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差大人不正經  第九章
作者:藍靖
    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阿豪什麼好處都沒撈到,卻受了一班衙門兄弟的氣。大伙責怪他不該不知輕重的,隨著童安安胡鬧,在總捕頭最開心的時日潑他一桶冷水。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阿豪只得認命的到儲物房去整理早已堆積如山的證物。


    沒想到,才一進到里面,卻見到不該見到的人。“妳怎麼在這?”


    “跟你同一個原因。”


    童安安任性逃婚,童天成和徐月娘因為溺愛,僅口頭上責備了幾句,但看到母親一整天在家唉聲嘆氣,爹爹更因覺得沒面子,主動請纓到鄰縣幫忙捉江洋大盜,心中著實不好受。府中的氣氛差,她想出外走走,偏偏現在京城里幾乎沒有人不在談論她和司徒英的,所以她也只能到這里打發時間了。


    “妳……”阿豪支吾著不知該說些什麼,“還好吧?”


    “很好呀。”童安安下了決心要重新振作,不再想跟司徒英有關的任何事,好好做她的女捕快。“不過,你千萬不要問,也不要說我不想听的事。”


    看來她的心情還沒恢復正常,他自覺還是回避的好。阿豪轉身就要離去。


    “阿豪。”童安安叫住他,並招手要他過來,“你來瞧瞧這是什麼?”


    見她面色凝重,阿豪疑惑的來到她身邊,看了看她手上的東西,是一疊信件。


    “這是什麼?我怎麼沒見過。”童安安快速的翻閱手中的信件。


    阿豪探頭看了眼,“這就是讓四大懸案破案的證物嘛!就是因為有了這幾封信,我們才證明雨蝶買通人手殺人。當時,我和阿才搜出這些信到太師府和妳會合,讓雨蝶無話可反駁,繼而繩之以法,後來妳忙中秋比賽的事,案件又已落幕,所以才沒見過這些東西。”


    童安安的眼光停駐在信上,仔仔細細地檢查,心中有股不祥之感。“被買通的人犯捉到了嗎?”


    “安安,妳又不是第一天干咱們這一行的,那些殺手除非當場逮住,否則他們隱姓埋名、行蹤不定,根本無處查起。”


    她的語氣緊張了起來,“阿豪,我們可能捉錯凶手了。”


    阿豪嚇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不可能!妳確實從雨蝶的身上搜出毒藥,而她也承認下毒犯案了。”


    “但這些信都不是雨蝶寫的,是魏僥寫的。”童安安語出驚人。


    “什麼?!妳是怎麼看出來的?”


    “我在武舉的時候,見過魏僥的字跡,他在寫木字部與草字部時,都有特殊性的習慣寫法,這幾封信也有。雖然我不像我娘那麼厲害,分辨得出筆墨風格,但在她的教下,辨識這些有特色的字跡是絕無認錯的可能。”


    阿豪仔細地回想整個辦案經過,“當初是誰告密說雨蝶涉的案?是魏僥嗎?”


    她點點頭。雖然她答應過魏僥不說出去,但此一時、彼一時也。


    阿豪與童安安越想越覺得事情不對勁,也越覺得魏僥難月兌干系。


    童安安忍不住大聲說道︰“光想不是辦法,我去找魏僥求證。”


    阿豪急忙拉住她。“太危險了,如果他真是凶手,絕不會親口承認的。”


    “我知道,我只不過去探采口風與虛實。”


    “還是不妥,我陪妳去好了。”阿豪自告奮勇。


    她爽快地一口允許。


    兩人才來到衙門的西廂長廊,就踫見門房守衛送了封信給童安安。


    “是誰?”阿豪疑惑的問正在看信的她。


    “可巧了,是魏僥。他說他即將離開京城,約我今天在南嶺坡的敘竹亭告別。”


    “真是天助我也,找都不用找,他便主動送上門。”阿豪擊了下掌道。


    童安安連忙催促他,“我們快去,要是他今天便離開京城,這是我們最後查清真相的機會了。”


    兩人一路趕往敘竹亭,一到那兒,只見亭內擺滿豐盛的菜肴及美酒,卻不見魏僥的人影。


    等了片刻,只聞一股濃郁的香味飄來,見魏僥捧著不知名的野花,從山崖邊的小徑冒出,走到她面前。“送給妳,我在附近摘的。”


    “謝謝。”童安安內心有愧地收了下來。魏僥一直對她很好,而她不但壞了他武舉的比試,現在更懷疑他殺人,然而,究竟是他太會假裝了?還是自己不該听信司徒英對他的評價?


