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桃花不要來  第二章
作者:染香群
    “我希望大家了解一件事情,『食為先』的存亡就在各位手上。”陶陶剛從魚市回來,腳上還穿著登山靴,臉色凝重的踱來踱去。


    其它的員工排得整整齊齊的,恭听主廚的懿旨。


    “既然老板不爭氣,我們就得更自立自強,不能被不爭氣的老板拖累了。就算前後兩任老板沒責任感的沒責任感、身體虛的身體虛,我們還是不能夠放棄身為『食為先』一員的驕傲……”


    罷剛走入店里,就听見陶陶慷慨激昂的精神訓話,王海臉上垂下三條黑線。


    身體不好他也是千百個不願意,這位美麗的主廚怎麼老是把他跟私奔的前任老板娘畫上等號呢?對他太不公平了。


    “午安。”他有氣無力的揮揮手。


    陶陶美艷的臉龐立刻嚴厲了起來,“老板,你不是應該在家里躺著,跑來店里做什麼?沒你店也不會倒,快快滾回去!”


    “因為我不想當拖累『食為先』的不爭氣老板。”王海有點無奈。


    陶陶不贊同的搖了搖頭,兩道好看的柳眉不悅的蹙起來。“反正我們已經接受事實了,請你回家好好休養吧。今天的晚餐,我會讓小曾送過去給你。”


    在她嚴厲的目光盯視下,王海更無奈了。


    其實,他也不過才昏倒了一次,整個店里的人便如臨大敵般,不但大張旗鼓的叫來了救護車,甚至連整個店都關起來,每個人全涌到醫院里。


    之後不管他怎麼解釋,陶陶都听不進去,不但霸道的將他的工作通通接手,而且命令他立刻回家休養,還每天遣人送餐點到他家里。


    那之前陶陶干嘛給他下馬威啊……


    “我自認還算是個負責任的老板。”王海試著想講理,“而且我會昏倒,是感冒太久沒有痊愈--”


    “沒錯。”陶陶意外的同意他的話,“我也覺得你比明明要強太多了。跟你一起工作,我們很放心,不用擔心缺這缺那的,所以,我才要你把身體調養好,趕緊來幫我。”她一面磨刀一面發火,“你不知道我快被這些工作累死了嗎?!若是知道,就給我滾回去好好調養!”


    “我的感冒快好了……”王海咽了口口水,不知道為什麼,跟個磨刀的女人講理令人有些膽寒。


    “那就讓它全好!”陶陶猛然一拍桌子,剛磨好的柳刃菜刀閃閃發亮。“老板!你都這麼大的人了,別老是讓人擔心!這個月你感冒幾次了?三次,三次啊!我煮給你吃的東西,你到底有沒有吃下去?為什麼給你吃任何好料都沒有成效?你叫我這個當廚師的面子要擺哪兒啊?!”


    王海默然。


    小曾勇敢的舉手,“主廚!老板沒有乖乖吃飯,我上次送晚餐給他,他把豬肝都挑出來不吃!”


    王海慌了,在一旁小聲地噓個不停,“小曾!妳答應我不說的--”


    “你是小孩嗎?不敢吃豬肝?”陶陶陰森森的問。


    王海害怕的吞了口口水。“我……我討厭吃內髒……”他有些委屈的回答。


    奇怪,誰是老板啊?為什麼他會這麼怕陶陶呢?


