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摸摸愛上你  第二章
作者:橘千奈
    為什麼她的孩子不講話?


    也許,是因為環境的緣故。


    “用晚餐了。”女佣阿娟走進起居室,以手語告訴夏音曉。她是安家人特地雇來與夏音曉溝通的。


    夏音曉輕拍身邊的安海微。小女孩立刻放下才綁好一邊頭發的洋女圭女圭,跑到起居室的另一邊,拉拉獨自在角落玩積木的雙胞胎姊姊——安曼菊。


    夏音曉帶著兩個女兒,三個人跟在女佣後面出了起居室,下樓來到餐廳。


    一進餐廳,就見頭發花白的安老太太正在講電話︰“你又要應酬?你已經一個禮拜沒回來陪我吃晚飯了……你老婆陪我?我對著那個啞巴,還有什麼胃口哪?何況我們家的啞巴不只一個,是三個!你存心要我得胃潰瘍是不是……”


    夏音曉默默收回注視婆婆唇形的視線,讓兩個女兒坐下來,幫她們披好餐巾,自己才落坐。


    安老太太又講了幾分鐘,才掛掉電話,嘴里仍嘮叨著︰“就生這麼一個兒子,偏偏是個不肖子,老是放我跟他的啞巴老婆在家里,大眼瞪小眼,飯都吃不下了。”矜貴地踱到餐桌邊坐下,瞪了兒媳一眼——


    “妳今天上哪兒去了?”


    夏音曉以手語回復︰“我去找表姊。”


    阿娟立刻口頭轉述。


    “找妳那個做特教工作的表姊?啊,我知道了,妳還是想送這兩個小丫頭去上課,是不是?”安老太太嗤笑一聲,“算了吧,一個有自閉癥,另一個雖然沒自閉癥,也不會講話,去上學只是讓人看笑話罷了。”


    “但冠玲說,自閉癥只要接受治療,還是可以——”


    “不行!”安老太太一口否決,“生出這種小孩已經是恥辱,我才不會讓妳們出去丟人現根!”


    夏音曉臉色轉為蒼白,


    “孩子既然生了,不能讓她們就這樣——”


    “妳還敢說?”安老太太憤怒地拍桌,“當初要不是妳引誘我兒子,我兒子怎麼看得上妳,還生下這種有問題的小孩?!以後不準再提讓她們上學的事!”她氣極了兒子當初不听她的話,硬是娶了個啞巴當老婆,害她這個母親從此在社交圈抬不起頭來,而且結婚五年,只生了兩個女兒,不過就算生得了兒子,八成也是個不會講話的啞巴。


    安老太太心中盤算著,要怎麼讓兒子放棄她,娶個健康的妻子?可兒子又死心眼得很,雖然結婚以後還是在外頭風流,卻怎麼也不肯離婚……


    見婆婆開始夾菜,夏音曉這才動筷,夾了糖醋魚到女兒碗中。瞥見二女兒安海微垂著頭,擱在腿上的小拳頭微微顫抖著,她輕握住女兒雙手。


    她很肯定二女兒听得見聲音,因為她在安老太太說出那些尖銳的言辭時,總是害怕得顫抖。


    是因為听得出那其中對她們母女三人的憎厭和排斥,所以從不敢開口說話吧?


    而大女兒——夏音曉看著一旁安靜地用湯匙挖著飯粒的安曼菊。海微還會對周遭環境表現出興趣和互動,曼菊卻極度缺少反應,連和她這個母親都不親近,也缺少一般孩子的模仿學習,常出現局限、重復的行為,排斥常規或個人生活環境細節的改變……經過數個醫生的檢查,曼菊被判定是自閉兒。


    而她無法讓女兒接受治療,因為安老太太不肯讓這“家丑”外揚。


    她看了自顧自吃飯的婆婆一眼,又注視著一對和自己相貌一模一樣的女兒,淡淡吐出一口沉重壓抑的氣息。


    案母早逝,將她留給姑姑撫養。姑姑一家人並不樂意多養她這個佷女,不時對她的缺陷冷嘲熱諷,她知道自己寄人籬下,也不會多和他們接近,安分地活在無聲的世界里,只期待從學校畢業以後,趕緊找到一份工作,就能離開姑姑家。


