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配  第八章
作者:岳靖
    “姊——姊!”一個拉長又輕聲的稚女敕嗓音,近在她耳畔。


    祭祆兒抓著被子,翻過身,臉龐向上。一個小東西在她耳鬢亂動,冰冰涼涼地滑入她耳後。她猛然張眸。


    “姊姊!”哪來的小女孩?!


    祭祆兒倏地坐起。


    “呵呵呵……”小女孩開心地笑了起來,將手中的小花籃丟下床,學著祭祆兒的動作,躺下、起身、躺下、起身……做著仰臥起坐。


    祭祆兒顰蹙眉心,柔荑順著臉頰往上模。她的耳朵簪著一朵花,床畔也有花,地上那個小花籃……到處都是花。


    “這是你弄的嗎?”祭襖兒拿下耳朵上的花,盯著小女孩。


    小女孩翻滾一圈,爬起來,格格地笑著。“花送給姊姊!”小女孩又拿了一朵花,蹭到祭襖兒身邊,胡亂把花插進她微鬈的發絲里。


    “你是誰?”祭祆兒抓住小女孩的手,撫平地反摺翹起的蕾絲裙擺。“你把床單踩髒了。”


    “啊!”小女孩叫了一聲,看著印在床單上的污漬。“鞋哥哥的影子……這是鞋哥哥的影子喔!”白女敕的手指,點著鞋印,她是個很有想像力的孩子。


    祭祆兒笑了起來,撫撫小女孩的頭。“你真好玩。一定是個讓媽媽傷腦筋的小家伙!”


    “嗯嗯……”小女孩以為人家在稱贊她,欣喜地猛點頭,一雙骨祿的圓眸亮晶晶地。“佳兒是媽咪和爸爸的小天使喔!”說著,她唱起歌來,嘟嘟嘍嚷的歌詞當然是自己編的,唱到興致高昂處,穿著蓬蓬裙的小身子開始手舞足蹈,把床當舞台,又跳又蹦。


    祭祆兒下床,站在陽光輕灑的窗邊,拍著手呼應小女孩嬌甜的嗓音。


    “佳兒!”房門突然被打開。


    小女孩停下動作,可愛的小臉轉向門口。“媽咪——”


    旅館老板——胡香凝一臉快要昏倒的樣子。“喔——佳兒……”她揉著額際,走到床邊。“你在干什麼呀——佳兒!”


    小女孩從床頭走向胡香凝,床上印下更多“鞋哥哥的影子”了。“佳兒去摘花花喔!媽咪……”她蹲下,兩手抓起散在床邊的花朵,昂著頭顱笑著。


    胡香凝僵凝著,仿佛氣暈了。祭祆兒走過來,問︰“你的女兒啊?”


    胡香疑點了點頭,一把將女兒抓下床。“這小丫頭趁我進便利匡買東西,跑到小花園搗亂……”她發現女兒沒跟進便利匡,回頭找時,就見便利匡旁的小花園被摧殘得花葉盡落,一排沾有清晨濕潤泥上的小鞋印,往樓梯上的婦女旅館婉蜒。


    “沒想到你跑來這兒吵醒人家!還把床踩得髒兮兮!”胡香凝嚴厲地瞅著女兒。但她的容貌太柔美,女兒根本不怕她。小手模模母親的臉,撒嬌地靠上去親吻母親。


    “站好!白佳熙!”胡香凝竭力弄出一個凶惡表情,命令女兒。


    小女孩乖順了一下,不到半分鐘,又開始把手里的花往母親發上簪。


    祭祆兒笑著。“她一點也不怕你嘛!”


