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你朝朝暮暮 第四章
現代
“這生意我決定還是不接了。”
晨風扣上安全帶。“那我接。”
原本要開車的苗嵐勛停下動作轉向她,以為自己听錯了,于是又說了一遍。“我是說我不接,也就是你跟我,我們不接。”
她轉向他。“什麼時候你代表我們了?”
他瞪著她。“我想一下,差不多是一個月前……”他瞄一下手表。“過五個鐘頭又二十三秒,哦!不好,已經二十四秒了,現在二十五秒。”
見他又在故作幽默,她懶得理他。“開車。”
“風……”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她打斷他的話。“但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改變心意,我不喜歡逃避事情。”
“這不叫逃避。”他反駁。“難不成在路上看到一個大坑,你還直直走過去,掉進洞里的時候還告訴自己,哦!我扭到腳了,不過沒關系,我就是不逃避,我高尚,我不繞路。”
她瞪他一眼。“你這什麼爛比喻。”
“很貼切啊!”他挑眉。“你現在就是這樣,我呢!就是旁邊的傻子,攔不住你只能跟你一起掉進去。”
他的話讓她心里一陣煩躁,想起了在南詔發生的事。
“你別老是……”
“我知道你關心我。”她嘆氣,雖然有時他真的很討人厭,但他的所作所為她都看在眼里,也放在心上,她並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只是……
“你不用對我覺得愧疚。”她擰緊眉心。“沒錯,三年前我們分手的時候我是很恨你,但都過去了。”
“真的過去了嗎?”他小心地問。
“都過去了。”就算之前對他還有怒氣與厭惡,但由南詔回來後,這些情緒都已經煙消雲散了。
他勾起笑,心里終于踏實了。
“對我,你不需要再有愧疚,你為我做的事,已經夠多了。”她停頓一秒才又接著說;“你也知道我的,我是個很任性的人,脾氣又硬又倔,跟我在一起很辛苦,我們其實並不適合……”
“等一下,等一下。”他皺眉打斷她的話。“你在說什麼,前面听得我還滿高興的,後面就開始不對勁了。”
她看著窗外的柏油路,說道;“答應跟你復合是我太沖動了。”
“你在說什麼?!”他瞪著她。
“我相信你可以找到更適合你的人,我……”
“等一下。”他打斷她的話。“你為什麼突然改變心意?”
“不是突然,這陣子我一直有這樣的想法,不是沖動下的決定。”
“我沒辦法接受你的說法。”他將雙臂交叉在胸前。“你真的這麼想接這次的案子?”
她蹙眉。“這兩件事沒有關系。”
“那是因為我送錯禮?”
“不是。”她壓下煩躁的情緒。“我們真的不適合。”
“我倒覺得很合。”他說道。
她露出不高興的表情。“好聚好散不行嗎?”
“我們這算什麼好聚好散。”他不以為然。“我都還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你就開槍了,看到我的血流一地了沒?”
她斜睨他一眼。“正經點行不行?”
“我再正經一點,眼淚就掉下來了。”他沒好氣地說。
她忍不住揚了下嘴角,怎麼會有這種人,要他正經說話好像要他的命!
“你真的要跟我分手?”他問。
“嗯。”
“那我們先上床後分手。”他說。
她瞪大眼。
“至少讓我有個回憶。”他正經地說。
“你變態!”她忍不住罵道。“神經病。”
“要不要跟變態神經病上床?”他又問一次。“然後再好聚好散。”
她拿起車內的八卦鏡要丟他,他握住她的手腕。“好吧!我可以考慮分手,但是我要一個滿意的解釋。”
“什麼解釋?”
“分手的理由。”他立刻說。
“我已經告訴你了,我們不適合。”
“哪里不適合?”
“個性。”她捺著性子說。
“我想不出這方面有什麼問題。”他認真地說。“我不是一直在容忍你嗎?”
她狠狠瞪他一眼。“是我在容忍你。”
他揚眉。“開玩笑啊你。”
她忍住氣。“我……”她深吸一口氣,冷靜,要冷靜。“好了,不管誰容忍誰,感情需要容忍就是不對。”
“為什麼?”他訝異地問。
“你在扮智障是不是?”她怒道。“感情是要相互理解體諒。”
“我是啊!”他用力點頭。“我就是了解你沒有幽默感,所以體諒你,容忍你。”
她真想狠狠賞他一巴掌。“夠了,簡直就是對牛彈琴,我們溝通不良,這就是分手的理由。”
“我知道你最近心情比較不穩定,沒關系我可以體諒。”他露出溫和的笑,。
“你……”
“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他開車上路。“三年前我們交往的時候,有溝通不良的問題嗎?”
