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御廚  第三章
作者:水翩然
    昨日陽光明媚,今天卻是陰雨連綿。


    忽冷忽熱忽雨忽晴,這般反復無常。


    窗外,雨淅淅瀝瀝的。勾起了何小休無限的惆悵與倦慵。


    “師姐,”水木常笑著進來,“來幫幫我,少了你,我可做不出美味的食物來。”


    何小休也笑,風情開始在眉角細細蕩漾開來︰“你只會哄我。習之和你搭配得蠻好的嘛。”


    “她?”水木常笑,頓一頓,“她不行。盡添亂,再讓她給我幫手。哼——我這小命就不保了!”


    何小休試著讓自己活躍起來,她是個經過風浪的女人,無病申吟于她而言太過奢侈。


    當宋習之習慣性地走到廚房時,她看到的就是何小休與水木常很默契的配合。


    水木常的話不多,神情寧靜略帶倦意。


    而何小休身上的氣息是宋習之所不了解的。狂野,有那麼一點;倦怠,也有那麼一點;還有那麼幾絲的從容。她不懂,所以她的心抽搐,所以她的呼吸紊亂。


    這時的水木常,平穩溫和,讓宋習之心生憐意。這是個不同以往的水木常……


    “習之?”何小休有些訝然,“有事嗎?”說好今天由她來掌廚的,怎麼?


    “看看,嗯,看看中午吃什麼的。”宋習之勉強撐著笑。


    何小休是何等聰明,她微微一笑︰“喏,你來看。這碗是蝦丸雞皮湯,這碗酒釀清蒸鴨子,一碟腌的胭脂鵝脯,還有一碟女乃油松瓤卷酥,並一鍋香噴噴碧瑩瑩的綠畦香粳米飯。”


    “何姑娘的手藝真好,不像我粗手笨腳的。”


    水木常低下頭去,將菜一盤一盤端到托盤上,徑自往飯廳走去。


    宋習之愣愣地看著水木常的背影。何小休由始自終地微笑著。


    師弟的春天,來了。


    ☆☆☆


    “蘇州自古錦繡地,所以我帶來了許多的絲巾。”何小休打開包袱,一條一條地拿給宋習之看。


    這些絲巾有著美麗的色澤與圖案,質地與形狀也不同。昏黃的燈光下,這些美麗的絲巾逗得宋習之眼花繚亂。


    “這是軟軟的垂絛,這些是方緞,你看,多光滑呀。再有這一條,”何小休將絲巾攤在桌子上,“淺紫夾著淡藍,一路輕輕地暈開去。”


    一堆綾羅綢緞的旁邊,鬢上斜插著碧綠如意簪子的何小休,臉色有一點點蒼白,神情有一點點蕭條,光影交錯里她風情萬種。


    宋習之不由看痴了。


    “你和你爹好意收留了我,小休不知該怎麼報答。這些絲巾全是我多年的收藏,你要不嫌棄,便挑幾方去。”在何小休眼里,宋習之是個不會裝扮自己的小泵娘。為了水木常能盡早開竅,她只有割愛了。


    “這怎麼好意思呢?”宋習之推辭著。


    “趕明兒個抽空,給你做雙繡花絲拖。嗯——也許讓水木常做更好,他的手巧著呢。”何小休把絲巾一條一條地放在宋習之身上比著。


    絲巾輕柔地在宋習之腮邊飄來蕩去。何小休的手指是溫暖的,而她卻通體冰涼。


    明媚的陽光下,水木常穿著米色的衣衫,手上用一堆絲線,細細結著梅花絡。宋習之想象水木常這樣地坐在涼亭里,不禁笑了。


    “水木常是個好男人,對吧?”何小休微笑。


    “他?他算什麼好男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文不文武不武,會的淨是些不三不四的,動不動還哭一下,十足的小男人!”宋習之板著臉,嘴硬得很。


    “那你說,什麼樣的男人才是好男人呢?”何小休笑吟吟地望著這個天真爛漫的小泵娘。


    “這——”陌生的男子給她的感覺是恐懼,而水木常是溫暖的,溫暖得讓她心慌意亂。


    “出手大方沒有小家子氣的?成熟穩重老于世故的?忠厚老實的?能說會道的?還是精于八股善取寶名的?”何小休自顧自地說著,並不去看宋習之,“依我看這些都算不得好男人。木常是個好人,天長日久柴米油鹽地過下來,你便懂得他了。”


    “我不懂他。”宋習之有些困惑。


    “你不懂他,最好。當一個女人不懂一個男人時,她會愛他;當她什麼都明白的時候……”何小休止住了,笑容在一瞬間有些冷,但她隨即笑著搖頭,不再說下去了。


    “可是,上的男子都是求功名成大業的大丈夫。我怎麼看水木常都不像啊。”宋習之有宋習之的苦惱。她明白,不管怎麼說,爹都不會把她嫁給水木常這樣一個沒錢沒勢的孤兒的,就算爹肯,心高氣傲如她,肯嗎?


