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夫 第七章
餐桌上方的三盞星狀小燈,讓桌面菜肴潤了一層金黃色澤。陶垚農握著酒杯,滿臉愁容,一會兒,手肘撞翻一只空碗,滾出桌邊往下掉。皇廉兮見著了,利落地伸手接住。
“你不想吃飯,就走吧,別在這兒影響我的食欲。”皇廉兮將白瓷碗放回定位,執起筷子,繼續用餐。
陶垚農徑自倒酒,仰頸一口喝光,才放開酒杯,離開座位。
皇廉兮低哼了聲。陶子墨一沖進家門,他就知道陶垚農把事情搞僵了……
真可惜,這滿桌的菜,魚蝦海鮮都是今天進港的新鮮貨,煎春卷包的是農場傍晚剛采收、還凝著夕露的蔬果,冬瓜蝦球、春芽蓮子蟹肉發菜羹,味道極好,卻沒人有胃口。皇廉兮忍不住靶慨起來,放下筷子,倒一杯酒喝。
陶垚農上樓,徘徊在妹妹陶子墨的房間門外。半晌,門開了。他先看到一只搪瓷白盤里放著鑷子、剪刀、藥罐和沾血的紗布棉花,然後是女人戴手套的手端著盤緣。接著,他看到宇妥走出來。
宇妥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往長廊底的衛生間走去。陶垚農等著她。幾分鐘後,她出來了,邊走邊用方巾擦著手。陶垚農過去,抓住她的雙手,正要開口,她卻掩住他的嘴,對他搖搖頭。
“她睡了,我們不要吵到她。”宇妥盯著他的眼楮,牽住他的手,往他的房間走。
打開房門,宇妥擰亮壁燈。陶垚農一臉吃驚,以為自己進錯了房間。他的房間何時變得溫暖又明亮,壁爐的絲絲火焰像盛夏太陽,臥房門拱那邊的吊燈光芒透到起居室來。
“我要米雷他們弄的。”宇妥拉著他坐到金色沙發床上,撫模他的臉和頭發,柔聲說︰“你生氣了嗎?”
陶垚農緩緩躺,望著繪在天花板上的星空圖。他都快忘了──他以前最喜歡點著燈,躺在這兒看,想象自己置身外層空間一般悠然自由。
“他們說你不喜歡點燈,怕你會不高興……”
陶垚農搖著頭,伸手將她攬下。
宇妥枕著他的胸膛,縴指指月復搓揉著他的衣領。“你喝酒了?”
“嗯。”他的氣息有種清冽也醇厚的酒精味兒。“妳是怎麼知道子墨在那坡坎下的?”大掌順著她的長發,他嗓音壓抑地說︰“我是她的哥哥,一點也不知道她會在那種地方……”
宇妥解開他的襯衫鈕扣,親吻他的胸口。“我和你不同──我是女人。人們不是常說,女人的敏感細如發絲,直覺比什麼都強。”她又在他光滑的胸肌上,落下一吻。她是看到黑貓永夜,有了聯想,覺得那貓兒應該是小桃子的“同伙共犯”,他們一起躲起來,肚子餓了,就跑到醫護所地窖,取吧酪吃。
“如果不是妳,我可能永遠都不知道自己的妹妹還有個秘密基地。”他嘆了一口氣,自責般地說︰“也許我真的不了解子墨。”
宇妥搖首。“每個孩子都是這樣成長的,即便你教她騎馬、種植、用獵槍……提前學會經營農場,她終究還是個孩子──你只要想想自己小時候,你一定也有秘密基地吧──”她抬起臉龐,看著他。
陶垚農定住,眼神專注凝視她。她說的沒錯,他也有一個秘密基地,就在這里──
他捧著她絕倫的容顏,望進她眼眸深處。小時候,他的秘密基地就在這兒,這兒原本是一間小綁樓,有天窗,可以看星星。他把母親織的羊毛毯鋪在地板,躺在上頭,拿著父親的望遠鏡,觀星賞月。後來,主屋改建,天窗沒了,母親和父親合力手繪一片星空安慰他──
