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游娘娘  第三章
作者:于兒
    啾、啾、啾!


    夜半時分,連續三響噴嚏聲從下人房里傳出。


    “好渴喔,來人,倒杯水給──”微啞的命令聲戛然停止,夜游起身揉一揉發紅的小鼻頭,然後再敲敲意識混沌的小腦袋瓜。


    嗟!溺水的滋味真不好受,以後想叫她洗衣服──門兒都沒有!


    已經躺了二天一夜的夜游還是感覺有些昏沉,尤其當桌上的茶壺連一丁點水都沒有時,她免不了有立刻回宮的沖動。


    但想歸想,夜游仍舊把這股意念給壓下去,因為她深知回宮的後果有多麼嚴重,她可不想因一時沖動而斷送自己的未來;除非,父皇能收回成命。


    由于喉頭極度干渴,夜游便隨意的披上一件外衣,步出下人房。


    走著走著,她竟不知不覺地來到白苑。


    夜游皺皺眉心,想轉身離開,卻又發現自個兒體力已所剩無幾。


    “他不會小氣到連杯水也不給我喝吧!”


    走到裴尊攘門前的夜游,發現他的房間竟是亮著的。


    殊不知,在她靠近白苑之際,已有數道黑影在暗處密切注意她。


    “喂,裴尊攘,你還沒睡是不?”大聲直呼山莊主人的名諱,足見夜游又忘卻自己的奴婢身分。


    “進來。”


    低沉嗓音傳來,已渴得發昏的夜游馬上推門而入,根本不管什麼世俗禮教。


    沖進房內,夜游馬上找水喝。等灌下三杯滿滿的茶水之後,她才輕輕嘆了口氣,然後,帶有霧色的澄眸對上案前那一雙如寒潭的冰瞳里。


    “月游,妳真行,找水竟找到我這里來。”裴尊攘唇角彎起一道輕蔑的弧度。


    “不然我不知道哪里還有水可喝呀!”夜游回答得理直氣壯。


    “珠兒沒照我的吩咐看顧妳。”裴尊攘雖喜歡看她痛苦的模樣,卻不想讓她因缺乏照料而有什麼萬一。


    “看顧我?”拜托!听說被她丟棄在溪里的衣服有許多件都是她的,這下新仇加上舊恨,她會照料她才怪。


    裴尊攘靜默地盯著她,半晌,他突然開口︰“過來。”


    “干啥?”瞅著他帶有詭色的炯眸,夜游敏感地察覺有異。


    “我、說、過、來。”他倏地瞇起眼。


    “好嘛,過去就過去。”哼!凶什麼凶,本公主若擺出架式來,肯定比你更氣派。


    夜游撇撇嘴,以烏龜前進的速度緩步至到檜木大桌前,隔著大桌與裴尊攘對峙。


    裴尊攘霍然起身,讓夜游嚇了一大跳,可不習慣在人前示弱的她,很快便武裝自己;所以當他昂藏的身形突然籠罩住她時,她依舊很有骨氣地仰首,只可惜悄悄捏緊的小拳泄露她緊張的心緒,直至──


    “你想干啥?”一只巨掌忽而朝她臉上伸來,嚇得她當場倒退半步。


    “妳怕我?”裴尊攘唇角懶懶揚起一抹似笑似殘的勾痕。


    “我怕你!”夜游不可置信地圓瞠雙眼,“笑死人了,你當自個兒是野獸還是惡鬼,本姑娘有什麼理由要怕你?”他竟敢藐視她。


    “哦!倘若我真如妳所說是野獸、是惡鬼,那麼,妳就會怕我是嗎?”


    裴尊攘不著痕跡地向前半步,俊美面龐在此刻浮現出一種噬人的魔氣,教夜游禁不住再次後退。


    每每見到她,他就有種想狠狠折斷她頸子的沖動;但,若不是因為她,他極有可能早已……


    對,就是因為她。就是因為她,所以他更應該好好──珍惜她,是不?