    直到她高一時遇上了他——安隆楷,發生了那件事……而他說願意負責,還提出一大筆聘金。


    她驚恐羞愧之余,只能向姑姑求助,豈料姑姑竟說︰“既然他要妳,那妳就嫁他吧!反正發生了這種事,以後也沒人會要妳。”于是,她就這樣嫁給安隆楷,成為安氏企業的總裁夫人。


    人人都說她是飛上枝頭變鳳凰,對她來說,不過是從一個牢籠換到另外一個。


    而她完全無法逃離這個牢籠。姑姑一家人在收了聘金之後就移民國外,她曾向表姊冠玲求助離婚的事宜,卻遭安隆楷施壓阻止,他知道她想逃,從此將她看得更緊,幾乎斷絕她一切對外的聯系。


    幸好有對可愛的天使——她的兩個女兒,來到她的生命中。


    她曾怨恨她們的降臨,畢竟她們身上流著安隆楷的血;但孩子終究無辜,而又太像她,怨恨轉變為心疼與母愛,成為支持她的力量。在這幢冰冷的豪宅里,她們是她唯一的安慰。


    越愛孩子,就越對她們感到歉疚,讓她們誕生在這樣的地方,連上學都成為奢侈的事。


    她可以忍受加諸自己身上的種種,卻不願讓她們也被這樣封閉一生。既然婆婆不肯,只有向安隆楷求助,雖然他毫不關心女兒,從她們出生以來,一次也沒有抱過她們……


    沉思良久,回過神來,夏音曉才發現夜已深了。


    視線移向床上的雙胞胎——曼菊已經蓋著毯子睡熟了;海微仍枕在她腿上,小手壓著攤開的圖畫,也是沉沉睡著。


    她輕輕將二女兒的手從上拿開,卻有個東西從她手里滾下來,掉到上。


    是那個男人給的圓耳環。


    海微每周都要定時收看他的節目,她陪她看過幾次,只記得他有張表情豐富的女圭女圭臉。今天遇到他,沒想到他本人比電視上更年輕,像個大孩子。


    連親生父親都不敢親近的海微,卻一點也不怕接近他。也許因為是喜歡的電視明星,興奮之情讓她忘了害怕吧。


    她將耳環放在女兒枕畔,回房拿睡衣,打算今晚還是陪女兒一起睡。


    剛進臥室,還沒開燈,她就聞到酒味——一種丈夫回來時身上常有的味道。


    她一愣,一雙手臂無聲無息地自背後抱住她的腰。她嚇了一跳,猛地掙扎起來,卻掙不開那有力的雙臂。


    “音曉,是我。”安隆楷放開妻子,開了燈,見她一臉驚惶,只覺得好笑,“妳以為是誰?還有誰會進我們的房間?”


    夏音曉駭得臉蛋慘白,後退了幾步,卻又被他拉回懷中,刺鼻的煙酒味讓她不舒服,忽覺丈夫的手從她毛衣下襬探入,她霎時渾身繃緊。


    “妳好香、好軟。”安隆楷細細吻著她頸子。他的小妻子有一身潔淨嬌女敕的肌膚,永遠像是剛沐浴餅一般,這是他有過的女人中誰也比不上的。尤其在應酬結束,離開那群妖艷放浪的酒女,這個從不沾染脂粉味的小女人,更像只美麗清雅的白色畫眉,總會瞬間引起他的渴望。


    夏音曉勉強掙開了丈夫,


    “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談。”


    安隆楷沒學過手語,但看久了也大概知道她的意思,“什麼事?如果要談離婚,那就別提了。我永遠都不會跟妳離婚的。”


    這句話早就听丈夫說過不只一次,但每一次都教她重重一震,仿佛讓已身處地獄的她往下更陷入一分。


    她瞪著丈夫開始月兌下衣物,臉色越發蒼白,卻堅持把話說完︰“我表姊的學校有開特教班,我想讓海微和曼菊去上課……”


    “好啊,媽說可以的話就可以。”


    就是婆婆不肯,她才向他求助啊!


