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錢別想來追我  第四章
作者:忻彤
    “丹淳!”突然,一陣慌亂雜沓的腳步聲傳來,接著,辦公室的門被奮力撞開,跟著出現的是淑靜的臉,她興奮地指著身後。“妳看--”


    隨著淑靜的手指而出現的人,竟然是丹淳心里正在想的人--


    “季可焄!”不會吧?難道她有了超能力不成?怎麼才念著念著,他就真的出現了!?


    “對不起,我想跟她單獨談談,可以嗎?”可焄露出一個顛倒眾生的迷人笑容,禮貌十足地提出請求。


    “喔,呃,當然……當然可以……”以淑靜為首,想要看熱鬧的眾女子,立刻紛紛莫名其妙地紅了臉,沒有異議地轉身離開。


    “哇,你說話比我還有用耶!”看到那些最會纏人的娘子軍,居然二話不說地乖乖離開,丹淳不禁佩服下已。


    他慣于發問,而不是回答。“為什麼不告訴我妳是這家養老院的院長?”害他將她誤認為打著慈善名號招搖撞騙的“掏金客”。


    “咦?”她的表情看起來比他還充滿疑惑。“我沒告訴過你嗎?”


    “妳沒說。”他幾乎是咬著牙回答。


    “那你怎麼會知道?”


    這只是個單純的疑問句,沒有任何質疑的意思,但是言者無心,听者有意。“我……”他的臉龐閃過一絲可疑的紅暈。“這、這用點腦子就能猜得到!”就算打死他,他也不可能會說出是自己找人調查她的底細。


    “你很厲害耶!”丹淳果然很單純,眼里還閃著崇拜的光芒。“你竟然猜得出來,很多人都認為我太年輕,不相信我是這間養老院的院長。”以她的相貌和年紀,確實很難跟養老院有所聯想。


    “走吧。”他迅速結束話題,並轉身準備走人,既然確認她的身分無誤,當然要她盡“義務”。


    “去哪兒?”雖然不明所以,她仍然呆呆地跟著他走。


    “我今晚要參加一個宴會。”他雖然腳步沒停,但總算給了個答案。


    “喔……”她隨即停下腳步。“那我就不送了,祝你玩得愉快。”


    他也跟著停住,不耐煩地回頭。“為什麼不走了?”她又在搞什麼飛機?


    “因為,有了你的幫助,我現在不需要再去宴會找人募捐了呀!這都要謝謝你耶!”她笑得好滿足,總算不需要再“出賣色相”。


    “妳該不會忘了自己已經被我給『包』了吧?”他沒好氣地反問。


    “對喔,”她這才想到之前的疑惑還沒得到解釋,連忙問道︰“我還不知道你說的『包』是什麼意思耶?”


    “妳不懂?!”他語帶嘲諷地反問。“那妳之前是怎麼交易的?”雖然知道她是為了養老院迫不得已才下海,但她的手法仍讓他非常不舒服,氣她為錢作踐自己。


    “喔,那些先生人很好啊,他們都會先請我去餐廳吃飯,吃飽飯後,我就拿出勸募單請他們捐款。”她一五一十地報告。


    “就這樣?”不會吧!?這個簡單到令人匪夷所思的答案,跟他所听到的傳聞相差太多,讓他不敢置信。


    “當然不只。”她認真地搖頭。


    季可焄露出一個“我就知道”的眼神,冷著一雙眼等她往下說。


    “其實他們剛開始一听到捐錢,拔腿就想跑,所以我必須很努力地跟他們勸說,每次都得費好大一番工夫呢!”丹淳娓娓道出她的“募款辛酸史”。


    “妳沒有提供特別的服務!?”不會吧?這樣就能募到錢!?


    就他所知,跟她“約會”的對象都是大老板級的人物,也就是俗稱的“奸商”,怎麼可能被她的三言兩語打動,大發慈悲掏錢?


    “特別的服務?”她納悶地歪著頭想了好幾秒,才終于開悟。“喔--當然有啊!”


    他臉色陰郁地追問道︰“什麼服務?”知道是一回事,听她親口承認又是另外一回事,他覺得心又悶又酸。


    “我都有寫一張感謝狀給每一個人,謝謝他們的慷慨解囊。”她語帶得意地透露。“是我親手用毛筆,一個字、一個字寫的喔!”