    “這、這……”他現在的模樣比野獸還恐怖、比惡鬼更駭人。


    早知道借杯水喝會讓他現出原形,那不如渴死算了。


    “月游呀月游,妳的膽子向來不是挺大的嗎?怎麼這一回,妳的腳卻嚇得直發抖呢?”裴尊攘詭異地掃了她一眼。


    “你……哼!你哪只眼看到我的腳在發抖?”她死也不承認。


    裴尊攘嗤笑一聲,表情懶散卻邪佞至極。


    “說不出來了吧!”夜游板起俏臉,不自然地道。


    不過,他干嘛一直盯著她的臉蛋瞧,好象她臉上長了什麼怪東西似的,害她身子不禁愈來愈熱,連腦袋也愈來愈昏。


    就在一瞬間,夜游赫然發現有個冰涼的物體毫無預兆地貼在她額頭上,根本沒看清裴尊攘動作的她,有著片刻的閃神與錯愕;在回過神的剎那,她便毫不客氣地想把他的大掌給打掉。


    裴尊攘先一步地收回手,“妳染上風寒了。”他盯著她潮紅的小臉,沉聲道。


    “染上風寒?”夜游愣愣地重復他的話,小手不自覺地模上自個兒微燙的紅頰。


    難怪,她一直有種飄飄然的感覺,原來是生病了。


    “姚振。”裴尊攘突然出聲。


    “少主。”一抹黑影由暗處閃入。


    “喚大夫。”


    “是。”姚振不經意地睨了撐在桌角的夜游一眼後才消失。


    聞言,夜游撐起身往外走。


    “妳要去哪兒?”裴尊攘冷冷地盯著正往門口走去的搖晃身影。


    “我還能上哪兒,當然是回我的下人房養病去了。”夜游扭過頭,瞇起有些失焦的雙眸訕道。


    “我淮妳留在這兒。”


    “呃,謝謝少主恩典,可惜我下人房住邊了,一下子要躺在那麼舒適的大床上恐怕會睡不著覺。”夜游連諷帶刺的說道。


    多虧是他,她才有幸得知木板床睡起來有多硬。


    “妳在抱怨?”裴尊攘直勾勾地望進她帶有賭氣意味的雙眸。


    “我哪里敢呀!”也多虧是他,讓她學會如何忍辱負重,並發誓再也不輕易接受別人的幫助。


    “我說,回來。”見她無視于他的命令而執意跨出步伐,裴尊攘口中逸出的冷語幾可令周遭的空氣凝結成冰。


    也許是意識逐漸迷離的關系,夜游就算知道背後的男人此刻有多麼的危險恐怖,她仍舊在甩甩頭之後,繼續邁出步伐。


    猝不及防地,她發現自個兒的雙腳突然離地,緊接著一陣暈眩猛地襲來;之後,她哀叫一聲,身子狠狠地陷進床墊,要不是墊褥十分柔軟,她恐怕會叫得更為慘烈。


    “裴尊攘你……”被甩入床上的夜游,因一時的頭昏腦脹而無法嚷叫出聲。


    “妳再唆一字,我就讓妳這輩子都無法開口說話。”


    裴尊攘頗具威脅性的恫嚇立刻讓夜游閉緊了小嘴。


    他輕哼一聲,冷道︰“敬酒不吃吃罰酒。”


    “你──”


    “嗯──”


    裴尊攘拖長的邪音讓夜游到口的話又硬生生的吞回。


    哼,他就不信磨不平她的菱角。


    懊死的裴尊攘,簡直是欺她太甚,若不給他一點顏色瞧瞧,她就不叫──


    呃,不行,她現在全身上下都挺難受的,若再和他繼續斗下去,吃虧的人必定是她。有了這層認知的夜游,當下決定順他的意,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她拉起身邊的柔被,將全身、包括火紅小臉全給覆蓋起來。


    哼,眼不見為淨!


    ***


    就在夜游以為自己快要失去所有的感覺時,她的左腕突然被人粗魯地從被子里抓了出去。


    夜游一愕,小頭顱緊跟著鑽出。在看到一張熟悉的中年面孔,以及仍扣著她手腕不放的裴尊攘後,她忍不住自嘲地道︰“大夫,我們又見面了。”


    她月兌臼的膀子也是這名大夫替她接回,不過倒霉的是在短短不到十數天的時間,她已經連續看了多次大夫。看來這幽夜山莊的確和她犯沖,她還是打消把幽夜山莊作為她別宮的主意吧!