    司徒英……哼!童安安再次警惕自己不要再想到這個混帳的名字。


    無論如何,她得好好跟魏僥談談,厘清四大懸案尚未明朗的疑點。


    司徒英一身光鮮,精神奕奕地準備出門,他卻察覺大豆在身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有話就快說。”


    “少爺,你現在心情很好嗎?”


    “說重點。”


    “是這樣的,你叫我探查的事,我查出了一些線索,本來你吩咐要立即回報,但因為你忙著婚……”大豆趕緊跳過敏感的字眼,“後來心情不好,所以我……”


    “有什麼事就快說,不要吞吞吐吐的。”他現正要去找童安安,沒空听他拖拖拉拉地說話。


    “我查出魏僥第一次參加文舉時,幾乎已先結識了每一名試官,而且交情都不錯,當時他的開銷非常大,從老學究那兒偷來的銀兩,應該都是用在這上頭,而這次參加武舉,情況也一樣。還有,他……”


    司徒英猛地打斷他的話,“等等,你說他和每一位試官私交甚好,也包括韋明翰大人嗎?”


    “對,听說韋大人是因為他做了一件好事,非常欣賞他,不過,從韋大人招待他到家里喝酒後,就變得極度厭惡他了。”


    倏地,司徒英旋身一轉的回屋里,坐下來專心听大豆回報。“有查出原因嗎?”


    “不清楚,但那天的酒席主要是為了歸鄉探親的耿戎將軍洗塵,我猜想應該是耿將軍認出了魏僥的來歷,並告知了韋大人。”


    司徒英點點頭,“韋大人肯定是得知魏僥對恩師忘恩負義的行為,才改變了態度。”


    受到少爺的肯定,大豆講話就更有信心了。“另外,我查到魏僥是八個月前自西域回到京城,而自從他回來之後,就陸陸續續發生了四大懸案。”


    “喔?”司徒英記起雨蝶死時的不甘心與突然,難道她是代人枉死?“還有嗎?”


    “就這些了。”


    司徒英沉思了一會兒,這事得再仔細琢磨琢磨。“你做的很好,今天就讓你在府中休息一日,不必陪我出門了。”語畢,他猶如風一般出了門。


    大豆傻愣愣站在原地,有些反應不過來,待他回神後,司徒英早已不知去向。


    當司徒英來到童府時,眾人幾乎都嚇得說不出話來。


    最後,還是徐月娘穩住場面,“司徒公子,你大人大量,請不要與我那無知的小女計較。只要我夫婦能力所及,一定彌補你的損失。”


    “童夫人,妳言重了。我只是有事來找安兒而已。”


    “她此刻不在府里,一早就上衙門去了。”


    “算算時間,她應該快回來了,我在這兒等她吧。童夫人,不請我進去坐嗎?”


    見他態度恭敬,徐月娘不好意思拒絕,只好請他入內等侯。


    然而,只見天色越來越暗,卻仍舊不見女兒的身影。


    徐月娘等的心慌,加上始終猜不透司徒英的來意,于是下起了逐客令。“司徒公子,我家小女向來野慣了,什麼時候回來也不知道,我看你請先回府吧。”


    司徒英心里比徐月娘更著急,莫名的涌上一陣慌,見不到人,他是不會走的。“我再等會兒。”


    “司徒公子,有什麼事可以托我轉達。”


    “還是我自己說的好。”遠遠傳來雜沓的腳步聲,司徒英豎起耳朵傾听。“有不少人朝這里來。”


    見他一直堅持要見女兒,讓徐月娘更加害怕,擔心他是來羞辱女兒的。她衷心期望來人可不要是安安才好。


    等人群漸漸靠近,只見來人全是衙門里的捕快,他們還合力抬著一個人,是阿豪。


    捕快們訝異司徒英竟會在此,心中大喊不妙,但救人要緊,可也沒時間管其它了。


    帶頭的何漢首先開口,“童大嫂,頭兒回來了嗎?”