    陶陶一個字也沒說,只是冷冷的站在原地,一會兒才掉頭回到料理台。


    王海反而希望她破口大罵,這樣冷冰冰、無言的譴責要來得恐怖多了。


    模了模鼻頭,他決定還是回家躺平好了。雖然他已經躺得萬分無聊了……


    “坐下。”陶陶冷冷的出聲,“吃完飯再回去躺。”她悶不吭聲的從冰箱里拿出雞肝開始洗洗切切。


    看了雞肝一眼,雖然覺得惡心,王海還是乖乖的坐下。


    為什麼他要這麼听話呢?到底誰是老板啊?他不吃內髒又關陶陶什麼事情,他干嘛讓個小女人耍得團團轉……


    正當他忿忿不平的胡思亂想著,陶陶已經把一大碗冒著熱氣的粥擺在他面前。


    好吧……不是小女人,是大女人。瞧她冷著臉,雙臂在胸前交握,居高臨下的模樣,實在是又美麗又令人敬畏。


    可就算她這樣盯著他又怎樣呢?難道他堅持三十四年的偏食習慣就會改善嗎?心里不斷嘀咕著,王海勉強動了調羹--


    咦?這是雞肝粥嗎?


    為什麼沒有內髒那種令人惡心的怪味?舀了舀,也沒有看到雞肝的蹤影,只有肝髒特有的濃重香氣提醒他,加上味噌和蔥姜的芳香,讓他久病而食欲不振的胃口被逗引出來,吃完了還意猶未盡。


    “不敢吃內髒要早點告訴我呀。”盯著他吃完以後,陶陶親自收拾餐具。“我可是個敬業的廚師,不管怎樣的食物,都有辦法煮到讓你能入口,就算是死到快爛的豬。”


    听到後面這一句,其它員工一起黑了臉。那真是慘痛的經驗--前任老板娘曾輕忽的買下一只不新鮮的豬,陶陶發了場暴風雨般的脾氣後,因為其它人一同掩護老板娘的失職,那只豬成了他們那個禮拜員工伙食的主菜。


    明明知道是超級恐怖的食材,但是那宛如魔鬼誘惑的食物香氣不斷的誘引著每個人,大家幾乎是含著淚吞下紅燒肉、藥炖排骨……等等等等“美食”,餐後卻都害怕的吞胃藥做預防。


    雖然沒有人因此得了腸胃病,但是精神上受到的折磨比得腸胃病還慘。


    等那只豬終于料理完了,陶陶露出美艷卻鬼氣森森的笑容,“記住這次的教訓。下次誰再采買失誤,就算是爛到發霉的食物,我也會煮成員工伙食給大家吃,听到了嗎?”


    從那之俊,相同的錯誤就沒再發生過了。


    這一刻,所有的人都同情的望著他們的新老板。節哀吧,當陶主廚要你吃下什麼,你是沒有抗拒的余地的。


    “好了,吃完飯就回去休息吧。”陶陶很不客氣的下逐客令,“趕緊回去把感冒養好。”


    王海皺著眉頭,默默的離開“食為先”。坦白說,他是有點不高興的。


    “老板,等等我。”小曾氣喘吁吁的追上去,笑嘻嘻的,手上還提著餐盒。“我要去送外賣,跟你一起走吧。”


    “我們也有外送服務?”王海愣了一下,這倒是沒听說過。快開店了,不是應該很忙嗎?怎麼會讓小曾去送外賣呢?


    “呵呵,有個老客人病到不能起床,這才破例幫她送外賣。”小曾跟他並肩走著,眸子靈活的轉了轉,“老板,你可別生陶主廚的氣呀。”


    “生氣?為什麼?我哪有生誰的氣。”他不自覺的模了模鼻頭。


    “陶主廚就是嘴巴凶。”小曾伸了伸舌頭,“但是她對自己人可是關心得很。”她轉頭看了看,小聲的跟他說︰“其實,這份外賣七點再送就可以了,但是陶主廚不放心老板,硬是要我先送,順便陪著你回家。


    “上回老板昏倒,真的把陶主廚給嚇死了呢!你吃的雞肝粥,可是陶主廚很少做的工夫菜,因為實在太麻煩了,不但要先將雞肝的血水細心的漂洗干淨,還要注意火候,將雞肝煮好磨成泥……總之就是很麻煩,若是一個小步驟不對,吃起來就會有雞肝的味道呢!我也只看過她煮兩次……”


    王海登下腳步,驚異的看著小曾。是嗎?那個凶巴巴的女人有這樣細膩的心思嗎?


