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甜心  第四章
作者:月惜
    原來他叫絕硯啊!


    巴黎搖頭晃腦著,重新在簿子里寫下他的名字。


    “老師待會兒要去買東西,你想一起去嗎?”官嫚語邀請她。


    “你是說……出去?”指指門外,巴黎驚訝的問。


    “對,我們去街上。”


    她的活動範圍始終局限在屋子里,這樣下去總也不是辦法,官嫚語認為她已經活潑許多,是到外頭走一走的時候了。


    “我不要。”巴黎拒絕她,不願意冒險。


    她有看電視,馬路上的人多得數不清,那幅擁擠的景象,巴黎不稱它為“熱鬧”,而是恐怖!


    長這麼大,她見過的人,十只手指都數不滿了,如果要她出去跟那些陌生的人一塊兒逛街、搭車……巴黎恐怕會發瘋!


    “別預設立場,出去逛逛對你有幫助。”官嫚語勸道,知曉她的顧忌。


    “不要。”太多人了。


    “那……好吧!”既然她還無法接受,官嫚語也不好強迫。“我得出門了,下午不上課。”


    “嗯,老師再見。”目送著她走出門,巴黎松了一口氣。


    出去啊……那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


    “唉喲!”剛回身,一堵肉牆卻擋在前面,撞得巴黎眼冒金星!


    “你應該去的。”方才她們的對話,“肉牆”听得一清二楚。


    “絕硯!”巴黎大聲的喊他,這次沒有錯了吧!“你怎麼沒有去上班?”


    “休假。”他草草解釋,掏出口袋的鑰匙,拉過她,說︰“我帶你出去。”


    巴黎柔順的走在他旁邊,自以為是的猜測,“要去墓園呀?”


    墓園都沒有活人,她不怕。


    絕硯賞給她一個衛生眼。“不是,去外面,很多人的地方。”


    不出所料,小家伙不動了。


    打住腳步,巴黎退退退……退回到門邊,抱著廊柱,死都不肯再走。“我不要去,我腳痛。”


    她的燙傷幾乎全好了,絕硯不像官嫚語那麼好打發,他站在三步遠外冷睇她,不太高興的開口︰“我叫你走,沒听見馮?”


    “沒有……”巴黎摀住耳朵,頭搖如波浪鼓。


    “我再說一次──”


    “听不見、听不見……”她干脆一坐在地板上,活像個鬧脾氣的小表。


    為什麼非得去外面?她不要、她不想、她不喜歡!


    絕硯深吸幾口氣,確定自己少得可憐的耐性已告用罄。


    粗率地揪起她,他像扛米袋一樣將她扛上肩,三兩步就把她塞進轎車里。


    “放我下來!你快點放我下來!”巴黎拚命掙扎,偏敵不過他的蠻力。


    “閉嘴!”絕硯坐上駕駛座,車子剛發動,身旁便傳來了嚶嚶哭泣聲……


    “我……不要出去……不要去……”巴黎整張臉埋進兩膝中間,眼淚說流就流,效率快得驚人。


    “吁!”絕硯重重嘆口氣。


    “我不要去……”巴黎半抬起臉,透著水光的眼眸滿布恐懼,連帶地一並指責他的蠻不講理。


    絕硯的車照開,還有空騰出右手抽一張面紙給她。“不去街上,不會讓你踫到很多人,OK?”


    “我听不懂。”又是這句外國話!麥逸勛也說過。“那究竟是什麼意思啊?”


    如果不會踫到很多人,她勉強接受。


    “OK,就是國語的『好』。”捺著性子解釋,絕硯非常後悔,沖動地帶她出門的決定。


    他是吃錯藥,還是被麥逸勛影響啦?居然同情起巴黎的遭遇……


    “可是我沒有說好!”她偏頭看他,臉上還掛著兩行眼淚。


    “……”呼!真的是……無語問蒼夭哪!


    不想繼續參與她低能的游戲,絕硯按下一組電話號碼,交代幾句話,加快了行車的速度。


    “到、到了嗎?”見他把車停住,巴黎緊張得舌頭打結。


    他說謊!


    外面好多人哪!


    “下車。”


    “不要。”


    “下車。”


    “不要。”


    絕硯想動手抓她,巴黎卻放開嗓子尖叫不休,惹來路人的圍觀。


    “你安靜一點!”


