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小情無猜  第三章
作者:陶陶
    眾人的情誼隨著時光流逝而漫漫出現了變化,但這樣的變化卻是隱而不顯的,文雁依舊與楊家兄弟一塊兒打打鬧鬧,但卻在楊漢強的小苞班開始戲誠謔喊她大嫂後,努力與楊漢強劃清界線,但卻成效不彰。


    當文雁仍像野丫頭似的與楊家兄弟打鬧時,佩嘉卻越來越像個小淑女,與其他人玩耍的時間也變得越來越少。


    再加上她與文雁以優異的成績贏得許多獎狀,而男孩子們則是老師口中的放牛班小孩,于是,這道藩籬也就越來越難以跨越。


    上了初中後,她的長辮子剪了,留著西瓜皮似的頭發,發絲總是勾在耳後,暑假過後,當曾逸煌第一次見到她短發的模樣時,著實愣了許久。


    而她也因為他的五分平頭而怔愣,而後,一絲淺淺的笑在她唇邊泛起,他的模樣只能說拙、呆、蠢。


    曾逸煌望著她清秀的臉,忽然有種陌生感,她留著短發,穿著初中的制服,白衣藍裙,黑鞋短襪,看起來跟小學的時候不一樣,不過才過了一個夏天,但她好像就換了個人,變得……變得……他不知該怎麼說,反正就是跟以前不一樣了。


    他張嘴欲言,但卻又不曉得該說什麼。“你……”


    她仰看著他,發現他在這個夏天長高不少,而且他的聲音有些粗粗的,听起來很奇怪。


    “文雁說……說你到日本玩。”他總算迸出一句話。


    她頷首,往走廊邊移動,以免擋到往來的同學。“嗯!”


    兩人沒再接話,持續了幾秒的尷尬後,他又道︰“好玩嗎?”


    “嗯!”她再點頭。“我帶了紀念品回來,明天我拿給你。”


    “我不是要跟你拿紀念品。”他截斷她的話,不想她誤會語氣有些急促。


    她看了他一眼,沒再說話。


    他局促不安地轉開視線後又轉回來。“我……我是要告訴你,我要搬回來了。”


    她疑惑地望著他。


    “我外婆過世了。”他簡短地說。


    她詫異地睜大眼。“什麼時候?”


    “八月中。”他的語調平常,沒有太大的起伏。


    想起那時她還在日本,佩嘉微鎖眉心。“什麼時候搬?””


    “這一、兩天。


    她不知要說什麼,只是望著他,她沒想過他會搬回來。“你爸爸……”她遲疑地沒再說下去,听鄰居說,他爸爸這幾年雖然有收斂些,但酒仍是不離口。


    “我已經長大了。”他一語帶過,表情冷淡下來。


    13歲算長大了嗎?她憂心地蹙著眉,雖說他一直跟楊家三兄弟練跆拳道,但兒時可怕的記憶仍存在她腦海,她不想他再得到他父親的虐待。


    小時候她不明白他父親酒後失控的行為,但隨著年齡漸長,她明白這所代表的意義,曾金川在喝酒後,就像一顆不定時炸彈,沒有人知道什麼時候會爆炸。


    就連他父親自己也不能控制自己,雖然他總在清醒後後悔,但這根本沒法解決問題,而且,他始終沒法戒除酗酒的習慣。


    听鄰居說,曾逸煌的爺爺也有酗酒的毛病,這是遺傳,每個人都這麼說,曾金川小時候也曾受過虐待,他痛恨他的父親,但他在長大後卻步上他父親的後塵,听起來好諷刺,但卻如此真實。


    “為……為什麼要搬回來?”她問。“跟你外婆過世有關系嗎?”


    他沉默。


    她正打算問下去,上課鐘聲卻在這時響起,他立刻道︰“上課了,回教室吧!”


    佩嘉頷首,卻在心中嘆口氣,她還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情來面對這個消息!小時候對于他的搬離,她是不舍的,但長大後,她明白那是對他及他母親最好的保護,所以也就釋懷了。


    如今他要搬回來,她卻隱約覺得有此不安,雖然兩人的感情在這幾年疏離了,但她一直希望他能過得好,對他,她總有份難以言喻的情感。


    走在她身邊的曾逸煌則是克制自己盡量不去看她,因為一如往常地,他沒法處理見到她時的悸動,尤其是現在,她變得漂亮……不,不是漂亮,她從小就很漂亮,而是……他擰眉,仍舊想不出話語來形容,反正她讓他不知所措,年齡越長,他越不知該如何處理自己與她的關系。


