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師令 第七章
臨波鎮是雲濤從小住到大的地方,每條路都熟得很,要想追上唐藥不是什麼大問題,就怕這個古靈精怪的小泵娘不知會出什麼花招,若是她出了臨波鎮,他這天生的路痴,說什麼也追不上她的。
轉了半天,雲濤發現自己又迷了路徑,突然沮喪起來。難道他再也見不到她了……望著蒙蒙亮的天色,他劍眉一擰。既然如此,他就到唐門等她!死也要死在一塊兒。
他堅毅的撥開草叢往西走,眼前赫然出現一條小溪,遍尋不著的唐藥正月兌了鞋襪在泡腳。
視線相接,兩人眼底淨是不信、驚喜、猶疑、傷感……唐藥跳了起來,雲濤卻快一步把她的鞋襪抱了起來。
“快還給我!”她咬著唇,眼底滾著淚,“快把鞋襪還給我!”
“不還!”雲濤用力摟住,“你說過不再騙我的!但是你又……你怎麼可以一聲不響的跑掉!你想跑去哪兒?回唐門送死?說什麼我也不能讓你去!”
“你真煩欸!”唐藥站在水里罵著,“我本來就是唐門掌門,玩得夠久了,也該回去了,哪能一輩子陪你玩扮家家酒?我……我才沒把你放心底呢!”
“有種就不要哭著說!誰會相信啊?”雲濤吼了回去,見她不斷落淚,心里也一陣陣絞痛,“藥兒……你去哪兒,我也跟你去哪兒;你要回唐門,我也跟你去,最多死在一塊兒——”
“既然你們想死在一塊兒,我就成全你們好了。”唐劍冷森森的聲音赫然傳來,身邊還跟著一群黑衣人。“原本唐藥自願回唐門是再好也不過了,你這小子來攪什麼局?”冰冷的眼神往雲濤身上溜了溜,“羅門劍打算跟我唐門為敵嗎?識相的,就趕緊離開!”
雲濤一陣火氣上涌,將唐藥護在身後,“師父已經將我逐出師門了,我現下可不是羅門劍的弟子。藥兒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本來就該跟我走,你是她什麼人?她爹?她兄長?憑什麼要藥兒跟你走?”
“你太多嘴了!”唐劍迅捷如電的欺上前,手中的碧蠱爪散發出碧森森的寒光。
雲濤抽劍一擋,唐藥則趁隙塞了顆藥丸在他嘴里。
這藥……還真苦。但是,碧蠱爪揮動時,他已不再覺得頭暈目眩,真氣流失。
不過,在唐劍爪下走招,還是極險。唐劍潛心武學已久,加上他生性聰穎,天下武學幾乎都了然于胸,這一路追蹤唐藥,臨戰經驗漸多,不復初次交手時的生澀。
唐藥仗著輕功與其他人周旋,走沒幾步,果足已是傷痕累累。雲濤閃到她身邊,將她背了起來。
“你管我做什麼?”她焦急的驚呼。
“你的腳流血了,我怎能不管?”雲濤險險閃過一爪,胸前的衣服卻還是被劃破了道口子。
“唐藥!交出藥師令,我饒你不死!”唐劍欲沖上前,卻又有所忌憚。
“交出藥師令,我還有命在嗎?”她冷笑,傾身在雲濤耳邊指點,“佯攻他眼楮……下盤!左劍……右掌!踏三步橫掃他背後!”
唐劍教雲濤攻得措手不及,唐藥的暗器又在一旁等著,幾次險些撞到她的毒針上,氣得他咬牙切齒。
當初他費盡心力培育唐藥,她幾乎將所有門派的拳譜劍法全背了起來,可他不知道的是,唐藥居然曾苦思如何破解各門派的招數當娛樂。
“當初我該讓謝猛那幫人宰了你!”他陰狠的說。一揮手,黑衣人擺出陣式,紛紛亮出淬毒的兵器,光是揮舞便令人有些暈眩。
正危急時,嗤嗤幾聲輕響,一支支威力驚人的弩箭破空而來。唐劍閃了開來,幾個黑衣人走避不及,被綁了火藥的弩箭射中,轟然幾聲大響,被炸得面目全非。
雲濤背著唐藥趁亂逃走,見不遠處燈火閃爍,不禁精神大振,往那方向直沖,只見已熄滅的羊角燈掛在樹枝搖曳,樹下系著匹駿馬。
解開韁繩,他抱著唐藥上馬,策馬狂奔。
“是誰救了——”唐藥想到百發百中的弩箭和箭上的古怪,恍然大悟,“是四哥?”
