    封志尚晃悠悠的思緒歸納出上述結論。


    他──不是他自夸,他曾經是個高達一九的天才兒童,曾經是年年“出國比賽,得冠軍、拿金牌,成功倒轉來”,將來財廣四海、興旺六畜、光耀封家門楣、集家族眾望之所歸的民族救星。


    是的,他“曾經”是。


    曾經,意指此情已屬過去式,只成追憶不再返。


    俗話說︰“鐵打的英雄也堪不過三天的漏塞”。再怎麼小時了了的天才兒童,也受不住雙親的揠苗助長,長輩高度期盼,和成天出門展覽、供人參觀的交際應酬,讓左鄰右舍模模頭、拍拍臉頰,說幾聲“好聰明”、“好可愛”、“將來一定有出息”……等等跟他無關的場面話。


    最後只好不得不奉行“大未必佳”定律,成為智力曲線里那一大段平均值區塊中的一份子,從天才神童變成路上一大把一大把的平凡人,變成封家扶不起的阿斗、撐不住的安樂侯。


    越兩級跳讀的高人一等最後被高中一次、大學一次的重考兩相抵消,結果還是和一般人沒有兩樣,二十二歲自警察大學畢業,尋常平凡的人生直到他考上刑警後才有改變。


    甚至──刺激過了頭。


    “砰!砰砰!”


    三顆子彈從躲在牆後頭的封志尚身邊擦過,劃開他黑色夾克的袖子,也將他從哲學家的沉思拉回現實世界,眼睜睜看見自己心愛的夾克破了一個大洞。


    他新買的夾克!


    “混蛋!”那個不長眼的家伙,他才第一天穿它出來亮相!“我花了六千塊買的拉風夾克!”竟敢傷了他的六千塊!


    “志尚哥,冷靜點!”同行的刑警新人小徐拉著差點沖出去的前輩。“子彈不長眼啊,我們還是等支援──”


    “等個鬼!再等他就逃了。”封志尚低吼︰“對方只有一個人一把槍,我們兩個人兩把槍怕他啊!”他的六千塊……非討回公道不可!


    “話不是這麼說,我們沒有穿防彈衣。”他們奉命暗中跟監,沒想到會被對方發現引發槍戰,誰都沒有槍戰的準備。


    “是誰捅出來的樓子?”封志尚瞪後輩一眼。“你沒事跟便利超商小妹妹打情罵俏個什麼勁?還出示證件?”笨啊!


    小徐一臉心虛愧疚︰“她不相信我是刑警嘛……”


    “我也不相信你是啊!”


    哪一個刑警會在跟監的時候把馬子,還出示證件表明自己的身份?這笨蛋!


    “對不起……”


    “逮到人之後你要好好請我一頓。”


    封忘尚敲了後輩一記爆栗,目光回到現場評估狀況。


    “好了,你在這里引開嫌犯注意,我設法繞到後面逮他。”


    “可、可以嗎?”上頭沒交代耶。


    “不可以又能怎麼辦?”呿!封志尚白他一眼。“到嘴的鴨子能讓他飛嗎?”


    “是……”小徐心虛地應聲,自己捅的樓子前輩還願意幫他補救已經很難得。


    封志尚看看左右,他們現在的位置是一所學校牆外,如果想從後方逮人,最快的方法就是──爬牆穿過學校,待繞到對方身後,再以同樣的方法爬出來逮人。


    很簡單,如果這所小學的圍牆上沒有裝有流刺鐵絲柵欄的話。


    少不了一頓皮肉痛了,唉……他嘆息。深吸一口氣,踩後輩的肩攀上牆,跳進學校,按照計畫穿過小學操場,繞到對方身後,爬牆出來。


    小徐也在這時對空鳴槍引對方注意。


    同一時間,封志尚沖向嫌犯,一記手刀劈下──


    成功!