    “還沒,他不是告訴過你們要到鄰縣捉大盜,兩、三天後才會回來嗎?”


    捕快們表情焦慮,紛紛嚷嚷,“糟了、糟了!這可怎麼辦才好?”


    “什麼事情糟了?”徐月娘問道。


    捕快們你推我、我推你,就是沒一個人敢先開口。


    倒是司徒英看出端倪,他二話不說的上前替阿豪把了脈,隨後開口道︰“他中了西域的罌粟毒,六個時辰內不驅毒的話會喪命的。”


    “我們試過了,皆無人有能耐幫他驅毒。”何漢把一張紙條遞給了徐月娘,“阿才在南嶺坡附近發現了阿豪,從他的身上發現了這張紙條,是給總捕頭的。”


    徐月娘看到後,幾乎昏厥,幸好在旁的吳媽及時扶住了她。


    “夫人,上頭寫了些什麼?”


    徐月娘哭哭啼啼地說︰“安兒落入了壞人的手中了,信上說,想要回她,就必須先幫阿豪解毒,因為那個人留了口訊讓他帶回,但老爺這會不在府中,誰能……”


    “我來為他驅毒。”


    徐月娘尚未說完,司徒英倏地打斷她的話,並上前要人趕緊安置阿豪。


    眾人見狀無不震驚,畢竟阿豪也算得上是破壞司徒英親事的人,如今他竟肯伸出援手,莫怪他們會反應不過來了。


    但徐月娘現在只牽掛著女兒,已無暇理會其它,“司徒公子,請你快點救醒阿豪。”她又轉身問捕快們,“你們知不知道阿豪中毒已經多久了?”


    阿才連忙回答,“門房說,阿豪和安安是在申時左右離開衙門的,推算下來距現在已經三個時辰了。”


    “三個時辰!安兒會不會也中毒了三個時辰?”徐月娘緊張極了,“司徒公子,麻煩你快點。”


    然而,司徒英想快也快不了,畢竟阿豪實在中毒太深,足足花了一個時辰才驅毒完畢。


    吐出一攤毒血後,阿豪才終于悠悠轉醒,待他一睜眼看到眾人圍在他身邊時,不禁嚇了一跳,當眼角余光瞥視到司徒英,更覺頭皮發麻。


    徐月娘趕緊追問︰“安兒人在哪里?”


    “安安?”阿豪搔搔腦袋,抬頭望著窗外掛著月亮的黑夜,“她應該回到家了吧。”


    “她在家的話,我還會問你嗎?”徐月娘氣得敲了他腦袋一記爆栗。“有人托你傳話,傳的是什麼?”


    “什麼傳話?安安出事了嗎?”阿豪一臉狐疑。


    看來,他似乎不清楚自己是被人利用的一顆棋子。司徒英遂開口說道︰“童夫人,他的毒才剛退,可能思緒尚不是很清楚,或許妳讓他回想幾個鐘頭前做了哪些事,對事情能有所幫助也說不定。”


    徐月娘依言照做,“阿豪,你和安兒離開衙門後,做了哪些事?見了哪些人?仔仔細細說給我听。”


    “我和安兒先到南嶺坡的敘竹亭替魏僥餞行,順便采采他是否涉及了京城的四大懸案。”


    “魏僥和京城四大懸案有什麼關連?”眾捕快異口同聲的問。


    而司徒英卻心想︰想不到她警覺心挺高的,還能發現這點。


    “說來話長,不過我們沒能探到什麼消息。”


    徐月娘不耐的打斷捕快們的好奇心,“既然說來話長,就改日再談。先告訴我,你和安安後來做了些什麼?”