“老四箭術爛爆了,一定是大師兄。不過倒是老四的機關,老五打造的弓箭……”他咬緊牙,不讓自己掉眼淚,“不曉得老三打哪兒偷來的馬兒,這些家伙……”
奔了好幾十里,唐藥縮在雲濤懷里,剛剛因緊張而直冒冷汗,讓夜風一吹,更添一股涼意。她嘴唇發青,緊緊抓著雲濤,深怕一個不小心,就會被震到馬下。
遠遠的瞧見一座橋,雲濤望望身後,下了馬,輕拍筋疲力盡的馬兒,將它趕離,抱著唐藥過了橋。
“他們一定也騎馬追來了,我們得快走!”雲濤急著趕路,天雖然已經大亮,他卻還是搞不清楚方位。
“龍大哥……那兒是西邊,你想走回四川?”唐藥勉強一笑,一夜的驚恐讓她心跳混亂,她甩甩頭,想甩月兌暈眩的感覺。“放心,剛剛我們騎的馬就是唐門的。大概是三哥搶了一匹,其他的……他不見得會好心的留下。”拉住雲濤,“我們……在這兒歇一下。”
她早瞧見雲濤衣袖上沾著血,撕下了襯衣,她輕柔的幫他裹傷,又抖著手從內袋拿出解藥讓他服下。
“你不該跟我來。”她面露愁色,“唐門不會放過你的。”
“天下這麼大,還怕沒咱們容身的地方嗎?”雲濤微微一笑,激斗後又策馬狂奔了大半夜,雖說已事先吃下解藥,還是有點吃不消。至于唐藥雖然體弱,卻從小服食輕微毒劑抗毒,反而沒事。
他閉眼調息,待氣息一順暢,便說︰“藥兒,你說過要到京城去,咱們就去京城吧。那兒是天子腳下,離四川又遠,唐門若真要找麻煩,也沒法派太多人來。”將她摟在懷里,輕撫著她的發。“何必當太醫呢?你開間小小的醫館,我可以當個鏢師,不也很好?”
唐藥倚在他厚實的懷抱里,鼻間發酸。明知道這一路上定是險惡的,但是听他這樣說,像是他們還有長遠的日子可過……
她微哽,卻硬是把眼淚忍住。
“……雖說,我們在金蛇寨拜過堂了,但是沒讓你穿大紅嫁裳,總覺得有點遺憾。咱們到京城先稟告你伯父一聲,再悄悄跟師父和大娘送個訊,請他們過來幫咱們主婚,你說好不好?”他像想到什麼似的在內袋掏模了半天,“喏,這是我娘留給我的。”他攤開手,是一枚樸拙喜氣的戒指,上面刻的龍鳳肥肥胖胖的,一點都不雅致。
“我娘死的時候,拔下這枚金戒指給我,我也就剩這個東西可以給你了……”他把戒指套在唐藥的手指上,戒指太大,怎麼戴都松垮垮的,最後勉強戴在大拇指上。“真糟,變成人家射箭用的扳指了。”
唐藥笑了,卻也哭了。
雲濤有些慌張,“不好看?噯,可我臨時也找不到什麼東西好下聘……”
“龍大哥……你不知道,太高興也會……”她語不成句,一把摟住他的脖子,痛哭起來。
終于……她終于找到了自己的家……
等她平靜下來後,將脖子上的煉子取下,煉墜是一塊精巧的玉牌,上面寫著看不懂的古篆。“龍大哥,我沒什麼回禮,這是我打小戴在身上的,你就收了吧。”她苦澀一笑,“這就是唐門要的藥師令,有了這個,唐門就得听命于你。”
“這……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雲濤大驚。
“龍大哥,這不給你要給誰?”她淒楚一笑,“唐劍追殺我,不只是為了這藥師令,也怕我將唐門的獨門藥方和機密泄漏出去。我若不交出藥師令,或許還有命在;若東西在我身上,一搜就到,我還有命可活嗎?”她咬了咬唇,“再說,我也沒什麼東西可以給了……”
雲濤一听,不再推卻,慎重的把藥師令掛在胸口,藏在衣服下。“藥兒,你給我的東西,哪怕是一根針,我也會珍惜的。”
見他這麼慎重,她心底暖洋洋的。
兩人又歇了會兒,才攜手朝北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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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鎮上,家家客棧幾乎都客滿,看他們落拓的模樣,店小二照例不怎麼理睬。這次雲濤學乖了,先把兩串銅錢往櫃台一摔,本來沒空房的,馬上多出一間來。
放下包袱,雲濤外出轉了轉,回來時眼底淨是興奮之色,“藥兒,你瞧見沒?馬匹車駕擠得滿官道都是,原來下個月武林大會又要召開啦!這可是十年一度的武林盛事呢!”