    她再胡鬧下去,警察都來了,屆時,絕硯肯定會成為台灣歷史上,誘拐無知少女的最俊帥綁匪。


    “我怕嘛……”巴黎也注意到她愈哭,站在他們車子前後左右的人愈多,于是不得不小小聲說話。


    絕硯閉了閉眼,無奈的說︰“我們沒有要逛街,只是要進去這間店,里面不會有這麼多人。”


    “你……不會騙我吧?”二十二歲了,不可以這樣……但是……她好怕絕硯又騙她。


    “信不信隨你。”他火大了,打開車門,長腿一跨就走出去了。


    巴黎暗暗咬牙,學他的方法打開車門,一溜煙的沖進店里。


    “哇,好美!”


    “對呀,她好象電影明星!”


    短短幾秒鐘,路人驚鴻一瞥地看見了巴黎絕美的容顏,不禁聚集在店門口竊竊私語著。


    “抱歉,先生、小姐,我們的店今天被包下來了,你們不能進去。”有人想跟著巴黎入內,卻遭到守衛阻攔。


    “喔,是嗎……”貪看美女的人于是才緩緩散去。


    這家位于天母高級地段的精品店,商品價格貴得嚇人,即使在平常,有能力上門光顧的客人也不多,守衛很清楚他們的意圖何在。


    那位小美人的容貌,當真是國色天香、舉世無雙哩!


    “天哪,這里……好漂亮!”穿過狹窄的門口,精品店金碧輝煌的裝潢讓巴黎看得是目不轉楮。


    “嘴巴闔起來。”她那副蠢模樣會笑掉人家的大牙!


    “真的都沒有人耶……”憶及自己剛才又哭又叫的行為,巴黎覺得好丟臉。


    絕硯賞給她個“大白痴”的眼神,接著徑自找到張椅子坐下來。“快把東西買一買,我們還有別的地方要去。”


    “你說我?”巴黎繞到他面前,訥訥的說︰“我沒有要買東西啊……”


    這次絕硯的眼神是“超級大白痴啊妳”!


    若是他要買東西,他干嘛帶個麻煩礙事?當然是她要買東西!


    “總之你去挑,喜歡的就買回家!”要不是她端咖啡給絕硯喝的那天,他發現她穿來穿去僅僅兩件衣服,一件是她從任家穿出來的,一件是官嫚語給她的,絕硯才懶得管這些雜事!


    “還是你要叫店員來幫忙?”整間店的工作人員,此刻都擠在員工休息室納涼,絕硯只消一個手勢,馬上會有人前來服務。


    “不……不用了。”寬敞的大廳襯得巴黎更顯嬌小,她左看看、右看看,拿不定主意要怎麼逛。


    室內是弧形設計,一列一列的美麗衣裳、豪華首飾整齊擺設著,巴黎走近櫥窗細瞧──赫,標價是不是寫錯了?


    一、二、三、四、五、六……一件衣服的價格是六位數呵!


    巴黎傻氣的揉揉雙眼,又數了一次,終于確定上頭標示的價錢是多少。


    她連忙退了開來,生怕模壞那些衣服。


    “我叫你買東西,不是叫你研究價錢!”絕硯坐的位置正巧是三百六十五度盡收眼底,因此她口中默數著阿拉伯數字的呆樣,他是一覽無遺。


    “可是……”


    哪來這麼多的可是!


    絕硯輕拍著手,不知打哪冒出來的店員就恭恭敬敬地出現在大廳了。


    “替她選幾件適合的衣服。”


    “是的,絕先生。”


    店員走向巴黎,身後的絕硯忽然又說︰“記得,幫她挑好,讓她自己去試,別踫到她。”


    “呃……是的。”別踫到她?好古怪的要求!不過有錢的是老大,店員也只好悉听尊便了。


    “小姐,敝姓鄭,很高興為您服務。”


    巴黎的反應是往後退了一步──


    哦哦,絕硯又在瞪人了!


    她半撅起芳唇,等到鄭姓店員的笑容都快撐不住了,她才慢吞吞的說︰“我……沒買過衣服……麻煩你了……敝姓鄭……”


    厚!殺了他吧!絕硯真想封住她的嘴。


    店員的臉色呈現扭曲狀態,想笑又不敢笑。


    “我搞錯了?”光看絕硯的臭險,巴黎就曉得自己又出糗了。“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嗯,沒關系,小姐這邊請。”


    接下來的兩個鐘頭,巴黎不斷地試穿衣服、月兌掉衣服,到了後來,她都不曉得哪一件叫好看,哪一件叫不好看了。


    “買完了嗎?”絕硯走近她身邊,還順便替她選了幾條項鏈、幾雙鞋子。


    店員羨慕的說︰“小姐的臉蛋美,身材比例也很好,穿什麼都好看。”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身邊還有個剛勁有型的酷哥願意替她付錢。


    巴黎擁有的一切,是全天下女人的夢想!


