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小丫鬟  第七章
作者:語綠
    “什?時候?”


    “到底什?時候?”


    葉被同樣的問題所淹沒,尤其是最近,柳家夫婦變得越來越心急。


    “什?時候和我們家翩翩拜堂成親?”果然,在晚膳結束之前,柳夫人又提出這個問題。


    葉頓時食欲全無,放下箸。


    “唉,你可別怪我這老太婆嗦,咱們住在京城都快一個月了,總也希望你們快把這婚事辦妥,那我們這二個老家伙也可以安心回揚州了。”


    葉知道柳夫人說的有理,就連他自己也無法解釋拖延婚事的理由,突然他感到煩郁不安,僵硬而嚴峻地繃緊下顎。


    “娘,您就別為難哥哥了。”柳翩翩低聲嘆了口氣,就連輕蹙秀眉的角度也經過精密的計算,務求看來楚楚可憐,哀怨而不失嬌媚。“也許他根本沒打算娶我……”


    “我會娶妳!”葉目光炯炯地看著她。“只是近來公事繁忙,還抽不出空。”


    “是嗎?”柳翩翩委屈地癟了癟紅灩的小嘴。“真的是因為太忙嗎?還是……還是你仍忘不了那個女人?”


    他眉眼倏冷。翩翩不該提到那個女人,那是連他也不想踫觸的地域……


    柳翩翩見他沉著臉、陰郁動怒的表情,心頭頓時興起一陣酸意。


    扁是提到那賤丫頭的事,葉反應就那?大,可見他根本還忘不了她。


    她壓抑下熾狂的怒意,轉頭向父母示意,要他們先離去。等柳氏夫婦留下她和葉二人獨處時,她才堆起一抹甜蜜的笑容。


    “哥哥。”她扭著細腰輕巧地在他身旁落坐,柔軟身子有意無意地輕觸他壯碩堅硬的身軀。


    “你知道嗎?這幾年來我一直沒忘了你,一直在等你回來娶我。還記得嗎?小時候我老愛跟著你,那時你對我真好,總買我最愛吃的糖葫蘆給我吃,還有啊!每次爹娘有事不理我,總是你陪著我……”


    這幾日柳翩翩纏著娘告訴她小時候的事,她對葉的印象根本已經十分模糊,要不是娘臨時惡補,這會兒她還真不知要說什?吶!


    好在她有做了功課,看著葉僵硬的臉部線條,隨著她的話而逐漸軟化時,柳翩翩心里得意極了,她順勢倒在他懷中,見他沒推開她,她更是暗自竊喜。


    “哥哥,記得嗎?有一回我調皮打破爹的一只古董花瓶,我怕爹責罰,硬是求你為我頂罪,結果你被葉伯伯打得好慘……”柳翩翩垂首嘆息裝出可憐的模樣。


    “哥哥,小時候你那?疼我,舍不得我有一點難過,現在長大了,怎?你都變了……”


    葉剛冷的黑眸因陷入回憶而變得溫柔,心里因她的話而自責起來。他不是無情善變之人,翩翩沒有錯,他不能辜負她。


    葉低頭看著她明亮的大眼楮,熟悉的眉眼之間,他依稀尋著當年那個純真無瑕的女娃兒的模樣。


    童年的戀人──他從不曾懷疑自己將娶這個女子為妻。


    小時候翩翩的臉蛋兒與成年後的臉蛋兒結合……


    然而葉見到與眼前的女子不同的形象──


    那是一張羞怯而甜柔的臉,是掀開紅帕那刻他見到的女子的臉──


    是沉婉荷!他早已把她當成妻子的女人。


    他心頭一震,駭異自己想到的居然是“她”……


    一種突如其來的郁窒,讓他推開了懷中的女子。


    “哥哥?”柳翩翩自是訝異莫名。


    層層罪惡感翻涌而上,葉避開她的視線。


    “我會立刻命人籌備婚禮。”這是二秒前下的決定,沒有反悔的余地。


    她還來不及表達她的快樂和興奮,卻見葉轉身撇下她離去。


    她的笑容僵凝──


    照理說她應該開心,她得到她想要的,她贏了沉婉荷那賤丫頭,可是看見葉毫無喜悅的表情,和急著離她的飄忽態度……


    柳翩翩一層層細思著,憤恨地捏緊拳頭。


    XXXXX


    趙笙帶來好消息──


    “妳娘我已經命人從柳府接出來了,這會兒在揚州城郊一座幽靜的小屋里養病,我讓人告訴她妳過得很好。”