“背口劍就叫英雄豪杰哪。”唐藥覺得好笑,瞧見這車馬雜沓,心里倒有了主意。“這武林大會在哪兒舉行?”
“洛陽集義莊。”十年前他還跟師父去看過熱鬧呢。“藥兒,我有個主意,咱們也雇輛馬車,雜在人群里一塊兒去湊湊熱鬧,等武林大會過了,總有人得回京城,到時咱們再雜著一道去如何?”
這和唐藥心里打的主意是一樣的,她含笑的說︰“龍大哥,你可變聰明了。”
雲濤嘿嘿的笑,“跟藥兒一起,再不聰明點,恐怕你不要我了。”
唐藥笑了起來,忽兒又轉為嚴肅,“龍大哥,你說說,你和唐劍比起來,誰強些?”
“自然是那陰陽怪氣的家伙強。”雲濤不假思索的回答,他向來誠實,即使是敵人,他也滿心佩服。“真不知道他多少年紀,竟能習得一身好武藝!先不論用毒,即使是內力,我也差他一截……”
“龍大哥,不是這樣的。”她搖頭,“他身在唐門,從小就服食藥餌,專重內息煉丹。論劍法,即使他招數花俏多變,到底不如你的專純。若論內力強弱,從今日起,你听我的,我另外煮食搭配藥膳,將可使你的內力大增。”
她笑了笑,“世人皆以為藥膳非奇珍藥材不可,其實都是誤解。天下萬物,皆可養人,只是養氣注重食材的相生相克,調配得宜,蘿卜豆腐亦是仙丹良藥。龍大哥無酒不歡,酒重行氣,未嘗不可由此下手。”她穿上雲濤新買的鞋襪,“我這就去幫你煮食。龍大哥,除了我煮的膳食,今後恐怕要委屈你不可吃其他食物。”
“我還沒吃過藥兒煮的菜呢!”雲濤驚喜不已,“我吃!我就只吃藥兒做的飯菜!”
雖說得這麼有把握,可唐藥心底還是憂慮的。歷任唐門掌門無人敢習森羅掌,視之為禁忌。她雖然看過整本森羅掌譜,可饒她如何聰慧,還是無法可破。
兩次遭逢唐劍能全身而退,皆是因為唐劍臨戰經驗不足,加以外援所致。
習森羅掌者,掌風森冷,全身穴道皆無破綻,防備宛如銅牆鐵壁,每練一層就加乘威力,唯有一忌諱——終身不能近。只是,唐劍律己甚嚴,根本不可能破戒。
若是與他單獨遭逢,她與雲濤將無活路。
唐藥滿懷心事的做了膳食,端回房里,看見雲濤正在把玩她擱在桌上的幾瓶藥餌,臉色不禁大變,“龍大哥!快放下!”