    “餞行完後,我和安安告別魏僥,一塊兒下了山,到了山腳時,因為回家的路不同,我和安安就分道揚鑣了。”


    “還有呢?”徐月娘心急如焚地問。


    阿豪很努力地思考,司徒英在一旁提醒著,“有沒有比較特別的?”


    “對了,我記起來了,快出山口的時候,我听到有人不斷地喊︰『仙女廟,一個人來,否則後悔莫及。』當我正想察看是誰在一旁鬼叫時,眼前突然一片漆黑,等醒過來時就在這里了。”


    何漢大嚷,“這就對了,安安現在人在仙女廟,我們去救她。”


    司徒英趕緊出言制止,“等等,太多人去,只會惹怒歹人,到時安兒恐有性命之危。”他轉對徐月娘道︰“童夫人,我去救令嬡吧。”


    何漢搶著說︰“你剛剛消耗那麼多內力,還是由我去吧。”


    “何漢,讓司徒公子去吧,他是我們之中武功最高的,如果他都不行,我們之中有誰夠資格呢,況且,我們也能到仙女廟附近埋伏待命,給司徒大人適時的協助。”阿才給了適切的建言。


    司徒英點點頭,對眾人保證,“諸位不必擔心,我一定會將安兒平平安安地帶回來。”


    徐月娘非常戚激他的不計前嫌,“司徒公平,感激不盡,我與拙夫絕對會盡其所能的報答你。”


    明白時間不多,何漢連忙抽出自己的佩劍。“帶著,以備不時之需。”


    司徒英接過劍,迅即施展輕功,往仙女廟飛馳而去。


    隨後,何漢一聲令下,“好。兄弟們,我們趕緊去仙女廟周遭布署,要記住,小心行蹤,保持一定距離。”


    阿豪原本也想跟去,無奈身子使不出力氣,徐月娘與吳媽要求他留下來休養。


    待眾人都離開後,徐月娘跪下乞求老天,“求神佛庇佑,讓大伙順利救出小女。”


    司徒英只身來到仙女廟,並沒有發現任何人跡,只見到一張紙條要他到南門閣;到了南門閣,又有張紙條要他到北門橋,就這樣他接連跑了五、六處,才在早已荒廢的月老廟見到童安安。


    廟里並沒有其它人的身影,只有童安安毫無知覺地躺在干草堆上。司徒英趨前抱起了她,這才發現她的雙腳被鏈上腳鐐,而且臉色黃黑,中的毒和阿豪一模一樣,但因拖的過久,情況更危險數倍。


    他心痛萬分的趕緊幫童安安驅毒。


    將近兩個時辰過去後,她才總算吐出一大攤黑血,除了她身上的毒,只是任憑司徒英內力再深,也禁不起在短時間內大量耗損內力,他見到童安安已然有反應,心中一寬,不知不覺就昏沉過去。


    童安安覺得整個頭好昏、好痛,口中有股濃濃的血腥味,掙扎著醒過來,她記起自己出了南嶺坡後,突然整個身子搖搖晃晃,無處使力,隨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她梭巡著四周,發現自己人竟是在一處破廟內。


    她很快便察覺身旁躺了一個人。司徒英!他怎會在這?


    她想靠近他察看清楚,不料卻被腳鐐絆了一跤。“該死,是誰鎖住我?!”


    她慢慢挪移到他身邊,只見他雙眸緊閉,臉龐蒼白,滿身的大汗,連衣裳都浸濕了,她害怕的搖搖他的身子。


    “喂,起來!”一踫到他的軀干,童安安整顆心抽緊,他明明汗水淋灕,但整個人卻是冰冷的。“英、英,你怎麼了,醒醒,別嚇我。”


    司徒英沒有反應,而童安安正急的不知所措時,卻看到自己腳邊一攤像濃墨的黑血,遂猜出他是因幫她驅毒才會這樣。


    但他武功高強,怎麼會這麼容易昏過去?莫非他也中毒了?