    “就這些?”他瞄了瞄台子上堆成一座小山的衣服,還嫌太少。


    “絕先生別急,小姐還在試穿呢!”


    誰說有錢的男人都是禿頭、痴肥兼年老?絕硯完全打破了有錢男人的定律。


    “好象……太大了……”巴黎從穿衣間走出來,嬌女敕的身子裹著一件湖綠色、露肩、及膝的小洋裝,甜美又不失莊重。


    絕硯的呼吸微窒,目光膠著在她那一身瑩白似雪的肌膚上,久久都移不開……她的美,無法用任何一種語言具體形容,說出來,反而是褻瀆了……


    “好看嗎?”店員和絕硯都看到發痴,巴黎卻還杵在那兒,扭捏得不知所措。


    “咳!還可以。”絕硯收回視線,黝黑的臉上有尷尬的潮紅。


    “小姐,你盡避放一百二十個心,很美的啦!”店員一邊說,一邊又拿起別件衣裳準備讓她換穿。


    “還要穿啊?我有點累了……”巴黎求救似的睇著絕硯。


    “好吧!”他沒反對,抽出信用卡,阿莎力的說︰“全部包起來,包括她身上的那件。”


    換巴黎呆了。“全部?”很貴的耶!


    店員笑咪咪的埋頭結帳,絕硯拉過她,撥開那頭及腰的長發,一把扯掉衣領處的卷標。“不必換下來了。”巴黎的骨架精致,頸部、肩膀的弧形極美,微露香肩的小洋裝很適合她。


    “穿這樣……走出去?”他溫熱的手掌劃過她縴細的後頸,帶來一股難以言喻的顫栗,巴黎的聲音有些發抖了。


    “不然呢?”


    “喔……好。”他的手還擱在她肩頭,巴黎腦袋亂糟糟。


    “絕先生,謝謝您,歡迎再度光臨!”守衛將他們的東西先拿上車,店員的笑容則是咧到耳後了。


    七位數的帳面漂漂亮亮,精品店的同仁都會愛死絕硯!


    “走了。”


    “回家嗎?”巴黎以最快的速度沖上車,喘著大氣問。


    “你不餓?”他反問,車子駛進擁擠的巷道。


    她老實的點頭,說︰“餓……”試衣服試了這麼久,早餓扁了。


    天黑的很快,當絕硯的高級房車隨意停在路旁,根根的路燈早己點起黃澄澄的亮光。


    “上去那里?”或許是天色陰暗,再加上周圍杳無人煙的關系,這回巴黎下車的時候倒不會拖拖拉拉。


    開了一個鐘頭的車程,絕硯帶她來到桃園一處建在半山腰的城堡餐廳。


    數百個雲白色石頭砌成的階梯,直通往洛可可式的歐洲宮殿,殿門口還有兩個打扮成中古世紀宮女的女侍,等著要替他們開門、領路。


    “你看見其它地方可以吃東西?”絕硯的音調提高,對她不長進的問題略顯煩躁。


    巴黎舉目四望,唔……也對,附近沒有其它的房子了。


    “歡迎光臨,絕先生嗎?”


    “嗯。”整個餐廳也給他包下來了。


    將見人就躲的小家伙抓在身側,絕硯一路暢行無阻地抵達用餐的廣場──說是廣場沒錯,因為一進入餐廳里頭,挖空的天頂高高在望,為數不少的星星閃閃爍爍,景色美得令人心曠神怡。


    “哇,好漂亮!”這是巴黎今天第二次發出同樣的贊嘆了。


    百來坪的地面全都鋪上紅地毯,廣場中央還有座巨型噴水池,天上的星子映像在水面上,一顆顆隨波搖晃著。


    “絕硯──”


    “安靜!”他現在只想吃飯,不想回答蠢問題。


    巴黎委屈的癟癟嘴。


    打扮華麗的女侍者連番上陣,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異國料理紛紛上了桌,令人食指大動。


    絕硯輕瞥縮進大沙發椅的巴黎,不等她一起,徑自開動。


    反正等到那些服務生都離開了,她就會恢復正常,這是定理。


    丙不其然,十分鐘後,菜都上完了,整個大廳只剩下他們倆對坐用餐,巴黎才從小蝦米伸展為人形狀。


    吃西餐配的是刀叉,她沒用過,只得有樣學樣的照做。


    不過巴黎辨識方向的能力恐怕有待加強。明明絕硯是右手拿刀、左手持叉,她偏用右手拿叉、左手持刀,搞了老半天,他面前的餐點一掃而空,她卻只換來一身的黑胡椒醬。


    絕硯的濃眉一皺,直接伸手接管了那塊牛排。


    巴黎目瞪口呆的看他把肉塊切得整齊而美觀,小嘴張大得可以吞下一顆鴕鳥蛋。


    他冷不防地戳起一小塊牛肉塞住她嘴巴,肚子填飽後,心情勉強恢復正常。“快吃!”