    兩人的關系日益疏離,他卻不曉得怎麼補救,唯一知道的是他不想與她成為陌生人,所以,他仍就會不時出現在她跟前,偶爾與她說上幾句話。


    “嘿——”


    這突兀的聲音讓曾逸煌微轉頭,只見三個男生不懷好意的斜睨著他,是丁銘山和他的兩個跟班,暑假的時候兩人有些小沖突,他被楊漢強揍了一頓,不用想也知道他現在是故意來找麻煩的。


    “沒長眼楮啊!曾逸煌。”說話的人微屈著身體,雙手插在喇叭褲袋內,眼神挑釁。“撞到人也不說一聲。”


    曾逸煌沒理他,正要走開,另一個人卻堵了上來。


    “你先回教室。”他對準著眉頭的佩嘉說道。


    佩嘉沒跟他爭辯,也沒動,只是說道︰“老師來了。”


    找碴的三人立刻回頭,真的瞧見一名老師正走向他們,隨即撂了一句話,“你小心點。”話畢,三人才走回自己的教室。


    “你跟他們打架了?”佩嘉詢問,她猜對方是來尋仇的。


    “沒有。”他並未多說。


    佩嘉正想再問,卻見老師已離他們越來越近,只得吞下原本欲說的話語,靜靜地走回教室。


    自從小學三年級他第一次跟同學打架後,似乎就打上了癮,只要有人惹得他不愉快,他就亮拳頭,雖然不像楊漢強那樣到處結仇,但也相去無幾,去年,楊漢強上初中,她原以為自會收斂些,但情況依舊沒改善,反而越演越烈。


    倒不是他到處找人麻煩,而是許多人想趁著楊漢強不在時修理他,那陣子,他常掛彩,但他也沒讓對方好過。


    佩嘉嘆口氣,她實在不懂,男生怎麼都愛用拳頭來解決事情?


    ***“好無聊”蔡永健打個阿欠,這ABC搞得他一個頭向個大,看著老師在黑板上寫下那些他看不懂的神秘英文符號叫他的睡意更濃了。


    一陣鼾聲傳來,他轉頭瞧見隔壁的高祝宏已睡趴在桌上。不過,英文課本倒還是安穩地直立在桌上,高祝宏嘴上沾著剛吃的女乃油,隨著他的大嘴巴一起一伏地動作著。


    蔡永健一陣竊笑,伸手就往他肥臉上打去,“啪”地一聲。驚醒了高祝宏。


    “誰——”高祝宏大喊一句。


    全班頓時將焦點集中在他身上,隨即爆出一聲大笑。


    “高祝宏。”講台上的老師喝道。


    高祝宏在心里哀叫,慘了!他不好意思地搔搔頭,瞥見器永健笑趴在桌上。


    “高祝宏,這個單字怎麼念?”老師一臉不悅的敲著黑板問。


    高祝宏茫然地望著黑板說道︰“老師,我只會ABC,狗咬豬(台語)。”


    全班頓時又笑成一團。


    高祝宏瞄了一眼蔡永健,見他笑得前俯後仰,他立刻道︰“老師,蔡永健很會,他有去補習。””


    蔡永健的笑聲冥然而止,瞬間變成劇咳。“我……”


    “蔡永健。”老師微笑著說︰“念一下黑板上的句子。”


    “老師,26個字母分開來我都會,但拼在一起我就不會了。”蔡永健急忙招手。


    全班再次放聲大笑。


    “不會還在課堂上搗蛋?兩個都到後面罰站。”


    “老師,我沒睡。”蔡永健喊冤道。


    “是誰把高祝宏打醒的?”老師瞪了他一眼。“別以為我沒看見。”


    “老師,我是叫他起來上課。”蔡永健開始跟老師抬杠,班上的同學也一來一往的加人討論行列,教室的氣氛嘈雜而紛亂。


    但這絲毫不能改變老師的決定,沒多久,蔡永健和高祝宏就像門神一般地忤在教室後面。


    當老師轉身繼續寫黑板時,蔡永健立即向高祝宏示意,兩人一前一後地跑出教室,奔下樓梯,往操場跑去。


    跑了一陣子,高祝宏突然從後面沖上來,右手由下而上削過蔡永健的後腦勺。


    “哦——”蔡永健縮著脖子叫了一聲。


    高祝宏哈哈大笑。“誰被你剛剛打我。”


    蔡永健立刻追上去,跳到高祝宏背上就是一陣亂打,高祝宏咒罵連連,突然,蔡永健停下動作。


    “是阿煌。”蔡永健自高祝宏背上跳下,跑向靠著司令台的曾逸煌。“你也蹺課。”


