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花怒放  第二章
作者:陶陶
    “贏老板。”惠文從椅子上站起,朝贏瑾蕭拱手作揖。


    “惠先生。”贏瑾蕭微笑回禮。“怎麼來揚州也不先知會一聲,贏某才好招待。”


    “贏老板客氣了。”惠文笑著,他穿著黑紫色的袍于,袍上繡著餮紋,身材偏瘦,顴骨突出,有雙大眼,眼窩凹陷,下巴上留著胡須,年紀約四十上下。


    兩人又寒暄客套了幾句後,一名穿青衣的奴婢捧著茶盞進廳。待下人離開後,贏瑾蕭切入話題道︰“惠先生此次來揚州是為了公事,還是來游玩?若是來游玩,咱們可先說好了,這東道主可要讓贏某來當。”


    “謝謝贏老板的抬愛,那怎麼敢當!”他笑著端起茶盞,瞧著杯中的茶沫贊道︰


    “府上的侍童真是了得,這湯花乳白,而且緊咬茶盞,像一層粥面,也像細浪……”他深吸一口氣。“更別說這茶香,真是讓人聞之心情都寬了起來……”他喝口茶。“嗯!好茶、好茶。”


    “惠兄喜歡就好。”贏瑾蕭調侃道︰“不瞞惠先生,我雖賣茶,可我只顧賺了多少錢,對泡茶是完全不講究,能入口就行,府上對品茶最挑剔的是我三弟徑直。”


    “呵呵呵……”惠文笑著放下茶盞。“我也只能學人擺擺樣子,雖能欣賞,可這舌頭不靈光……”他想了一下。“這可是雙井茶?”


    贏瑾蕭拍拍手。“惠兄真是厲害。”


    惠文笑了笑。“踫巧是我喜歡的茶,喝多了,也能辨出些味道來,我頂多能認出常喝的十味茶,再多就不行了,我認識個人才是真功夫,連雨前采的茶,還是雨後采的茶都能知道,茶里多了些濕氣霉氣,一嘗便知分曉。”


    “真有這樣的能人?”贏瑾蕭感興趣地揚起眉。


    “是啊!而且還是個姑娘家。”他又喝口茶,雙眼掃過他臉上的表情。


    贏瑾蕭神情自若地打開扇子,露出笑。“這倒奇了。”


    “是啊!”他頓了一下。“在下曾與這姑娘見過幾次面,真是佩服得緊,說不定贏老板也听過她,那姑娘姓夏,是建州人氏。”


    “姓夏……”贏瑾蕭故作沉吟狀.“建州人氏,好象有點印象,我這記性……”他以扇敲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對了,前兩年我還去過建州,莫非是夏老的千金?”


    “贏老板……沒見過夏姑娘嗎?”


    他試探性的語氣讓贏瑾蕭揚起嘴角。“在下該見過嗎?”


    這不正面且閃避的回答讓惠文起了疑心。“因為贏兄去過夏府,所以在下想,您或許與夏小姐打過照面。”他再次探問。


    “這可考倒我了,惠兄有所不知,贏某去年不小心撞了頭,自那以後,記性就差了。”他又敲敲自己的額頭。“不知這夏小姐長得什麼模樣?”


    “贏老板當真沒印象?”惠佷追問。


    “或許您提個醒,贏某便想起了。”


    惠佷沉吟一會兒才道︰“不瞞贏兄,這夏小姐雖沒有沉魚落雁之貌,可也有小家碧玉的秀氣……”他笑了笑。“這樣說是太籠統了些。她有張圓圓的臉蛋,比起時下的女子是顯得豐潤了些,雙眼很有神,也很淘氣,說真的,她的外貌沒有特別的突出之處,要形容還真不好形容,听說半年前她上了揚州,贏老板沒耳聞什麼嗎?”