    “有听說過"相濡以沫"的故事嗎?”


    “是《莊子?大宗師》上的?”宋習之略略憶起,“泉涸,魚相處于陸,相濡以沫。”


    “關于"相濡以沫"還有另外一則傳說。在一窪即將干涸的水中,兩條相愛的魚兒奄奄一息。其中的一條魚奮力掙扎到另一條魚身邊,口吐泡沫去潤澤另一條魚,以求讓對方多活一些時間。”何小休看著宋習之,“天長地久、海誓山盟的誓言都是假的。一個女人如能遇到一個能與自己風雨同舟、禍福與共的人,那才是一生中最大的幸事!”


    “到底我還是不如你,”宋習之低下頭,“我懂不了那許多。我心里亂得很,夜深了,何姑娘,你早些休息吧。”


    水木常悄無聲息地閃進來,坐在宋習之坐過的紅木圓凳上,撫著余溫未退的茶杯。


    何小休淺笑︰“你這是何苦?”


    水木常緘默著,半晌,說道︰“師姐,我的事,你別插手。”


    “你在怪我多事?”何小休並未動怒。


    “有些時候,有些事情,是不可能的。”冷然的水木常細細地汲取絲絲縷縷的余熱,直至手心冰涼一片。


    “我以為你可以忘了過去的……”


    水木常打斷她︰“你不也沒忘嗎?”


    “你在生氣?”何小休笑出聲來。


    “過幾日,我們走罷。”


    “走?去哪里?”何小休有些訝然。


    “隨便去哪里。”水木常的語氣有些急躁。


    “只要不用見著宋習之?”一針見血地發問。


    水木常不出聲,緩緩放下茶杯,抬首,看著何小休,“你以為,以我目前的處境,適合談論風花雪月之事嗎?”


    何小休蹙眉︰“怎麼說?”


    “過幾日,安頓下你,我就要走了。走得越遠越好。”水木常站起身,“宋習之要的,我給不了。”


    何小休只是笑,“你沒覺著她氣色不佳,是不是需要補一補呢?還有,她的衣服也厚了些。錢媽的手藝到底是比不上你的。”


    水木常替何小休關上門,臨走時說道︰“師姐,你還是忘了師弟吧。憑風不是可以托付終生的,如果你想開了,條件放低點,我也可以盡早安頓了你。”


    何小休咬牙,笑容一點一點地瓦解。強顏歡笑,到底是累得發慌啊——


    夜已深,憑風何在?


    ☆☆☆


    “皇上向天下征一道名菜——翡翠白玉湯。”(作者按︰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年少時曾當過乞兒,某日他在饑寒交迫時,討得一碗青菜豆腐湯。登基後,他嘗遍山珍海味,總覺其味不如當年的“翡翠白玉湯”,遂向天下征求能做此菜的名廚。)


    “"翡翠白玉湯"是什麼東西?”宋習之好奇地問父親。


    宋偉貞的笑容中有著明顯的不屑︰“就是青菜豆腐湯。錢媽,你這是听誰說的?”


    錢媽笑道︰“說是貼出告示了。能做出讓皇上滿意的口味的人,要封他做御廚,還賞好多銀子、土地哪——”


    水木常正從集市上回來,听見錢媽的敘述,不禁笑了。


    “水木常?你可以去試試的!你的手藝不是很棒的嗎?去試一試吧?”宋習之熱切地注視他。


    水木常垂下眼,不去看那雙眼楮︰“我害怕,不去!”


    “你害怕什麼呀?皇上又不會吃人!”宋習之蹦到他面前,“去吧!要不,我陪你一塊兒去!”


    “人各有志……”水木常吱吱唔唔的。


    “你這叫什麼話?你看你,不會念,考不了功名。那現在有這麼好的機會擺在你眼前,簡直就是唾手可得!你卻還在這邊縮頭縮腦的!哎呀!真是急死我了!”


    “習之!”宋偉貞把茶杯重重地放在茶幾上,“瘋瘋傻傻的,成何體統!”