    他再度訝然。“就這樣!?”這就叫做特別服務嗎?


    “這樣還不夠嗎?”她恍然大悟,但是解讀方向完全錯誤。“喔--難怪他們之後就算看到我,也不跟我打招呼,避我如蛇蠍,原來他們是在氣我不夠禮數嗎?”


    看她的“純”樣應該不是裝出來的,這下子讓原本心里仍有余怒的可焄完全消氣了,甚至替那些人感到可憐。


    他喃喃自語。“難怪他們不願說出事實。”正因為真相會大損他們的男性雄風,所以他們寧可讓外界繼續懷有遐想。“一群可悲的男人哪!”


    “啥?”她沒听清楚他的話,用一雙純真的大眼認真地看著他。


    “沒什麼。”听到出乎意料的答案,讓他的心情大好,表情呈現前所未有的輕松,差點沒讓丹淳看傻眼。


    他的長相原本就俊美非凡,只是冰冷嚴肅的表情,讓人望之生畏。可是現在,淺淺的微笑讓他的魅力激增,更是勾魂攝魄。


    “喂,”她痴傻地望著他的模樣,讓他好氣又好笑,忍不住開她玩笑。“口水擦一擦。”


    “喔。”沒想到她竟然信以為真地伸出手背擦嘴,未了還一臉認真地問道︰“擦干淨了嗎?”


    “哈哈哈--”可焄再也忍不住,很沒形象地仰頭大笑。


    “哈--哈--”現在這種年代,怎麼還會有這麼“純”的人?難怪會讓他難以忘懷,一得知真相便迫不及待地趕來,看來他也中了她的“毒”。


    丹淳不明所以地盯著他看,不知道自己說了哪門子的笑話,可以惹得他如此開心,難道是她嘴角的口水沒擦干淨,糊成一團嗎?


    她干脆拉起T恤的下襬,一陣猛擦,這個逗趣的反應再度讓他笑不可遏。


    “哈哈哈--”他摀著笑痛的肚子,擦擦眼角不小心溢出的淚水,記憶中他從沒笑得這麼夸張過。


    “你……還好吧?”她很擔心他笑太久腦部會缺氧。


    餅了好一會兒,他才勉強控制住笑意。此時他的眼神已溫柔許多,心里甚至暗自作出決定,對于眼前這個可以逗他笑的小女人,他絕不會輕易放手。


    “對了,你剛才說的『包』是什麼意思?”她還沒得到答案哩。


    “我的意思是說,以後養老院的支出和所需費用都由我『包』下來。”他的話轉得合情合理,讓人听不出語病。


    “真的!?”丹淳感動不已,連連道謝。“真是太謝謝你了,你的心地真好耶!”這下子總算不用再為錢奔波勞苦,可以多花些心思在老人家的身上。


    “我們走吧。”他轉身又想走,但丹淳依然動也不動。


    “去哪里?”


    “我不是說要去參加宴會嗎?妳也要跟著去。”


    “為什麼?我又沒有接獲邀請。”況且她已經不用再當“罌粟”,不需要再去宴會向人勸募了。


    “妳以為我是無條件當贊助者的嗎?”他瞅著她,涼涼地說道。“我可不是慈善家。”


    “咦?不是嗎?”她憂心忡忡地反問道︰“那你有什麼條件?”不會馬上要她還錢吧?她可是負債累累、債台高築,絕對還不起啊!


    “我要妳當我的女伴。”


    “女伴?”一陣竊喜涌入她的心中,她沒有听錯吧?女伴……是指女朋友的意思吧?


    “當然只是假扮的。”他接下來的話,立刻斷了她的妄想。“因為我要妳替我擋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喔……”她的臉隨即由明亮轉為黯淡,失望明顯地寫在臉上。


    “妳看起來很失望哪?”看到她失望的表情,他的心情更好,還有心思開她玩笑,甚至惡劣地點出事實。“這麼想當我的女伴?”