    “沒有。”贏瑾蕭回答。“畢竟是個姑娘家,總不能拋頭露面的。”


    “也是,也是。”惠文頻頻點頭,又啜口茶。“……許先生上個月到建州去購茶,與我家大人聊了幾句,想必許先生也跟您說了。”


    “方纔听下屬說許九是回來了,可還沒上我這兒,莫非出了什麼事嗎?”他面不改色地扯謊。


    “不,不是。”惠文舉起手,示意事情不是他所想的。“贏老板莫要會錯意,這事與買茶無關,而是與夏小姐有關。”


    “怎麼?”


    惠文轉了一下心思才道︰“這事早晚許先生也是會向您提的,在下就實話實說吧!听說夏小姐上來揚州是為了贏老板。”


    “為我?”贏瑾蕭揚起眉。


    “听說兩年前贏兄在夏府做客時,與夏家小姐一見鐘情,嗯……定了終身。”


    贏瑾蕭故作驚訝地張大嘴。


    惠文立刻問道︰“這事可是于虛烏有?”


    “這事是由何人說出?”贏瑾蕭追問,他要知道是誰造的謠。


    “自然是由夏家的人說出。”他又補充一句。“而且夏小姐也曾親口證實。”


    贏瑾蕭愕然地愣了一下,這次不是偽裝,而是真的詫異,這夏小姐可真是個說謊的大騙子,他連見都沒見過她,更別說與她有婚約。


    “看來是讓她擺了一道。”惠文壓下眉。“這夏姑娘可真大膽,連自個兒的名節都給賭上了。”


    “賭上什麼?”贏瑾蕭探問。


    惠文回過神,自覺失言,連忙道︰“沒什麼。”


    “黎大人與這事可有關系?”贏瑾蕭又問。


    惠文干笑幾聲。“其實……也沒什麼,這事就算我不提,贏老板到建州打听一下也能知曉,所以在下就不隱瞞了。之前大人曾上夏府提過親,夏姑娘說與人有婚約,婉拒了大人。”


    “她為何不直接拒絕,而要撒謊?”他揚起眉。


    “這……”惠文捋捋胡須後才說道︰“這夏姑娘是有些古怪,她的想法與常人不太一樣。”


    “是嗎?”他感興趣地問。


    “夏小姐五歲前都住在四川一帶,那兒民風開放,與中原截然不同,後來雖跟著母親回到建州,可性子已經定了,听說她小時候野得很,滿山滿谷地跑,夏老爺都叫她野丫頭,對她疼愛有加,自然不會束縛她。她自小大膽,玩得不知顧忌,一直到十二歲那年在山里遇上老虎,跟在她身邊的僕役為了救她喪了性命,她才收斂起性子,只是骨子里的叛逆自小就種下,是很難消除的,她--”惠文忽然止了話語。


    “怎麼?”贏瑾蕭發現他的神色有絲不對勁。


    “沒什麼。”他抱歉一笑。“大概是昨天吃的東西不新鮮,肚子有些不舒服。”


    “那咱們等會兒再談。”贏瑾蕭朝外頭喊了一聲,示意奴婢帶惠文到茅廁去。


    惠文抱歉地說了幾句話後,便隨著奴婢到後院去。


    贏瑾蕭坐在花廳一邊喝茶,一邊思考惠文方才的話語。這夏家小姐實在是讓人想不透,為何一個單純的拒婚,她要弄得如此復雜?更令他不解的是為何挑上他,甚至還捏造了兩人成親的消息。贏瑾蕭搖搖頭,這姑娘實在是太大膽了,除了戲弄朝廷命官外,連他也莫名其妙地被擺了一道。


    “這是在給我下戰帖嗎?”贏瑾蕭揚起嘴角。


    等了一陣子後,奴婢回來了,可卻不見惠文的蹤影。


    “少爺,惠先生說還有事先走一步,改日再登門拜訪。”


    贏瑾蕭微微一笑,示意奴婢退下。“尿遁嗎?”


    看著惠文走進茅廁的身影,讓葵月露出笑,她掩著嘴,深怕自己會笑出聲來。


    一等茅廁的門關上,帶路的奴婢立即小跑步到樹叢後。“小姐?”