    “是啊,”胡香凝一臉沒轍,月兌掉女兒沾泥巴的鞋子,將她抱起。“頑皮鬼出世,天生來鬧人。”她打一下女兒圓圓的小臀,唇邊浮現淡淡的笑,神態既和藹又安祥。


    “這就是母親吧——”祭祆兒聲音平緩地呢喃。


    “什麼?!”胡香凝听不清她的聲音。


    祭祆兒回神,搖搖頭。“沒事,”她攤手,歪著頭,拿下發上的花。“你女兒的杰作。”


    胡香凝面色愧然,道︰“真抱歉。小丫頭一早就吵醒你。我還跟羅先生說,讓你多睡一會兒的……”


    “沒關系,我早該起床了。”祭祆兒將花插在小女孩的辮子,一手模她粉女敕的小臉。“你叫佳兒嗎?姊姊是祆兒。你是頑皮鬼呀,姊姊可是『半神半妖』喔——我們當好朋友嗯?”


    “好——”小女孩拉拉祭祆兒的手,笑了笑,打個呵欠,趴回母親肩上。可能是太早起,玩鬧夠了,想睡。


    胡香凝溫柔一笑。“你說你叫『祆兒』?你姓祭嗎?”


    祭祆兒頷首。“你樓下的便利屋,是我大嫂的店。我听嫂嫂講過你……你是不是有個綽號叫『狐仙』?”


    “啊!原來你是則雲的小泵呀!”胡香凝驚訝極了。神的便利屋的前老板——賀則雲,是她的好朋友,因為遠嫁他鄉,店務轉手由祭姓夫家的助理羅悅接掌,而今羅悅的雙胞胎兄長羅愉出現,參一腳,還帶了新的祭家人來,以後鐵定熱鬧!“太好了,好久沒這麼熱鬧了……”


    祭祆兒偏頭看她。“狐仙姊姊,”直接叫起胡香凝的綽號。“有一個佳兒,你仍覺得不夠熱鬧?!也對,孩子應該多生幾個……”


    “喔!我不是說這個。”胡香凝抓回思緒,笑著看祭祆兒。“我的意思是,我很高興認識你。”


    祭祆兒唇畔上揚。“嗯,我也是。”她走到窗邊,打開窗戶,迎著晨風。


    “對了,祆兒,”胡香凝突然想起什麼,走到門口,提來一只袋子。“羅先生……唉,我就叫他羅愉吧!他幫你準備的衣服。他是個客氣的人,老怕打擾婦女旅館的住客,一早就到樓下幫羅悅開店。”


    祭祆兒接過袋子,打開看——是她的日常服。顯然,羅愉有回去祭家飯店,也見過始禧哥哥了吧!


    “這就是『神的便利屋』——”祭始禧撫著下巴,一手背在腰後,沉吟地審視周遭的裝潢擺設。


    一幅懸空高掛的布畫,是印度教中著名的神祗——結合時母與進難母的雪山神女和她的配偶毀滅之神濕婆。這個神話色彩濃厚、鮮艷搶眼的藝術品,是入店的序幕。視線越過這布畫,往上仰望,臨摹“創世紀”就畫在挑高的圓拱屋頂,看完“創世紀”,拉回目光,調遠焦距,掃視一圈,更多神話里的元素,或被制成雕刻、塑像,或被印成文本,展示陳列在圓弧梯形牆與高達天花板的牆里。這家店不只跟“神”有關,還兼咖啡館與店功能,更提供各式各樣用品,所以叫“神的便利屋”。


    祭始禧低笑一聲。“我那大嫂可真是『女神』——巧思、創造還帶寓意,開了家奇店。”他走到結形吧台前,選了一個位子落坐。


    吧台里,羅愉倒了一杯熱茶給他。“襖兒應該還在睡……”


    “肯定是,”祭始禧打斷羅愉未盡之言,道︰“她很久沒好好睡上一覺——”