雲濤沒見過她這般嚴厲,愣著放下藥瓶,“這個……藥兒,我只是看看……”
那是唐藥在臨波鎮閑暇時煉的丹藥,別的都還好,就是他把玩的那瓶最危險。
“龍大哥,你可沒打開來聞吧?”她心頭狂跳,直怪自己怎麼沒收好。
“咦?這是毒藥?”他嚇得趕緊將藥瓶推得遠遠的。
躊躇了一會兒,她輕嘆一聲,“說是毒……也算是吧。”把藥瓶再塞緊些,“這瓶叫"妄藥",乃是由曼陀羅等十幾種毒花提煉而成的。服食後功力暴增,力大無窮,疼痛感幾乎消失……”
“真如此神奇?”他滿懷希望,“那遇上唐劍——”
“但這玩意兒會上癮。不但如此,藥性一過,全身經脈俱斷,從此就是廢人了。”
雲濤愣了一下,“你……你快把這玩意兒丟掉!這種害人的東西,煉它做什麼?”
“就看怎麼用了。”她幽幽嘆口氣,“毒藥解藥,說不得準,端看怎麼用。”見他又要開口,她連忙轉了話題,“大哥,飯菜可合你的口味?”
這一問,雲濤渾忘了那瓶妄藥,大口大口的扒飯,直贊好吃得不得了。
懊說他心思單純,還是說他容易轉移注意力?唐藥無奈的笑了笑,只覺得懷里的妄藥似乎沉甸甸的。
能夠不用到,當然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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蓖了輛馬車,他們舒舒服服的雜在赴武林大會的群俠間朝北走,長日無聊,唐藥向雲濤講解武學。她發現雲濤記性極好,兼以好武成痴,連夢里都會無意識的拆招,教來頗有成就感。
武林人物雜然百種,一到宿頭,不免有人生事。初始,唐藥不準雲濤插手,總是暗里使毒教訓生事的人。
直到十數天後,這日,又有人在客棧生事,看雲濤氣得目眥欲裂,唐藥閑閑的喝了口茶,“龍大哥,要就去吧。”
只一抓,雲濤就將鬧事的人抓離地面,連自己都驚訝不已。他雖然脅力驚人,卻也未曾如此輕易的把一個大男人拎起來,像是抓著小孩似的。
“怪了。”他咕噥一聲。
鬧事者的同伴也非善類,抓起兵器就攻了上來,只聞哼哼兩聲,地上已躺了數人。
“怪了。”解決了其他人,他詫然的坐回唐藥身邊,“藥兒,你瞧見沒有?他們動作慢得跟烏龜一樣,我只是輕輕一踫,他們全躺了下來……”
“他們用的是什麼門派的招數?”唐藥慢條斯理的夾了口自己煮的藥膳吃著。
“黑風幫五虎劍法。”他愣愣的回答,“但是他們慢得要命!藥兒,實在很古怪……”
“不是他們慢,是你快了。”她笑吟吟的幫他斟酒,“最近覺得身體如何?”
“很舒暢啊。”他吃著唐藥煮的藥膳,迷惘的抬起頭,“光是吃吃你煮的膳食,就可以有這樣的功效?”
“我只是把你的身體狀況調到最好而已。”唐藥眨眨眼,“可不要忘記每天行氣練功。”
“我沒忘啊,只是……”他望著飯碗,還在發愣。沒想到只是吃吃飯、喝喝藥兒熬的藥草汁兒,跟她半玩半嬉鬧的拆拆招,就可以進步這麼多。
“傻大哥,吃飯吧,菜都涼了。”唐藥帶笑的又幫他添一碗飯。
“這位大俠,敢問貴姓大名?”隔壁桌的白衣俠客走了過來,拱了拱手。
雲濤忙將碗放下,“在下龍雲濤。”
“九雷龍雲濤?久仰。”白衣俠客笑了笑,風流瀟灑的對唐藥拋去一眼,“龍大俠的身手,在下佩服得緊,可否賜招切磋切磋?”
“這位公子,”唐藥微微勾唇,“說要切磋,連姓名也不報,于禮不合吧?”