    “稟少主,姑娘是得了風寒,只要服下幾帖藥就沒啥大礙了。”大夫趕緊收回搭在她腕脈上的兩指,認真地道。


    裴尊攘一頷首,大夫隨即告退。


    “唉!我還挺不幸的,一會兒是膀子月兌臼,一會兒又差點被水給淹死。”夜游狀似哀怨地訕道。


    不過,她委實搞不懂裴尊攘的行事作風,一會兒想置她于死地,一會兒又如此關心她的生死,她簡直被他弄得胡里胡涂。


    “如果妳這種命還能稱之為不幸,那全天下就沒有所謂不幸之人了。”


    也不知夜游是觸及到裴尊攘什麼禁忌似的,從他猝然猙獰的面龐以及黑眸里迸射出的萬枝毒矢,都令夜游在瞬間喪失思考能力,腦中一片空白。


    半晌後,夜游才想到要反駁︰“你干嘛那麼激動,我說這些話又沒有別的意思。”該死,她明明不是要這麼說的呀!


    裴尊攘的鷹眼仍瞬也不瞬地緊盯住她,不過,他的神情里除了不尋常的詭譎之外,已無夜游所害怕的殘獰。


    “出去。”


    就在夜游想再度躲進柔被里頭時,一道極度壓抑的沉聲冷不防刺入她耳膜,她以為這只是她的錯覺,所以她的動作並沒有緩下。


    “出去。”


    夜游並不是聾子,所以當她听到裴尊攘要她滾蛋的聲音時,她覺得十分難堪。


    “裴尊攘,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了?”要她留下時,他可以毫不客氣地將她甩上床,要她走時,他卻只差沒一腳將她踢出。


    好歹她也是皇上捧在手心里的──算了,現在想這些都沒用,況且父皇疼她又如何,到最後父皇還是不顧她的反對,要她遠嫁日國。


    “若不想死,現在馬上給我滾出白苑。”他的忍耐已到了極限。


    刷的一聲,夜游猛地將被子一掀,二話不說立刻翻身下床,昂首踏出房間。


    一記清脆的爆裂聲在夜游離開的下一刻響起。


    裴尊攘有些難以理解地望著手上的碎杯,當他看到絲絲的血液從他掌心慢慢淌出時,他的眸光猝然轉為黯淡。


    接下來的時間,他就這麼直盯著自己的手,直到姚振進入。


    ***


    “少主,主人信中有何指示?”姚振見少主看信後久久沒有下達命令,遂出聲詢問。


    裴尊攘面無表情的將信箋緩緩接近燭焰,一下子,信箋便完全化為灰燼。


    哼!玄續還真疼愛三公主,竟然派出那麼多人馬來尋找。


    “姚振。”


    “在。”


    “嚴密看守山莊四周,只要發現皇室之人,一律格殺勿論。”


    “是。”


    ***


    唉,當初她為何要答應當什麼貼身奴婢?想想還真是自找罪受,活該。


    這一日,夜游又來到後山溪畔,背靠在一棵大樹上,屈腿嘆息著。


    自那天被裴尊攘給趕出白苑後,她便刻意躲開他,因為她怕一見著他會忍不住“以下犯上”;不過有點倒是挺奇怪的,也是自那天開始,他就不曾召喚過她這位貼身奴婢,所以她也就樂得成天在山莊里閑晃。


    反正這幽夜山莊只有裴尊攘敢命令她,至于那位“豬兒姊”,說來也真巧,因為她也是從那天起就不見豬影。哼!八成是平日做人太失敗,所以才被主子給攆出山莊。


    思及此,夜游的心情才稍稍舒暢起來。


    離一個月的期限還有整整七天,等七天一過,她就能夠離開這里,好好到外面闖蕩一番。


    突然,從上游漂流下來的一團藍色物體吸引了夜游的目光。


    “那是什麼東西?”她站起身,滿臉狐疑地往溪邊步去。


    不過,幾乎滅頂的可怖記憶猶存,她盡避十分好奇,卻又有點躊躇不前。直到藍色物體即將從她面前流過之際,她才驚覺到藍色物體竟是一個人。


    既然是一個人,她第一個反應自然就是移動僵硬的雙腳,在涉水的同時,雙手也往下這麼一抓。


    “哇,真重。”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人給拖上岸來,“喂,你死了沒有?”


