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寵妻  陷害
作者:袁歆
    臨春誰更飄春屑,


    醉拍欄桿情味切。


    遍是休放燭花紅,


    待踏馬蹄清夜月——


    玉樓春李煜


    跨進宣宸府,風中傳來不祥的味道,杜凝芙心神不寧地握緊他的手,總覺得隨時會失去他。


    “好短暫。”她黯然垂首,哺哺低語著。


    “嗯?”易戩寒听不清楚她說什麼,輕輕地抬起她的臉,他可能永遠都不曉得自己現在有多麼的寵溺她,八年前的夢魘似乎從來不曾存在過。


    “我”


    “寒兒、芙兒。”柳氏從大廳中出來,見到兩人回來,著實松了一口氣。


    “少爺、少夫人。”小碧、春兒和陳剛也跟在柳氏身後。


    “你們上哪兒去了?”柳氏擔憂的問。


    “娘,對不起,我突然想出府逛逛,寒不放心我只身一人,所以…本以為就去一會兒,但在大街上遇到一些事,回來晚了。娘,下次我一定先稟告你。”杜凝芙充滿歉意。


    “你說什麼?”柳氏听完了她一番解釋後,呆了好半響,她剛才說什麼來著?兒子陪她去逛市集?


    這她听錯了吧?


    “娘,我們去——”


    “不用說了,外面風大,進屋去。”易戩寒無視一感人的錯愕,逕自拉著社凝芙往觀煬樓而去。


    柳氏回過神來,幾乎要不顧禮教地大笑數聲,戩寒算有點為人夫的自覺了,芙兒這個好媳婦、好妻子,太教人驚喜了。


    春兒和陳剛就算有再大的驚訝,也得望肚里吞,因為再不辦正事,他們會被某人活剝生吞。


    “少爺,”趕上了易戳寒他們,春兒忙說︰“請少爺上喜心閣一趟,水奴姑娘等少爺一整天了。”


    “那就讓她繼續等。”易戮寒冷冷的說,難得的好心情正一點一滴在消逝。


    “這……可是,水奴姑娘不吃藥也不敷藥,任憑春兒說破了嘴,她都不吃不敷,並說除非少爺過去一趟,否則,她就讓雙手廢了。”


    “她可真大膽,竟敢威脅我?”他冷冷一笑,耍這點小手段就要他受她擺布?水奴太天真,太不知道他的可怕了。


    杜凝芙本來在為自己擔心,怕他回喜心閣後就不再理會她了,但他的反應教她不吃不喝一年都甘心。


    可是,水奴要是手廢了,之後,她該如何生存?杜凝芙反而替她忐忑不安起來。


    “少爺,水奴姑娘真的很可憐,才剛剛受寵,卻因為…”


    春兒看了杜凝芙一眼又說︰“少爺,水奴姑娘不久要到皇上面前表演,雙手絕對不能廢,請少爺以大局為重。”


    “少爺,水奴姑娘畢竟是客,她。”


    陳剛的話被一股寒氣截斷,易寒正用冷冽的冰眸直直的盯著他瞧。


    “何時輪到你來教訓我?”


    “寒,他們說的都有道理,你…你還是過去看看水奴姑娘,那種被冷落的滋味,並不好過。”


    杜凝芙輕輕地嘆了口氣。


    “走。”易戳寒仍舊不改方向,往北苑觀煬樓而去。


    “寒”


    “先送你回觀煬樓,之後要怎麼做,我自有分寸。”


    進了溫暖的觀煬樓,她立刻被強迫躺回床榻,一點反駁的機會都沒有。


    杜凝芙對他笑了笑,漸漸能明白他表現關切的方式,當他離去時,她還是忍不住叫了他的名字。


    “寒,你……會回來的,對不對?”


    易戳寒並未回答,他對她的每句話,甚至一個微笑、一個眼神都牽掛得不得了,他似乎完全能感受到她的每個細微的情緒。


    這種突如其來、從未發生過的事,令他有點措手不及,他不出聲地離開她的視線。


    無力感頓時竄過杜凝芙的四肢百骸,她是否太貪心了些?