她瞄他一眼後轉向窗外。“我說了,我已經不是三年前的我了。”
“你現在的怒氣比以前多很多。”他淡淡地說。
她愣了下,沒回話。
“你變了,我也變了。”
她轉頭望向他,他也正好看向她。
“你知道我哪里變了嗎?”他問。
她皺眉,他又想搞什麼低級笑話。“我不想再听到胸毛的事。”
他一愣,而後突然哈哈大笑。“那……哈……那也是其中一樣,哈……”他笑得連車子都蛇行了下。
“你小心點。”她皺下眉頭。“現在在開車。”
“對,我要忍住。”他盡量克制自己,但嘴角仍是大大的咧著。“我指的不是胸毛,是更深層的東西。”
她瞄他一眼沒說話。
“感覺得到嗎?”他瞥向她。“我跟三年前有什麼不一樣?”
她盯著前方的十字路口,思緒一下被拉回兩人相識的那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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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你好,久聞大名,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沒想到符女士這麼年輕漂亮。”
初見面,他就握著她的手不停甩動,輕浮,是對他的第一印象,然後她就看到了穿著白紗的自己。
她至今仍記得自己有多震驚,甩開他的手時,她在他眼中瞧見了詫異,她沒解釋什麼,他則繼續說著虛浮的話語。
“哎呀!真不好意思,是不是我的手汗太多了。”
接下來的話她一個字也不記得,反正就是一大串沒營養又長串的廢話,要真記住了,有病的就是她了。
後來當他知道他把母親符靚與她搞錯後,立即改稱她符小姐。
第二次見面,是在一位政要家中,他像前次一樣熱烈地搖晃她的手,不過這次在她不耐煩地想抽手前,他先撤了手。
“又見面了,晨風。”
她從符小姐變成了晨風,那天母親在旁,她不便發火,只給他冷釘子踫,母親卻熱烈地與他攀談。
“你認識我家晨風,她的朋友?哎呀!我真是太高興了,這孩子沒什麼朋友……”
“媽。”她打斷母親的話語。
“你是晨風的媽媽?別開玩笑了,怎麼可能!太年輕了,看起來只有二十幾歲……”
接下來所有惡心諂媚的話語她都沒听見,因為她走到一邊圖清靜,等他們兩人一搭一唱的唱完整出戲。
母親對他印象很好,說他人風趣,會講話,做事又認真,這樣的人打燈籠都找不到,還叫她不要老是臭著一張臉。
如果不是母親在旁,她會擺更臭的臉,有時她真不明白長輩怎麼老喜歡听這種奉承阿諛的話,還听得極為高興,明明就是巧言令色之徒,她最討厭只出一張嘴的男人。
雖然他們使的術法不同,但他們這行的圈子小,難免總會兜在一塊兒。
“可不可以告訴我,你是不是討厭我?”
在一次中國道術交流協會會場,他直言問了她一句。
她瞄他一眼。“討厭。”
她也討厭來參加這種聚會,她們符氏一族用的又不是中國道術,卻在這兒魚目混珠。
“哇。”他踫一下心口。“你講話還真直接,完全不考慮會刺傷我,可不可以再告訴我一下為什麼?”
“我討厭多話虛浮的男人。”她直接給他釘子踫,希望他知難而退。
“我懂了。”他深思地皺下眉頭。“其實……我私底下是很寡言,不喜歡說話的。”
表才信,她直接走開。
“喂。”他抓住她的手臂。
她不高興地回瞪他一眼。“放手。”
他立刻松開。“我沒惡意,也不是要吃你豆腐,只是想告訴你要有禮貌。”
她不悅地冷下臉。“是你沒禮貌。”
“我跟你說了我不是要吃你豆腐。”他無奈地攤了下手。“你就算討厭我,也不能在講話中轉頭走開吧!”
她皺下眉。
“從你踏進這兒開始,就一直臭著臉,額頭上只差沒刻著——近我者死。”
她還是沒說話。
“社交的時候,最好還是做點表面功夫。”他以手指推了下自己的嘴角,示意她笑一下。
“我不喜歡做表面功夫。”她的個性就是這樣。
他微笑。“看得出來,如果你真的討厭做表面功夫,不如待在家的好。”
她才要接話,他接著說;“我知道,為了生計不得已。”
听見這話,她的臉色再次沉下。
年輕時的她,個性冷傲,自尊也比人強,許多話听了總覺刺耳,而這話她听起來更是刺耳。
正想給他個致命眼神時,他又說了,“唉!說到這兒,我就要佩服五柳先生了,年輕的時候我也給自己取了一個外號,也算是向陶淵明致敬,那時候我都自稱五斗先生。”
怎麼會有這種無聊又自以為有趣的人,她徹底的看不起他。
“五斗櫃比較適合你。”她忍不住譏諷回去。
他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來。
他的笑聲讓她幾乎也要看不起自己了,竟然在這里跟他一搭一唱講這種沒營養的話,她什麼時候變成搞笑藝人了。
“等一下,哈哈……你別走啊!沒想到你也有搞笑的潛質。”
她面目緊繃地快步想遠離他,沒想到他卻像黏皮糖一樣緊跟著她。
回想起過去這一段,她常忍不住捫心自問,她怎麼會跟他交往?她當初怎麼會答應的呢?
他徹頭徹尾就是一個討人厭的笨蛋,或者……笨的人其實是她?