他是比妹妹幸運的。他曾經是個孩子,完完全全的一個孩子,那段時間,他只需要當個孩子,無憂無愁地依賴父母。他是比妹妹幸運的……
“我是不是做錯了──”陶垚農嗓音低啞。“對于子墨……”
他看起來好懊喪挫敗。宇妥抱住他,什麼話都沒回他,只是吻著他,吻他的眉、眼、鼻,最後輕輕吻著他的唇,說︰“我們睡吧……”
陶垚農強烈一震,緊緊抱住她,臉埋進她懷里。
宇妥撫著他的背。他現在就像一個需要人安慰的大孩子,她親吻他的額頭,溫熱的氣息像一串親密耳語,深入他心底,繚繞著他。
陶垚農抬起頭,攫獲她的紅唇,像是要確定什麼般狂吻她,舌尖刷過她的每一顆皓齒,糾纏著她的粉舌。
宇妥嬌喘,推開他,柔荑撫他的臉,晶亮的眸光瞅著他,彷佛在等待著什麼。陶垚農月兌掉衣物,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她稍稍一動,他就嚴嚴實實地填滿她。
宇妥抽了口氣,柔荑抵著他的胸膛。陶垚農昂起俊臉,目光如星,深情地膠著在她臉上。“宇妥,”他說︰“妳好溫暖──”
宇妥拉著他的掌,覆在自己雪白豐盈的酥胸,緩緩閉起眼。陶垚農沉沉吐息,降下臉,吻她的紅唇,輕吮、卷裹她。她也輕輕咬他,十根蔥白玉指交握在他頸後。他們的身體翻轉一圈,她成了一朵怒放的花,將他赤果的軀干覆蓋。他的雙掌扣在她腰側,她真成了一朵花,慢慢直起身子,綻開鮮女敕的花蕾,搖曳花蕊,顫顫巍巍插在他身上,晶瑩的汗水落聚在他每一寸完美的肌理,她的發梢撩著他的胸膛,像一種神秘。
陶垚農瞇起眼,手托著這朵美麗花兒,渾厚低沈的嗓音,性感地吟著︰
我的紅玫瑰,
違禁的刺
誘惑的藤。
妳站在花海里,
朝我伸展愛的肢體;
夜晚壁爐的火焰
烘暖,
我們睡在晚春色澤里。
他說,就算睡著,她還是在他夢中。星空包圍他們交纏、搖曳的身體,她的熱情被他的力量從體內揈出來,像是一顆盈滿汁液的成熟果子,甜美地爆裂在他身上;他們浸染彼此的味道,心心相印,喘息交融,相凝的目光燃燒著激情春意,身體輕快地飄飛,有節奏地向前沖。
喘息慚漸平緩,他躺在金色沙發床上,她彎吻他的唇,身體緊貼著他,幾乎融入他體內。
每次她彎身去吻你的唇,
她的就刺穿你的胸膛。
──《愛經》
陶垚農抱緊宇妥香汗淋灕的身子,耳里听見血液像沸騰的開水聲響般流過皮膚深處,匯向心口。他們緊緊相擁,彷佛一起到了溪畔邊,果著身體看那逆游跳躍的魚群。
他問她︰“妳知道這些魚兒到上游做什麼嗎?”
她笑著,不說話,燦爛溫暖的光籠罩過來,旖旎地照映著他們出現虹彩的軀體……
宇妥醒來時,床畔橡木箱上點了一根蠟燭,火光絢麗,有淡淡的玫瑰香。她記得這是他自制的玫瑰白燭。他們躺在金色沙發床上,蓋著絲綢毯,她從他胸膛上撐起身,縴指描繪他的睡顏。她喜歡他在後,為她點上一根玫瑰白燭──那他親手做的愛的蠟燭,火焰煦煦,比什麼都溫暖。
宇妥吻吻他的唇,輕輕地掀起毯子一角,下床,走到壁爐前,添柴火。她將松木丟向爐中,那哩啪啦的聲響像首熱情歌謠。
“宇妥……”陶垚農低沈、磁性的嗓音傳來。
“嗯。”宇妥轉身,看著他雙眸微張,朝她伸長手臂。
宇妥走回他身邊,將手放進他掌中,溫柔地趴在他身上。“是我吵醒你嗎?”
