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一只貓的念頭像是一個種子，在裴耀謙的腦子里生了根。他是個固執的人，一旦決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完成。


    “去找一只貓來，不要純種的，我要流浪貓。”


    對特別助理下了這個命令之後，他沒有多作解釋，也沒有費神去看特助吳宇平一臉錯愕的表情，就接下去交代一些公務上的事情。


    吳特助雖然有滿月復的疑惑，但是他不敢多問，連忙把老板交代的事情記下。


    苞著裴耀謙工作，是沒有對他的指示產生“質疑”，甚至是“再問一次”的權利的。


    耀亨企業的崛起不過是十年間的事情，在電子業界卻已經站穩龍頭的寶座。裴耀謙鮮少出現在大眾媒體前，行事低調的他，引起人們諸多耳語跟聯想。


    會吸引人們討論的原因，除了因為他的身價在十年內飆升外，還因為他傳奇和帶有神秘色彩的出身。


    出身國內有名的黑幫家族企業，裴耀謙沒有繼承家業，反而自己開了耀亨，涉足一個和家族企業完全沒有關連的產業。


    傳言耀亨是黑幫漂白的第一步，盡避耀亨在十年來的成就，已經證明他的成功跟領先全球的獨特技術層次有關，而不只是雄厚的資金背景，可是人們根深蒂固的觀念已經沒有辦法破除。


    裴耀謙不是個會對外界的流言流語產生任何反應的人，因此，盡避外人把他想象成一個黑社會大哥（因為，他總是穿著深色的義大利手工西裝，還有冰冷得連一丁點笑容都不曾出現過的俊臉，和那雙銳利得彷佛可以穿透人心的黑亮眼眸，確實容易讓人產生這種聯想），但只要是在他身邊工作的人都知道——


    真正的裴耀謙是個跟外界幾乎完全隔離，只沉浸在開發新產品、增進技術層次的男人。他一天花十幾個小時在工廠、實驗室，除了那些模具、電子回路之外，他的眼中沒有其他事物的存在。


    他不是個稱職的生意人，因為他根本懶得去跟客戶交涉。


    他不是個稱職的領導人，因為他根本不管什麼員工福利、什麼激勵。每個員工在他的眼中都是一個個機器人，必須準確無誤地達成他的目標。


    他不是股東心中的好經理人，因為他在股東大會上連一句話也不說，面對任何詢問，他只是冷冷的用凍死人的目光，讓每個人都很快的閉上嘴巴。


    可是盡避如此，他的公司賺錢有如流水，卻是不能否認也不能被忽視的事實。


    懶得跟客戶哈拉——客戶會主動捧著錢等他排出貨期。


    沒有員工福利——卻是大學畢業生想要進入的企業第一名，因為豐厚的配股勝過任何福利。


    鄙東不敢惹他——因為耀亨的技術優勢完全系在他一個人身上，沒有了裴耀謙，就沒有了屢創高峰的股價。


    “裴總，這是開發部陳文華經理的喜帖。”把裴耀謙講的所有事情都記下來後，吳特助從厚重的公文夾中拿出一張紅色的邀請卡。


    “開發部的陳文華？”


    吳特助嘴角溫和的笑僵在嘴邊。


    “就是負責OLED開發的陳經理。”


    “OLED。”裴耀謙點點頭，好像這才把人跟名字聯想在一起。


    他一向不記人名，他眼中的員工只有負責的產品跟職稱。吳特助敢打賭，雖然他在裴耀謙身邊工作好幾年了，但裴耀謙一定不知道他的全名。


    即使感到悲哀，可是高薪讓他離不開這個工作，更何況，除了對周遭的人事不關心和常常提出一些不合常理的要求之外，至少裴耀謙不是一個苛刻的老板。


    “陳經理邀請您擔任他的婚禮證婚人，他的新娘是我們公司的會計小姐，全公司的人幾乎都會參加呢！他們談戀愛的時候啊……”


    “不去。”


    冷冷的一句話，打斷了吳特助興匆匆主動提供的資訊。


    “ㄚ？”


    “我沒有時間。”


    他這樣的理由也同樣出現在員工的各種活動——旅游、慶生，甚至是尾牙。


    算了！吳特助在心里搖頭嘆息。想要喚起這個人一丁點的“人性”，幾乎是不可能的，他好奇為什麼自己就是不放棄嘗試！


    “那……禮金？”


    裴耀謙不耐煩的皺眉。“五十萬。就這樣了，別拿這種小事煩我。”


    “是。”