兩人關系的轉變,在他開始與父親熟稔以後,她還記得那天一打開門,就看到他站在自家門口,她的心情頓時惡劣到極點。
“你來干嘛?”當下她連基本禮貌都顧不得。
“我可不是來找你的,你不要擺臭臉給我看。”
面對他的嬉皮笑臉,她露出生厭的表情。“你……”
“我來找你爸。”他從背後拿出一本,封皮上印著“羅剎女王”幾個大字。“原來你爸是管離,我是他的迷。”
她瞪著他,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麼,這件事根本沒幾個人知道,想必又是母親泄的密。
“嵐勛你來了,快進來。”
她回頭看著母親一臉熱絡,忍不住就想大發脾氣,但最後還是忍了下來。
這天過後,他成了她家的常客,每隔幾天就上門拜訪,有一次她終于下定決心要與他攤牌,沒想到下樓時,卻听到了他與父親的談話,而這也是對他印象改觀的一個轉變。
當時她坐在二樓階梯上看著苗嵐勛與父親聊天,他把父親逗得很開心,也很有耐心地推著父親的輪椅在架間穿梭著找寫作資料。
每回瞧見父親坐在輪椅上,她的心總難免升起怨慰之心,怨恨自己也怨恨神靈。
案親開導過她好幾次,但她還是無法全然的釋懷。
從小到大,她雖能預知未來,但有好幾次,她的預知能力全沒有起作用,父親車禍就是一例。
當天她完全沒有感應到什麼,仍像平常一樣去上學,沒想到中午時卻接到母親從醫院打來的電話,父親發生車禍,人在加護病房,後來雖撿回了一條命,但下半身卻癱瘓了。
這件事讓她徹底感覺到被背叛的滋味,她被老天玩弄了,她看得見其它人的未來,卻看不見父親的。
“想到了嗎?”
晨風回過神,望著他的側臉。“沒有。”
他跟三年前一樣滑頭,如果真有什麼不同,也只能說他以前比較浮,現在雖然還是油腔滑調,不過偶爾卻會給人沉穩的感覺。
“那就等你想到了,我們再來談分手。”
“為什麼?”她不悅地擰著眉心。
他瞄她一眼。“你來告訴我,我為什麼要和你復合?”
她不耐煩地說;“我不想跟你玩這種你問我答的游戲……”
“這不是游戲。”他打斷她的話。“我知道你很煩,但是我們必須一起厘清一些事情,好歹你也站在我的立場想一下,這三年我拼命想挽回,你不給我機會,現在我終于得到這個機會了,你又不知道發什麼神經想把我一腳踢開,如果你是我你有什麼感覺。”他愈說愈上火。
她轉向窗外,沒回答,車內的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僵窒。
餅了一會兒,他正想開口緩和氣氛,她開口說了句,“你想攤開來講是不是,好,我回答你,你跟我復合是罪惡感作祟。”
“什麼罪惡感?”他搞不懂她在說什麼。
“我們會交往是因為你想知道我的能力是什麼,到達什麼程度;我們會分手是因為我知道你心態可疑,你接近我是有目的的。”
“我……”
“因為這件事,你心里愧疚欺騙了我,分手以後,我爸媽接著過世,你心里想;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她真是可憐,又想想自己當初騙了我,心里就更同情更愧疚了,所以拚了命的想補償,就是這樣。”
他驚訝的看著她,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看路。”她冷冷的提醒一句。
他將目光移回前方。“你……哇,你在學心理醫生是不是?”
“你為我跟夕川做的事……”她頓了一下,做了結論。“已經夠了。”她性子冷,卻不是鐵石心腸,他為她跟夕川付出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
“我承認我想補償,但不全是因為愧疚。”他在紅綠燈前停下車,轉向她。
“你從來沒想過雖然我一開始的動機不對,但我是真的喜歡你嗎?”
他的話像沉入水面的石頭,激起漣漪後迅速往下墜,水面上的空氣寧靜平和,察覺不出任何的不同,但水面下的張力卻在拉扯著。
車內除了音樂聲外,听不見其它聲音,晨風看著前方的路,沉默著,仿佛沒听見他最後說的話語。
苗嵐勛難得也靜了下來,沒再說任何一句話,他希望她能認真思索他的話語,三年前他一直沒有機會說出這句話,因為她不讓他說,她認定了他在交往的過程全是欺騙。
之後,他也曾想過找個適當的機會告訴她,但當他再見到她時,他知道不管他說什麼都沒有用了,在經歷雙親的過世後,她把整個心都封起來了。
她由扎人的玫瑰變成了全身是棘毛的刺蝟,他知道就算他說了她也不會信,于是他沉默了,他一直在等待適當的時機,等待她松開身上的荊棘,讓他靠近。
當他以為自己要等到白發蒼蒼時,夕川出了事,當他接到她求助的電話時,他知道那是他唯一的機會了。
這些日子他們一同經歷了各種困難與危險,慢慢地她看見他所做的付出與努力,他感覺得出她的心松動了,甚至答應與他復合。
可現在她卻又想把他推開,他說什麼也不會答應,他可不想三年之後又三年,他哪有那麼多三年可以空等。
不管她是為了什麼原因後悔,他都不會放手的,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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