    “榮粟,妳做得很好。”葵月笑著稱贊她。


    榮粟高興地露齒而笑,她穿著青色的僕衣,在贏府負責內務的工作,臉蛋長尖,發絲綰成雙丫,今年一十有八。


    “一會兒妳去跟大少爺說惠先生有事先走了。”


    “是,小姐……”她遲疑了下,又接著道︰“大少爺不會……不會發現是奴婢放的瀉藥吧?”


    “妳放心,只放一點不礙事,不會有人懷疑的。”葵月很有信心地說。


    “那接下來該做什麼?”榮粟又問。“萬一惠先生回到建州告訴黎大人--”


    “這事已經露餡,瞞不過了,當務之急得先穩住舅舅那兒,至于咱們藏在贏府的事倒可以放心,一時半刻是不會有人發現的。”她頓了一下,眼楮盯著前方。“好象有人朝這兒來,我先走了,記得送惠先生出去。”


    “奴婢曉得。”榮粟點頭。


    葵月快步離去,走了一段距離後才放緩腳步,慢慢踱回茶室。


    一進門,姞安立刻迎上。“小姐,您去哪兒了?剛才阿清來過,說您不在房里,您不是說要寫信的嗎?”


    “我不小心走錯了方向。”她在椅子上坐下。


    “剛剛王嫂來過,問妳跑到哪兒去了?”王嫂是府上的奴監,負責管理所有的奴婢,自小姐進府後,王嫂就一直看小姐不順眼,處處找她的麻煩。


    “奴婢騙說您到茶室去了。”姞安蹙起眉頭。“一會兒她到茶室沒瞧見您,定又會踅回來的。”


    “沒關系。”葵月不在意地說,她拿起茶壺,有一下沒一下地擦著。“姞安,咱們的銀兩還有多少?”


    姞安想了一下,在心里掂算著。“如果加上這個月的月銀--”


    “葵月回來了嗎?”聲音從門外傳來。


    葵月站起身。“王嫂。”


    “妳剛剛去哪兒了?”王嫂跨進茶室,表情嚴厲,薄唇抿成一條線。


    “在大少爺的院子。”葵月老實回答。


    原要訓人的王嫂在听見她的話時,瞠起了蝌蚪般的雙眼。“妳到大少爺那兒做什麼?”


    “是大少爺找我去的。”她微笑以對。


    “太少爺找妳做什麼?”王嫂斜睨看她,似乎不相信她的話。


    “這我不好說,還是請王嫂去問大少爺。”


    “妳想拿大少爺壓我嗎?”王嫂不悅地瞪著她。


    “我怎麼敢?王嫂找我有事?”她直接切入重點。


    王嫂哼地一聲。“老夫人有事找妳。”


    “我這就去。”葵月立刻道。


    “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找妳,而妳不在茶室里,如果下次妳再讓我滿園子找人,我就讓妳吃不完兜著走。”她慍怒道。“別仗著老夫人听妳幾句話,就以為自己受寵,做事說話都沒了分寸,我若真要妳在這宅子不好過,也能讓妳月兌去一層皮。”


    “知道了。”葵月點個頭。


    “還不走!”


    “是。”葵月跟著王嫂走出去,余光瞧見姞安對著王嫂擠出個豬鼻子,她掩住嘴,深怕自己笑出來。


    “丑婆子愛鬼叫。”姞安朝王嫂的背影齜牙咧嘴,而後扠腰學她說話,“別以為自己受寵,說話做事都沒分寸,若我真要妳在這宅子不好過,也能讓妳月兌去一層皮……呸!以為自己是個什東西,還跩起來了,如果不是小姐不跟妳計較,我就撕開妳的疙瘩皮拿到油里燙,看能不能炸出個人汁人味來。”


    一聲竊笑讓姞安嚇了一大跳,她緊張道︰“誰?”