    今日發生太多事了,有苦有樂,起伏之劇,怕是連唱戲的伶角亦要自嘆不如。


    “你立刻吃藥、敷藥,要不你就走人。”易戩寒冰冷的語氣沒有半點憐惜之情,反而直接給水奴難堪。


    水奴鐵青了俏臉,易戩寒當她是什麼?若只當她是個奴家瓦的花魁,那他就大錯特錯了。


    不過,她井不想這麼快就把氣氛弄僵了,除非他真的不以明白、不懂利害。


    “將軍,水奴會听你的話按時吃藥、敷藥,絕對不會讓花朝節的表演中出紕漏。”


    她使出最有本錢的柔媚攻擊,豐胸往他胸懷磨蹭著。


    “敢出紕漏,就是你不要命。”對于投懷送抱的美人,他不客氣地推開。


    “將軍!”


    水奴隱忍住憤怒和受傷,泫然欲泣地說︰“水奴本是賤籍出身,命不值錢,但水奴不想將軍受累。好!就算水奴受傷了,也要忍著疼練琴練舞。”


    她坐到一張精致古琴旁,雙手平舉,作勢要撫琴。


    “你想廢了雙手就彈吧!我洗耳恭听。”他挑了一張她對面的椅子坐下,神色自若地等待聆听。


    水奴胸中的一把烈火,已經無法按捺地狂燃燒燒。


    “人再無情,也不過爾爾了。”她撤嬌的柔媚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毒辣,及對他冷淡對待的不諒解。


    “今日水奴雙手若廢,將軍要如何向皇上交代?”


    見她本性畢露,易戩寒搖頭冷笑,黑眸定定地鎖住她,聲調平和卻透出一股惡寒。


    “這燙傷是你自己造成的,小小意外,有何不能交代的?”


    “是杜凝芙蓄意傷害我,你不是也瞧看了嗎?”她仍不松口。


    “我也瞧見了凝芙手上的燙傷,或許腳上也有,你的不小心,答她受了莫名之苦。”


    每每想起,他的心就莫名的疼,要是那桶熱水潑在她臉上,她要承受的將會跟他一樣,過看非人的日子,他絕對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你太偏袒她了,明明是她——啊……”


    她被一只巨掌掐住雪頸,壓倒在地上,她驚惶地望著他危險的黑眸,心膽發寒。


    “你在大什麼注意,我會不知道?但你沒有搞清楚,我易戩寒是不會對任何女人有情的,你別想在我身上找這種東西更別妄想接近我,想得到你下輩子錦衣玉食的保障。”


    他冷酷地看著她驚悸的眼,松開了她。


    水奴趴在地面咳了數聲,狠狠地呼氣吸氣。


    “你若無情,又怎會娶妖女——”


    “小心你的措辭!”


    水僅不甘心地吞下欲說的話,踉蹌地爬起來。


    “是,是我自己弄傷的,但那又如何?我會讓皇上相信我是杜凝芙蓄意傷人,故意妨礙我的演出,想破壞皇上的興致。”


    “你有了這個念頭,那麼你若死在我手上,也不值得意外了。”他冷道。


    “她究竟哪里好?值得你為她殺人?”


    他聞言一怔,顯然自己也十分意外。


    “她是為易家傳承的女人,保住她有何不對?”他說道,但他心里明白這樣的說詞很牽強。


    “她是女人,我就不是女人嗎?我照樣可以為你生兒育女,可以委身妾室。”


    水奴絲毫不以這番妄大的言詞為恥,幸福是要不顧一切手段奪得的。


    “你要為我易戩寒生兒育女?”他邪魅地挑了挑眉,冷眸中有著莫測高深的打算。


    “嗯!我會徹底離開奴家瓦,從此只伺候你一人。”


    “你不知道易戩寒真正的模樣吧?”他一步一步慢慢接近她。


    “真正的模樣?”水奴的背脊不知怎地起了一陣寒意,他每接近自己一步,她就忍不住後退一小步,直到玉背驀地貼上大紅圓柱。


    “目不轉楮的看著我。”他命令道,然後將長期掩飾的面具拿下,讓黯沉扭曲的右臉自由地呼吸空氣。


    “啊——走開、走開!”


    水奴花容失色地抱頭蹲下,胡亂地揮動一只手,許久還驚魂未定,然後,她想起這個男人不是別人,她力持鎮定地站起,惶然的臉撇向一邊,顫抖地說︰“我不是……故意的,你乍然拿下面具,教我如何做好心理準備?這種是總是需要時間適應,不是嗎?”