    “英、英,醒醒。”她一邊用自己的衣袖替他擦汗,一邊緊張的呼喊。


    司徒英真的很累很累,但恍恍惚惚中,他听到童安安殷切的呼喊,遂記起了她被人擄走,身處險境,他不能再休息了,得趕快去救她。


    而待他一睜開眼,與她四目交對時,欣喜與尷尬同時寫在兩人臉上。


    童安安退開司徒英的身邊,在一旁靜靜觀察他撐起身子盤腿坐好。他救我,是代表不生我的氣了嗎?


    司徒英估計自己真氣大量耗損,沒五、六個時辰是難以恢復的,而現在,最重要的是,讓她快快離開。“妳可以走了。”


    聞言,童安安失望極了,“姓司徒的,可不是我愛賴在這兒,雖然你救了我,卻把我鎖在這兒,叫我如何離開。”


    司徒英真的被她搞得啼笑皆非,他適才昏迷時,明明听見她慌亂的喊他英的,現在卻又擺出架子來,若不是情勢危急,他還真想和她斗斗嘴。“是呀,我忘了妳被銬住了。”


    語畢,他抽出劍,運功使出內力,大力一揮,連砍了三次才砍斷她了腳鏈。司徒英口中不說,內心卻著急異常,他耗損的內力比自己估量的更多也更可怕,竟然要揮了三次才能砍斷鐵鏈,砍完後還會四肢顫抖發麻。


    “將妳擄來的人,心機還真深。”


    童安安大吃一驚,“我不是你在路上救回來的嗎?”


    “不是。”他隨後將事情的經過,簡要的說了一遍。“……告訴我,是誰對妳下的毒?”


    “我不知道。”童安安搖搖頭。


    “不知道?怎麼可能,罌粟毒是西域一種罕見的毒花和蜈蚣毒相混粹煉而成,味道濃郁,妳不可能連被下毒都不知道。”


    “味道濃郁,難道毒物就在魏僥送我的那一束野花中?”她自問自答,“一定是。可惡,他還不斷暗示我四大懸案與他無關,暗示說他沒有作案動機,如果無關,怎麼會想殺人滅口?!”


    司徒英對她道︰“我有他的作案動機,可惜苦無證據。”


    “我有他的證據!”童安安頓時眼楮發亮。


    于是兩人講述彼此所追查到的消息。


    童安安听他說話的同時,心底另有一番滋味,不過是三天前,他倆惡言相向、彼此憎恨,現在居然能夠平靜地面對面談話。她清楚自己是愛上了他,即使報復,也不能使自己好過一點點;而他,如今能這般平靜的面對自己,是原諒她了,還是決心不把她放在心里?


    她此刻眼波流轉之間所透露出的復雜心緒,全看在司徒英眼中。是誰讓她清澈的眸子,變得哀傷?是誰讓向來敢說敢做的她,變得不夠坦白?全是你呀,司徒英。


    他不自覺地伸手輕撫她的臉頰。“安兒。”


    “你……”童安安感受到一些不同以往的情緒,在胸中翻騰,是開心,但似乎更多一些。


    兩人深情相對,讓感覺將彼此距離越拉越近……


    “死到臨頭,還有心情談情說愛的。”一個人出現在廟門邊,語氣極盡諷刺。


    “是你!”童安安與司徒英轉頭望去,不約而同喊道。


    魏僥意氣風發地走了進來,“沒錯,是我,你們的催命閻王。”


    司徒英擺出防御的架式,“那可未必。”


    “哈哈哈──”魏僥笑得無比狂妄。“縱然你司徒英武功高強,但接連耗損內力,還能有多少反擊能力,又能奈我何?哈哈!真是天助我也,本來我想釣的是童天成這條魚,沒想到卻引來我更想痛宰的欽差大人。”


    童安安氣憤不平,“我們與你何冤何仇,為什麼處心積慮要害我們?”