    曾逸煌轉向他們。“嗯!”他簡短地應了一聲,算是打招呼,他們都是小學就認識的同學,而且與楊漢強很好。


    “你跟人打架。”蔡永健看著他嘴角的瘀青跟凌亂的制服。


    “嗯!”曾逸煌下意識地模了模仍在發疼的月復部。


    “跟誰?”高祝宏也問。


    “丁銘山。””


    “那小子。”蔡永健挑眉。“他不是從開學就想找你干架?”"那個懦夫,不敢找楊漢強單挑,卻老找曾逸煌麻煩。


    “哎!”曾逸煌疲憊地靠著司令台往下滑。


    “喂——”蔡永健立刻伸手扶他。“你受傷了?”


    “沒事,被木棒敲了幾下。”曾逸煌吐口氣。


    “還拿木棒?這小子。”蔡永健呸地一聲。“他找幾個人?”


    “三個。”曾逸煌的額上冒出一顆冷汗。


    “他媽的!”蔡永健咒罵一聲。


    高祝宏也罵了一字髒話,“你怎麼不找我們?”


    曾逸煌瞥他們一眼。“你們兩個……有用嗎?”


    兩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實在的,對打架來說,他們是肉腳。“那找老大。”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會解決。”他喘口氣後才又道︰“這件事不用讓阿強知道。”


    “為什麼不讓老大知道?”高祝宏問。


    “我說了,這是我自己的事。”曾逸煌皺眉。


    “好啦、好啦!”蔡永健也不跟他硬踫硬。“死胖子你去買飲料,都快熱死了。”


    “你叫我去我就去啊?”高祝宏頂他一句。


    “你——”蔡永健作勢要賞他一拐子。“快點啦!”他瞄一眼曾逸煌難看的臉色。


    高祝宏這才了然。”好啦!看在你求我的份上。”他轉身就走。


    “求你個頭啦!”蔡永健抓起地上的小石子丟向高祝宏。


    高祝宏回頭叫道︰“回來再跟你分個高下。”


    “神經病。”蔡永健碎碎念了一句後,才在曾逸煌身邊勢下。“要不要去保健室?”


    “不用。”曾逸煌閉上眼吐出一口氣。


    “就算我們不說,老大一定也看得出你跟人打過架。”蔡永健說道。


    “到時候再說吧!”曾逸煌蹙眉。


    蔡永健明白他的個性,也不再多說什麼。去年楊漢強上初中後,他們這些人就倒了大霉,三不五時讓人找麻煩,若不是阿煌挺著,他跟高祝宏在小學的最後一年恐怕沒這麼好過。


    “快放學了,等一下你去替我拿包。”曾逸煌突然說道。


    蔡永健張嘴想問為什麼,後來突然想到佩嘉,心里便明白了,阿煌一定是不想讓她見到他這副模樣。


    “好。”蔡永健點頭。“沒問題。”這點小事交給他就行了。


    ***“佩嘉?”文雁在窗外喚了她一聲。“你好了嗎?”


    佩嘉側背著包緩緩走出教室。


    “你怎麼了?”文雁詢問。


    “沒有。”佩嘉搖頭。


    “是嗎?你看起來怪怪的。”文雁打量著她。


    佩嘉沒回答,只是道︰“走吧!”


    “哦!”文雁也沒再追究,順口道︰“怎麼沒看見曾逸煌?他不是每次都走在你後面?”自從曾逸煌告訴佩嘉不要再叫他阿煌後,她也改了口。


    對于這點,她非常能理解,以前她在學校也是阿強阿強的叫著楊漢強,後來被同學取笑,她就不這麼叫了。本來她是想連名帶姓地叫楊漢強的名字,可他听了後很生氣,不過,她也不知道他在氣什麼,反正他就是不許她連名帶姓地喊他、所以,她只好改口叫漢強。


    但是,要她喊曾逸煌後面兩個字,她就渾身起雞皮疙瘩,所以便三個字一起喊,比較不會那麼怪。


    一提到曾逸煌,佩惠就皺眉頭。“他蹺課。”她的聲音悶悶的。


    “蹺課?”文雁挑眉。“開學沒多久他就蹺果。”


    兩人走下樓梯,與奔跑上樓的蔡永健打了個照面,蔡永健先愣了一下,而後沖著文雁叫“大嫂。”