    “嗯。”她直覺地點頭後,馬上又滿臉通紅、慌亂地猛搖頭否認。“沒……沒……我沒……”雖然她拚命想掩飾,卻反而有欲蓋彌彰之嫌,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哈哈--”她可愛逗趣的反應讓季可焄再度爆笑出聲。


    她真是太可愛了!有她在身旁的話,日子就不怕無聊了。


    這是他第一次想將一個女人綁在身邊,只是他自己還沒發現……


    ***


    季可煮熟門熟路地帶她來到一家名牌服飾的旗艦店,里頭的衣服價格少則數萬,多則數十萬,甚至還有價值上百萬的高級訂制服,是家道道地地的“貴族”名牌,也是淑女名媛的最愛。


    “季先生您好,好久不見。”店內的服務小姐,一見大戶臨門,個個樂不可支。


    “喏,選幾件禮服。”這是他母親和妹妹經常選焙的品牌,樣式和質感都有一定的水準。


    “我不需要買衣服,我有啊!”她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白色洋裝,這件女服是她在清倉大拍賣時買的,花了她九百八十元呢。


    他斜睨一眼她那套活似夜市買的衣服,隨即轉開頭,冷聲道︰“我可不想跟一個穿窗簾布的女人赴宴。”她難道不知道“上流社會”是很注重門面的嗎?


    “窗簾布?”她又低頭研究身上的布料。“會嗎?這是絲的耶!”雖然是劣質絲料啦。


    “我說會就會。”他不耐地催促。“快去挑五件,限妳十分鐘之內選好。”這是他最大的極限了,沒人可以讓他等。


    “嗄?”十分鐘選五件!?這是不是有些強人所難?


    “快選!”他安坐舒適的沙發上,開始拿起一本當季型錄瀏覽。


    “喔。”她不敢再有異議,眼楮連忙跟架上的華服奮戰。一看到卷標上的價錢,她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連忙又仔細看了一次。“嗄!?這一件衣服要十二萬!?”


    不會吧!?


    她向來對流行沒興趣,也沒研究。對她來說,衣服僅是蔽體的工具,能穿即可,無須太過費心,更何況是花十幾萬買一件禮服!那些錢夠她們院里生活一整年哩。


    “季先生,”她連忙擱下燙手的“金縷衣”,來到他面前勸說道︰“這一家的衣服太貴了,我們去別家吧。”


    “小姐,這件衣服?”誰知他理都沒理會她,神情自若地喚來靜候一旁的服務小姐,指著型錄上一件火紅色及膝緞面小禮服。


    那禮服的剪裁簡單大方,不需要就能讓人覺得性感,很有幾分“罌粟”的味道。


    服務小姐立刻機靈地從內室拿來一件一模一樣的禮服。“季先生,這是今年當季的走秀服,全台灣只有進這麼一件。”通常走秀服的價格都會比其它服飾的價格高個幾成。


    “嗯。”季可焄點點頭,隨即對丹淳說︰“妳去試穿看看。”


    “可是這家的衣服很貴耶!”她好心地再次提醒,擔心他被人訛詐。


    “我會在乎這一點小錢?”他再度飄來一記“受下了”的眼神。


    “那……你把錢給我,我自己去別的店買。”頂多幾千元就可以買一件很好的衣服了,其它的錢可以讓院里的老人家過得更好。


    “妳到底穿不穿?”他懶得再跟她多唆,直接威脅。“不穿我就不當贊助人了。”


    “我馬上穿。”她一听,二話不說,拿了衣服就直沖試衣間。開玩笑,他要是真的反悔,那麼她的養老院要靠誰“養”?


    “我換好了。”沒多久,一個簡直像小學生向老師報告的聲音在跟前響起,他順勢抬頭,入眼的是一抹亮麗的火紅--


    火紅的緞質布料服貼地包裹住她玲瓏有致的身軀,映得她一身雪白肌膚更加紅潤,粉女敕女敕地,讓人好想咬上一口。


    她看起來真可口!


    “你知道嗎?這一件竟然要三十五萬耶!”她嘟嘟嚷嚷地抱怨這件衣服的天價,簡直是坑人哪!