    “我不知道該怎?報答你……”婉荷感激地朝他一笑。


    “說什?傻話,我們是朋友。”


    他們沉默了半晌。


    婉荷無法解釋自己復雜難解的心境,長久已來的沉苛重擔突然松懈了下來,讓她心里又是歡喜,卻又有些悵然若失。


    “今後妳有何打算?”


    打算?婉荷苦笑,她能有什?打算?


    “葉那家伙說想納妳為妾”趙笙小心翼翼地試探。


    婉荷的身子晃了晃,小臉轉白。


    “作他的妾……”她失神地喃語。“那是……無法想象的……”


    “那怎?辦?他就要成親了,到時妳的角色豈不是更尷尬?”


    “我不知道。”她搖首,只能搖首。“我不知道……”


    “想離開葉家嗎?”趙笙炯亮的眼直盯著她。


    離開?


    離開之後,是不是就不用親眼目睹他娶妻生子?是下是就不會幻想著他此刻正近在咫尺,然而懷里抱的卻是別的女人……


    “我想離開。”婉荷肯定地道。


    她必須離開,否則她會崩潰的。


    “很好。”趙笙唇角泛起一抹富含興味的笑意。


    越是危險的,越是刺激。他已經忍不住要看看葉究竟能被激怒到何種地“我倒有一個辦法能達成妳的願望。”


    “嗯?”婉荷疑惑地看著他。


    “嫁給我吧!”


    趙笙笑嘻嘻地投下這個炸彈──


    “不可能的!他不會答應的!”婉荷幾乎立刻否定了他。


    “難說,只要妳親口對他說妳願意。”


    “他才不在乎我要什?!”她大喊。“他恨我!”


    “這點我可不敢說。”趙笙神秘地笑。“不試試看,妳又怎?知道。”


    “你又為何要納我為妾?”婉荷問。這一切讓她一點真實感都沒有。


    “有何不可?”他聳聳肩。“想想看,這?一來妳和葉之間總算有個清楚的了斷,男婚女嫁,互不相干!”


    這個念頭無來由地令婉荷心中一痛。


    “可是我沒有辦法……”沒有辦法忍受別的男人踫她……


    “啊?”趙笙突然領悟婉荷想的是那回事,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別擔心,我可沒有非分的念頭,只是單純的想幫妳的忙。”他還沒說出口的另一個理由是──想看看一向鎮靜沉穩的葉抓狂的樣子。


    “這樣嗎?”婉荷茫然呢喃。


    真的……有這?簡單嗎?


    “妳的答復呢?”趙笙問。“要不要跟我回王府?”


    婉荷沒有選擇,她沉重地點了點頭……


    XXXXX


    “我已經跟你說過了。不、可、能!”葉臉上滿是狂熾的怒意,瞪視趙笙的眼神彷佛要把他大卸八塊。


    “何必這?堅持呢?君子有成人之美嘛……”趙笙抱怨道。


    然而葉卻轉身大步離去,根本不想理他。


    他怕他再待在原地,听到他從那張狗嘴里吐出任何一句話,他會立刻氣得犯下殺害皇族的重罪。


    “喂,別走啊!我話還沒說完!”趙笙的聲音在背後奮力地嘶喊,然而卻離葉越來越遠,越來越薄弱……


    “喂……你這樣太沒風度了……人家婉荷都答應了要嫁給我……”


    葉怒氣騰騰的腳步,以一種極不自然的方式停下來,他僵立著,全身的關膠箏佛都凝結住了。


    “你說什??”他咬牙切齒地低吼。


    一轉身,剛好一把揪住一時上不住來勢,幾乎撞上他的趙笙。


    衣領被人揪扯住,趙笙卻沒在葉恐怖冷厲的視線下顯現怯弱,還嬉皮笑臉地難掩得意。


    “是啊!她不想作你的侍妾,可是她願意作我的。很聰明的女人不是嗎?王爺當然比一個小小的校尉有錢有勢得多了──”


