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兒的心機  第七章
作者:辛卉
    “我要你當我的情婦。”


    這是他當下唯一能想到將她鎖在身邊的念頭。


    安蕾呆若木雞的愣怔在原地,如遭雷擊,腦子里一片紊亂。


    卓岳再度斬釘截鐵的重申道︰“我要你當我的情婦。”


    情急之下不禁月兌口而出的決定,連他自己也嚇了一跳,但未嘗不可。


    乍听之下,她除了震驚還有憤怒,想狠狠的賞他一巴掌、再踹他兩腳回報他的狂妄。


    她的心,好似被剜了一個缺口,疼痛難當。


    良久,她才恢復思考能力,聲音微顫的低斥道︰“你以為你是誰?把我當成什麼?”


    “你是一只四處勾引男人的花蝴蝶。”


    他言簡意賅道出對她的觀感,每一個字都極盡貶低之能事。


    淚水佔據她的眼楮,眼前的一切都顯得模糊且虛幻,但卻可以想像得到身後的他英俊而殘酷的神情。


    她費盡氣力,才勉強嘲諷道︰“你又何必養一只四處勾引男人的花蝴蝶?而且養情婦是一筆大開銷……”


    言下之意,便是暗諷他沒本事。


    “我知道。”卓岳撇唇,表情森冷。“這一點,你的擔心是多余的。”


    他緩緩靠近她,灼熱的男性氣息噴拂在她光果的頸子,安蕾這才聞到嗆鼻的酒精味道。


    她的直覺反應是──他喝醉了?!


    她的心瞬間柔軟許多,願意包容他殘忍的罪行。


    霍地,卓岳從後方攬住她縴下盈握的蜂腰,將臉埋在她的頸窩,汲取甜美的芳香。


    她僵在他寬闊的懷中,動彈不得,連呼吸都備感困難。


    他微涼的唇沿著她優美的頸項來回摩挲,烙下屬于他的印記。


    安蕾緊抿著唇瓣,閉上眼耽溺在他溫柔的撩撥中,難以自拔。


    “你對我是有感覺的,嗯?”卓岳附在她小巧的貝耳上,魔魅的低喃。


    她肌膚細致的觸感教他著迷,當視線觸及她劇烈起伏、賁起的胸線時,他的目光驀地灰濁起來。


    她的雪膚微微泛紅,全身酥軟無力,癱在他胸膛上。“不……”她嬌聲囈語。“你喝醉了……


    卓岳在她耳畔呵氣,勾起一抹冷笑,大掌出其不意的罩上她的渾圓。


    安蕾倒抽一口氣,思緒頓時清朗許多,她扭動身驅,試圖掙月兌他過緊的懷抱,卻反而被他擁得更牢。


    “我是醉了……”他扳正她的身子,輕舌忝她豐厚的耳垂,濃濁的鼻息灼燒著她敏感的肌膚,沾染上一層誘人的粉紅色澤。“才會對你著迷……”


    他嗓子喑啞的承認對她的感情。


    安蕾的水眸充斥著驚愕,不敢相信耳朵接收到的訊息。


    是她過度緊張所產生的幻覺嗎?


    她的小手貼在他的左胸,明顯感受到他的心跳和她一樣狂亂。


    “我想……我也醉了……”


    她伏在他的胸前,喃喃絮語。


    面對急轉直下的發展,兩人都無心抗拒,任憑曖昧情愫蔓延、滿溢。


    卓岳捉住她的柔荑,放在嘴邊親吻她的縴指。


    一股電流從她的指尖滲透入血液、流竄至四肢百骸,安蕾忍不住逸出細碎如貓兒般的嬌吟。


    “卓岳……”


    她微弱的輕喚著埋藏在心底深處多年的名字,一聲聲莫名觸動他的心弦。


    他要定她了!她無論基于任何理由,他都迫切的想要她,不想放開她。


    “蕾蕾,當我的女人。”


    他親匿的喊她的小名,將嬌柔的女性軀體抱滿懷,令他醉上加醉。


    安蕾最終還是臣服在他的魅力下,情下自禁的點頭,允諾他的請求。


    一陣急促的高跟鞋叩地聲由遠而近,末了,停在他們面前,一道蠻力硬是將他們掰開。


    “不要臉的賤女人!”