    宋習之一下噤了聲。


    水木常將視線調向宋偉貞。這是兩個男人之間的較量,直接,並且不動聲色。


    末了,水木常淺笑著離開。


    雖然水木常年歲不大,人也長得斯文,可他身上總有一股“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氣度隱隱透出來。這,令宋偉貞暗暗稱奇。


    然而,不管怎樣稱奇,他都是不會把女兒許配給水木常的。


    何小休斜倚在門框邊,笑著眯起眼楮。這種眯縫的眼風很特別很飄渺,也很凝視,里面有一種很深很遠的東西。


    宋偉貞覺得不悅,這樣的女人,必是有故事的。而他的家里,不需要有故事的人,尤其是女人!


    ☆☆☆


    不速之客,突然闖入。


    何小休怔了一下,旋即把頭發束好,插上簪子,理好衣服,再把桌上的燈火調亮。這才慢條斯理地開口︰“宋老爺深夜來訪,有何貴干?”


    “何姑娘的身體還好嗎?”宋偉貞的臉一貫的冰冷。


    “甚好。”何小休暗自思量宋偉貞的來意。


    “我見姑娘夜夜飲酒,怕姑娘的身體會因此……”


    何小休說︰“你是小人。”他居然偷偷監視她!


    宋偉貞神色大變︰“不是,我只是關心你。不想姑娘那樣折磨自己。畢竟你住在我家里,萬一出了什麼三長兩短,我也不好交待呀。”


    何小休冷冷一笑︰“宋偉貞,你听著,你明明不喜歡我,卻偏偏用"關心"這兩個字來假裝安慰我。你的虛偽、世俗由此可見一斑。至于折磨,那又怎樣。折磨自己比折磨別人要好上千倍,因為我根本不必擔心哪一天有誰掉過頭來報復!”


    宋偉貞看著何小休呆住,他無話可說。因為何小休磊落。


    “酒,是我自個兒買的,沒喝您府上的。”何小休不知怎地動了怒,是壓抑太久了吧?


    “我也沒說你喝我的酒啊!”宋偉貞心里亂了起來。


    何小休起身,去櫥櫃里取出一壺酒拈一只酒杯。


    回到桌子邊,坐下。


    自斟自飲,優雅地,一杯接一杯,也不言語。


    宋偉貞坐也不是走也不是,他從來沒有和何小休這樣的女子打交道的經驗。


    這樣的女子是他不了解的。


    他所熟悉的是大家閨秀式的文靜女子,而何小休是略帶邪氣的。這令他恐懼。是的,恐懼!


    禮教里,這種女子是為人所不恥的。


    但是,但是……


    何小休緩緩地飲酒,感受自喉嚨滑下的炙熱。心口,依然在孤獨地泣血。雖然這樣疼痛,可是無法停止。


    即便明白愛上了不該愛的人,可是,又能怎樣?


    若能停住不愛,便不是愛了。


    宋偉貞看著何小休那張畫兒似的標致的臉,難以看透她是光明磊落還是老謀深算。


    她是個讓人一眼看不透的女人。宋偉貞突然意識到,也許恰恰是這一點,才讓他對她心生“厭惡”。


    不對的,不對的,一定有哪個地方錯掉了!


    宋偉貞感到一種溫柔而煩躁的惆悵心情。他的脾氣開始暴躁起來。因為對自己的心緒無法把握︰“你不要再喝了,好不好?”


    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他因為氣憤而手足無措。


    何小休不勝酒力,已微醉了,硬撐著,臉微微一笑,更是醉里帶嬌。


    宋偉貞一時便被她嬌軟的笑醉倒了。


    何小休的聲音酥軟︰“我喝我的酒,干你什麼事呢?”


    是的,干我什麼事?


    宋偉貞扭頭便走,決絕地,沒有絲毫留戀。


    呵——這就是男人啊——


    彼憑風也是如此,將她丟在了黑暗里,徑自離去。


    悄悄閉眼,何小休的眼楮里涌出眼淚。


    那邊,宋偉貞的腳步突然停住,倚在牆上,舒開緊握的拳,手心里盡是汗。


    平復一下急促的呼吸,邁步往臥房走去。眼前盡是何小休的笑靨。


    表使神差地,腳竟自動往廚房邁去,那里有她殘留的氣息。


    一道勁風迎面撲來,宋偉貞低頭一縮,腳下沒留意,人已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誰?”宋習之應聲而出。


    “爹?你怎麼睡在地上了?你沒事吧?”宋習之慌了神。這幾日水木常總避著她,她一時怒起竄到廚房操起菜刀就往外扔。天哪——爹不會這麼湊巧被她砍中了吧?


    “我,沒事。”宋偉貞勉強爬坐在地,仔細觀察。地上橫著的一只木桶把他給絆倒了,媽的,腿好像摔斷了。


    硬是逞強,站起來。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水木常——水木常——水木常——快來呀!我爹他死了!啊——嗚——”宋習之號啕大哭!她把爹砍死了!