    “陶主廚啊……”小曾嘻嘻一笑,“是標準的面惡心善。她總是心疼在『食為先』工作的都是出外人,不然你想想,我們這群打工的,哪來的員工伙食可以吃啊?還不是因為陶主廚堅持,希望我們三餐有一餐可以吃得好些。


    “雖然她罵人超凶惡的,可是什麼都不藏私喔。只要我們願意學,她什麼功夫都願意教我們,根本不在意我們只是工讀的;我們惹出任何麻煩,她都把錯攬到自己頭上。她是那麼驕傲的一個女人,可為了我們,她可以一聲不吭的彎腰讓客人指著額頭罵……”


    王海沉默的听著,轉眼已經走到了他的住所。


    小曾友善的拍拍他的肩膀,“老板,說真的,陶主廚已經拿你當自己人看了。若是別人,她連看一眼都懶,還罵咧。我們這群員工的確是沒大沒小,不過我們真的是拿『食為先』當自己家看待……這樣跟老板說話似乎有點奇怪,但是我們真的很高興你是我們的老板。請你保重身體,別讓陶主廚操心了。”她揮揮手,“當然也別讓我們擔心啦。”


    呼著寒氣,小曾走遠了。


    王海卻站在門口良久,抬頭望著自己華美卻冰冷的別墅。


    自從搬到這里以後,他一直沒辦法產生“家”的感覺。其實別墅很漂亮,管家很勤快,總是打掃得窗明幾淨,台中的天氣也很宜人,每天都是藍天白雲。


    但是……他一直懷念著那個煙霧彌漫、空氣污濁的城市。


    只是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內心的那塊冰冷透著寒氣,緩緩的侵蝕、侵蝕。他知道那塊冰冷的名字……


    無力的虛無,孤獨而寂寞。


    他終究還是打開門,走入宛如暖房般滿是落地玻璃窗的居所。踏過橡木地板,客廳里有著寬大沙發和四十吋電視,拾級而上,就是他佔據一整層樓的臥室。


    往西有著豪華的夜景,可以將整個台中市盡收眼底。但是,他卻拉開東邊的窗簾,眷戀的看著。


    他的居所略高些,可以看到巷弄里的“食為先”。不中不西的大紅燈籠寫了三個很丑的大字,燈泡閃啊閃的,像是快要壞了。


    下次去店里時要記得換。


    不知道是不是太冷了,煮食的熱氣朦朧了招牌。雖然听不見,但是他知道店里會有笑語和細細的交談聲。


    在那片嘈雜中,有個穿著黑衣的美麗身影,總是挺直了背脊,像個女王般傲然站在料理台後面,專注的使著柳刃菜刀,像是劍之舞。


    那個執著的身影,和冒著熱氣、充滿誠意的美食,總讓他產生了“家”的感覺。


    心里的那塊冰冷,像是被陣溫暖的微風吹過,帶點濕潤的水氣,不再冷得那麼難受。


    啊……這麼長久以來,他終于恢復了想要喝咖啡的心情。


    煮了一壺咖啡,靜靜的讓芳香四溢。端著杯子,他在東邊窗旁坐了下來,突然寧定下來。翻開一本,自從被“放逐”以來,他終于可以靜下心來看,而不再讓悔恨與不甘啃噬著--因為有“食為先”的溫暖光亮陪伴著他。


    或許,那道美麗而專注的身影,可以讓他將異鄉當作故鄉吧……


    伴著溫柔的食物香氣。


    為什麼他還不睡覺呢?