    “何冤何仇?”魏僥面目變得猙獰,“要不是妳、司徒英和妳爹從中作梗,我怎麼會在比試場中敗陣下來?我早該鯉躍龍門,做個大將軍了。”


    “你根本沒資格,即使我們不點破你的招數,遲早還是有人會看出來,我們只是不願你用不干淨的手段暗地傷人。”童安安反駁道。


    魏僥狂笑幾聲,“笑話!比賽就是求勝,能贏的手段就是好手段,哪有干不干淨之分。”


    怎會有這種是非不分的人?童安安氣呼呼地說︰“你的腦袋真是有問題。”


    魏僥不以為然,“讓別人耗損體力救妳,這一箭雙鵬的計謀可不是有問題的腦子想的出來的。哈哈!我連時間都算準了才出現,現在是送你們上路的好時機了。”


    “你敢?”童安安越听越火大,就想上前和他一較長短。


    司徒英硬是將她拉到自己身後,多拖延一點時間,他的功力就能多恢復一點,“他有什麼不敢的,不都已經殺了好幾個人了。”


    魏僥內心猛地一驚,但外表仍不動聲色。“誣陷人也得有證據。”


    “別裝了,你才是四大懸案的主謀。”童安安搶著回答,“除了那幾張你自做聰明,假雨蝶名義與殺手互通往來的信件外,這次我可是搜證齊全了。”


    “喔?”魏僥心里懷疑。


    “司徒英已經派人察過你了,你在家鄉偷了授業恩師的錢被耿戎將軍得知,而他告訴了當時的文舉試官韋明翰大人,韋大人因為不齒你的行為,故意讓你落榜。你懷恨在心,所以殺了他們。”


    司徒英接著說︰“你之所以偷錢,不過是為了到京城打點人脈,為自己一舉中試鋪路。”


    既然他們已經知道這麼多了,魏僥也豁出去了。“哼!這一切都怪耿戎自作自受,要不是他壞事,我也不會名落孫山,這種種的仇我先記下,于是我到了西域,選了一個最短時間即能練就高深武功的門派,拜師學藝,一年後,我回到了京城,一為報仇,二為東山再起。”魏僥突然表情轉為愉快,“呵呵,天助我也,竟讓我遇到了小時的鄰居雨蝶,她不但資助我錢財,讓我打點關系,更讓我在她那兒得知了所有仇人的下落。


    “我讓她對耿戎下迷藥,我再動手殺了他,後來,一經得知韋明翰大人要離開京城南巡,我于是趕到郊外,換了他桌上的蠟燭,讓他在挑燈苦讀時,就這麼聞著聞著死去了,哈哈哈,我真是太聰明了。”


    兩人听了他的笑聲都不寒而栗,童安安趁機問道︰“既然雨蝶對你這麼有幫助,你又為什麼要害她?”


    “妳同情她?”魏僥一臉不屑,“我和她是互相利用。她想擺月兌李尚義的糾纏,失手殺了他,所以要我幫他善後,我要殺了耿戎時,她卻又處處妨礙我下手,可到了最後,還不是因為另結新歡許文龍反倒幫我下手。”


    司徒英想起雨蝶死的突兀,一時之間有了新的見解。“是你先對雨蝶下毒,並且算準了時間,讓她在被人逮到後不久就毒發身亡,好讓人以為她是畏罪自盡?”


    “說到這點,司徒英,你可得感謝我先替你除害,要不然等到她確定你要娶的人不是她,她肯定會像對付許文龍那樣,要我幫忙下毒害死你。”


    童安安見他講述案情時,一臉沾沾自喜的模樣,頗不以為然,“你以為你逃得過制裁?”