    她還想解釋,卻被他推上床,見到他眼中濃濃的,心頓時冰涼了。總是這樣,他從不理會她的感受,只顧他自己想做的事,從五年前在那個陰暗的教室里發生那件事以來,一直如此……


    她閉上眼,強迫自己麻木,被動地等待事情發生……數秒後卻被丈夫推開。


    她怯怯地睜開眼,看著安隆楷寒著臉穿回衣物,翻身下床。


    還沒開始,就被迫結束,只剩下深深的厭惡感,令他皺眉。


    沒錯,他們的第一次是留給她不好的感覺,但後來哪次他不是溫柔相待?可每次履行夫妻義務,她總毫無反應地任他擺布,讓他覺得自己像抱著個人偶在求歡,對她的胃口越來越差,不由得又想念起外面那些放蕩大膽的酒女來,她們伺候男人的手段如果像她這麼差勁,長得再美也沒有男人要。


    但就算她只是尊徒有美麗皮相的人偶,他仍然想要她。為什麼會這樣?


    “也許妳讓我喝了什麼符水。”他煩躁地自語著,徑自走進浴室淋浴。


    直到丈夫的身影消失在浴室內,夏音曉快繃斷的神經才放松下來,將臉深深藏在枕頭里。


    因為害怕若不順從丈夫,他會把怒氣轉移到兩個女兒身上,所以她從不敢反抗。但他每次的踫觸都讓她驚惶恐懼,不斷想起五年前那天他對她做過的事。


    他的氣味已從空氣中消失,他踫觸過的感覺卻仍留在她肌膚上。她緊緊抱住自己,眼眶微微發痛,卻什麼也流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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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鬧鐘響了……足足五分鐘。


    丁綠堯心不甘、情不願地睜眼,按掉鬧鐘,“阿尹這丫頭,就跟她講我會自己起床,又給我設鬧鐘……”連打了幾個大呵欠,他爬出被窩更衣,然後離開房間。


    罷到樓梯口,就聞到陣陣食物的香味,讓他精神一振,快步下樓,探頭往廚房看,果然見到瓦斯爐前紅褐色頭發的中法混血男孩。


    “小靛,你來啦?”


    比靛回過頭,“我早上沒課,就過來了。你早餐要吃什麼?我順便弄吧。”


    “好啊,我要——”


    “不行!”一旁在削水果的丁綠尹立刻出聲制止,瞪著哥哥,“小靛是客人,應該我們招待他才對,怎麼可以讓他弄早餐?”


    “有什麼關系?小靛就要搬進來住了,跟我們就算自己人了啊。”丁綠堯皮皮地從盤中拈了片谷靛剛烤好的土司,看著他俊秀的面容,“話說回來,你家境還挺不錯的,干嘛不自己在外面租公寓?不然也還有學校宿舍嘛。”這個天才兒童念的大學,提供的可是高級的兩人套房,哪是他們這個破舊的育幼院比得上的?


    “這里人多,比較熱鬧。”谷靛溫和微笑,過去幫丁綠尹洗水果。


    丁綠堯咬著土司,環視廚房一圈,“陶媽呢?”


    “去買菜了。”丁綠尹切著隻果,“她叫你今天去聚餐的時候,要好好跟那個安總裁說聲謝謝。他不但是你們節目的金主,還長期捐款給我們晨安呢。”


    他哼了聲,“那種企業會捐款給我們,還不是為了賺個名聲?真好心的話,怎麼會每年才捐那些錢,買一打垃圾桶都不夠!有什麼好謝的?”


    今天錄像結束後,制作人安排聚餐,要工作人員和贊助節目的幾家廠商吃飯,他對這種飯局興趣缺缺,但制作人堅持所有人都要出席,想起來就煩。


    “總之陶媽是這樣交代的,我話帶到了,你沒跟人家道謝的話,回來陶媽念你可不關我的事。”


    丁綠堯又哼了聲,“如果他下次捐款一百萬的話,老子再考慮跟他說個『謝』字。”轉頭看到餐桌上的幾本,“這是什麼?”手語?


    “我最近參加手語社,從學校圖館借來的。”谷靛解釋。


    丁綠尹又道︰“哥,記得我跟你講過,我要跟同學組樂團的事情嗎?”


    “記得啊。”丁綠堯翻開頁,里面有詳細的圖解,從單詞到句子,循序漸進。


    “我們真的組成了耶!”丁綠尹本就童稚的嗓音,一興奮起來更像個小孩,“我是主唱哦!”