    天曉得他為什麼要像個保母一樣伺候她!


    “……”巴黎無法發聲,感激的望著他,大眼笑出兩枚彎彎的月亮,著實愛煞他喂她吃東西的感覺!他人好好喔!


    回視著她,絕硯的表情不變,可心中卻不下一千次、一萬次詛咒自己泛濫過頭的同情心!


    他絕硯哪時學會同情心三個字怎麼寫啦?他要是會寫,老天都敢大反自然之道,下起紅雨。


    失常、失常,他太失常了,其中必定有鬼!


    “我可以說話嗎?”巴黎再也咽不下任何一塊肉了。


    他的俊目半眯,對她比貓兒還小的食量不甚滿意。


    “可以嗎?”


    “你不就在說了?”


    巴黎開心的笑出聲音,“呵呵,絕硯,這個東西叫作什麼?”


    她指著桌上的甜點。


    “貝殼布丁。”用天然貝殼當作容器,里頭裝著可口的布丁。


    “貝殼布丁?”巴黎大驚失色,不甚確定的問︰“那……我是要吃貝殼,還是布丁?”


    布丁看起來還蠻好吃的,貝殼……會不會太硬了一點?


    她瞪著那盤原封不動的甜點,挺為自己的牙齒擔心。


    “你說呢?”他們說得對,如果巴黎流落在外,不用幾天,絕硯便會在社會新聞里看到她──一個幾乎毫無現代生活素養的女人,錯把石頭當食物、垃圾當寶貝!


    她干脆去馬戲團表演算了。


    “我、我不曉得……”巴黎囁嚅道。


    她都是先看他怎麼做,然後再跟著做。但是絕硯並沒有吃他面前的貝殼布丁啊!


    “張嘴。”他舀了一匙自己的布丁送到她唇邊,黑瞳深不可測。


    巴黎猶豫了一下下,小嘴微張,吞下那口布丁,緊繃的臉部肌肉在感受到美好的滋味後,慢慢松開。


    “甜甜的,還有點香香的,很好吃,你要不要?”


    她把自己的舀給他,酒窩嵌在瞼上,


    絕硯的黑瞳顏色加深,情緒不明指數持續攀升。


    巴黎被他這麼看著、看著,莫名其妙紅了臉,等待的手抖呀抖,就是等不到他吃掉那一口布丁。


    “給你。”收回視線,絕硯古古怪怪的吞下布丁,卻將兩個大貝殼都推到她那一邊。


    “你不吃了?”多可惜,布丁好好吃耶!


    “不。”


    “那我吃掉!”巴黎憨傻一笑,低頭埋首布丁中。


    她一小口一小口含住滑女敕的布丁,粉紅色的舌頭在紅唇邊舌忝了又舌忝,仿佛在享受一道人間美味。


    “赫!”男人沉重的喘息無意間泄漏。


    巴黎抬頭,亮亮的大眼閃著不解。


    “妳吃太慢了!”交疊的兩只長腿換了個方向,絕硯惡聲惡氣的指責她的不是,忽視她無言的疑問。


    “哦,對不起、對不起!”巴黎三口並兩口連忙解決剩下的布丁,就怕他一不高興,不讓她繼續吃了。


    貝殼布丁,嘻,她第一次嘗到呢!


    “快點!”脾氣暴躁的男人又不知道是哪根筋出問題了,別開臉,口氣壞得很蠻橫。


    “好。”巴黎偷偷笑著,漸漸地習慣了他凶悍的面皮下,實際上並不很壞的一顆心……


    “咦?奇跡出現啦?你怎麼有空過來?”接近中午十二點左右,麥逸勛吹著口哨走進自家在台灣的分公司,意外地在辦公室里看見正忙著敲打鍵盤的絕硯。


    他們兩人部是麥家的第二代繼承人,沒有誰的地位爸對他們始終一視同仁,絕不因麥逸勛是親生、絕硯非親生,而有所偏愛與虧待。


    反倒是絕硯自己,長期放著麥父給他的權利不用,堅持讓麥逸勛主導一切,偶爾才露個面意思意思。


    “你上哪去了?”都中午了。


    麥逸勛嘿嘿一笑,尊臀落坐在絕硯的辦公桌上,說︰“你家。”


    濃眉慣例擰皺。“你去我家干嘛?”