    老板明顯的不悅讓吳特助連忙點頭。離開前，他轉頭看裴耀謙，他已經埋頭在新開發的模具里，專注的表情告訴他，現在就算辦公室整個炸掉了，那男人可能都不會發現。


    比起一個企業家，他更像是一個科學怪人！


    搖搖頭，吳特助滿心疲憊地離開。


    裴耀謙一如以往的在晚上十點從辦公室回家。


    坐在車子里，他的腦子沒停過，一雙手也在筆記型電腦上不斷地輸入字串。


    外面下起了大雨，雖說高級房車的隔音效果好，但就算他听到雨聲，也不會關心。


    “老板。快到了。”


    司機話才說完，車子已到達他位于郊外別墅區的豪宅。


    裴耀謙聞言，結束作業，關上電腦。


    崩計這段時間，剛好夠車子到達住家門口。這是他經過計算並且要求司機做的，在經過別墅區的第二根大橡樹時通知他，這樣他就不會浪費任何一秒的時間。


    丙然，剛關上電腦，車子就準確無誤地停在大門口。


    “咦？那是什麼？”


    司機訝異的聲音破壞了他心目中的“完美”。


    “什麼事？”他皺著眉問。


    “老板，門口好像有個什麼東西。”天黑又下著大雨，視線不是很清楚，司機也無法判斷那是什麼。


    裴耀謙下了車，沒有淋到雨是因為大門前有一個挑高的門廊，車子可以直接駛到門廊下。


    而現在在大門的旁邊，縮著一團黑黑灰灰的，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


    裴耀謙皺起眉頭。凡事要求完美的他，不可避免的有某種程度的“潔癖”。


    是誰把這一個大型垃圾丟在他家門口？


    他朝那個“東西”靠近，那個“東西”突然抬起頭來，瞪著他。


    那是一個人，正確來說，是一個孩子，一個瘦得不可思議的孩子。性別？嗯……暫時無法判別。


    一雙帶著警戒的黑亮亮眼楮瞪著他，那雙眼楮吸引了裴耀謙的視線，因為那像極了他印象中寵物店里那只桀驁不馴的流浪貓。不知道為什麼，即使沒有親眼看見，但他就是有一種感覺——對方背後的細毛全都豎立了起來，就差沒有齜牙咧嘴地對他低吠。


    “你是裴耀謙嗎？”那個“東西”戒備地開口。


    裴耀謙挑眉，因那傲然的語氣。


    很少人會有在他面前用這種口氣說話，大多數人都是唯唯諾諾的，更沒有人會直言問他是不是裴耀謙這種問題。


    他沒有回答。


    可能從他冷傲的態度里直覺的知道了答案，原本縮在地上，因為被雨水淋濕，所以冷得抱著自己身體的那人站了起來，對著裴耀謙說︰


    “你的助理吳先生叫我直接來找你。”


    裴耀謙的眉皺得更深了。


    這個吳特助也真是的，是他的指令下得不夠明確嗎？他明明說了要一只流浪貓的不是嗎？怎麼會給他找了個孩子！？


    人也能當寵物嗎？沒有任何養寵物的經驗，裴耀謙想，也許有可能吧……


    他看著眼前又瘦又小的“東西”。


    髒兮兮又濕淋淋的，那身破爛的黑色恤根本應該丟到垃圾桶去，又長又大的恤下面的破短褲也沒有好到哪里去，往下看，腿上有幾道帶著血跡的可疑傷痕，腳下則是一雙濕透的髒球鞋……


    苞他的期望雖然差不多，但是這“東西”比他想象中的“大”很多！而且，特助也應該先稍微“整理”一下，再送過來吧？


    不過，也許是因為他今天早上才下的指令，特助沒有時間做到十全十美，就饒恕他吧！


    平常的裴耀謙，是沒有辦法忍受這種馬馬虎虎的做事態度的，可是，這“東西”讓他很滿意。


    不知道為什麼，對上那雙亮晃晃的凶惡眼神的時候，他的全身竟然升起了一股從沒有感受過的強烈興奮感。想要馴服他、佔有他的念頭如此強烈，裴耀謙決定了——他要這個寵物！


    “跟我進來。”他下令，同時轉頭要司機下班。


    裴耀謙打開大門，走進屋內，過了幾秒，他才發現身後沒有跟著應該有的“東西”。他轉身，不悅地看著門口那個依然瞪著他的“東西”。


    “我叫你進來！”


    那“東西”還是一動也不動。


    裴耀謙的耐性用盡了，他走過去，伸手要拉他，可是他像是很怕人，裴耀謙一靠近，他就退後，還大叫︰“你要干嘛？”