    “妳是主唱?”他哈哈大笑,“妳唱歌能听嗎?妳那聲音根本還沒轉大人,唱起歌來鐵定像貓在叫,不然就是鬼在哭——”抬頭驚見妹妹黑著臉,推開谷靛直沖而來,手里還握著那把閃閃發亮的水果刀,他咳一聲——


    “那很好啊。有妳在,這樂團一定厲害得不得了,你們表演我一定去看,送花給妳。”嘖,真沒肚量,開個玩笑就拿水果刀出來威脅他的生命安全。


    丁綠尹盯著哥哥,慢慢把水果刀收到身後,“可是設備我們得自己買,練團也要找地方,可能要花不少錢。”


    “要錢還不簡單。”他豪氣地一揮手,“我賺的錢都交給陶媽了,要多少跟陶媽拿就好啦。”


    “可是,你賺錢不容易啊!”現在哥哥可是正當地賺每一塊錢,比以前來得辛苦,而且育幼院的開銷不少,要為了自己的興趣花大錢,她有些良心不安。


    “錢是小事,再偷……再賺就有了嘛。妳是我的寶貝妹妹,我賺的錢不花在妳身上,要花在誰身上?”瞄一眼那把亮晶品的水果刀,他繼續慷慨陳詞︰“賺錢就是為了要高興地花光光,如果還要考慮一大堆,不就變成錢的奴隸了?”


    丁綠尹嘆口氣,“你就是這樣,一點理財觀念都沒有。”對老哥難得展現的兄妹之情,她是很感動啦,可這種用錢的態度,她實在不敢苟同。


    “反正要錢就跟陶媽拿,不用來問我了。我還要錄像,先出門了。”翻著那幾本手語,他遲疑一下,“小靛,可以借我一本嗎?”


    “好啊,拿去吧。”


    丁綠堯穿上外套,正要離開,衣架旁的電話忽然響了。他邊翻著手語,順手拿起話筒,“喂?”


    “丁綠堯在嗎?”是個陌生的男聲,口氣不善。


    他哼了聲,“老子就是丁綠堯。”


    “啊,丁先生!”對方語氣立刻變得恭敬諂媚,“終于聯絡上您了!”


    “干嘛?”這種口氣,一听就知道有目的。他懶洋洋地倚著牆,望向廚房里正嘰嘰喳喳和谷靛在討論樂團的妹妹。“如果是要雇用我幫你『拿』什麼,你現在就可以掛電話了。”


    盜賊之間有個黑市,如果偷來的東西不易月兌手,通常就進入黑市交易,自然有人替他們找到買主。黑市除了幫忙找買家,也幫忙找生意——有些狂熱的收藏家想要已經落入其它收藏者手上的珍寶,就會從黑市尋找管道,委托盜賊去偷取。


    不過,打電話來的這個人並非從前幫他接受委托的代理人,顯然是收藏家自己找上門來。


    對方沉默了一秒,“我打算出很高的價錢——”


    “我說不干,听不懂啊?”果然又是來引誘他犯罪的。


    “我願意出四百萬!如果您嫌不夠可以再加,只是一些畫——”


    “老子收山半年了,就算你有四億也只能叫我幫你偷個屁!”


    “你囂張什麼?!又不是只有你……”


    沒等對方說完,丁綠堯用力摔上電話。


    丁綠尹從廚房探頭出來,“誰啊?”


    “打錯電話的神經病。”他煩躁地搔著鬈發,“跟陶媽說一下,找時間把號碼換過。”


    丁綠尹傻眼,“只是打錯電話而已,不需要把號碼換掉吧?”


    “不換的話,以後神經病會越來越多。”有一個人找到他,其它人也找得到。這種電話多來幾次,他的定力可能抵擋不住。


    “你有沒有搞錯?號碼一換,我們要通知很多人耶。”丁綠尹扳著指頭開始算,“對外登錄的電話要改,小朋友他們學校那邊要通知,還有捐款贊助的人……重點是,你根本小題大作嘛!”哪有人為了一通打錯的電話就換號碼的?!


    “多跑幾趟就辦完了嘛。”他要是再犯,可是會被抓去關,相較起來,換電話號碼只是小事一樁。斜睨了嬌小的妹妹一眼,“還是妳怕妳腿太短跑不快,辦不完?”側頭閃過妹妹扔來的隻果,嘆息著——


    “只是換個號碼,干嘛生氣啊?唉,別人的妹妹都是又乖又听話,老子我卻養了這種潑辣野蠻的矮冬瓜……哎喲,我罵人還有押韻耶!”