    “當然,只要殺了你們倆,就沒有人知道了。”魏僥邊說邊朝他倆迫近。


    司徒英將她拉近自己身邊,對著他大喊︰“等等,我還有一事不明白──”


    魏僥搖搖頭,扯出奸笑,“你沒什麼好不明白的,你不過想多拖延一點時間,好恢復功力吧?哈哈!甭異想天開了,精力耗竭的人強行運功,死得更快而已。”


    童安安轉看向司徒英,見他臉色蒼白透青,想必要再強行運功,後果自然不堪設想。她隨手抽出他身上的佩劍指向魏僥,“你別得意得太早!還有我可以一搏。”


    “哈哈哈!”魏僥笑得更加猖狂,“我算準了司徒英耗損內力的時間才出現,又怎可能沒算到妳呢?”無預警地,他突然向她出招。“妳中毒初愈,沒一、兩個時辰休養,根本無法恢復體力。”


    童安安手忙腳亂地接招,司徒英則一邊調息養氣,一邊替她留意魏僥歹毒的暗器,然而分心之下,他的內力運行得極度不順,好幾度內力都幾乎出現逆流的現象。


    司徒英相當明白,以他與安安現在的狀況根本無法抵抗魏僥,此刻安安還能運用輕功躲避攻擊,但時間一久……他立刻下了決定,強行聚集體內的最後一絲內力,將童安安推送至廟門方向。


    “安兒,妳先走一步找救兵,助我倆月兌困。”他轉身騰空,側身躲避如雨下的暗器,咻咻而來的暗器還喂了毒,他必須屏氣凝神才堪堪化解險勢。


    “想的美,誰也走不掉!”魏僥又對司徒英撒出各種稀奇古怪的毒粉,讓他不得不運氣護體,一時間無法開口,並將絕大部分的暗器擲向童安安。


    眼前兩人連站都站不穩,魏僥趁勝追擊,接二連三重擊司徒英的要穴,再一掌重擊童安安,使她承受不住的吐出鮮血。


    看來今日得葬身在這小人手下了!司徒英見童安安倒在一旁,她那張驚惶懼怕的臉,內心甚為不舍。不管如何,總得讓她月兌險,于是他提起一口真氣,將內力聚于掌心,打算與魏僥同歸于盡。


    而魏僥明白自己穩操勝券,也不假思索的一掌擊出,卻發現司徒英的掌力竟是如此強勁,趕忙收起大意的心,全力以赴。


    兩個男人強力對掌,排山倒海的氣流震得彼此都朝後傾倒,司徒英撞斷廟柱,肋骨頓時斷了數根,吐出一大攤血,痛苦得癱倒在地,而童安安見機不可失,拿起一旁掉落在地的劍往魏僥身上插去。


    魏僥怒吼一聲,回腿一踢,她的劍留在他身上,人往牆壁撞去,額頭瞬時染紅血漬。


    兩人在地上痛苦掙扎,只有魏僥昂然站著,猙獰著雙眼俯視他們。“我要的誰也不能阻擋。永別了!兩位。”他拔上的劍,就要往他們砍去。誰知,話剛說完,他突然整個人垂直撞上地面,蜷曲著身子申吟。


    司徒英和童安安見狀都震驚不已,見他的臉色猛然泛黑,分明是中毒的跡象,只是毒從何來?


    “罌粟毒!你們竟然也有這種毒藥?!”魏僥的口氣充滿了忿怨與不甘。


    司徒英瞥眼一看立刻明白了關鍵所在。“魏僥,你是自作自受。那把劍先前掉落在安兒所吐出來的毒血上,沾上了罌粟毒。你應該知道罌粟毒最厲害之處在于,即使被逼出體外,它的污血仍具毒性,只要深入生物的筋骨血液,仍可致命,而且毒性更強。”


    “我不甘心,不甘心……你別想……活命……上蒼對……不起……我……”魏僥斷斷續續地喊。


    “活該!”童安安掙扎爬起,“我們誰都沒力氣再幫你驅毒,你等死吧!”她撿起那把沾上罌粟毒的劍護在胸前,避免他又突然來犯,然後才走到司徒英身邊察看情況。


    司徒英見到她滿臉污泥血漬,不過已經沒有先前的驚惶失措,總算放下心中的大石。


    “你沒事吧?”她扯下衣袖,幫他擦拭嘴邊的鮮血。


    “沒事。”他握住她忙碌的雙手,“我要告訴妳一件事。”