    可能是野性的直覺讓他感覺到不安，他顯得很暴躁。


    裴耀謙咋舌。干脆直接抓起那“東西”的腰，把他扛在肩上，扛了進去。


    養一只寵物比他想象中要來得麻煩多了！


    這是幾分鐘之後，裴耀謙在樓上的浴室跟他的新寵物對峙的時候，產生的感覺。


    “把那一身破爛衣服都月兌掉！”


    這個命令他已經下了兩分又三十四秒，可是對方不但沒有立刻照做，甚至還在听到他的命令時瞪大眼楮怒視著他，兩手緊緊抓住自己的衣服，對他大聲咆哮。


    “變態！你叫我月兌衣服干什麼！？變態！死黑社會！死！別以為你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我告訴你，我最看不起你這種人了！”


    裴耀謙從來沒有遇過這種狀況。通常沒有人會不听他的命令，也沒有人敢這樣對他大吼大叫，什麼變態的他更是沒有听過。


    他有些動怒了。


    寵物不應該不听主人的話的！


    “把衣服月兌掉！”這是他最後的警告。


    “不要！”


    裴耀謙這回是真的生氣了，他朝他走過去。


    他驚恐的張大眼跳了起來，打算沖出浴室，可是裴耀謙的速度都比他快多了。


    一把揪住那個瘦小的身體，裴耀謙直接把他往浴白丟。


    濺起的水花把兩個人都濺濕了，濕透的西裝貼在身上的黏膩感覺，讓裴耀謙很火大，動作也就更加粗暴不留情。


    浴室里傳來殺雞般的尖叫聲，他不斷掙扎激起的水花，把裴耀謙更加激怒了。


    “可惡！不準亂動！”


    “放開我！放開我啊！你這個變態！不要！不要！不要月兌我的衣服！死變態！啊啊啊——”


    “閉嘴！”


    “啊啊啊——”


    “閉嘴！”


    粗厚的手掌摀住了他的小嘴，得到片刻的安靜，裴耀謙的頭痛總算得到紓緩。


    “再亂叫、亂動，我會狠狠打你一頓！懂不懂？”


    他的手幾乎覆蓋住他臉的一半，露出來的兩只又大又黑的眼楮，在接觸到裴耀謙恐怖嚴峻的表情時，流露出害怕的情緒，然後一陣水霧漫進那眼里……


    不甘心、怨恨、恐懼，最後他斂下了眼臉……


    那是屈服的表示，裴耀謙滿意地看出他的身體語言。


    他放開他的手，他果然不再亂動亂叫，也不敢逃走了。


    他命令他站好，接著粗魯的月兌掉他的衣服。


    竟然是個女孩！


    裴耀謙發現這點的時候，只是稍稍皺了一下眉頭，不過這一點並沒有影響他做接下來的事的決心。


    “不要動！妳髒死了！我要好好把妳洗干淨！”


    女孩赤果果地站在他面前，听到他的話，她蒼白著臉，屈辱地渾身顫抖，咬著下唇，瞪著他。


    一點都沒有受到怨懟的目光所影響，裴耀謙專注著手上的工作——


    他擠了一堆洗發精，揉搓著她的頭發，粗魯又殘暴的動作讓她齜牙咧嘴地嘶吼出聲，他不搭理，繼續用海棉沾了沐浴乳，用力搓著她的身體。


    在他眼中，她沒有男女之分，他只想把她這個寵物給洗干淨。


    他繼續著酷刑，海棉搓洗過的肌膚都泛紅了。


    “痛！”


    好不容易乖一點的寵物又掙扎了起來，裴耀謙擰緊了眉，發現她的不適來自泡沫沾上她身上那些還流著血的傷口。


    “乖一點。”他沉聲道。可是，不同于他的嚴厲聲音，他的動作溫柔了許多，也刻意的避開那些傷口。


    她僵硬得不敢動。現在她有點知道，這怪異又可怕的男人，就真的“只是”要幫她洗澡而已。


    雖然這樣的行為已經夠怪、夠變態了，可是，她逐漸了解到——只要她不要亂動、不要激怒這個男人，就不會遭到更可怕的對待。


    經過了彷佛一個世紀，裴耀謙終于滿意了，他沖洗掉她身上的泡沬，用一條黑色大浴袍，把她全身上下裹個密實後，將她擺放在馬桶蓋上。


    “坐好！”依舊是命令的語氣。


    然後，他拿出吹風機，把她一頭狗啃般的短發吹干。


    “不要！不要！”吹風機的聲音讓她抓狂。


    “不準動！”他生氣的低吼帶著威脅，再度用強大的力量讓她不能動彈。


    她瞪著他，不甘心又不得不屈服的眼神帶著野性。


    裴耀謙決定要馴服這雙狂野的眼楮。


    吹好了頭發，他把她整個人抱起來，走出浴室，來到相連的主臥房，然後把她丟在他的大床上。


    她瞠大了眼楮，驚恐的抬頭看著高大的裴耀謙，體認到自己正在他床上的事實讓她抓狂。


    畢竟這個男人還是不懷好心……


    “不！我絕對不要！你這個變態！只不過幾百萬，我會還你！只不過……沒……沒那麼快，可是我絕對不用身體來抵債！你這樣是！我會去告你，我會告到你身敗名裂！”