    趙笙話還沒講完,葉的鐵拳已經狠狠地落在他臉上──


    XXXXX


    葉佇立在婉荷屋外的小園里許久……


    一種強烈的渴盼引他來到她屋前,明明相隔咫尺,他卻沒勇氣推開那扇阻斷二人的門扉。


    “啊!大人──”剛從屋里出來的婢女見到葉嚇了一跳。


    “妳不是給沈姑娘送晚膳嗎?”葉望見婢女手上盛滿的餐盤,不悅地皺緊眉頭。


    “是。”婢女慌忙解釋。“沈姑娘她一直沒怎?吃,總是說胃口不好……”


    她一直這?餓著自己?葉聞言捏緊了拳頭。


    這算什??對他無言的抗議嗎?


    翻涌的怒潮瞬間淹沒了他,葉大步越過婢女,猛然撞開門。


    婉荷駭然抬眸,似乎被他嚇著了,驚惶地仰視著他怒氣沖沖的臉。


    葉怒目注視著她削瘦的小臉,一路直下,直到她縴細得不象話的手腕。


    然後,他見到她腕上戴著的那個木鐲……


    他往後退了一步,似乎突然想逃開她似的,但婉荷輕聲喚住他。


    “葉……”她管不住自己因見到他而狂跳的心。


    葉僵立著,他很想擁抱住她,他想命令她吃東西,痛斥她竟讓自己變得這?憔悴。


    他想要她變回原來那個豐腴而洋溢幸福的女子,他想抹去她眉眼間的輕愁……他想要她!想要她作自己的妻子。


    葉狠狠抽了口氣,被這突來的領悟震撼住。


    這種想法是沒有用處的。


    她即將成為別人的──


    葉抿緊了唇,眼神倏地布滿陰霾。


    “趙笙說妳答應作他的妾。”他咬住牙齦,瘖啞的低吼。


    婉荷聞言臉色一白,她轉開臉,回避他的視線。


    “回答我啊!這是妳要的嗎?”


    她沒辦法回答,怕一開口,就要哭出聲來。


    “說啊!這是妳要的嗎?”他雙眼冒火,怒氣騰騰地上前握住她的縴肩,用力搖晃著。


    淚水滑下她的面頰,婉荷被迫面對他,他的手捏痛了她,他的眼楮變得嚴厲而駭人。


    “說話!”他命令道:“妳是不是想離開?是不是?回答我!”


    “求你成全我吧……念在過去的情分上。”她閉上眼楮,聲音空空洞洞的。


    良久,他沒有說話,死寂的屋內只听到他粗重的喘息聲……


    成全……她懇求他的成全。


    念在過去的情分上……


    餅去……回憶一下子涌上心頭──


    他想起第一眼見到她的模樣,他想起他們的初夜,他想起新婚時的甜蜜,她的羞澀、她的深情、她的溫柔、她的一切……


    而現在她居然要求他的成全……


    “不!不可能!”他狂暴地吼出來,悲痛來得猛烈,讓他全身顫抖起來。


    “為什?不跟我?我也說過要納妳為妾的,不是嗎?妳為什?拒絕我?”他額上青筋暴凸,惱火的嘶吼。


    因為我不要看你同時屬于別的女人!因為我的愛又霸道、又絕對!可以作別人的妾是因為我不在乎他,我在乎的人只有你!會讓我痛苦的也只有你──婉荷在心底吶喊著。


    她沒有辦法把這些話說出口,因為就算說了,又能改變什?呢?


    于是她只有沉默,只有掉淚……


    “因為他比我有錢嗎?還是因為他是個王爺?嗯?”他妒火熾烈的臉孔扭曲著。


    隨你去說罷,隨你任意曲解我,按上我的罪名,我不再反駁、不想解釋。


    心都碎了,還有什?好在乎的?


    任憑葉再怎?怒吼,婉荷就只是抿緊唇瓣,不發一言。


    漸漸地,他停下狂怒的嘶吼,握著她,沉重的呼吸在二人之間流竄……他望見她淚痕斑斑的臉……


    他用力咬緊牙關,幾乎要咬出血了,好一會才啞聲開口。


    “妳真的……想跟他?”