陶垚農搖頭,親吻她緋紅的臉蛋兒,閉起眼楮。
“你好好睡……”她說,靜靜枕在他胸膛,直到他呼吸深沈平穩,她才又起身,披著他的睡袍,走出房門。
幽微的月光,斜掠窗台上的盆栽,一種近似梔子花的香味,不可告人般地彌漫著。黑貓永夜伏在走廊的骨董角桌休憩。宇妥走到陶子墨的房間,無聲無息轉動門把,開門入內。
小女孩睡得很不安穩,宇妥一接近臥室,就听見斷斷續續的囈語夾帶微弱的啜泣聲。宇妥走到床邊,抽了床畔桌上的紙巾,擦拭陶子墨沁汗的小臉,柔聲呢喃︰“乖──乖,作噩夢了嗯。”她上床,將陶子墨擁入懷里。
小女孩並沒醒過來,身子下意識尋求依靠,偎在宇妥溫暖的胸前。宇妥拍撫著她的背,拉好被子,陪她入睡。
清晨的鳥兒喜歡咚咚咚地啄著玻璃門。陶子墨睜開眼楮前,就覺得鼻端有股香味,充滿溫暖的香味,伴著她睡了一夜好覺。她真的舍不得醒來,臉頰貼著一團柔軟光滑的物體蹭著,嘴里不時呢喃︰“好香……”
宇妥張開眼楮,看著懷里的小丫頭像只貓咪一樣,弄得她好癢。“妳醒了呀,要不要先去刷牙洗臉換衣服,等會兒宇妥姊姊幫妳看傷口──”
陶子墨赫然睜眸,被嚇醒似的抬眸盯著宇妥。
宇妥斜挑唇角,一臉興味地看著臉頰依舊貼在她胸口的小丫頭。“早安,小桃子──”
“啊──”陶子墨大叫,蹦跳起來,在床上亂爬、亂翻。“我的貝爾洛斯、我的貝爾洛斯……我的貝爾洛斯在哪里?”
宇妥笑了起來,抽出身旁的小包毯。“在找這個嗎?小桃子──”
爬到床尾凳邊的陶子墨轉頭,迅速過來,搶下宇妥手中的小包毯,揪在懷里,背過身,坐在遠離宇妥的另一側。
宇妥下床,拉好身上的睡袍。陶子墨听到她離開的聲音,緩緩轉動頸子察看,一抹人影閃過,她趕緊又轉回頭,抱著自己的小包毯,一動不動。
“妳不想盥洗,宇妥姊姊就先幫妳換藥好了。”宇妥提著醫療皮箱,繞過床鋪,站在陶子墨面前,托起她的小臉。
陶子墨仰著頸,閉起眼楮,不看宇妥,一臉任她宰割的模樣。
宇妥笑了笑,拆開她額上的繃帶。
零零碎碎的聲音在空氣里響著,宇妥放下剪刀,問︰“為什麼叫它『貝爾洛斯』?”
陶子墨微微睜眸,隨即又閉上,不講話就是不講話。
宇妥笑著說︰“我小時候也有個『貝爾洛斯』,那是我爸爸的破內衣,不過我的『貝爾洛斯』叫『被寶』,我喜歡將它蓋在肚子上,睡覺時模著那細滑的布料觸感,感覺就很安心……我一直到很大的年紀,還依賴著它。”
“現在還──”陶子墨睜眼,好奇的嗓音沖口而出,馬上又止住。
宇妥與她相對視。“嗯?妳想說什麼?”