    時間?他才不屑她的委曲求全。


    “你最好能趕上演出,否則,屆時誰也保不了你。”


    他將面具戴上,步出大門,只有一個地方,他可以無憂無慮地用真面目示人。


    他心急如焚地想立刻出現在觀煬樓。


    “不要走,你再走一步,我就跟你玉石俱焚!”她狠下心來說。


    “你認為皇上會听你的,還是听我的?”撂下一句活,他頭也不回地離開喜心閣。


    +++++++++


    “幫我除掉她。”水奴陰毒的說。


    “你今天特地找我出來,就是為了這件事?”蕭中誠邊喝著龍井茶,心里邊有些訝異水奴的心狠手辣。


    “也唯有你蕭將軍才肯幫我的忙。”她倏地改了面貌,露出甜甜的笑容。


    “你對女人的柔情、心軟,水奴可是看在眼里,如今一個小小的忙,你一定不會拒絕的。”


    “小小的忙?水奴,刺殺將軍夫人算是小小的忙,你太抬舉我了。”他十分不以為然地笑著。


    “蕭將軍,當初你希望我把宣宸府弄得雞犬不寧,目的在于你恨易戩寒,如果今日你應了我的要求,幾乎等于是毀了易戩寒,這麼好的機會你還不把握?”


    女人心要變比翻還快,她無情地冷笑著,負她之人,絕對不會有好下場。


    “怎麼說?”


    “他在乎杜凝芙那個妖女,你說,如果杜凝芙死了,他會如何?”


    “辦法好是好,不過……你忍心毀了他嗎?當初你肯接近易戩寒的目的,不該是這樣的。”


    他老早就看出水奴的心意,她想要榮華富貴,想要月兌離賤籍。


    “他負了我,我絕不會輕易饒恕他帶給我的恥辱。”


    “殺了杜凝芙太可惜了,不如……”


    蕭中誠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一會,目光陰沉,狡猾地笑說︰“有個一舉兩得的好方法,其實要折磨一個人,死去並不是最好的方式,如果今天兩人活著,相愛卻又不能結合,那才是最痛徹心肺的。”


    “說得倒容易,易戩寒可不是普通人,有誰可以那麼輕易的分開他們?”


    她不以為然的說,易戩寒的權勢那麼大,有誰可以做到?


    “這你就不懂了,世界上最有權力的人不是易戩寒而是當今皇上。”


    自水奴威脅要廢了雙手的那天起,易戩寒就不再留宿喜心閣,而是夜夜回到觀煬樓陪杜凝芙,與她激情纏綿。


    在白天里,易戩寒大部分都留在喜心閣,她知道他把白晝


    留給水奴,而夜晚則留給自己,很公平了。而他從來不在她面前提水奴的事,也不會以“丈夫”身分來對做“妻子"地她解釋什麼,仿佛有了一種默契,他不說,她也不問。


    不過,能獲得他一點的在意,她已經心滿意足了。


    “寒,你回來了。”杜凝芙站在花圃中央甜美的一笑,小心腳下初栽的梔子花插穗,兩手淨是泥土,俏臉上也沾了不少。


    今天算是特例,寒竟在白天便過來觀煬樓。


    易戩寒直直地注視她,神色十分凝重嚴肅。


    “我臉上有什麼嗎?哎呀!一定是弄髒了,對不對?”杜凝芙欲舉起手則擦臉,才發現兩手的泥土更多。


    “寒,別一直看著我,


    我正在種梔子花,難免會弄髒的嘛!”


    “以後這種事情叫下人去做。”他將她瘦骨嶙峋的嬌軀圈住,皺著眉說;“還是這麼瘦。”


    “我喜歡種花,叫下人做就沒意思了。”


    她微笑地仰起紅撲撲的小臉,正好望進一雙佔有欲非常強烈的黑眸。


    “梔子花很香,現在栽種,明年初夏就會開花,整個北苑都是梔子花的香氣,是不是很捧?而且它還有很多療效,可以清熱、瀉火、治咽痛和扭傷腫痛,是很好的中藥材。”


    “你喜歡就好。”听見她柔柔的嗓音,他的心就莫名的得到安寧,他力道適中地收攏手臂,讓她親密的貼在胸膛上听他的心跳聲。


    “寒,我的手好髒,我先去洗洗手啦!”


    “我不怕髒。”說著,低頭便是深深的一吻,柔情繾綣、再三眷戀,直到懷中人兒快無法呼吸了,他才松開她。


    “皇上為了什麼事召見你?”