沒想到這嬌秀的小娘子居然如此牙尖嘴利,倒讓他有幾分意外,“在下神劍山莊少莊主宋青雲。”
又是神劍山莊?唐藥微嘆口氣。好樣的,妹妹是花痴,哥哥也是花痴。
“宋公子暫請回,等我家相公吃飽了,自會找您討教。”唐藥暫且打發了他。
“藥兒,你不是不讓我跟人動手嗎?”雲濤覺得奇怪。
“我改變主意了。”她笑了笑,“要不然,你光跟我動手,不覺得悶嗎?”
一看到雲濤抽出那口破劍,宋青雲差點忍不住笑了出來。相較于自己手上這柄玄武劍,雲濤的劍簡直像叫化子佩的。
“承蒙指教。”話未停歇,宋青雲就發動攻勢搶了個先。
他一進客棧便看上了唐藥,沒想到在這旅途中能見到這樣白荷似的小泵娘。雖然她口稱龍雲濤為相公,可憑他多年的經驗,和她身上的處女幽香,他敢肯定這小娘子定未破瓜,配了那空有脅力的莽漢豈不可惜?
因此更期盼打敗這莽漢,博得佳人傾心。
雲濤皺眉抵擋了幾招。神劍山莊的神劍九式在武林頗享盛名,怎麼這小子使來毛毛躁躁,下盤不穩,勁道空虛,活像跳舞似的。他閃過幾個虛招,一劍刺中宋青雲的右腕,逼得他棄劍。
“承讓。”他躬了躬身。
宋青雲撫著手腕發愣。就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刺,竟分出了勝負?
唐藥笑了。雲濤性子明快,厭惡虛招,不知教了他多少劍譜,卻獨獨把她信口胡謅的唐氏劍學會了。
劍法有刺、斬、擋、劈、回五種基本,千變萬化,卻獨獨刺法被各門派忽略。偏偏她反其道而行,以“刺”為優先。
若不是雲濤內力已有小成,應變快速,她胡謅的唐氏劍一點用處也沒有。只能說他們倆誤打誤撞,居然讓胡謅的劍法有了強大的威力。
“好身手!”滿臉虯髯的大漢喝了聲采,“金刀潘貴英請教了!”
一路上無聊,這些豪杰早悶壞了,好不容易有施展拳腳的機會,怎能不把握?
唐藥也樂得讓雲濤多些實戰經驗,向店小二要了筆硯,回房去專心的把唐氏劍錄了下來。
她心底明白,唐劍是絕對不會放過她的。眼前他沒追殺過來,想來是被更重要的事情拖住,等他料理完了,說什麼都會追上來。
若是只有她一人,倒也罷了,可她不能讓雲濤遇險。她千方百計的調藥膳,教他武功,便是希望他能自保。
上回見到唐劍,他臉孔煞白得令人恐懼,怕是森羅掌已經練到第八層了……
思及此,她便覺得分外孤單。孤身一人對抗唐門,又得用心保雲濤平安,心底這點憂慮又不能與他商量……
突地,她胸口氣血翻涌,嗓門一點陰甜,知道自己勞心過度了。
深深的吸口氣,待胸口的翻涌平復些,她又繼續錄劍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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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不成,不成。”約莫兩個時辰,雲濤搖著頭,滿頭大汗的走了進來,垂頭喪氣的。
唐藥輕咳了兩聲,停了筆,“怎麼?打敗幾個?輸給了誰?”
“五個。最後輸給清虛道長。”他沮喪得不得了。
“不消說,他的拂塵卷來,你還來不及刺?”
雲濤眼楮大睜,“你怎麼知道?”
唐藥笑著,又咳了幾聲,“拂塵用得好,正是劍的克星呢。他拂塵掃來纏住劍鋒,另輔以手或掌或指,你不敗才怪。”
“那要用何招式突破?”雲濤搔著頭問。
“龍大哥,這次我不教你,你先仔細想想。別人老說你不機靈,我不這麼認為。”唐藥含笑的繼續錄劍譜,“遇到武學,你比誰都機靈,身體動得比腦子快呢。”
雲濤偏頭想了會兒,喃喃自語幾句,手持劍比畫過來,比畫過去。
這夜,唐藥溫柔的看著他,強忍住咳意,只覺得此刻再幸福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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