    她用力地戳著那個人的後背,怎知自個兒的青蔥手指竟然沾染了血跡。


    “公……”


    嚇!是個死人!夜游猛地站起,打算回去叫人來──咦,不對,她剛才好象有听到這具尸體發出聲音,而且這聲音她好象在哪里听過。


    “公……公主……”


    夜游的杏眸陡地圓瞠,因為她居然听到尸體發出聲音,雖然字音很模糊,但她聯想到這具尸體極有可能是──


    “譚蕭!”夜游大驚,立刻將人給翻了過來。“你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這具讓她誤認成尸體的男子果然是皇城四品帶刀統領譚蕭。


    “公主……快逃……”譚蕭嘴角溢血,雙眼更是難以睜開。


    “逃?我為什麼要逃?喂,譚蕭,你別死呀!是誰要殺你?”夜游心急如焚地在他耳邊大喊著。


    冷不防地,一股莫測的詭異氣息倏地朝她襲來。夜游一驚,瞬間偏頭,一張冷沉至極、但唇角卻往上勾勒出一抹笑意的俊美面龐,乍然映入她眼簾。


    是裴尊攘。


    “你來得正好,快幫我救救他。”夜游焦急地看看譚蕭,又抬頭望向裴尊攘。


    裴尊攘先是睇了地上的譚蕭一眼,再把兩道異常冷澈的目光移轉到夜游慌張的臉蛋上,久久沒有調離。


    “你干嘛一直盯著我?趕快救人呀!”被盯著有些寒毛直豎的夜游,不爽地大叫。


    “姚振,把他帶回去。”審視這張姣美的俏顏好一會兒,裴尊攘才對身後之人下達指示。


    “是,少主。”姚振隨即將傷重的譚蕭扛起帶走。


    而放不下心的夜游自然也想追上去,但一只如鐵鉗似的手卻扣住她的肩頭,並將她扳正,“他對妳說了什麼?”


    “沒有呀!”夜游皺起眉心。


    “說實話。”裴尊攘收緊五指。


    “呀!你抓痛我了啦。”夜游痛呼。


    “說。”


    “他只說要我……要我快逃而已。”裴尊攘是吃錯藥不成?


    “還有呢?”裴尊攘半瞇起狹眸,冷道。


    “裴尊攘,你存心要把我的肩頭捏碎是不?”不管譚蕭對她說過什麼話,似乎都不關他的事,他到底在緊張些什麼。


    “說!”裴尊攘將她拽到眼前,俯身逼近她微白的俏臉。


    “沒有啦,他一下子就昏倒了,根本來不及跟我講什麼。”夜游也火大地沖出而口。


    哼,只是叫他救個人罷了,活像要他的命似的,早知如此她就不要叫他幫忙。


    肩頭上的壓力頓時撤去,夜游撫著肩頭,對著已然轉身離去的挺拔身影猛做鬼臉。


    ***


    三天後──


    砰!隱忍三天的夜游終于忍不住的踹開偏廳大門,直沖進來。


    “裴……少主,你為什麼不讓我見他?”


    “沒這個必要。”裴尊攘連眼也沒抬。


    “什麼叫沒這個必要,他可是──”不,她不能說。


    “哦,妳知道他是誰?”