    “今後不會了。”羅愉沉定瞳眸,嗓音像在宣誓,不容動搖。


    “羅愉,我很自私,”祭始禧垂眸,啜飲一口茶,眼神凝著一尊中古武士塑像。“我只希望我的妹妹好過——”意思很明顯了——


    祭始禧不再需要護衛,他要羅愉徹底做到以他最疼愛的妹妹為主——這是男人的約定,像一個父親要嫁女兒的心情。


    “這種話我一點也不想再听你講!”羅愉發出從未有過的僵硬嗓音,撐在吧台緣的大掌,緊緊握成拳,仿佛隨時能捏碎它。


    祭始禧注意到他那因怒意而浮現青筋的手背了,這使他驚訝。羅愉雖然沒羅悅那麼愛笑,但也從沒發過脾氣,基本上,羅愉是個比弟弟羅悅來得穩重,並且擅長控制情緒的人。


    “沒想到你會有這種反應,我沒說錯什麼,不是嗎?”祭始禧取出銀制菸盒,揀了根菸,點火抽著。


    “你太過疼愛祆兒了!”羅愉咬牙回道。


    祭始禧挑眉。“她是我的妹妹,我不該疼愛她嗎?”他似乎感覺到羅愉周身輻射出一種異樣情緒——


    “你的其他兩個兄弟,沒有像你這樣疼愛她!”多年來,羅愉對祭始禧,就只有這點不滿——他總是特別能安慰祭襖兒、能听她的心事,帶她從英國來到台灣……他太親近她了!“你只是她的三個兄長之一,做到如此,你以為我的心情如何!”羅愉壓低的強硬嗓音,仿佛在指控什麼。


    祭始禧沉沉吸了口菸,渾厚的笑聲隨著白色煙霧飄了出來。“呵……這是吃醋嗎?”他望住羅愉冷然又冒火似的黑眸。


    羅愉啪地轉身,腳下踢到一罐不知什麼東西,一股酸味在空氣里迅速漫開。他蹲,撿起罐子,一瓶破掉的隻果醋,汁液外流,沾了他滿掌。他把瓶子放到洗滌槽,打開水源,猛洗手。


    祭始禧大笑。“總算讓我見識到了,妹婿——”這話听起來有那麼點惡意與取笑。


    “哥哥!”一個聲音叫道。祭襖兒身著她最常穿的疊襟裙衫,體態苗條、清絕殊美,站在門口看著他們。


    “喔?祆兒!”祭始禧捻熄菸蒂,問︰“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不只祭始禧疑惑,連羅愉都沒听到門後鈴何時響過。


    “你穿門而入嗎?”祭始禧微笑道。


    祭祆兒輕手輕腳,笑吟吟地走來。“你們在說什麼?”她坐在哥哥身旁,眼楮盯著羅愉,神情煞是迷人。


    羅愉忍不住伸手模她。


    她蹙鼻。“你的手有個味兒……”


    祭始禧又笑了起來。“我在這兒,害他打翻了東西。”他喝掉杯里的茶,模模祭祆兒的頭,站起身。


    “哥哥要走了嗎?”祭祆兒仰著臉龐。


    祭始禧頷首。“你昨晚沒回飯店,我只是過來看看你是不是沒事。羅愉在,我就放心了。”他意味深長地瞥一眼羅愉,揮揮手,說改天會再來,然後往店門走去。


    祭始禧一離開,祭祆兒也起身,繞到吧台里去。羅愉站在洗滌槽前,洗著祭始禧用過的瓷杯。她從背後抱住他的腰,小手交疊在他月復部。


    “我知道你打翻什麼喔。”她眯眼笑著,甜甜的嗓音神秘又調皮,像在賣什麼關子。


    羅愉側過臉。祭祆兒踮起腳尖,吻到他頰側,女性特有的馨香竄進他鼻腔,無法醒神,倒是醉人。羅愉索性轉身,抱著她來個狂野的早安吻。


    她輕輕地笑著,心情好得不得了,舌尖纏著他的,小手亂拉他的衣擺。他咬著她縴白的頸項,吸吮一個吻痕,才放開她。


    “要吃點什麼早餐?”他問她。清晨,他回飯店拿她的衣服時,已把附近的環境,走看一遍,各式早餐店都有,要不,神的便利屋賣的東西,也足以讓他為她做一份簡單的三明治。


    “我吃過了,”她微喘地告訴他。“樓上旅館的狐仙姊姊,準備了清粥小菜給住客當早餐。”