    “又是你!”吳東明指著隊上頭號大毒瘤、第一大膿包,氣得一雙眼瞪得像銅鈴那麼大。


    千金難買早知道,後悔莫及想不到──他作夢也想不到分局長當年說寄予重望的分局救星、轉調他第三組的英才是這麼會惹麻煩的家伙,跟讓他不時鬧頭疼的任裘靡不相上下,害他頭痛藥從普拿疼一般錠吃到加強錠還是沒用。


    因為壓力過大,最近又出現頭發稀疏、圓形禿的癥狀,開始用落健生發液……


    他宵衣旰食為正義而戰,為什麼竟落得這般田地,恨!


    “別生氣,小心禿頭哦。”封志尚油條地說。


    痛!被刺得心坎一痛,火氣又催了上來。“你你你你你──你還要給我惹多少麻煩才甘心?跟監跟到在街上發生槍戰,幸好人是抓回來了,要是讓他跑了,我看你拿什麼跟我交代!”


    “拿警證跟槍嘍。”封志尚皮皮頂了句︰“人都抓回來了,組長用不著那麼生氣吧?”


    “用不著?”吳東明挑高眼。“我要的是放長線釣大魚,你沒事把誘魚的餌抓回來有個屁用?我要條蚯蚓做什麼?你說啊!”


    “蚯蚓也是有用處的嘛。”耳朵被轟得好痛。封志尚模模外耳,感覺到一股濕粘,才想起抓人時為了跨過圍牆,雙掌被鐵絲刺傷,血沾上耳。“拿刮我的時間去問那條蚯蚓,說不定能知道大魚的下落,好歹他也是那家伙的小舅子啊。”


    “還用得著你說!”吳東明哼一聲,扭頭走向偵訊室。


    封志尚本想抓抓被罵癢的耳朵,想起雙掌受傷而作罷。


    遠離戰火的小徐滑著椅子轉過來。“對不起,志尚哥,讓你替我挨刮。”


    “別在意。”他揮手,甩出幾滴血,不以為意繼續道︰“就算你承認,組長也會怪我帶人不力才讓你捅樓子,反正千怪萬怪最後都會怪到我頭上,想躲也沒地方,你不用太在意。”


    “志尚哥……”好感動,前輩對他這麼好,嗚嗚……“我以後一定會更努力辦案,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我根本沒對你抱什麼希望。”


    “啊?你剛說什麼?”他沒听清楚。


    “沒什麼。”


    “不好意思哪,阿尚。”坐在小徐對面辦公桌的林誠也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要不是我老婆下午突然開始陣痛生孩子,這個案子應該是我──”


    “別傻了,刑警也是人,難不成一邊擔心老婆孩子還能一邊辦案?你不怕出事嫂子也不能安心生孩子。不說這個,先恭喜你剛升職當老爸,男的女的?”


    “是個女娃。”林誠紅起臉,笑了。“長得像我老婆。”


    “那就好。”封志尚呼了口氣。“嫂子很漂亮。”


    “什麼意思?”他好象在損他。


    “沒,我志願登記做她第一號男朋友。”


    說到這事就嚴肅,阿尚一臉桃花,是女人的最愛卻是為人父的最恨。“嘖!我那個寶貝女兒怎麼可以被你的魔掌掃到,別來、別來。”


    “什麼嘛,我也可以是很專情的,我一定會是個好女婿,將來會好好孝順你的,岳父大人。”


    “去你的,還鬧!”林誠重重捶了要嘴皮子的同僚肩膀一記。“看看小徐,他好象還很在意。”拇指點點新人的方向。


    嘖。“干嘛啊,像被老師捉到作弊的小學生。”


    丙然是新人,像他們這種老鳥混久了,皮條加油條,根本不把這點小事記在心里,跑基層辦案的刑警本來就注定“有功無賞,打破要賠”,再說組長也沒怪罪什麼,只是在嘴巴上念念而已。


    他們的組長是標準的刀子嘴豆腐心,別看他人長得高頭大馬、聲音洪亮,其實很好商量的。


    所以才一直升不了官。


    “我真的很過意不去。”第一次出外勤就捅樓子,唉,沒自信了……


    封志尚豪氣地拍拍他肩膀,笑出左頰的甜酒窩。“只要你賠我身上這件六千塊的夾克、一頓太陽帝國的自助吧,外加一個月免費的保齡球券,我就大人不記小人過,你看怎麼樣?”