    婉荷沒有看他,無法忍受看他沮喪痛苦的臉。她只是輕輕點頭,葉的心卻筆直的跌進深谷。


    “是嗎……”他似乎在一夕之間蒼老頹敗了,語氣及態度變得絕望而疲倦。“如果那是妳要的,我會──放妳自由。”


    震驚,而後是痛楚擊中了她,她猛抬首,與他對視。


    相同的痛苦及折磨出現在彼此的眸中……


    然而一切都無法挽回……無法改變……


    是他先別開眼,轉身大步走出她的房門。


    留下婉荷一個人孤獨地坐在屋里,不知過了多久,連燭火也熄滅,室內被黑暗所包圍。


    她仍坐著……


    清冷的月光照進窗內,照見她蒼白臉上淒楚的淚痕……


    XXXXX


    說好了陸王爺三天後來接她,這幾日葉也不再關她了,門口的侍衛已撤去,婉荷卻一步也沒離開小屋。


    這三天,不管白天或夜晚,她幾乎飯也不吃、覺也沒睡,一直坐在桌前,細細縫制衣裳。


    傍晚時分,小青為她帶來一盅補湯,打開門,只見婉荷低頭拿著針線在繡著衣裳上的花樣兒。


    “夫人,妳繡些什?呢?是準備嫁衣嗎?”


    知道婉荷再過幾日便要隨陸王而去,她日夜趕制衣裳也就不難理解了。


    婉荷從布料堆中抬起頭來,對小青淡淡地笑了,卻搖了搖頭。


    “那是什?啊?”小青上前瞧瞧婉荷手上的衣裳。


    令她訝異的是,婉荷並非縫制女人家的服飾,而是男性的衣裳。


    “天冷了,想起來還沒給他準備些冬天的衣裳呢!”婉荷溫柔地笑說著。“只剩這幾日了,不快些趕工不行。”


    小青震愕地說不出話來,夫人竟然是在為將軍縫衣裳?明明就要分離了啊……


    “夫人……”


    婉荷沒再說什?,低頭專心做著繡工。


    小青看得傻住了──夫人是那?認真專注地縫著眼前的衣裳,彷佛把它當成生命中最重要的事來對待,一針一線,綿密細致,那縫進去的是纏綿瑰麗的情意啊!


    小青的眼眶紅了,再也不忍看下去,悄悄出房去了。


    葉所有的衣裳都是她親自縫制的,就只有冬天的衣裳還沒做好。


    當時並沒想到,他們夫妻的情緣竟只維持了短短的一個夏季。


    于是婉荷日夜趕工,想為他留下些什?……


    什?是可以留下來,證明他們之間的情愛是曾經存在過的……


    XXXXX


    原本不想再見她的,但一股沖動卻引他來到她房門前,就連此刻他都還想轉身而去。


    他害怕看見她的眼淚、她的哀愁,更怕看見她的喜悅,她對離開他的迫不及待……無論她以什?面貌來面對他,都是他無法承受的。


    明日她就要離開,那?今夜將是最後見她的機會了……


    葉推門而入。


    婉荷听到推門的聲音,仰首,綻開一抹華燦皎潔的笑靨。


    那笑容是他所熟悉的,以往他回府時見到的就是那樣的笑容。


    這一刻彷佛他們之間的欺騙、傷害、痛苦的回憶都消逝不見,她只把他當成一個男人──一個回到家中妻子身邊的丈夫。


    “你來了?太好了。”就連她的聲音也甜柔得令他心疼。


    “嗯。”


    一切顯得那?自然,走近她身邊,她為他倒茶,他輕啜著溫熱的茶,從杯緣看見她重新坐了下來,繼續手中的繡工。


    雖然沒有人開口講話,氣氛卻是一種和諧的沉默。


    他們以前也常常這樣──他保養著他的兵器,而她則默默在一旁縫衣補鞋,偶爾二人會很有默契地停下來,交換一個甜蜜的笑意……


    “在縫什??”他問。


    “你的冬衣啊!”她淺笑著答,彷佛這是最自然不過的。


    他卻怔住了。


    “來吧!”她牽著他的手站起來。“正好你來了,可以試試長短,看合不合身。”