    “還能干嘛?”他拉高嗓門,興奮的語氣讓另一位仁兄有點不爽。“當然是去看我的小美人兒!”


    “哼。”


    麥逸勛不顧他的嗤之以鼻,還自行配樂,獻寶似的朝他炫耀,“鐺鐺鐺,你瞧瞧,這是巴黎小美人兒特地寫給我的,她好聰明哩!”


    雪白的紙卡上,寫著三個斗大的字──麥逸勛。


    “我的名字筆劃這麼多,她還能寫得這麼好,你說,她是不是很用心?總算沒白疼她一場!”說的好象巴黎是他辛苦拉拔長大的女兒一樣。


    “那有──”那有什麼!她還在作業簿上寫了整整一頁都是他的名字呢!


    絕硯煞住話,俊臉鐵青,不敢相信自個兒差點就講出那樣的話來!


    他是瘋了不成?居然和麥逸勛較量起誰得到巴黎的注意比較多?


    他管她寫誰的名字啊!


    “無聊!”絕硯輕斥,心里卻不免有種不舒服的酸。


    “才不無聊咧!”大手抱住他的計算機,麥逸勛俊美的臉孔饒富興味,語帶八卦的問︰“你嫉妒小美人兒對我好,對不對?听說呀,有人親自帶她出門,買了好多、好多衣服,還去吃了什麼貝殼布丁耶!”


    “硯,人家也好想要買新衣服、吃貝殼布丁喔!”他故意眨眨眼,露出令人雞皮疙瘩掉滿地的嫵媚,存心逗一逗絕硯。


    就說嘛!巴黎的天真可愛,凡人皆無法抵擋,絕硯再怎麼頑強反抗亦是徒然。


    靖師兄真是老謀深算,巴黎留在絕硯身邊這主意棒透了!


    “閉嘴。”推開他那張惡心得很欠扁的臉,絕硯約莫是惱羞成怒,轉身往冰箱走去的腳步僵硬得離譜。


    可惜有人偏偏不懂什麼叫作適可而止,麥逸勛猶不死心的纏著他,一張嘴繼續聒噪。“兄弟,說說嘛,小美人兒是怎樣收服你這個大魔頭的?我也要向她好好學習一下!”


    絕硯的回答是將一罐飲料砸向他。


    “嘿嘿。”麥逸勛閃過他的攻擊,接住飲料罐,打開喝了一口後,臉上的表情真是快樂到不行。


    難得絕硯也有吃癟的一天,不把握機會糗糗他,怎麼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硯啊,小美人在你的『悉心照顧』下,沒多久大概就可以過正常人的生活了。到時候,追求她的人肯定從台北排到對岸去,比起那些居心叵測的男人,我這個『妹婿』你應該順眼多了吧?”


    為了巴黎,麥逸勛說不定願意換換口味,拋棄肥美多汁的,嘗試來一客排骨清湯!


    他沾沾自喜的幻想著,殊不知旁的絕硯,臉色臭得像大便。


    追求?妹婿?


    絕硯不可能承認任虎的女兒是他妹妹!


    她……最多只是一個寄他籬下的小蠢蛋,他根本不在乎她!


    “硯,我說呀──”


    “你以為,我會真心對她好?”絕硯的眼神變了。他搖晃著手中的杯子,一字一句輕輕的說︰“謝謝你提醒了我,她始終是任虎那殺人凶手的女兒……放心,我一定會盡情的對她好……”


    麥逸勛莫名其妙打了個冷顫。“硯,我不是說她是任虎的女兒,她是……”他說不下去了,因為絕硯的眼神已經凍成了寒冰。


    “沒錯,我要對她好,狠狠的對她好,讓她以我為天、以我為地,就像當年爸爸、媽媽那樣。然後……我再把她的所有希望奪走,就像當年任虎做的那樣!”


    意念形成,絕硯對巴黎的疼惜,瞬間轉變為惡毒的詭計。


    “硯,你不會說真的吧?”麥逸勛嚇到了。


    絕硯讓巴黎信任他、喜歡他,目的只是要讓她在將來慢慢領受失去的痛苦?這對她太殘忍了!


    “我從不開玩笑。”眉睫一挑,他踩著規律而自信的腳步,踏出辦公室。


    “硯……”麥逸勛對著那扇關上的門無力低喊。


    頭一次,他看不出絕硯究竟只是愛面子,不敢而對自己稍稍開啟的心門?抑或,巴黎真的是他復仇的一顆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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