    林誠說過,他小弟家中兩老在士林開了家保齡球館,生意興隆得很。


    “呃……”過意不去的臉閃過片刻古怪。


    “比起和前輩我的交情、還有剛剛我對你的拔刀相助,你應該不會拒絕我這點小小的要求吧?”


    小小的要求就要花上他近萬元,那大大的要求會是什麼樣子?小徐吞吞口水。


    這個前輩似乎……不像表面那麼正義凜然。


    謗本──根本就是因為貪圖人家報恩才出手相助的嘛!


    可是,如果自己臉皮厚一點混過去也不會被坑,說到底還是自招其禍。


    林誠模模鼻子當作沒看見。


    訓練新人嘛,太忠厚老實是當不了好刑警的,而且是他托阿尚帶和他搭檔的新人,說什麼也不好插手,就當是付學費嘍。


    “怎麼?不答應?”惡魔的角冒出頭頂,燦笑中帶有讓人毛骨悚然的邪惡。


    代表正義的刑警此時此刻正做著小人威脅的惡劣行徑。


    “難道──你認為我的要求太過份?”


    “沒!怎麼敢呢!”小徐做出臣惶恐的表情,口水咕嚕轉過喉間一圈。“我一定會完成志尚哥這些『小小』的要求,一定。”嗚嗚……回家跟爹娘怎麼交代?“明天、明天我就拿一個月份的抵用券給你。”


    “那就好。”代表正義的刑警滿意地點點頭,收回惡魔的利爪。“別忘記我的夾克,這是在哈雷機車用品專賣店買的,你應該知道在哪里吧?”


    “嗯嗯……”小徐連忙點頭。


    “還有,我要一模一──喔!”頭頂吃痛,打斷他的提醒。“誰打我?”


    “我。”縴長的身影跟著聲音落坐封志尚隔桌的空椅。“不要嚇唬新人。”


    “冤枉啊。”他哪有。


    “把手給我。”


    “志尚──”一聲緊急的女高音殺進辦公室,不出三秒,一個身材玲瓏有致、凹凸之處都恰巧完美,令人驚艷到不行的美女沖到兩人中間,“順便”利用俏臀頂開椅子上的人,鳩佔鵲巢。“听說你受傷!被槍射傷了,怎麼回事?要不要緊?”


    “我沒被槍射傷,只是受了點輕傷。”他攤開手掌。


    艷麗美女皺緊臉,活像小籠包。“你怎麼那麼不小心呢?我好心疼啊……”嬌嗔惹來旁人一身雞母皮,渾然不覺。


    封志尚看看同事太過俏麗、仿佛有牡丹花團作背景的打扮,干笑連連︰“你今天也打扮得很亮麗哪,鳳吟。”


    “我一直都很亮麗,為了你──哎呀呀,看看你的手掌,又流血了!”分局第一組女警林鳳吟萬分心疼地托高心上人雙掌,紅唇猛吹。“不痛不痛,心疼啊!看見你受傷比什麼都讓我難受,好象看見浮水尸、受理焦尸案一樣難受!呼呼,不痛不痛喔……”


    嗯……光想象那畫面,一旁的小徐胃就忍不住卯起來作怪。


    誰看見浮水尸跟焦尸會好受的?真想吐……


    “我沒事。”太過熱切的心儀反而讓小生怕怕,急著收回手。“我一點事都沒有。”


    邊說邊退,還是逃不過縴縴十指扣留。


    “可是我听說你受槍傷,全身上下被打了七、八個孔──”


    “被打七、八個孔還能在這里作威作福嗎?”正義之師終于受不了地打岔,救眾人于水火。“謠言止于智者。”