    這兩個字像緊箍咒一樣讓文雁抓狂。“不要亂喊。”她怒目相視。自小學四年級起,這可恨的外號就一直跟著她。


    蔡永健笑著,聳聳肩沒應聲。


    文雁瞥他一眼。“你為什麼從這個樓梯上來?你的教室明明在另外一頭。”


    他沒想到她會提出這個問題,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回答。


    “我知道了,你也蹺課。”文雁自行下了結論,他們兩個從同一個小學畢業的,而且還做過三年同學,他的習性她清楚,他還曾偷看過她的考卷。


    “對、對。”蔡永健點頭,她能自問自答最好,這樣他就不用回答了。


    “蹺課你還這麼高興?”文雁瞪他。


    “曾逸煌跟你在一起?”佩嘉出聲詢問。這話讓蔡永健差點跌下樓梯。“沒……怎麼會?”他假笑一聲。


    文雁狐疑地盯著他瞧。”快說。”


    “真的沒有。”蔡永健堅持立場。“我要回教室拿包了。”他話才說完,使三步並兩步地沖上樓。


    文雁皺皺鼻子。“一定有鬼。”


    佩嘉沒應聲,只是繼續往樓下走,听著文雁說他們班上同學的趣事,兩人閑聊著走出校門。


    “以前小學的時候看著初中生覺得很了不起,長得高,他們的包跟我們也不一樣,現在自己當了初中生,感覺卻沒什麼特別的。”文雁伸個懶腰,仰頭望著藍天。


    她的說詞讓佩嘉露出笑意。“你覺得當初中生會有什麼不一樣?”


    文雁也笑,“我不知道,就是覺得初中比小學偉大。”她頓了一下才又道︰“對了,你媽現在還會跟你提私立初中的事嗎?


    原本姚伯母是想要佩嘉念私立的明星學校,畢竟“明弘"初中的校譽並不是特別好,听說壞學生很多,可佩嘉不知用了什麼方法說服她母親改變心意,最後她仍在“明弘”入了學。


    “她最近很忙。”她淡淡地說了一句。


    “你爸呢?”文雁追問。說真的,從小到大,佩嘉的父母都在忙事業,她很少見到他們,這幾年才大概知道他們家是開工廠的。


    “他更忙。”佩嘉的語氣依舊平靜無波。


    文雁識趣地沒再問下去,佩嘉很少提父母的事,她自然也不會一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這幾年,她發現佩嘉的個性越來越沉靜,與小時候簡直判若兩人,雖然她以前也不是個特別多話的人,但……以前她會跟他們一起蹦蹦跳跳地瞎鬧,現在要著她蹦跳,除非是上體育課。


    兩人閑聊著走回家,在巷子口分道揚鑣,佩嘉走過附近的小鮑園,而後突然停了下來,瞧著附近鄰居的小孩在里頭玩耍。


    其實這座小鮑園並不是真正的“公園”,因為這兒原本就是一大片草地和樹木,小孩兒都喜歡到這兒玩耍,小時候,她有許多夏日午後也都是在這兒度過的,後來附近的家長出錢建了溜滑梯、秋千,就越來越像個公園了。


    她漫步在草地上,避開小孩兒玩耍的沙堆,走到另一頭的石椅上坐下,靜靜享受微風的輕拂與夕陽景致,反正回家也是一個人,所以,她有時會在放學後到這兒坐一會兒。當橘紅的太陽漸漸隱沒在遠山里時,她才起身繞過石椅,往家的方向走。


    走了幾步,她忽然停下來,樹後的一抹身影讓她仁足。那人坐在地上,背靠著樹干肩膀微微下垂,思考了幾秒,她才悄悄走近。


    曾逸煌听見腳步聲而睜開眼,白皙的雙腿首先映人眼簾,他的心猛地一陣收縮,不用抬頭,他也明白站在他眼前的是誰。


    佩嘉緩緩低與他平視,他嘴角的瘀傷並沒逃過她的雙眼。她微擰雙眉,輕聲問︰“你跟人打架了?”


    他沒回答,只是盯著她。


    她抬手想踫觸他的傷口,卻又在舉起的同時頹然放下。“你為什麼坐在這兒?”


    “我不想那麼早回去。”他的語氣平淡。


    佩嘉沒再追問,只是道︰“我幫你擦藥。”


    “不用了,你回去吧!”他的視線不曾移開過她。


    如果在平時他說這樣的話,她定是要生氣的,但他額上的汗及略微蒼白的臉色讓她沒有立即走開,她掏出口袋里的手帕印上他的額際。


    “你還有哪里不舒服?”她問。


    她的靠近讓他心慌,空氣中似乎飄散著似有若無的香氣。


    “沒有。”他不是故意要粗聲粗氣地對她,但就是沒法控制自己的語調。


    她移開手,站直身子,就在她以為他要離去時,她卻突然道︰“你站不起來嗎?”