    打烊以後,陶陶穿上大衣,步行回自己的家,路過那棟美麗的別墅時,忍不住抬頭望。


    王海家里的燈還亮著,而時間已經是半夜兩點了。


    自從明明雇用她以後,她就搬到“食為先”附近。很巧地,她居住的大樓和王海的別墅只離幾步路而已。


    她住的這棟大樓,三班守衛都有著相同的臭臉,牆壁又薄,可以听到隔壁的抽水馬桶聲、鄰居尖銳的調笑聲和腳步聲。


    不過,這個不小的套房有個袖珍到不能再袖珍的廚房,還能煮些食物,倒是沒有什麼好挑的了。


    打開套房的門,冷風撲上臉頰,就像滿屋子的寂寞一般,連溫度都同樣冰冷。


    點亮了燈,她走到陽台上的袖珍廚房,靜靜的煮杯玄米茶。


    從陽台可以看到王海家的燈光。兩點半了,他為什麼還不睡覺?難道他還想昏倒一次嗎?


    她還記得王海昏倒時,感覺像有只冰冷的手狠狠的掐住她的心髒,和她記憶里的恐怖畫面相結合,教她幾要窒息。


    就像是……母親倒下的那一刻。


    拚命眨著眼楮,她命令眼淚退回去。她沒有哭的權利,自從她自私的去日本學藝,撇下母親的那刻起,她就失去哭泣的權利了。


    為什麼要追求虛無縹緲的認同呢?就算能夠繼承父親又如何?若是她不去日本,留在母親身邊,或許母親不會操勞過度,或許她能夠多留意母親的狀況,憑著這身好手藝,至少可以延長母親的生命……


    師傅贊美過她的悟性,說她煮出來的食物可以媲美醫藥,真正了解醫食同源的真諦。


    可又有什麼用處?她只能眼睜睜看著母親倒下。


    她再也不要、再也不想看到任何生命在她眼前消逝了。


    為什麼王海還不睡?她焦躁的在陽台走來走去,突然很想打電話去罵人。


    他不是母親,也不是她的任何人。陶陶提醒著自己,不要付出太多莫名的關心,她只是把他和母親昏厥的畫面重迭了……他不會這麼脆弱就死去的。


    但是,一等王海家里的燈光熄滅,她發現自己居然松了一大口氣。


    她對自己,真的是莫可奈何。


    鬧鐘響了,五點整。


    陶陶疲憊不堪的按停了鬧鐘,將臉埋在枕頭里,申吟了一聲。


    晚睡又失眠,好不容易睡著,卻又作了一堆夢。她已經想不起來自己作了什麼夢,只有悲哀的感覺一直纏繞著。


    躺了一會兒,她拖著疲憊的身體起床,該去市場了。


    這就是她不願意自己開店的理由。雖然,她還有筆不算少的積蓄,真要開家比“食為先”還大、還豪華的店也不是辦不到,但是要早起親自買菜,實在是很痛苦。


    實在很難想象,她也曾經勤奮的一天工作二十個小時毫不厭倦,當時奮發的自己……像是上輩子的事情。


    當個單純的廚師多輕松,反正老板會把一切都處理得好好的,她只要拿起菜刀和鍋鏟就行了。但是,王海一病倒,這些雜務就全落在她頭上。


    當然,她可以派二廚去采買,但是他們也累了一整夜,又各自有家庭,強迫他們早起去市場,實在很不人道。


    無精打采的灌了杯三合一咖啡,她厭惡的皺緊眉。很奇怪,任何食材到她手上都服服貼貼,就只有對咖啡沒辦法。大概是器材的關系吧,也或許是她實在太挑剔了。她會願意在廚房里忍受油煙,也是因為她敏感的味蕾忍受不了任何難吃的食物。


    算了,反正她也只希望清醒一下……但是,三合一咖啡惡心的甜味一直縈繞在喉際,實在非常難過。


    早起已經夠讓人心情低落了,糟糕的咖啡更把她的心情打入萬丈深淵。


    即使如此,她還是認命地穿上登山靴和大衣,出門準備買菜。


    沒想到她經過王海的別墅時,居然跟他不期而遇。兩個人面面相覷,一時還真有點尷尬。


    “這麼早起呀?”王海先開口,手里還提著熱氣騰騰的饅頭。“吃過早飯了嗎?”