    換句話說,信的人是笨蛋。


    “嘿。”林鳳吟像剛發現有第三人存在似的怪笑一聲,忽略對方帶刺的暗示。“原來你也在這啊,對不起哪,我太擔心志尚,一時之間沒有把你放在眼里,你不要見怪喔。”


    只有一時之間嗎?嚴肅味十足的東方眼迅速閃過疑問,對于她的歉意也抱持懷疑的態度。


    “不要緊張,只是一點小傷。”男主角堅持和氣生財。


    “小傷也不能等閑視之。走走走,我帶你到醫院包扎傷口。”


    “不用了吧。”讓美人擔憂是男人莫大的虛榮與自得,不過這也太扯了,只是一些小擦傷。“我洗個手就好了,只是一點小破皮而已。”


    “不行啊!萬一感染狂犬病怎麼辦?”


    呃……封志尚笑得尷尬。


    “他又不是被狗咬。”涼涼的譏誚飄來。


    林鳳吟听了冒火,身為中正第一分局名草封志尚後援會主席兼第一號死忠Fans兼總召集人兼護衛隊等等等的她,怎麼能忍受他人對自己拜倒的西裝褲主人如此輕蔑。


    “你是他的搭檔耶!看到他手受傷,還不知道要帶他去醫院給醫生看嗎?”


    “一點小傷而已。”任裘靡非常冷靜。


    就是因為這樣過涼近冷的態度更讓林鳳吟生氣。“任裘靡!”


    “裘靡、志尚,老大召喚。”


    老大,是他們對組長吳東明另一個稱呼,經過當事人認證可以公開發行、口頭相傳的稱號。


    任裘靡點頭做回應,封志尚則是對傳話的同事招手喊聲︰“謝啦,馬上去。”


    由此便可窺見兩人面對人事的態度迥異。


    封志尚起身欲跟搭檔一起進辦公室,卻被林鳳吟攔下。“不行,你要先到醫院處理這些傷口。”


    “不用那麼麻煩。”唉,他是很感謝林鳳吟的好意,但真的只是一點擦皮小陽,不必費這麼大勁。


    “我堅持。”美女臉上是捍衛偶像的堅毅。


    “老大在等我。”


    “不行。”


    兩方僵持不下的情況直到第三邊勢力介入,才有轉圜余地。


    漆了紅十字的白色急救箱從天而降,壓上林鳳吟豐滿的胸脯。


    “與其在這邊吵,不如你做白衣天使幫他包扎上藥,男人總是喜歡會心疼,呵護自己的女人不是嗎?”屬于BillieHoliday的中音域,卻又帶點薄荷糖的涼冷氣息的聲音淡言道。


    “這還用得著你教!”真是的,她怎麼沒想到這一招。“來來來,先坐好,我替你消毒上藥。我以前學過緊急救護,很會包扎傷口。”


    “那就好,我先過去,你慢慢消受美人恩。”任裘靡轉身,懶得理睬搭檔的反應。


    封志尚只能望見她的背影消失在組長辦公室里。


    她來是為幫他包扎傷口的吧?他猜想。


    對這位少言冷淡的搭檔,合作了半年多,他對她還是不太了解,只知道她辦案認真,待人冷淡。


    其余的,很慚愧,還是一概不知。


    老大有交代,任務派下來,手腳要勤快,絕不能懈怠!


    任裘靡與封志尚出外勤來到案發現場,向負責封鎖現場的員警出示證件、在工作日志上簽到,先後彎腰鑽過黃色的現場封鎖帶。


    “警官!”駐地派出所員警打了招呼,得到一冷一熱的回應。“報告,據報案民眾聲稱,大約一點半左右听見這間屋子傳來槍響,所以報案。我們來到現場之後發現死者躺在臥室床上,胸口中彈。”


    任裘靡提問︰“法醫和檢座?”


    “已經在路上了。”


    “有找到彈殼嗎?”封志尚一邊掃視臥室四周,開口問。


    “報告,在這里。”員警攤開掌心。“我在客廳發現的。”


    任裘靡看看員警光果的手掌,聲音冷然︰“你不知道搜證要戴白膠手套?”