    她居然砍死爹了!


    天哪——


    她是個不孝女——大罪人!


    ☆☆☆


    “你今天炖什麼湯給我爹喝啊?”宋習之樂呵呵地圍著水木常轉悠。


    “我師姐已經送去給你爹喝了!”水木常親自看著湯鍋。


    “我問你一件事啊,那個,你是不是只會背菜譜,不會操作啊?”宋習之問得小心翼翼的。


    “不是不會,而是不靈活,因為以前一直是師姐在幫我的。”反正馬上也要走了,說出真相也無妨。


    “為什麼不去揭榜?你可以做出味道最好的"翡翠白玉湯"的!何姑娘可以幫你,我也可以幫你!”


    “然後呢?”水木常看著火候。


    “然後當御廚。”


    “然後呢?”水木常笑著看她。


    “然後就可以……”宋習之的臉不爭氣地紅了。


    “傻丫頭!”水木常揉揉她的頭發,“我教你的菜式都記住了嗎?”


    宋習之點頭。


    “以後不要再毛手毛腳的了,”水木常想想有些心酸,“我把師姐留下給你做伴怎樣?”


    “什麼?”宋習之的腦筋不大轉得過來。


    “你看,她人長得不錯,飯菜做得好,女紅更是沒得說!把她推薦給你爹,應當不至于辱沒了你爹吧?”水木常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原來,原來,何小休同水木常沒什麼啊!


    水木常望著這個喜形于色的小泵娘,笑道︰“見到你這麼開心,我心里的石頭也落了地。師姐人很好的,日後你們必能和睦相處。”


    “那你上哪里去?”宋習之咬著下唇,楚楚可憐。


    “我總不能一輩子賴在你家吧。好了,不說這個,”水木常又往湯鍋里添了幾味藥材,“既然你不反對師姐做你的後媽,那就想想怎樣說服你那頑固的爹吧!”


    “我不敢說。”宋習之認真地考慮起來,也許她可以讓何小休勸水木常留下。雖然水木常不符合她的擇夫標準,可是,她實在不願同他分開。再說,像水木常這樣單純的呆子,一出去就會被人騙,她可不能見死不救!


    “又沒讓你直接去說,咱們可以迂回一點嘛!”水木常笑得有點壞。


    “迂回?找媒婆?不行!不行!我爹最煩這些人的!”宋習之連連搖頭。


    “笨丫頭!你忘了我的本行了!”水木常得意地笑道,“我可以讓你爹吃點東西呀!”


    “你想讓他吃什麼?喂——姓水的,你不可以亂來喲!我爹他扭傷了腿不能下床已經夠可憐的了,你可千萬不能整他!”宋習之不贊同。


    “你想哪兒去了!我是那種人嗎?”水木常白她一眼,“我不過是要替你爹補一補!”


    “補?補什麼?”宋習之的大眼眨呀眨的。


    “這個,就不便透露了。”水木常把湯盛出來,“喏,喝了它。”


    “我嗎?”宋習之一愣一愣的。


    “對啊。”水木常又盛了點肉放進碗里,“趁熱喝,效果最好。”


    “這湯不是給我爹補的嗎?”宋習之本能地抗拒著。里面有藥耶!她又不是病人!


    “都說是給你喝的了!”水木常不耐煩地瞪著這個不肯合作的丫頭。


    “我又沒病!我不要喝!”


    “快,連肉一起吃。這幾天我會天天給你炖的,效果很好的,可以說是立竿見影!”水木常耐著性子哄她。


    “什麼湯啊?還天天炖?”宋習之偷笑。呵呵,想不到水木常還蠻關心她的。不過她在嘴上還是擺擺架子,“我可不愛吃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算了,給你個面子。”


    水木常笑著搖頭,去洗手。他就是愛干淨,沒辦法的事!


    “還挺好吃的!這是用什麼材料做的?”宋習之問道。


    “一斤雄烏骨雞,陳皮半錢,良姜半錢,草果兩枚,胡椒一錢,蔥、醋少許。”水木常擦干手。


    宋習之意猶未盡地跑到鍋里翻肉吃,隨口問道︰“這湯補什麼?”


    “適用于氣血虧虛引起的痛經。”


    “噗——”宋習之一下全噴了,“你,你——”


    “我?怎樣?”水木常無辜地看她。


    “討厭!”宋習之漲紅著臉跑掉了。


    水木常維持著無辜的表情,待宋習之跑得不見蹤影後,終于狂笑出聲。


    笑著笑著,笑著坐到地上去;笑著笑著,倚坐在牆角的柴堆上。


    笑著,笑著,眼楮一陣模糊。


    伸手一抹,盡是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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