    他未假思索的回道︰“誰說的。”


    “那你站起來。”她說。雖然不知道什麼讓他不舒服,但她一定會查出來的。


    曾逸煌移動了一下,右月復部的疼痛卻讓他皺緊眉頭,他把手伸向身後的樹干,借此撐起自己。可這樣的拉扯仍讓他疼得再次冒出了汗。


    他想站穩自己,卻突然搖晃地倒向她,她毫不考慮地伸出雙臂扶住他,手上的便當袋掉到地上,人也讓他撞退了一步。


    她感覺到他溫熱的體溫傳來,他熾熱的氣息吹拂在她頸間,她的心跳突然以一百秒三百下的速度沖刺著。


    她紅了雙頰,想推開他,卻沒辦法狠下心,他是受了傷才這樣的,並不是故意要……要這麼做。


    “對不起。”曾逸煌氣息粗重,人顯得有些搖晃,他想撐起自己,卻是力不從心,她身上甜甜的氣息、柔軟的觸感讓他有些恍惚,心髒急速地躍動著,他從來不知道女生的身體這麼軟。


    “你沒事吧?”她的臉兒紅透,卻立持鎮靜。


    “沒事。”他的額頭兀自冒著冷汗。


    “你都站不住了。”她的雙手輕移至他的月復側,想將他稍微推開,他這樣貼著她讓她好緊張。


    她的手一踫上他的右月復,他立刻瑟縮一下,整個背拱起,額頭落至她的肩上,呼吸沉重而急促。


    他的汗浸濕了她的頸項,她感覺得出來他非常不對勁。


    “阿煌,你肚子不舒服嗎?”她慌張地忘了要喊他的全名。


    這時,蔡永健與高祝宏領著楊漢強出現在公園一側,邊走邊道︰“阿煌好像受傷挺嚴重的,我要帶他去看醫生他不肯,所以只好找老大出馬——”他的話又然而止,曾逸煌與佩嘉相依相偎的景象出現在眼前。


    楊漢強瞄了一眼,瞧見佩嘉搖搖晃晃地想撐住曾逸煌,他立刻跑上前。


    “你閉嘴。”楊漢強回頭瞪了蔡永健一眼。


    佩嘉听見聲音而轉頭,在瞧見他們時,立刻松了口氣。“阿煌他受傷了……”她搖晃著快倒下,阿煌比她重好幾公斤,她撐不住他。


    “我來。”楊漢強抓住曾逸煌的手臂,將它拉過自己的肩耪。


    “你們在干嘛?”文雁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身後。


    蔡永健與高祝宏嚇了一大跳,回頭就見文雁雙手叉腰,橫眉豎眼地瞪著他們,似乎認定他們就是在做壞事。


    “咦?佩嘉?”文雁喚了聲,隨即將視線移向楊漢強與曾逸煌。“怎麼回事?”


    “你來這兒干嘛?”楊漢強撐著曾逸煌往前走。“阿健,拿阿煌的東西。”


    “哦!”蔡永健立刻將地上的包背起。


    “我看蔡永健苞高祝宏來找你,以為你要出來打架,所以我就跟來了。”兩人的家就在對面,她在樓上就能看到他家的一舉一動。


    楊漢強翻翻白眼。“如果我真出來打架,你要干嘛?勸架嗎?”


    “我會帶警察一起來勸架。”文雁一本正經的回答,以前楊漢強為她受過傷,她是不可能再讓他亂來的。


    “不行啦!萬一被帶進警察局,我們都會被記大過。”蔡永健苞著她一起抬杠。


    “你們別再說了,快點送阿煌去醫院。”佩嘉皺眉說。


    “我沒……關系。”曾逸煌勉強擠出一句話。


    楊漢強將曾逸煌背起,緩步走出公園。


    “曾逸煌怎麼了?”文雁望向高祝宏問。


    “嗯……”高祝宏為難地搔搔頭,這能講嗎?


    文雁見他支吾其詞,立刻道︰“我知道了,打架對不對?”


    高祝宏一陣傻笑,沒接話。


    佩嘉拿著手帕替曾逸煌拭汗,他睜眼看著她,隨即又閉上眼,不想見到她憂心的眼神,他一直不想讓她看到自己受傷落魄的模樣,可他卻每次都讓她目睹自己的狼狽。


    有時,他真的覺得自己很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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