    他像木頭人似地任她將自己帶至鏡前,任由她擺弄他的手臂、身體,任由她將做好的衣衫往他身上套。


    她慢慢地、虔誠地為他一顆顆扣上錦扣。


    葉看著她烏黑的、嬌小的頭顱在他身前,忽覺一股強烈的酸楚擊中胸臆,疼痛得令他無法喘息。


    “衣領的地方還不是很妥貼……袖子的地方長些會好點……”


    那是一件手工極細的棉襖,無論尺寸、樣式全是依著他的身材、喜好精制而成的,完美而無可挑剔,但她卻還不滿意,一一叨念著……


    他一直沒說話,漸漸的,她的聲音也淡了下來。


    他們的視線在鏡里相接。


    葉穿著她做的溫暖冬衣,現在時節只不過是夏末,但當冬天真正來臨時,她卻已離開他身邊。


    鏡中的她,眼中有來不及掩飾的痛苦……


    她轉開臉。


    “還好你今天來了,那?晚上我還有些時間把這些地方改一改。”她的話語帶著濃濃的鼻音,有一種說不出的溫柔味道。


    他動也不動,像沒听到她的話。


    她幫他寬衣,將那件衣裳握在手中,像怕人搶走什?珍貴的東西似地,惶然而依依……


    “婉荷!”他喚她。


    她低垂著螓首,始終不願抬頭看他。


    心慌──是為了不想讓他看見她眼眶中的淚水。


    最後一次見面,她想留給他一個美麗的印象。


    “我有東西想送給妳。”他說。


    他將懷中珍藏的一串明珠交到她手上,那是串令人屏息的華麗珠煉,每顆珠子都是一般的小指頭大小,發出圓潤的光暈。


    “我……不能收……”婉荷茫然地搖頭。“太……太貴重了。”


    “收下吧!到了王府那邊,沒有些首飾,會讓人瞧不起的。”


    聞言,她抬眸,無言地凝視著他。


    “王府不比這里,趙笙那小子妻妾成群,若是妳受人欺凌,或是他冷落了妳……告訴我,我一定會幫妳討回公道!”他咬牙道,似乎眼前出現了趙笙得意的嘴臉,讓他恨不得立刻撕爛。


    他明明舍不得她走,卻拚命壓抑自己的心情,成全她的願望。不僅如此,還細心地為她著想,擔憂照拂著她的需要。


    靶受到他深厚的情意,婉荷捏緊珠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痛哭失聲。


    “妳……妳哭什?呢?”葉慌亂了,他最無措的就是她的眼淚。


    “為什?你要對我這?好?”


    葉別開視線。他沒辦法給她一個理由,它牽涉了許多連他也理不清的情緒……他應該要恨她、鄙視她的,他不是一向最無法忍受欺騙的嗎?可是她……不知道為什?,他對她總狠不下心來。


    “我對妳並不算好。”他頹喪地搖首。


    “己經夠寬容了,你不曾懲罰我的欺騙,就連我要走,你也沒為難我……”


    “我不想讓妳走的,所以我才囚禁了妳。那夜,喝醉了酒,我做了很不可原諒的事。”他望著她美麗的臉龐,黑眸中盈滿了某種哀傷的渴望。


    他們同時想起那一夜熱情的回憶,他體內燃起一把白熱化的火焰,盡避悔恨、自責,但他的仍被喚起。


    “你……並沒有真的傷害我。”她很小聲、很小聲的說。“我只是被你嚇著了。”婉荷的臉兒也不禁羞紅了。


    他呆呆听她說的話、看她嫣紅可愛的臉頰,黝黑的面龐竟不覺泛紅。


    兩人就這樣傻傻地看著彼此,任時間流逝,誰也不願移開視線。


    那些美好的、羞澀的、痛苦的過往一一翻涌,激蕩在二人之間……


    餅了今夜,那些都將成為過去。


    “我想要求妳一件事,當然,妳可以拒絕。”他低頭盯著茶杯。


    “什?事?”