    “沒事才怪,快交代遺言吧!”魏僥申吟聲中仍不忘冷嘲熱諷。


    “妳別听他胡說。”童安安朝他哼了聲。


    雖然有司徒英的保證,但她卻發現無論自己怎麼擦拭,也擦不干他口中不斷冒出的血。“英,你不能死,不要死,我帶你去找大夫。”


    “傻瓜,我不會死,先听我說。”內力耗竭又重傷的司徒英心中,並沒有多大的把握能渡過這關,“我收回以前的渾話,不管如何,我都希望妳今生能有好的歸宿。”


    童安安哭的淚眼迷蒙,他的話似乎代表他將不久于世。“不行,你欺負過我,我不會這麼輕易就饒過你,你要留著命跟我斗一輩子。”


    司徒英苦笑,“我早已經斗輸妳了。”


    “你沒輸,現在是我輸,我要討回來。”也不知哪來的力量,她突地背起他,轉身往破廟門口走去,決心背他進城,找大夫醫治。


    司徒英制止她,“放我下來,妳背不動的,我不會有事……”語未畢,他胸口猛一陣翻騰,眼前一片漆黑。


    童安安自言自語,喃喃激勵自己,“可以的、可以的,我一定要救你。”


    “不準走!”魏僥拚了命捉住她的腳踝。


    她舉劍指向他的喉嚨,“放開!不然我殺了你。”


    “救我,安安。”魏僥滿臉驚懼與怯弱,一只手仍緊捉著她不放。


    不願浪費太多力氣在與魏僥的爭執上,她可以感覺得到司徒英的血流過她的頸項,染紅她的前襟。她猛地將劍尖刺向魏僥的手臂,使他痛得放開了手,她便趁此機會扛著司徒英離開破廟。


    被拋至在後頭的魏僥又咒罵些什麼,她完全置若枉聞,她很勉強、很勉強地背著司徒英前行,但才走出了破廟不到幾十步,她就摔倒在地,也把昏了過去的司徒英摔醒了。


    “安兒,妳去找人來,我在這等妳。別擔心,我還挺得住的。”


    童安安壓抑不住心中的恐懼,哭著說︰“不行,如果這真是最後一刻,我也一定要陪在你身邊,況且,我們還有希望,我背你去。”


    司徒英何嘗不是同樣的感受,在生命終點有個心愛的人陪伴。“妳扶著我就好,我還可以自己走。”


    于是,童安安扶著他,兩人步履蹣跚地往城內邁步。


    “安兒,妳是不是偷听過我與皇上在房說的話?”忍著痛,司徒英發覺自己還有好多話想跟她說。


    “沒錯,真想不到你那麼壞,欺騙我的感情,我一定要討回公道,所以你絕不能死。”她說的霸道,但臉上卻是一副擔憂模樣。


    “那麼妳和阿豪卿卿我我,是……騙我的?”雖然早已知道答案,但他仍想听她親口說。“告訴我實情。”


    “嗯。”她已無心思去想昔日的恩恩怨怨,現在沒有任何事比救他的命更重要了。“你絕不能死,你騙過我,你要還我公道。”


    “妳故意和阿豪演出那一場逃婚戲,不是已經討回公道了嗎?”


    “那不夠的,我付出的感情,你拿什麼還我?”


    她的表白,讓司徒英欣喜若狂。“傻丫頭,輸的人是我……”


    話未盡,他竟又受不了痛楚折磨的昏了過去。童安安見狀趕忙又背起他,吃力的趕路。


    然而,就在這一路上半扶持、半背人的情況下,童安安感覺城門似乎仍在遙遙無盡頭的彼方,她累壞了,但背後的氣息卻越加微弱,希望似乎越來越渺茫之際,她看見了閃閃爍爍的火把──


    “安安!”


    “司徒公子!”


    此起彼落的呼喚聲逐漸靠近,童安安興奮地將司徒英放下,用力搖了搖他,但他卻沒有任何反應。


    “快來!快來救我們!”她扯著喉嚨高喊。“快點!”


    頓時,一個人影飛快地落在她的面前,“爹──”喊出這個字,心中大石落下的童安安,也終于支撐不住的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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