    火辣辣的巴掌招呼在安蕾受傷未愈的右頰上,讓毫無御防的她痛得淚水直流。


    “你為什麼那麼不要臉……”朱碧雅嗚咽著指控。“為什麼……”


    安蕾眼眶蓄淚錯愕的望著她,百口莫辯。


    “不關她的事。”卓岳挺身而出,將她護在身後,免于她再受到攻擊。


    朱碧雅瞠大眼,她的未婚夫居然維護其他女人,猶如晴天霹靂,頻頻搖頭不敢置信。“你是我未婚夫,你怎麼可以……”


    她哭得梨花帶雨,哽咽難言。


    “我不是故意的……”安蕾咬著下唇,無比歉疚。


    雖然她曾存心企圖破壞他們之間的感情,不過,那是一時被憤怒沖昏頭而衍生的計畫。


    可是,她對卓岳的喜愛卻是無庸置疑的,喜歡一個人的心情不是她能控制的。


    “賤女人、賤女人、賤女人……”


    朱碧雅失心瘋似的拚命欺向安蕾,揮舞雙臂追打她,情緒徹底崩潰。


    “夠了!”卓岳制住她的雙手,表情陰鷙的斥喝。“你冷靜點。”


    “阿岳……朱碧雅投入他的懷抱。“不要這樣對我,我愛你、我愛你……”


    再顧不得高傲身段,她低聲急迫的傾訴心意,冀盼挽回頹勢。


    卓岳沉下眼,輕拍她的背,安撫她抓狂的情緒。“我知道。”


    從他的回答中,不難發現他渾然天成的自信和把握。


    被晾在一旁的安蕾,赫然驚覺自己的渺小和多余。


    “不要再做出讓我傷心的事……求求你……”為了挽回他的心,朱碧雅放低姿態懇求著。


    卓岳輕吐一口氣,沒有答腔。


    沒得到他的回覆,朱碧雅十分不安,將他抱得更牢,埋在他胸前不斷的重復說道︰“我們不要訂婚了,下個月就直接結婚……”


    為了不讓她再繼續歇斯底里,他若有似無的應了聲。


    即便僅是淡淡的敷衍,听在心思敏感的安蕾耳里,仍舊造成不小的打擊。


    咬了咬唇,一股被愚弄的不悅和不甘油然而生,她黯淡悄聲離開現場,心卻已經遺落,再也收不回來。


    當卓岳憶起安蕾的存在時,才察覺到她已離開。


    他推開朱碧雅,溫文儒雅的面孔冷峻異常。“你累了,先回去休息。”


    “我不要。”她的眼睫沾著淚光,噘著嘴含瞠帶怨的拒絕。


    “听話。”


    為了讓朱碧雅誤以為他對她的感情是真的,他不得不壓抑滿腔不悅,深吸一口氣,繃著嗓音捺著性子勸哄。


    朱碧雅抿著唇瓣,猶豫須臾,點頭答應。


    目送她離開後,卓岳立刻回到會場,卻已遍尋不著安蕾的火紅儷影,一股悵然若失的感覺襲上心頭。


    沒了應酬的興致,他將事先準備好代表“紘覆集團”的巨額支票,交給主辦單位負責人後,便先行離去。


    穿著顯眼的名牌紅色貼身小禮服,安蕾猶如一朵盛開的罌粟花,引來小酒吧客人的驚艷目光。


    從慈善晚會不告而別後,煩躁的安蕾便打電話給辛卉,得知她和難得都沒約會的兩位室友──馬淇朵和冷艷在酒吧小酌。她立刻趕去和她們踫頭。


    “哇靠!”辛卉看到她的第一個反應是,整個人從椅子上跳起來,又習慣性的吐出不雅的語助詞。“你去當伴娘啊?”


    詫異之余,她仍忍不住挪揄造型素來清湯掛面的摯友。


    賞了辛卉一記白眼,安蕾沒心情同她說笑。


    “你這陣子到底發生什麼事?”冷艷睇著她質問。


    熱戀中的馬淇朵,剛和男友焦棠從國外出差回來,完全搞不清楚狀況,插不上嘴,只有靜靜聆听。


    “什麼事?”安蕾裝傻,佯裝不懂她所指為何。


    “你臉上的傷,還有那晚跟卓岳出去後回來關在房里搞自閉,以及為何尚禹放你一個人回家?”


    冷艷一一細數種種疑點,嚴肅的姿態宛若在質詢犯人。


    語畢,辛卉和馬淇朵紛紛盯著安蕾的臉,用力的看,紛紛露出困惑的神情。


    “傷?”


    仔細端詳,赫然發覺她無瑕的清麗臉蛋,確實有幾道不甚明顯的痕跡。


    “真的耶!”辛卉驚呼。“誰那麼大膽,敢讓傳達上帝旨意的天使"安琪兒"受傷?”


    她總覺得“安琪兒”這筆名,簡直是為安蕾這種心地善良的人量身訂作。


    三個人六只眼楮都駐足在安蕾身上,等她解釋。


    安蕾撥動吸管攪拌飲料,隨口應道︰“不小心抓傷的。”


    “被誰抓的?”馬淇朵伶俐的追問。


    “那不重要。”她四兩撥千斤一語帶過。


    她的存心隱瞞,惹來三位好姐妹極度不滿,各種威脅紛紛出籠。


    拗不過她們的逼問,安蕾約略把最近發生的事──與卓岳約會、引來朱碧雅企圖破壞他們感情、和晚會上的意外插曲敘述了一遍。“就是這樣。”


    表面上,她平靜無波,似在講故事般事不關己,但是思緒卻雜亂無章,揪成一團,怎麼也理不清。


    “這算是幾角關系?”辛卉掰著手指,以一種狐疑的眼光看著她。“你說的是小說內容、還是劇本?”