    羅愉閉一下眼,說︰“我得跟她道個謝才行——”


    她笑了起來。他挑眉看她。


    “狐仙姊姊說你太過客氣,她會很不自在。”她捏他的腰,讓他低呼一聲。她使壞地一笑,轉身跑開。


    羅愉手長腳快,一把就將她抓回懷里。她推抵他,轉個圈兒,又逃離他,伴著嘻笑聲,跑到角窗邊。羅愉追出吧台外,抓住她。她拉著他的脖子,兩人失了重心,摔在木板地上,哈哈大笑著。


    “羅愉……”她笑聲漸歇,伏在他胸膛,眼眸凝聚一種深情。


    羅愉攬下她,吻她。“我得幫羅悅看顧這家店,你要當現成『老板娘』,可別再鬧我嗯?”


    她點點頭,在他唇里說好。羅愉擁著她,在地上躺了好一會兒,直到櫥窗邊傳來奇怪的聲響。他們抬起頭來,望個究竟。窗外有好幾名婦女正看著他們。羅愉猛地躍起,一手拉起祭祆兒。隔窗的婦女們抱腰笑起來。然後,她們一個個消失,沒一會兒全部出現在店內。


    她們是婦女旅館的住客,每天都會下來喝咖啡、聊天或看看。羅愉搞清狀況後,忙著給客人們煮咖啡,祭祆兒則周旋在她們之間,听她們說聊女人話題,每听一個故事,就給她一個靈感,讓她找來畫筆和紙,坐在椅子里涂涂抹抹。直到她們“散會”要離去,都從祭祆兒手里拿到一張代表自己的圖。所有人驚喜不已,度過一個愉快的上午。


    接近中午的時候,祭家飯店的外送人員突然送了精致的套餐到便利屋來,說是祭始禧吩咐的,全是祭祆兒最愛吃的食物,這貼心的驚喜,使羅愉不高興了。


    “拿回去。”羅愉邊收拾吧台的杯杯碟碟,邊對祭家飯店的外送人員說道。


    “為什麼?”祭祆兒抓著抹布,不明白地偏著頭。“這是哥哥特地要人送來的……”


    “中午可以休息,我想帶你到附近逛逛。”羅愉的語辭有點避重就輕。


    祭襖兒眸光閃了閃,仿佛知道了什麼。“你拿回去給哥哥自己吃吧!”她對飯店的外送人員說。


    飯店人員愣了愣,看著吧台里的兩人。小姐和羅先生都推辭,他也只好從命,退出便利屋,開著送餐專車離去。


    “你今天早上跟哥哥吵架,對不對?”飯店人員走後,祭祆兒問他。


    羅愉停下手邊工作,轉頭看著身旁的她。“怎麼說?”


    祭祆兒唇角翹了起來,神秘一笑。“我什麼都知道喔——”她的表情,天真又挑釁,從小到大她美得令人難忘的,就是這樣的表情。


    羅愉心神一蕩,伸手摟著她的腰,輕聲說︰“你不是知道我打翻什麼嗎,祆兒——”


    她撫著他的俊臉,吻一下他的唇,得意的揚著眉梢。“你愛我,對不對,羅愉——”


    羅愉定定凝視她好一會兒,臉向前吻住她柔女敕的紅唇。


    她閉起雙眼,抹布慢慢自手中墜落。她不吃哥哥特地吩咐人送來的精致餐食,只要跟他在一起,她什麼都可以不要——


    就希望樓上的姊姊妹妹們,別在此刻來打擾,呵……


    “祆祆!”全世界只有一個人會這麼叫她。“祆祆、襖襖……”而且叫個不停。


    祭祆兒看向店門上晃動的門後鈴,就希望它掉下來砸中像唱盤跳針似的鄒風和。才這麼想,門後鈴果然從門框角角月兌離,當地擦過鄒風和後腦和背部,落在地上。


    “噢!”鄒風和大掌壓住腦後,痛叫一聲。


    羅愉走了過去,撿起螺絲松月兌的鈴鐺,問︰“你有沒有怎麼樣?”