    她漲紅著一張小臉，大聲嘶吼著一堆他听不懂的內容。


    他很不高興地看著又開始亂動的寵物，索性扯開自己的領帶，把她想要抓傷他的手給綁住。


    她原本漲紅的臉，瞬間蒼白得沒有一點血色……


    “你要做什麼？為什麼要綁住我？”


    她看他的表情，好像他是什麼無惡不做的大魔王，裴耀謙一點也不喜歡這樣，而且她一直罵他，尖銳的聲音令他頭痛。


    寵物不應該罵主人的！他以後會教會她這一點，可是現在就算了，可能她剛到新的環境還不適應——裴耀謙難得寬容的為她找借口。


    確定她逃不了了，他起身，走了出去。


    床上的人訝異不已。就這樣？她以為他要……


    然而，才放松不到幾秒鐘，在看見裴耀謙重新走回來後，她又刷白了臉。


    沒有理會她驚懼戒慎的眼神，他抓住她傷痕累累的腿，打開了從另一間房間帶來的醫藥箱……


    白筱繆驚疑不已地看著男人黑亮濃密的發和專注的表情。


    由于被綁住雙手，所以她能夠移動的範圍有限，不能看清楚他在她身上做了什麼，但是全身的感覺都在告訴她——


    他“真的”、“只是”在幫她的傷口上藥！


    可是……怎麼可能！？看起來這麼凶、這麼恐怖的男人……動作卻是不可思議的溫柔！


    她從出生到現在，從不曾被這樣溫柔的對待過……


    不、不、不！白筱繆拚命搖頭。


    他一定有什麼企圖！她沒有遇過沒有任何企圖就對她好的人，除了媽媽以外……


    如果心存希望又再度被傷害，她寧可從一開始就不要有幻想。于是，她又扭動了起來。


    “不要動！”裴耀謙氣瘋了，冒火地吼道︰“難道妳想要因為破傷風而死掉嗎！？”


    不可否認的，他有一種令人不得不服從的氣勢，而且，他的話也沒有一絲可以辯駁的地方。


    她愣了一下，就這麼一瞬間，她的腿又再度被他緊握在手中，讓她想逃也無處可逃。


    裴耀謙繼續著手上的工作，雖然剛剛吼了她，可是動作仍然不改輕柔。


    這點讓白筱繆更加迷惑了。


    他干嘛抓住她？干嘛幫她洗澡？干嘛幫她處理傷口？干嘛綁住她？


    “好了。”裴耀謙冷冷地宣布，關上醫藥箱，從床上站了起來。


    他似乎到此刻才有機會注意到自己，濕透、髒透的西裝讓他皺起眉心。


    “我去洗澡。妳別亂跑！”走到浴室，里面因為剛剛一陣人“獸”大戰而搞得亂七八糟。他嫌惡地看著眼前的髒亂，決定到另外一間浴室去洗澡。


    她根本就沒有辦法亂跑，因為他沒有解開綁住她的領帶。


    可是，如果他以為她會就這麼乖乖的待在床上，等他洗澡回來，那他就大錯特錯了。


    這是個唯一能夠逃離他的機會，雖然她還沒有達成今晚來這里的目的，可是，他的腦袋太不正常了，加上又是個力大無窮的怪胎……她不能再待下去了！


    白筱繆拚命扯動被綁住的手腕。


    “快啊！懊死的！臭男人！綁那麼緊做什麼？變態！變態……”


    她不停地努力著，總算——領帶開始松動。


    “太好了！”


    她欣喜地正要爬起來時，門口卻傳來腳步聲，她整個人僵住了，腦袋不停衡量著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偷襲他的可能性有多高……


    好！就趁他以為她還被綁著的時候，她再用手砍他的脖子、用膝蓋踢他的“那個”……


    門打開，先進來的不是那個臭男人，而是一股撲鼻的食物香……


    她的肚子像是要跟那香味應和似的，不爭氣地發出丟臉的咕嚕咕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