    “你去死啦!”從國一以後就沒再長高的丁綠尹,最恨人家提到“矮”、“短”等字眼,被哥哥虧得七竅生煙,她拔下拖鞋扔了過去。


    “兩分鐘前說我賺錢很辛苦,現在叫我去死,女人變臉還真快啊。”他深深感嘆,對趕出來勸阻的谷靛揮揮手,“她就交給你啦,小靛。這丫頭脾氣不好,你多多擔待哪。”對被攔住而不能過來扁他的妹妹嘿嘿一笑,他大搖大擺地往外走。


    一走出育幼院大門,他臉上笑意便褪去,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


    要克制內心蠢動的劣根性,似乎沒有想象中那麼困難,至少,當他看著妹妹嘻笑怒罵的面孔時,很慶幸自己剛才選擇斷然掛掉電話,沒有受到誘惑。


    如果坐牢,妹妹來探視他的時候,怕是只有失望難過的表情了吧?


    “我一向是個好哥哥,不會讓弟妹失望的。”也許有時候嘴巴賤了點,不過這份心意始終沒變過啊。


    他得意地微笑,回頭望著育幼院大門,幾秒後,笑意再度褪去,俊臉完全垮下。


    可是……四百萬哪!他竟然把送上門的錢往外推!那些錢他要錄像錄多久才賺得到啊?!


    他懊惱得連連跳腳,吸口氣,對遠處的公車站牌張開雙臂,大叫一聲︰“我來了!”向站牌飛奔而去,想象自己正奔向金礦,聊慰與四百萬失之交臂的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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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他干嘛跟谷靛借?


    站在麥當勞里排隊,丁綠堯瞪著手上的手語。


    是因為母親,他才會接觸手語,倘若沒人讓他練習,學了也很快就會忘記……腦中浮現那個鬈發小女孩的身影。


    “說不定以後根本不會再見面,學會了又有什麼用?”隨便翻了幾頁,小女孩可愛的臉蛋仍在腦中徘徊下去,他喃喃道︰“隨便看看吧。反正我在做兒童節目,說不定以後會用到。”


    也說不定還會再遇到那個小女孩,還有……她姊姊。


    那少女的模樣似乎只有十七、八歲,卻有一種很滄桑的神情,似乎經歷過一些太沉重的事,抹去了她那個年紀應有的單純活潑,變成什麼也不相信的防備。比起他那個還會跟院童搶電視看卡通的老妹,那少女穩重含蓄的模樣,簡直像個已經四十歲的母親。


    “『味噌湯』?”他瞪著上的圖標。本以為會教些簡單的問候語,怎麼一開始就教這麼奇怪的東西?姑且照著上的解說練習看看吧。“兩手握拳,右手在上,以相反方向做研磨的動作……咦?”兩手開始不受控制地亂揮,活像肌肉失調。他暫停幾秒,又試了一遍,還是很像手臂關節沒接好,咕噥道︰“怎麼這麼難啊……”


    忽然,有人拉拉他的外套。


    丁綠堯一低頭,就見到身畔有張興奮的臉蛋,正是那天遇到的小女孩。


    他驚喜萬分,“嗨!又遇到妳了……”話沒說完,發現小女孩身邊還有一個小女孩,兩張一模一樣的臉正一同對著他瞧。


    雙胞胎?他愕然瞪著眼前粉妝玉琢的一對小人兒,而兩個女孩身後正是那天見過的少女。


    少女素淨的容顏略顯憂愁,認出他時掠過詫色,頷首表示招呼。


    他當場對這三個洋女圭女圭看傻了眼。好樣的,是哪家歐巴桑生出這樣漂亮的三姊妹?兩胎的基因都這麼棒,他一定要好好學一下秘訣,以後也生一對這麼可愛的小孩。


    夏音曉被他直愣愣的眼神看得不自在,後退了一步。


    她一早帶著兩個女兒到公園玩,然後帶她們來這里吃早餐,沒想到會遇到他,正猶豫該怎麼辦,卻見二女兒仰著頭,伸手去模他手上的。


    丁綠堯連忙把藏到背後,“這個妳都會了,不需要看啦。”


    安海微卻像發現了新奇的事物,回頭以手語告訴母親︰“他在看手語的!”