    “要我幫妳準備油鍋嗎?”一道藍色身影出現在門口,身材清瘦,穿著贏府的僕久,手上還拿著竹掃帚,年紀約莫二十五,五官一般,可兩道濃黑的三角眉卻讓面貌看起來有些滑稽。


    一看到來人,姞安才放心地松口氣。“你鬼鬼祟祟躲在那兒干嘛?”


    “當然是來看小姐回來了沒。”阿清拿著掃帚走進茶室。


    “小姐讓老夫人叫去了,你跟上去瞧瞧,說不準那丑婆子會在半路暗算小姐。”她揮手要他快去。


    “知道了。”阿清轉身就要離去,臨行前叮嚀道︰“妳往後說話小聲點,要不然要做扔下油過炸的可是妳。”


    “烏鴉嘴。”姞安呸道。“你自己才要小心,蒼頭(男僕)只能在中庭灑掃,不準進內院的,你要讓人瞧見了,還不打斷你的腿。”


    “我就說想念姊姊,來瞧妳的。”


    “敢佔我便宜!”姞安杏眼圓瞠,作勢要打他。


    阿清哈哈笑著離開,姞安罵了幾句後,才又繼續擦拭一屋子的茶器。“不知道老夫人找小姐做什麼?”


    兩個月前,二少女乃女乃下階梯時不小心絆了一跤,若不是小姐正好經過,扶了二少女乃女乃一把,她肚里的胎兒就要保不住了,為此,二少女乃女乃跟老夫人都很感激,所以對小姐鄉了些照顧,可偏偏有人看不順眼,王嫂就是其中一個,還有些進府多年的奴婢也喜歡冷嘲熱諷。


    “有本事自個兒怎麼不去討夫人開心,就愛酸人說風涼話。”姞安一邊做活,一邊犯嘀咕。


    而這時,葵月跟著王嫂穿過庭榭,邁過拱門,來到花園的亭子里,亭內除了老夫人外,還有老夫人的表妹倪彩鵑,倪氏今年四十有三,比贏老夫人小五歲,常來府上串門子,至于坐在倪氏身邊的另一位夫人她就沒有見過。


    “見過老夫人、表夫人。”葵月福了福身子。


    王嫂將人帶到後,便退下去忙自己份內的事。


    “葵月,妳過來。”贏老夫人薛氏朝她招了招手,雖然已年近五十,可薛氏看起來仍非常年輕,像是三十出頭的婦人,她穿著暗青色的襦衣,搭了件花樣復雜的紫黑色開襟背子,身材有些發福,面貌和善。


    葵月走到老夫人面前,听她接著說道︰“這是盛夫人,前幾天妳送給彩鵑的茉莉茶,她拿了些給盛夫人,盛夫人很喜歡。”


    盛夫人笑著接腔。“我今天厚著臉來就是想要討一些。”她年紀三十五上下,笑起來時雙眼瞇成兩道縫。


    葵月露出誠摯的笑。“夫人喜歡就好,我這就去拿。”


    “不急--”薛氏頓了一下,眼光飄向葵月的身後。“瑾蕭。”


    葵月開始覺得全身都不對勁起來,真糟糕,這兩天是不是沖到煞星,怎麼一直遇上大少爺。


    “娘,姨媽,盛夫人。”贏瑾蕭走上涼亭的階梯,朝在座的三人點了個頭。


    “你不是有客人嗎?”薛氏提問,方才她要奴婢去叫兒子過來,奴婢回話說有客人來訪。


    “他有事先走了。”對于惠文借尿遁離開,讓他對夏家小姐的事更多了幾分好奇。“母親找我有事?”