    易戩寒擁著她進屋,當她提出疑問時,他猛地一震,心緒難寧地抿著薄唇。


    杜凝芙為他將面具取下,這才瞧見他的神色十分凝重,忽然有一股不安的感覺竄入她心扉。


    “怎麼了?”她細詢問。


    “皇上要見你。”當皇上提出這個要求,就仿佛一道青天霹靂,他太了解皇上的為人,以及對美人的沉溺縱欲,若是讓凝芙進見皇上,那……他鐵定會失去她,這個可能教他不安。


    “見我?”她迷惑地問。“能見到皇上的人,不都是很了不起的人嗎?我做了什麼,皇上要見我?”


    “因為你是杜凝芙。”


    听到這兒,杜凝芙一震,神色頓時刷白下來。


    “皇上他…因為我是妖女,所以要殺我?”


    他不忍心見她痛苦,將她抱進懷里,渾厚低沉的聲音悅︰


    “別害怕,皇上見你的原因不在于殺你,在于要見你的"神力"。”


    "什麼神力?”


    “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能與花草說話?”


    杜凝芙遲疑了一會兒,點頭道︰“我可以,皇上要我表演給他看嗎?”她的靈眸忽地一黯,透露出一股深沉的悲哀,像是傷口結痴後,又硬生生地被挑開。


    “皇上對怪力亂神之說向來很有興趣,當蕭中誠建議花朝節中,應該有一個可以跟花草溝通的人,我就知道不妙了。”


    “你擔心我不能讓皇上滿意?不要緊,我想皇宮大內的花草也是很可愛的,我應付得來。”她隱去內心的不安,露出微笑。


    易戩寒眼神復雜難測,若是事情那麼簡單,他就不必那麼操心了。


    “皇上是個什麼樣的人?”杜凝芙洗淨雙手後,眨著靈秀的杏眼,充滿好奇的問。


    “別問,對你沒有好處。”


    杜凝芙寧可自己是多心了,因為,他還在為此事悶悶不樂。


    “你告訴我,你對我被邀請進宮有何看法?”她必須了解他的想法,知道他最擔憂的是什麼,才能避免憾事發生,畢竟,那是皇宮大內,一個規矩多、禮節繁的地方。


    “皇上下旨,不得不從。”


    “你不喜歡我進宮,對不對?”她握著他的手,直視他復雜的、眼楮。易戩寒沉默不語,眼神卻已經透露出他心中有千萬個不願意。


    “你怕我不識大體、不懂宮里的規矩,觸怒聖顏嗎?不然非進宮不可,那我一定會凡事小心謹慎,不給你添麻煩,不丟你的面子,這樣你放心了嗎?”


    “不放心!”他忽然怒聲道。她那麼善解人意,那麼完美無暇,這樣更容易博取皇上青睞,教他如何放心得了?


    “那……除非你叫我開口說話,我才開口,而且我回表現得很得體,讓所有人都對我刮目相看.這樣你放放心了吧?”


    他忍不住啐了一聲.難得情緒激動的說︰“我要抗旨,絕不讓你進宮!”


    “寒!”她看著他拿起面具,怒七沖沖地離開了,她開口,百思不得其解。


    “我有把握不觸怒皇上,為什麼你還不放心呢?”


    ++++++++++


    “寒兒要抗旨?!這可是砍頭的罪呀!”柳氏聞言瞪大了眼,憂心忡忡的問︰“寒兒這孩子就是這樣,一點也不適合當官,有時候甚至用任性來說他也不為過。”


    “娘,我覺得另有隱情。相公會如此不放心,一定是怕我表現得不好,掃了皇上的興,要是惹皇上不高興,可能會牽連到府內上下。娘,你去跟相公說說,媳婦一定會謹慎行事.請他放心,更別沖動的說要抗旨,好嗎?”杜凝芙說道。


    “這孩子真是的,進宮表現不好也不至于殺頭,但抗旨卻是要殺頭的,這點利害關系都不懂,怎麼當官呀、柳氏急得在廳堂上走來走去,看到一旁閑閑喝茶的易政豐,忍不住抱怨道;


    “這些年你都是怎麼教他的?教到連最簡單的利害關系都不懂?”


    易政豐放下杯子,把杜凝芙重新打量了一遍,無奈地笑了笑。“難怪寒兒要抗旨,也不願帶芙兒進宮了。”


    婆媳兩人相視一眼,仍然模不著頭緒。


    “老爺,你知道寒兒為什麼要冒著抗旨的危險,也不讓芙兒進宮?”