    未免也太戲劇化了吧!


    而且,她們萬萬沒想到,溫和的安蕾居然也會動歪腦筋、使壞念頭。


    女人終究是女人,免不了會因為感情而顯得小心眼、學會耍心機。


    “唔……是有點復雜……”馬淇朵蹙著眉,沉吟道。


    “沒什麼好復雜的,總歸一句話,就是你愛卓岳,而他也對你有興趣。”冷艷冷靜的下了結論。


    辛卉和馬淇朵點頭附和。


    “那又怎麼樣?”安蕾垂下眼睫,口吻盡是苦澀。“他要和碧雅結婚,而我只是他的"情婦"……”


    “但畢竟,他們還沒結婚。”


    冷艷抽了一口煙,在氤氳的氣氛下,姿態顯得格外妖嬈。


    若要論當情婦的條件,美如維納斯的冷艷,該是男人們心目中的最佳人選吧!


    不然,甜姐兒馬淇朵甜美過人的長相,也是令男人垂涎三尺的類型。


    至于她,既不美艷也不甜美,沒有像冷艷一樣有讓男人趨之若騖的魅力、亦缺乏馬淇朵的勇敢追求愛,更比不上朱碧雅的自信……


    “喂!你又在胡思亂想什麼了?”辛卉曲起肘撞撞她,燃起一根涼煙,享受吞雲吐霧的樂趣。


    通常,她不說話的時候,表示在動腦子。


    和這群好友相識相知相惜多年,彼此間論默契、論了解程度都不在話下。


    在她們面前,任何心事都無所遁形。


    思及此,安蕾的心涌起無限暖意,稍微撫慰了她受傷的心靈。


    “蕾蕾。”明白大致近況後,馬淇朵終于開口。“乾脆來個將計就計。”


    “怎麼個將計就計法?”辛卉和冷艷關心的問。


    “你們別淨出些餿主意。”安蕾噘起紅唇提出抗議。


    三票對一票,她是弱勢族群,勢必只有屈服的份。


    “我只是隨口說說,別緊張!”馬淇朵忙不迭改口,聳肩陪笑。


    “唉,你的妝糊了,去補一補,丑死了。”辛卉忽然盯著安蕾,皺起眉推著她催促。


    猶豫了一會,安蕾決定洗掉一臉濃妝,讓悶了一晚的皮膚透透氣。


    她前腳一走,三人便湊在一起嘰嘰喳喳、交頭接耳討論起來,等她回來,已經拍案定論。


    安蕾卸下濃妝後,頰上的傷痕清晰可見。


    “夭壽喲,有夠缺德。”辛卉以鄉土的口吻發出不平之鳴。“要是我,絕對也要讓她掛彩才甘心。”


    臉蛋可是女人的第二生命哪!生命既然受到威脅,當然要反擊。


    “別再提了。”


    安蕾鴕鳥心態的試圖逃避,她寧願過著和往常一樣的平淡日子,再不理會紛紛擾擾。


    “喝吧!今晚不醉不歸。”冷艷舉杯吆喝,帶頭飲乾杯中物。


    安蕾不疑有他,酒量極差的她恰巧也想藉酒澆愁,正中她們下懷,幾杯黃湯下肚,她開始神志不清、搖搖欲墜。


    “蕾蕾,你還好吧?”馬淇朵推推她,做最後確認。


    “唔……”


    她撐著昏沉沉的頭顱,難受的申吟。“好難過……”過了良久,才口齒不清的囈語。


    “你忍著點,等會就可以回家了。”辛卉拍拍她的背,活像在哄小孩。


    “嗯……”


    隱約听到“回家”兩個字,安蕾點頭應允。


    馬淇朵趁著空檔拿起安蕾的手機撥了一通電話,待接通後把手機置在她耳邊,並吩咐她︰“蕾蕾,跟心蘿講幾句話。”


    “哈羅……”她含糊不清的打招呼,因為酒醉的緣故,她的呼吸有些急促且沉重。“快來,我們在等你……”


    “你人在哪里?”


    咦?怎麼是男人的聲音?


    安蕾顰起眉,感到疑惑,但缺乏思考能力的她隨即找到說服自己的理由──大概是心蘿的未婚夫吧……


    “我在……”她咿唔的報出所在地。


    “我十分鐘後到。”


    “嗯……”


    對方都已經掛斷電話了,她才慢半拍的點點頭。


    “怎麼樣?他說什麼?”馬淇朵抓著她的手臂搖晃,追問結果。


    安蕾痛苦的低號了聲,懶懶地轉述道︰“她未婚夫說十分鐘後到……”


    聞言,三人相視詭異一笑──看樣子,她真的醉昏頭了。


    她們的計畫成功。


    不過,她的酒量實在有待加強,否則哪天被賣掉都不曉得哩!


    “蕾蕾,別在這里睡覺……”


    好友的聲音在她耳畔回蕩,終至她沉沉睡去、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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