    葵月搶在薛氏前先出聲,“奴婢先告退。”


    “也好,那妳等會兒再過來。”薛氏頷首。


    贏瑾蕭盯著她離去,直到母親的話語將他拉回神。


    “你姨媽這回來是想為你說門親事。”薛氏示意兒子坐下。


    “是海西街宗府的閨女。”倪氏熱心地接口。“這姑娘賢淑不說,還生得花容月貌,今年十八,也到了婚嫁之齡,她爹娘最近打算為她選蚌夫婿,前些日子我去寺里上香時,正好遇上了宗夫人,所以聊起這件事,這定是菩薩顯靈為你牽的紅線。”


    “外甥倒不知菩薩也管起姻緣了。”贏瑾蕭笑道。“那月老可怎麼辦,讓人搶了生意--”


    “你這孩子,說的是什麼話。”倪彩鵑瞪他一眼。“讓菩薩听了多不敬,就是你這樣的態度,才會一連好幾個親事都吹了。”


    “好了,過去的事就別說了。”薛氏搖頭。


    “姊姊妳放心,這回我都探听清楚了,那閨女生性怕羞,不見外人,更別提有什麼意中人。”倪氏接口,之前媒人為瑾蕭介紹的姑娘最後竟跟人私奔,實在是丟面子。


    “還有,這閨女身體也硬朗,姊姊不用擔心。”倪氏補充道,因為之前有個小姐在贏府去提親的前兩日病死了,實在是晦氣。


    贏瑾蕭哂笑道︰“難不成還有大夫拍胸脯保證嗎?”


    “你這孩子。”薛氏忍不住也嗔罵一句。“鵑姨好意來跟你說這事,怎麼刮起人家的臉來了。”


    贏瑾蕭立刻收斂笑意。“是外甥無禮了。”


    倪彩鵑斜他一眼。“你這張嘴也得改改,說話沒個正經。”


    “外甥一會兒就拿針線給縫了。”他嚴肅道。


    倪氏挑起細眉。“你這話若能信,自小到現在,你這嘴沒能縫成一朵花,也能繡出只烏鴉了。”


    這話一出,在場的人都笑了,贏瑾蕭不以為忤地笑道︰“姨媽說的是,我就是張烏鴉嘴,好的沒應,壞的全靈。”


    “知道就好。”倪氏笑得開懷。


    “婚事有娘跟姨媽做主就行了,孩兒茶行還有事。”他站起身。“先走一步。”


    “知道了,去吧!”薛氏點頭。


    贏瑾蕭點頭行禮後離開園子,卻在中途改變方向,繞至茶室,沒想卻在半路上看見自己要找的人正和府里的蒼頭(男僕)說話。


    因為距離有些遠,所以他沒听清兩人說什麼,只見蒼頭在走前朝葵月鞠躬後才離開。


    葵月在阿清離開後,便出神地想著事情,渾然未覺身後的人影正在靠近,所以當這突兀地聲音響起時,著實把她嚇了一大跳。


    “妳在這兒做什麼?”


    她倒抽口氣,駭然地轉過身,雙目瞠大,在瞧見來人時,嚇得她急忙低頭。真是流年不利,怎麼又遇上他了!


    “我在……我瞧著這兒的花兒開得漂亮,所以忍不住停下來欣賞,望大少爺恕罪。”


    贏瑾蕭和善地笑著。“什麼恕不恕罪的,我在妳眼中是這麼刻薄、勢利的主子嗎?”


    “不,不是,奴婢口拙,說錯了話。”她覺得額頭都要冒汗了。


    “把頭抬起來。”


    葵月在心中大嘆口氣,這人怎麼老愛叫她抬頭!她深吸口氣,抬起螓首,瞧著他親切地對著自己微笑。


    “我知道妳現在心情一定很不好。”


    葵月疑惑地看著他,听他繼續說道︰“想回家嗎?”


    “啊?”她心頭一驚,他在說什麼?


    “妳爹不是病了嗎?”他提醒。


    “對。”她恍然大悟,這才听懂他在說什麼。


    “妳家還有哪些人?”


    “還有兩個妹妹。”她小心地回答,不明白他的用意何在?