    “呃……”第一次受理命案的年輕員警心虛垂下臉。“報告,我、我忘了……”


    “別這樣。”封志尚皺眉,不贊同她過份冷絕的口氣。“看他的樣子也知道剛當警察不久,你是新來的吧?”


    “是的。”


    “以後注意就好了。”他拍拍新人的肩,有點埋怨任裘靡對基層員警的態度。


    就算警察和警官的官階不同,他也不認為可以擺出官僚的樣子,當然官派樣子並不可取,不過連主管都當不上的警正三階,一樣屬于基層警力,有什麼資格擺出不可一世?


    和刑警同僚可以用這種態度他不反對,老鳥還犯這種錯真的該打,但面對一般員警,他並不贊同。


    派出所員警和分局刑警的關系就像兄弟一樣,對弟弟和藹可親一點也是應該的,他是這麼想,再說一般情況下彈殼上不會有指紋。


    “是沒有指紋,但檢驗時多出來的指紋會給鑒識人員添麻煩你不知道?”一派公事公辦的態度。“你忘記上次有個立委收到裝有子彈的威脅信,把子彈一個接一個傳著看,留下一大堆指紋破壞證據的事?”


    任裘靡的聲音飄來,封志尚才知道自己大意把心里想的全咕噥出來。


    “我記得,但這次──”


    “我來了,死者在哪?”氣焰高張的聲音擾亂乍起的爭執。


    “檢座好!”外頭一聲聲招呼打得響亮。


    先是拿著醫事包的法醫向兩人打過招呼走向床榻,接著是一名衣著光鮮時尚的女人走到門口。


    “你們是承辦的刑警?”


    美女!封志尚忍不住吹了聲口哨。“你是檢座?”美艷得幾乎不可方物。


    “如假包換。”女檢座啟唇微笑,似乎已經習慣接受贊美的目光。


    相較他的驚艷,任裘靡表現得很冷淡,連招呼都不打。


    就是因為這樣,讓女檢座特別注意她。“妳是──”


    “我叫封志尚,中正第一分局第三組。”自動送上門。


    可惜被打了退票。“我不是問你,我是問她。”如果楊洛像這個男人一樣垂涎她就好了,女檢座暗嘆,轉移目標。“你叫什麼名字?”


    任裘靡只是輕輕掃過美艷的身影,注意力回到現場。


    有個性!“我欣賞你!”這是天性使然,她老是欣賞和她不對盤的人物。“封志尚,她是你的搭檔嗎?”


    封志尚抿抿唇,對于搭檔比自己更受女性青睞的事情挺不滿的。“是的,她叫任裘靡。”


    “如果沒事的話,請你讓開。”她擋到她的路了。


    “我也想象你一樣有張中性的臉蛋,有沒有人說你長得很俊俏?”


    “你在妨礙搜查。”床榻方向傳來法醫低沉的警告。


    “是是,楊法醫大人。”嘖。


    任裘靡越過檢座往客廳走。


    “對了,兩位如果有空的話,把架後面暗房里的人一並帶走吧。”女檢座這邊涼涼說道。


    在場所有人抬眼掃向口出驚人之語的檢察宮。


    “奇怪了。”女檢座才覺得有鬼哩。“你們沒有發現死者是個攝影師嗎?我剛跟死者的鄰居嗑牙,他說死者家里有間暗房,大廈管理員老伯又說死者晚上有訪客,難道你們不知道嗎?我左看右看,找不到暗房也沒看到人,只剩下這里沒有探過,你們不覺得那個架後面很可疑?我知道有不少知名攝影師喜歡把暗房設計得像密室一樣,說不定死者也是。”


    喀、匡!架後面傳來細微聲響。


    任裘靡與封志尚兩人對看一眼,前者以手勢交代其余人等離開臥房後,執槍面對架,後者準備推移。


    再交換一眼,開始動作!


    架“喀”地應聲往旁邊移,露出暗不見光的黑色空間。


    “不準動!”


    暗房里,一名女子氣憤地瞪著刑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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