    “這件事是蕭中誠提出來的吧?”易政豐問道。


    “嗯!相公是這麼說的。”杜凝芙杏眸中淨是不解,這跟蕭將軍有何關聯?


    “蕭中誠分明是故意的。皇上耽溺美女與酒色,後宮三千亦不滿足,記得數年前,他看上了朝野中一名文官的妾室,文官為了保全家性命,幾乎是歡歡喜喜地將妾室送給皇上,極盡阿諛奉承之能事。有了前例,百官皆有共識,千萬別讓內人人宮,否則,只要稍有姿色,絕對是有去無返。


    這樣說完,你們明白寒兒為何寧可抗旨,也不肯讓芙兒進宮了吧?”


    易政豐解說了一遍,心里對杜凝芙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她竟讓兒子的冰心融化了。


    “老爺,你怎麼不早說啦?芙兒,你真棒,寒兒這孩子雖然情淡,卻唯獨對你情濃。”柳氏笑咪咪地說。


    “即使皇上如此,仍不可抗旨。我得想辦法應付皇上。”


    “對,芙兒,娘也陪你想想。”


    進宮當日,易戩寒倚在門板上,雙手環胸,眼神犀利,渾身散發一股猛銳不可侵犯的力量。


    杜凝芙穿著一襲粉藍色的樸素羅衣儒裙,頭飾更是簡單,只插上一支翠綠王習,絲毫不像官家夫人。


    “寒,我準備好了。”


    易戩寒一轉身,利眸忽地變幻莫測,有太多情緒閃過。她的打扮比平時更質樸簡單,就像在市井上看到的婦人一樣。


    臉上蒙著一條粉藍色的面紗,不透明的材質,無法瞧見巧鼻以下的容貌。


    但即使她遮得再徹底,又有何用呢?蕭中誠既然是故意設計,必定有辦法讓她揭下面紗,屆時再阻止已是回天乏術。


    “你最好要有心理準備,皇宮大內可不是單純的地方。”


    他冷聲道,眸子也是冷的,他知道自己在掩飾內心的惶恐——失去她的惶恐。


    “你放心好了,即使是龍潭虎穴,我也會步步為營,把最美好的一面呈現給聖顏,讓皇上更重視你、稱贊你有位賢良淑德的好妻子。”


    面紗之下的紅唇悄悄地在笑,這番話分明是要惹他更擔心了。


    這項計劃她不得不瞞著他,因為,若跟他商量了,他絕對會反對到底——這是婆婆說的。


    當她提出這個點子,婆婆起初是十分反對的,畢竟,那將是跟著自己一輩子的事,對一個女人來說,是極大的傷害,但如今除此之外,還有什麼更好的方法呢?婆婆啞口無言了,為她的犧牲落了淚。


    易戩寒臉色鐵青難看,不悅地邁開大步走去,杜凝芙只得乖乖的跟著他。


    出了宣宸府,兩輛馬車已經在府外等候,杜凝芙上了前面的馬車,水奴則坐在後面的馬車內。


    當馬車走動時,杜凝芙才望著身旁的空位悠悠的嘆了口氣,他選擇了水奴那邊。


    事實上,易戩寒是騎上駿馬,跟在兩輛馬車的後面,獨自啃噬內心的惶惶不安,並生著悶氣。


    御花園內桃花渾如錦帳、杏花繁盛如雪,石榴艷若丹砂,百花在春寒料峭的春風中搖曳生姿,紫艷馥郁、花香陣陣,不時穿梭在花叢綠葉中的蝴蝶,忽高忽低、忽快忽慢的飛舞,極目望去仿如繡如畫,一片生意盎然。