    “家中以何維生?”他又問。


    “我們是茶園戶。”她簡短地回答,若是他問有關茶園的事,她還能應對得上來。


    “難怪妳懂茶。”


    “懂得一點皮毛。”她頓了下。“奴婢還得回茶室--”


    “不急。”他不打算讓她輕易月兌身。


    “老夫人要奴婢去--”


    “跟我來。”他再次打斷她的話,往前走去。


    葵月立在原地,雙眼怒視著他,恨不得能沖上去踢他一腳,他根本是故意的。


    “怎麼了?”贏瑾蕭回頭。


    “沒……”她急忙低首,隱藏自己憤怒的表情。


    “還不過來。”


    “是。”她邁步往前。


    “以後妳就跟在我身邊服侍我。”


    “啊?”她猛地煞住腳步,一臉驚駭地抬起臉。


    她的表情好象看到鬼一般,贏瑾蕭忍不住露齒微笑。“怎麼,妳不願意?”


    “不願意。”她沖口而出,感覺自己太過激動,急忙緩道︰“請大少爺不要讓奴婢為難。”


    “妳許配人了嗎?”


    他莫名其妙的問題讓她一愣,隨即點頭。“是,奴婢有婚約了,所以不適合留在大少爺身邊。”


    他挑眉。“我並沒要妳當侍妾,只是照顧生活起居的丫鬟。”


    “大少爺的院落已經有很多丫鬟--”


    “妳的意見倒挺多的。”他打斷她的話。


    靶覺他的不悅,葵月只好道︰“奴婢明白了。”她現在畢竟是他的奴才,自然得听他的話,可這想法卻沒辦法安撫她的憤怒。


    “識字嗎?”他隨口問。


    “公子認得的,奴婢也認得。”她壞脾氣地回答,下巴不自覺地抬起。


    贏瑾蕭露出笑。“妳說話挺傲慢的。”


    “奴婢就是這性子,所以才說不適合在大少爺身邊服侍。”她一向不是卑躬屈膝的人,就算是“忍”,怕也忍不了多久。


    “沒關系,人的性子是能磨的。”他轉身繼續前行。


    葵月費了好大的力氣才阻止自己說出難听的話語,恨不得雙眼能噴出火來,在他背上燒個大窟窿。


    誰磨誰還不知道呢!她不悅地嗤了聲。


    “什麼?”姞安吃驚地張大嘴。“您……您要去大少爺身邊?那……那怎麼行?”


    姞安結巴的模樣讓葵月原本晦暗的情緒頓時好轉,甚至露出一抹笑容。“現在他是主子,我是奴才,他說了算,我也沒法子。”因為贏瑾蕭出府邸了,所以她又回來茶室。


    “可這不成,怎麼能讓小姐做那些低三下四的工作--”


    葵月莞爾道︰“我現在不也在做下人的活兒。”


    “那不一樣,您在這兒有奴婢照應,只在有人來的時候充充樣子,可在大少爺身邊,您得替他打水盥洗、拂床穿衣、灑掃堂內、隨侍左右--”


    “我知道,妳別說了。”葵月打斷她的叨念。“這件事我已經想過了,未必對我不利。”


    “奴婢不明白。”姞安一臉困惑。


    “只要我能讓他站在我們這邊,那事情就有轉機了。”她樂觀地說。


    “站在咱們這邊?”姞安愣了下。


    “是啊!”她點點頭,愉快地擦著盞托。“這太少爺是個多疑之人,要不他也不會把我安在他身邊了。”雖然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被盯上,可每回與他接觸,就覺得他不安好心。


    “這怎麼行?”姞安一听,更激烈地反對。“既然大少爺懷疑小姐,那小姐更不應該往里頭跳。”


    “那妳有什麼好法子?”她回問。


    姞安一時語塞。


    葵月露出笑。“妳放心,舅舅說我一向洪福齊天,再說榮粟也在那兒,她能照應我。”


    “老爺也說過小姐膽大妄為,會出紕漏。”姞安說著。


    “難道大少爺是豺狼虎豹,會吃了我嗎?”葵月反問。


    “那也不是,奴婢只是覺得不妥……”她蹙眉。“萬一讓大少爺發現咱們的身分……”


    葵月笑得更甜。“我就是要他發現。”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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