陶子墨抿緊唇,用力搖搖頭,再次閉上眼楮。
宇妥一笑。“我媽媽擔心我以後嫁人,還要帶著被寶當嫁妝,就想了一個『毒辣伎倆』消滅我的被寶,妳想知道她怎麼做嗎?”她停住語氣,看著不願張眸的小丫頭點點頭。她眉眼盈笑,繼續說︰“我媽媽用剪刀,一天一天,偷偷剪掉被寶,直到它變小消失,我媽媽覺得她總算戒了我的怪癖……”
陶子墨渾身一顫,更加抱緊懷里的小包毯。
宇妥眸光閃了閃,噙著笑意,轉個話題。“嗯……妳的傷口恢復得不錯,不過,還要一段時間才能拆線……妳放心,拆線後,宇妥姊姊會給妳敷另一種藥,絕對不會在妳美麗的小臉上留疤嗯。”她的嗓音好溫柔。
陶子墨聞到她身上的香味──那伴著她睡了一夜好覺的香味;她忍不住偷偷張眼看宇妥。
“好了!”宇妥收起剪刀,目光抓住陶子墨的視線,對她笑了笑。“換個衣服,準備下樓吃早餐吧!妳哥哥和廉兮哥哥一定在等妳,他們很擔心妳呢。”她旋身,整理放在床畔桌的醫療皮箱。
“perros!”陶子墨突然發出聲音。
“什麼?”宇妥轉頭看她。
陶子墨攤開自己的小包毯,指著上頭的圖案,發出一個彈舌音︰“perros。”
宇妥坐到她身邊,看著小包毯上那幾只小狽圖樣。原來如此,perros──貝爾洛斯。那幾年,陶子墨還和父母住在南美洲,說著西班牙文的……
“perros──小狽們,媽媽教我的第一個西班牙文單字。我媽媽一定不會剪光我的貝爾洛斯!因為是媽媽讓貝爾洛斯陪著我的……”陶子墨低頭,小手揉著包毯。“媽媽教我好多西班牙文,可是我回來太久,已經快忘光了……媽媽講西班牙文的聲音,好好听……我喜歡听她說,可是媽媽和爸爸一直沒時間回來──”她停住嗓音,表情有些落寞,搓揉包毯的動作越來越大。
宇妥握住她的手。陶子墨抬頭,對上她美麗溫柔的笑臉,突然抱住她,靠入她懷里,哭了起來。“宇妥姊姊──我好想媽媽、好想爸爸……”她嚎啕大哭,說話夾雜著西班牙文,那是她年幼時的記憶。
宇妥心疼地抱緊她,撫著她的頭發。一個力量圍了過來,將宇妥和陶子墨擁住。宇妥抬眸,看見不知何時進來的陶垚農彎著身,坐落她身邊。
“子墨,哥哥對不起妳──”陶垚農嗓音低啞。
陶子墨听到哥哥那悵然的聲音,小臉更加往宇妥懷里埋,哭得傷心極了。她並沒有怪哥哥什麼,她只是太想爸爸媽媽……就算哥哥昨天打了她,也是她的錯,她不該讓大家擔心的……她害哥哥擔心,爸爸媽媽一定也會不高興……
“對不起、對不起──”陶子墨搖著頭喊道。
陶垚農垂下臉,靠在宇妥肩頸,大掌緊緊握舉,沈溺在自責的情緒里。宇妥偏轉臉龐。“別這樣,沒人怪你……”她低語,吻吻他。
母親常說,她是生來幫助人的,她擁有比常人更縴細的心思、靈巧的雙手,她性格獨斷專橫又平易近人,天生適合當醫師,她不需要做革命家,自然能解救受創的心靈。
“好啦,好啦。你們吃飽飯,要出門就出門,快快樂樂去工作、去上學嗯。”宇妥在大露台的庭園桌四周走繞一圈,一會兒拍拍陶垚農的肩,一會兒模模陶子墨的頭發,她的傷痊愈了,白皙的額頭上沒有任何疤痕。宇妥拿起口布擦擦她唇角的牛女乃漬。
黑貓永夜在花圃、牆垣,跳上跳下,揮爪撲蝶。
皇廉兮從主屋正門走出來,拉拉領帶,揮揮西裝袖口,戴上禮帽,恍若一名尊貴爵士。
宇妥驚訝地看著他。“廉兮,你穿得這麼正式,要上哪兒?”他一向穿著地中海休閑風格服飾,在浮塢露天酒吧,悠閑賣酒,很難得看他穿戴得像要接受女皇召見一樣。