    夏音曉有些詫異,看著丁綠堯。


    “呃,我以前學過,只是想復習一下。”少女有雙清澈明淨的黑眸,像一片平滑如鏡的湖面,輕易就能照出世間一切的污穢,方才他那點小小的期望仿佛也瞬間反映在她眼底,教他臉龐不自由主地燥熱起來。


    不過,雙胞胎嘛……他看著容貌和衣著完全相同的一對女女圭女圭,輕嘆口氣。真是帶回了好些回憶啊……


    衣角又被安海微拉住,看著興奮地拿出一副小撲克牌的她,他立刻會意,“妳想看我變魔術?好啊!我昨天才練了新的,準備今天錄像要用,先變給妳看!”接過撲克牌就蹲下來,一大一小就這麼旁若無人地開始玩起紙牌魔術,“來,選一張牌,別被我看到……”


    靶到周遭店員、顧客們的眼光紛紛射向他們,夏音曉不由得發窘,正想找個借口帶女兒離開,卻見丁綠堯將牌拿到安曼菊面前,笑道——


    “換妳,挑一張吧?”


    安曼菊起先仍是不動,過了幾秒,竟真的伸手抽了一張牌!


    夏音曉難以置信地看著大女兒。她抽牌之後仍是表情漠然,對這場魔術秀沒有流露出半點興趣,可是……可是她抽了牌啊!平日她幾乎連她這個母親也不理,更別提陌生人。


    丁綠堯將牌拿到少女面前,“妳也選一張吧?”怪了,他的魔術都還沒真正開始,她怎麼就一臉驚訝又感動的樣子?莫非被他變魔術的英姿給吸引了?


    夏音曉隨手抽了張牌,全神注意著大女兒的反應。


    “好,花色和數字都記住了嗎?現在把牌還給我。”既然是被他變魔術的英姿吸引,他可要加把勁表演!俐落地洗牌之後,將牌展開成牌面朝下的扇形,送到安海微面前,“來,再選一張。”


    她依言挑了一張,看到牌的花色後,吃驚掩口。


    “是妳剛才選的紅心七,對不對?”丁綠堯微笑。


    旁觀的顧客有幾個剛才也看到她抽的牌,忍不住發出贊嘆聲。


    他跟著把牌遞向安曼菊,“妳幫我從牌的這邊數過來,抽出第四張好嗎?”


    夏音曉屏息看著大女兒,只見她慢慢伸出手,模著排成扇形的撲克牌,幾秒俊,正確無誤地挑出第四張牌,小臉始終木然無表情。


    彼客們又有幾個發出驚訝的聲音,只因小女孩挑出的正是她先前選的黑桃三。


    夏音曉輕抽口氣,她不知道曼菊會數數了。她曾教過海微簡單的數字觀念,但曼菊的自閉讓她無從教起……這表示,曼菊也許還是有機會從封閉的世界里走出來吧?只要給予適當的引導或刺激……


    “妳……”丁綠堯愣愣看著那雙溢滿水霧的黑眸。不會吧?他的表演有這麼感動人嗎?她像要哭了似的。


    反正,目的算是達到了。他笑咪咪地看著安海微,“想不想來看我錄像?我今天在棚內錄,搭公車半小時就到了哦。”根據他神偷與魔術師的優越觀察力判斷,少女顯然很疼愛她的雙胞胎妹妹,如果小女孩想來看錄像,少女應該會答應。


    安海微立刻雙眼發亮,仰首看著母親,小臉寫滿懇求。


    夏音曉拍拍她,看向一旁的大女兒。她還在看手上那張黑桃三,表情就跟她平日對地毯的花紋看上一整天時一樣呆滯,沒有特別顯露出興趣。


    如果帶她去看錄像,她會不會像剛才一樣有互動的反應?


    可是,這個男人……她猶豫地看著他的女圭女圭臉,在他孩子氣的笑容里,她沒有感受到不好的企圖,似乎只是單純地想邀她們母女去參觀錄像。


    畢竟,世界上的男人不會都和安隆楷一樣,還是有好人存在的;再者,錄像的人那麼多,應該也不會有問題吧?


    夏音曉看著他誠摯和善的笑容,半晌,遲疑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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