    陶陶搖了搖頭,“怎麼不多睡一會兒?你昨天不是很晚睡嗎?”


    王海瞪大眼楮,“妳怎麼知道?”


    要死了……陶陶在心里把自己罵了千百遍,“呃……我住在那邊。”她指了指大樓,“我昨晚回家的時候,看見你家的燈還亮著。”


    她還真的對“自己人”相當關心呢,王海心里掠過一絲暖意。“我睡不著……整夜都在作夢。”他不想去回憶迷離而悲傷的夢境。“干脆起床吃早餐。”


    尋思一想,陶陶大概是準備去買菜吧,不然她這夜貓子怎麼會這麼早起床?自從他病倒之後,真的讓她累壞了。這讓他心里涌起一股歉意。


    “要不要一起吃早餐?這家的饅頭滿好吃的。”天色微明,瑟縮的陶陶看起來比平時脆弱,表情帶著一絲沒睡醒的茫然,讓人心憐。“雖然說,吃饅頭配咖啡有點奇怪,不過好吃就好了,不是嗎?”


    本來想推辭,但是王海家里傳來的咖啡香,實在令人難以抗拒。她遲疑了下,“……那就打擾了。”


    王海微笑著,將她請入自己家里,倒了一杯剛煮好的咖啡給她,便開始煎蛋,準備夾饅頭。


    真的是好咖啡啊……微妙的苦與酸交纏著,飲下後在喉際回甘。陶陶閉上眼楮,享受這宛如交響曲般的美妙滋味。


    王海偷覷著她,心里涌起一股滿足感。


    她是真正懂得美食的。看到這種表情……比什麼言語的贊美都好。


    今天的早餐,特別好吃。


    或許吃飯本來就不該自己孤零零的吃。尤其是這樣美麗的美食主義者,居然對自己煮的咖啡和簡單早餐露出這樣滿足愉悅的神情,真的是比什麼樣的山珍海味都還棒啊。


    “真的很好吃,謝謝。”陶陶滿意的擦擦嘴,“老板,你的廚藝不錯呀。”能把蛋煎得這樣熟透而軟女敕,火候拿捏得很好呢。


    “呵,這是獨居者的必備條件。”王海自嘲著,“陶主廚要去買菜?我跟妳去吧。”


    她秀麗的柳眉皺起來,“老板,你也先把身體調養好--”


    “陶主廚,妳對痊愈的定義也太苛了吧。”王海有些無奈,“其實我的病好得差不多了,整天在家里休息,骨頭都快生銹了。而且,難得有大廚師指導我怎麼采買食材呢。”


    她安靜了一會兒,不知道怎麼拒絕。


    最後,她還是默默的坐上王海的車,和他一起去市場。只是,這輛“買菜車”也太豪華了點……


    看著王海的奔馳停在菜市場敖近,跟一旁的小貨車和嘉年華擠在一起,實在讓人忍俊不住。


    他會是個好老板的。看著他認真的記著筆記,陶陶在心里下了評語。雖說他的氣質和生活水準,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平價日本料理店的老板。


    不過,誰的背後沒有一些故事呢?她不想說自己的故事,也不想去探听王海的故事,那是很沒禮貌的。


    就讓每個人的故事,都靜靜的在心里等傷口愈合吧。


    直到忘記那些故事。


    在這個早晨之後,每天王海都風雨無阻的跟著陶陶到市場來,而即使他感冒好了,原本是夜貓子的陶陶也還是每天掙扎著起床,就為了和他一起去市場。


    當一些故事遺忘之後,又會有新的故事一頁頁的開啟新章,不管是悲哀的,或是歡笑的,沒有任何人可以拒絕故事的開始和結束。


    沒有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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