    皇上坐在馥芳亭的正中央,多位深受寵愛的嬪妃或立或站,親自伺候皇上。


    而立于兩旁的臣子,時而相互敬酒斟酒,時而目不轉楮地觀賞節目,一片歡樂快意,不少臣子在觀賞之余,還不忘對蕭中誠阿諛奉承一番。


    “哪里,最精采的節目還在後頭呢!”每當蕭中誠被捧得心花怒放時,總是故作謙遜,然後瞥向沉默寡言的易戩寒,他現在的風光,連尚都要敬他三分。


    節目一直在進行著,易戩寒耳邊淨是蕭中誠虛榮的笑聲,和不時的椰輸,這些他全不會看在眼里,他只擔心最後要出場的杜凝芙。


    當水奴穿著一襲半露酥胸的鵝黃衣裳出來,立刻驚艷全場,皇上更是目光須臾不離地注視她。


    人比花嬌,大概就是說這種情況。


    因為當水奴一出現,御花園內的百花便盡失顏色,水奴的嬌媚,盈盈淺笑,翩翩如仙的舞姿,迷惑了所有在場的人。


    “這是誰?”皇上雙眼炯炯的燃燒,定定地望著飛舞的仙子,那副非要得手的獵人姿態,在場的臣子皆知,水奴是逃不了了。


    “回皇上,她叫水奴,是一名轟動京師的優伶。”蕭中誠得意的說。


    “優伶?是踐籍出身嗎?”


    “是。”蕭中誠並不刻意隱瞞,水奴介懷的便是這點,否則,也不用屈就易戳寒,以她的姿容手段,要摟獲皇上的心並非難事。


    “這是誰負責的?”皇上並沒有因為她是賤籍出身而澆熄興趣。


    “皇上,是臣下。”易戩寒回答。


    “做得好,沒想到你也懂得朕的口味,賜黃金一箱。”


    “謝皇上。”易戩寒神色未改。


    蕭中誠心中十分不是滋味,要不是他刻意安排,易戩寒會有此福分嗎?


    “皇上,若是水奴讓皇上覺得國色天香,那麼皇上若見到易將軍的妻子,定會驚為天人,久久不能自己。”


    蕭中誠必恭必敬的笑中暗藏著好險的敵意,不斷壓迫易戩寒。


    “哦!是真的嗎?”皇上立刻將問題丟給易戩寒,雙目熠熠,仿佛已經見到杜凝芙本人。


    “回皇上,臣下的拙荊並未如蕭將軍說的那麼美麗,蕭將軍對拙荊是夸贊了。”


    “易將軍,我可不想背上欺君罪名。皇上,臣下絕無謬贊,杜凝芙根本就是天女降生,所以天賦異稟,自小便有與花木談話的能力。”蕭中誠說。


    “廢話不必多說,朕已經迫不及待想見見易將軍的夫人了。”


    皇上仰天大笑,今日能見到兩名比花嬌的可人兒,真是人生最快意的事。


    易戩寒表面鎮定,就如一面不起波瀾的鏡子,然而,他知道自己的內心正卯起來冒冷汗,錦衣工袍之下,汗流浹背得難受。


    水奴又舞又撫琴,才貌雙全,贏得皇上及眾多臣子的掌聲,


    皇上並向蕭中誠暗示,今晚就由水奴侍寢。


    最後一項節目便是由杜凝芙出場,雖然她信誓旦旦的說會有得體的表演,絕不給易戩寒丟臉,但到目前為止,沒有人跟她說要表演什麼,完全得看皇上興致所到何處來決定,也就是即興表演。


    她的內心不禁為場面之浩大而惶恐不安,真的,她此時好想握住寒的手。


    “報上名來。”蕭中誠喊道,為她臉上那條礙眼的面紗而皺眉頭,不過,或許那是個噱頭。


    “民婦杜凝芙。”她不安的靈眸快速搜尋著易戩寒的身影,在見到他的身影後,心上的大石才緩緩落地。


    皇上驀然起身、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因為他親自走到杜凝芙身旁,興致勃勃地注視她。


    杜凝芙心驚地倒退一步,易戩寒已經站在她身邊。


    “听蕭將軍說,你不僅有沉國落雁之貌,根本就是天女轉世,有沒有這回事?”


    皇上僅看見她一雙似水秋眸,以及如黃鶯


    出谷的甜嗓,整顆心他已沉淪了,他能肯定,她絕對是他見過的女子中最特別最美麗的。


    “回皇上,民婦並非天女轉世,亦無絕世之貌。”


    “謙遜之辭。”皇上輕佻的一笑。


    “皇上,民婦句句屬實。”


    “那你能懂花語,這又怎麼說?”


    “世上奇人異事多得不勝枚舉,民婦承蒙上天錯愛,才擁有這項奇能。”她心中微感苦澀,因為這項奇能,害她這一生過得比別人辛苦。


    “那朕倒想看看你這項上天錯愛的奇能。”皇上望著一片萬紫千紅的花海,陷人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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