“我要去拜訪你們這座島的大家長,听說他凡事講『禮』,我若太隨便,惹得他一個不高興,下令把我趕出海島,以後不能住在這美麗的地方,我會很遺憾──”皇廉兮又調整一下領帶結。他話雖然說得謹慎嚴重,臉上神情卻是一派輕松、漫無經心般。
“你要去拜訪老太爺呀?”宇妥坐了下來,審視的眸光將皇廉兮從頭到腳打量一遍。
“怎麼樣,這麼穿不會得罪你們的老太爺吧?”皇廉兮攤開雙手,詢問宇妥的意見。
陶垚農突然換位子,坐到宇妥身邊,雙手托著她的臉龐,轉向自己,吻住她的紅唇。“別管這家伙了,我有事要跟妳商量──”
“哎呀,你嘴里都是酸黃瓜的味道!”宇妥叫了起來,粉拳朝陶垚農肩頭重捶兩下。
陶垚農不痛不癢,又吻她一記,說︰“妳知道我剛剛吃了酸的食物。”
皇廉兮低笑。“Farmer,你的煎餅還沒吃完,”他指指桌上的一只餐盤,說︰“告訴你一個秘密,我最近發現,煎餅配上農場釀造的陳年老醋,特別對味兒,你試試──”
“謝謝你的建議。直升機在碼頭等著你,你快滾吧!”陶垚農打斷皇廉兮的存心調侃,不客氣地趕人。
皇廉兮斯文地微笑往階梯口走,下樓前,停了停。“子墨,今天廉兮哥哥不在,妳無聊的話,就去找望月,可別打擾妳哥哥──”
“望月哥哥也一樣!”陶子墨搶白回道︰“那天,我和永夜去找望月哥哥,他和多多的姑姑在跳舞,我也不敢打擾他──反正你們都一樣……越來越沒人管我了呀……”敢情這個小丫頭也需要煎餅配上農場陳年老醋。
皇廉兮笑了起來。“好吧。廉兮哥哥會早點回來管妳嗯。”說完,他往下走。
陶子墨放下餐具,跑到階梯口,揮擺小手。“拜拜──廉兮哥哥,早點回來喔!我們一起吃煎餅配老醋喔,廉兮哥哥──”
陶垚農和宇妥面對面,笑了起來。
“你說有什麼事要跟我商量?”宇妥問。
陶垚農喝了一口檸檬水,說︰“在馬場堡作的一個家伙要結婚了,請我們證婚──”
“證婚?!”宇妥圓睜美眸。“這種事為什麼找我們?在島上,不都是找老太爺的──”
“他們是自由戀愛。”陶垚農馬上接道。
宇妥一頓,笑了起來。是啊。在島上,自由戀愛結婚的人,通常不會找老太爺證婚。老太爺喜歡給人配對做媒,除了祭家人,島上他姓家族的婚配姻緣,老太爺都要插手,這家配那家,那家配這家的,他老人家樂此不疲。有一次,一對自由戀愛結婚的新人,請老太爺證婚,老太爺覺得自己權力被侵犯──怎麼有人戀愛,他不知道!這家女兒應該嫁某家兒子,那家兒子應該娶……就這樣,老太爺當場拆散人家新人,搞僵會場。從此,島上只要不是經老太爺介紹,自由戀愛結婚的人,一定不會請老太爺當證婚人。
“我們也別請老太爺嗯。”宇妥說。
陶垚農渾身一震,張大眼楮看著她。
“你干麼這種表情?”宇妥越看他越覺得奇怪,柔荑模模自己的臉。“我臉上沾了什麼嗎?!”
陶垚農抓住她的手,有些激動。“妳願意嫁給我嗯?”
宇妥愣了愣,神情沈定,低語︰“你又沒跟我求婚……”
陶垚農眉楷上揚,歡呼了一聲,抱起她,大笑轉著圈兒。
“啊──你放我下來啦!”宇妥叫著,手卻緊緊圈住他的脖頸,裙襬像盛開的花瓣在空中飛舞。
坐在階梯口和黑貓永夜玩的陶子墨,聞聲回首看那兩人,眸光亮了亮,站起身,跑過去。“哥哥!你們在玩什麼?”
陶垚農笑著,開心地說︰“走嘍,到馬場布置婚禮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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