    “可以抱妳嗎?就當是最後一次。”他自杯沿猛抬起頭,深沉的眸子望著她。


    他的話引爆的強烈需要幾乎讓她無法承受。他不用暴力、不用威脅,他只是請求──以一個男人的身分,渴求她這個女人。


    她知道她可以拒絕,他不會為難她,但她同時也知道,她不可能錯過這個最後擁抱他的機會。


    她對他的和他一樣深。


    婉荷直視進他眼中。“好。”她柔聲說。


    最後一次,葉解開她的衣襟,幾乎是抱著一種虔敬的態度看著她耀眼的雪膚展現在眼前。


    最後一次,她一語不發地為他寬衣,她將他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月兌下,想起新婚之夜,他也用相同的溫柔待她。


    他們親吻、踫觸、依偎著彼此,沒有急迫,流轉其中的是一種沉默的交融與付出。


    葉看見那夜他在她身上留下的紅瘀。


    “我不該……”


    “它們會消失的。”她輕撫著他皺緊的眉頭。


    他低頭輕吻那些痕跡,彷佛希望這樣可以愈合它們。


    而她卻不希望它們愈合,那些屬于他和她愛過的痕跡,不管是痛苦的、甜蜜的,都是她所擁有獨特而私密的回憶……


    濃濃的哀傷幾乎淹沒了她,但她拒絕讓這種思緒破壞了此刻的結合。


    她主動吻住他的唇,超越了羞怯,今夜,她要用所有靈魂探索他的一切;她生澀的手撫過他全身,她要記得他每一處肌膚的觸感,她要他忘不了她,正如她會永遠記著他……


    他狠狠抽了口氣,忍受不了那如冰又似火的煎熬。


    “夠了。”他的聲音從緊閉的唇中迸出。他握住她放縱的手,翻身壓住了她。


    躺臥在他身下,婉荷雙眸燦亮地閃爍著幸福與喜悅的光采。


    他俯身吻她,他的手她柔軟的,他的細吻一路直下,吻著她極度敏感的地帶。


    婉荷因這從未有過的悸動而顫栗,狂喜在體內爆發了,她攀住他的肩,嗚咽的懇求他。


    他的急切和她一樣深沉,葉緊緊擁住她,與她合而為一。


    她讓自己投身璀璨的火焰中,他們像一對全心全意相愛的戀人,結合在完美甜蜜的高潮中。


    XXXXX


    溫熱的晨光灑進室內,葉幽幽醒轉。


    婉荷背對著他,坐在鏡前梳著長發。


    陽光灑在她閃亮如絹瀑的發絲上,她一身雪白素衫,縴細有致的身形無限嬌柔。


    他支肘起身,著迷于眼前的景象,他的嘴角帶著一抹心滿意足的微笑。


    若時光停在此刻,他想他將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這個念頭才起,現實驀地像寒冰澆熄他熱切的心──


    不可能的,今日,她將成為別人的妻妾。


    她轉身,她將他送的珠煉系在她白玉般的頸項間。


    她對他緩緩綻開一抹溫柔的笑,那雙帶笑的眸中有明亮的淚光閃爍。


    她替他更衣,柔順地服侍他,直到他一切穿戴妥當。


    他們僵硬地坐在晨光中,沒有人開口,怕這一開口──


    便是別離。


    “一直忘了把這個還你。”


    良久,她才打破沉默。


    葉凝視她,失神地看她將手腕上的木鐲褪下來交到他掌中。


    他不要她還給他!


    “我要妳留著它!”他嚴厲地瞪視著她。


    “這是你娘給葉家媳婦的,她一定希望能傳給葉家的子孫……”婉荷緩緩搖了搖頭。


    從今以後,她不再是葉家的一分子了。


    他听懂她話中的涵義,心有如被撕扯了般疼楚。


    留下來!他幾乎要開口了。


    留下來!成為我的!


    她是懂他的,卻只是搖頭、只是掉淚。


    她沒有辦法留下來,正如他無法不娶柳翩翩。


    葉繃緊了下顎,拿著木鐲的手緊緊捏住,緊到刻紋都陷進他的血肉里。


    懊死的她!


    他狂怒地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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