    “就這一件,和這幾件。”他還是不理會她,又點了幾件型錄上的衣服,順便將白金卡遞給服務員結帳。


    “我不需要穿這麼貴的衣服。”她第N次表明立場,寧可將錢挪作他用。


    “喔?可是『我』的女伴--罌粟會需要。”他淡淡的一句話立刻讓她明白,這些衣服是為了“他”的門面,而不是“她”的。


    “我不能用本來面目參加嗎?”“罌粟”要化個大花臉,很不舒服呢。


    “叫妳扮就扮,哪來那麼多問題?”他才不會承認那是因為他不要讓別的男人看到她的廬山真面目呢。


    丹淳認命地不再開口,準備稱職地扮演一個足以襯托他的女伴--罌粟,誰教她拿人手短呢。


    ***


    當季可焄和罌粟兩人連袂進場時,此起彼落的竊竊私語立刻充斥在會場的各個角落丫--


    “喔?原來連季可焄都難消受罌粟的女人香啊?”


    “就是說啊!不知道他付了多少錢?”


    “反正他有的是錢,哪會在意那一點數目?”


    “只是他若知道她所提供的是什麼樣的『服務』,可能會欲哭無淚。”一名曾被“服務”過的人如此說道。


    “喂,罌粟到底提供什麼樣的服務?你們干麼全都神秘兮兮,一個字也不肯說啊?”眾人一听,立刻又舊事重提,圍著那人追間。


    “我不能說……”那人受不了眾人的逼問,趕緊抱頭鼠竄,以免泄漏“天機”。


    無視于眾人試探、好奇、恥笑的眼光,可焄挽著丹淳徐步繞視一圈,全然的我行我素。


    社交圈的兩朵名花--薛凱倫和徐薏葒,也立刻不約而同地分別從不同方位迎向季可焄--


    “可焄,你來啦!”薛凱倫打完招呼後,立刻惡狠狠地瞪視丹淳,但她聰明地不出聲挑釁,以免惹怒季可焄。


    可惡!那女人身上那件香奈兒禮服,正是她“肖想”了很久但尚未找到金主的上等貨,全台灣就這麼一件,怎麼會被捷足先登?


    “哎呀,可焄,你怎麼會跟這朵『毒花』在一起啊?”徐薏葒依然不懂得看人臉色,不屑地出口嘲諷,沒注意到可焄的眼楮在听到她的話後,立刻射出絲絲冷光。


    “毒花?”丹淳不解地想了一圈,總算了然地一笑。“喔,妳指的是我啊!”罌粟,本來就是一種有毒的花嘛。


    “笑什麼?”牙齒白啊!她無瑕的貝齒讓擁有一口假牙的徐薏葒更是一吐子火。


    明明就是一朵交際花,憑什麼跟她這個上流社會的名花相比?更可恨的是,可焄竟然寧可選這個沒身分地位的野女人,更是讓她沒面子!


    “我覺得妳的形容詞很好啊。”丹淳的誠心贊美听到有心人的耳中,卻成了道地的嘲諷。


    “妳竟敢取笑我!”大小姐哪曾受過這種屈辱,尤其是出自一個沒錢沒勢的女人口中。


    “我沒取笑妳啊。”那是稱贊耶,難道是她的誠意不夠?


    “還說沒取笑我?妳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女人,不要以為攀上可焄就可以大搖大擺地晉升上流社會。告訴妳,沒那麼容易!”徐薏葒深深以自己的上流血統為豪。


    “上流社會?妳又懂得何謂上流社會?”一直沒吭聲的季可焄,終于冷冷地開了口。


    “我當然懂啊,像你家和我家,就是典型的上流社會人家嘍!”徐薏葒真可說是達到“白目”的最高境界了。


    “哼,”季可焄開火,準備好好教訓她一頓。“別拿我們季家跟妳相提並論,那是一種侮辱。”他的話毫不留情面。“如果所謂的上流社會是指妳這種說話刻薄、仗勢欺人的無聊人士,那我寧可當不流社會的人!”不是有幾個臭錢就可以自稱上流社會,沒有足夠涵養的有錢人,只能說是暴發戶。


    說完,季可焄故意輕摟了摟丹淳。“走吧,不用跟這個智能不足的女人多說。”


    “可焄……你……可惡!”里子面子都輸得一場胡涂的徐薏葒,呆呆地傻在當場,憤恨地生著悶氣,卻又拿他沒轍。


    棒天,這個事件立刻如火如荼地流傳開來,大家都說,季可焄中了罌粟的“毒”,要不然,從不介入女人戰爭的他,又怎麼會為她挺身相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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