    鄒風和放下手,看看掌心。“沒見紅,腫個包而已。”


    “沒見紅?!”祭襖兒在吧台里出聲。“那多不吉利,再砸一次吧!”


    鄒風和睜大眼,好一會兒,他伸出食指,朝祭祆兒點著。“是你對不對?祆襖——你剛剛說了什麼,對不對?”他走沒幾步,猛地絆了一下,右手反射性往旁抓扶。“噢!”他又大叫,倏地收手,櫃台上的一盆仙人掌就這麼被他撥下,摔破在地上。


    “喔……祆襖——”他看著已滲出血珠的手掌,唉聲地說︰“你這麼不願見我呀?”


    羅愉走在他後面,看一下地上的仙人掌,搭著他的背,往內走。“坐一下,我去拿醫藥箱。”


    鄒風和坐上高腳椅。


    “你干麼一來就破壞我嫂嫂店里的擺設?”祭襖兒一點也不同情他。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耶——”鄒風和抽幾張面紙,捏握在被仙人掌扎傷的手心。


    “你來干麼呢?”她看看門外昏暗的夜色,道︰“我們要打烊了。”


    喔——這狠心的小女人,擺明一杯水也不給他。鄒風和一臉哀怨地看著祭祆兒。“這里是我的故鄉啊,偶爾要回來看看、掃掃墓,慎終追遠嘛。這次,可輪到我當你的導游喔。”


    “誰要跟你去慎終追遠呀!”祭祆兒沒人情地回了句。“你沒事就趕快回英國,別來煩我。”


    “祆兒,”羅愉提著醫藥箱,走出來。“倒杯茶給客人吧!”他說著,越來越有個老板模樣。


    祭祆兒撇撇唇,回身取下櫃上的紅茶杯,倒了香氣四溢的隻果紅茶給鄒風和。


    羅愉坐在另一張吧台椅,拉起鄒風和的右手,正要拿開沾血的面紙。


    “讓他自己弄就好!”祭祆兒說道。


    “對,我自己弄就好。”鄒風和趕緊附和,怕她大小姐又說什麼,讓他又得皮肉痛。


    羅愉笑了笑,起身走回吧台內,拿了一雙粗麻手套,要去整理地上的仙人掌盆栽。


    “啊,那個……我等一下收拾!”鄒風和喊道︰“羅大哥,你別動!”


    祭祆兒滿意地點點頭,對鄒風和使個眼色。


    他又說︰“還有那個掉下來的門後鈴,我待會兒釘!”


    羅愉側轉臉龐,嘴角噙著笑,盯住這兩個同窗,搖搖頭,走回吧台。“祆兒,你別欺侮人家。”


    “我才沒有。”祭祆兒咕噥著。


    鄒風和在一旁消毒手掌,嘶聲叫疼。


    羅愉笑著。“鄒小弟來台灣做什麼?”他問道。


    “唉,怎麼連你也這麼叫我!我可是堂堂成人男子漢!”鄒風和站起,挺出厚實胸膛,說︰“我這次是陪歐麗薇婭來的。她受邀參加一個『女性身體自主權之自覺』的研討會,我當她的翻譯兼助理,是不是很有意義呢?”


    “難得不是為吃喝玩樂。”祭襖兒涼言涼語說了句。


    “唉唉……”鄒風和嘆氣。“算了!當我沒說,”他真是自討沒趣。“我去釘門後……”


    “仙人掌收一收就好,”羅愉打斷他的嗓音。“要打烊了,門後鈴明天再釘吧。”


    “喔!好!那我明天再來喔!祆祆——”鄒風和樂得咧。


    祭祆兒哼了聲,討厭這個電燈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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