    “我當然不知道,但我可是他的救命恩人,會關心他的傷勢本來就很正常。”其實她是想警告譚蕭不可泄露她的身分。


    “他很好。”裴尊攘掃了她一眼,嗓音無絲毫溫度。


    “我非得親眼看到他不可。”夜游也很拗。


    “哼,看不出妳還挺關心他的。”裴尊攘的唇畔浮現一抹近似殘佞的邪笑。


    “我關心他礙著你了嗎?”夜游話峰一轉,昂首斜睨他。


    可,夜游卻不知這句充滿挑釁的話語竟會惹來裴尊攘如此激烈的反應。


    她看不清楚裴尊攘是如何欺近她,只知道她的下顎突然被人箝住,驀地,一陣劇痛襲來,“你、你……”她幾乎痛到無法開口說話。


    裴尊攘如豹的銳眸攫住她痛苦的小臉,貼近她鼻尖的邪俊面龐,更顯得犀冷而晦黯。


    “妳說得對,他是礙著我了。”裴尊攘異常低冷的嗓音含有將某人碎尸萬段的警訊。


    沒錯,她的人、她的心,唯有他裴尊攘一人能踫、能控制,任何男人都休想從他身邊奪走她;當然,這其中也包括將與她聯姻的那個人。


    裴尊攘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礙著他?


    這是她听過最好笑的玩笑話,不過,她卻笑不出來就是。


    “裴尊攘,你說呀!他是哪里礙著你了?”凝視那張僅離自己一寸的惡魔面龐,夜游不自覺地猛吞唾液。


    裴尊攘沒有說話,一雙漆黑的瞳眸依舊緊緊盯視她閃爍的澄眸不放。


    就在此刻,夜游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彷佛待會兒他會對她做出什麼恐怖的事。


    丙不期然,夜游料中了。


    她活靈靈的大眼頓時失焦,起因是眼前那張面龐驟然放大。或許是她太過驚愕,抑或是她的反應太過遲鈍,以致他凶猛的雙唇狂烈地覆上她時,她竟無半點反抗,直到她感覺自己的唇舌幾乎快被吮破。


    “唔……裴……”該死的混帳東西,竟然敢咬她的嘴。


    夜游拼命地甩動頭,但她的頭卻被他扣得死緊。


    好,既然此招不行,那她再使出第二招。


    夜游掄起小拳,直往他背脊上猛打。但搥打半天,她發現自個兒像是在替他搥背,不僅發揮不了功效,一雙小手還酸疼得要命。


    好不容易,就在夜游快要斷氣時,裴尊攘終于放開了她。


    夜游倚在他胸前急促喘息著,要不是她的腰還被他環住,她大概早已軟倒在地。


    “你想悶死我嗎?”心跳才一緩和,夜游便抬起頭,惡狠狠地瞅著那張比平時更加深幽而不尋常的臉。


    “放心,我還不會讓妳死。”


    裴尊攘帶有詭異氣息的語聲讓夜游的心冷不防一窒。


    爹說得對,他不能再繼續拖下去了。裴尊攘心忖。


    “你、你想干嘛?”夜游似乎也瞧出裴尊攘的異樣,她猛一轉身,立即月兌出他的箝制,逃離他遠遠的。


    裴尊攘一笑,緩步接近已退到門邊的夜游。


    “裴尊攘,別怪我事先沒警告你,如果你敢對我……對我亂來的話,你一定會死得很淒慘。”夜游的手已經模到門閂。


    “哦?有多淒慘?”


    裴尊攘每跨出一步,夜游的心也就跟著加快一拍,直到他優雅卻危險的身形快要接近她時,她倏地一個轉身,眼看就可以順利逃走──


    她的後頸驟然被一只冰涼的手給攏住,她渾身的寒毛也在此刻全都豎立起來。


    “我有淮妳離開嗎?”


    灼熱的氣息噴在她項間、耳後,她當下倒抽一口冷氣,全身打起哆嗦。


    “裴尊攘,你到底想怎麼樣嘛?”她幾乎是貼著門說話的。


    懊死,她真的有點害怕這個陰晴不定的男人。


    箝住她雪白頸子的五指漸漸收緊,而夜游的呼吸也在這股無形的壓力下慢慢緩滯;就在她即將喘不過氣的時候,她的身子突然被他一扯一勾,緊接著,她便被迫隨著他的腳步往內室走去。


    “不!我不要,你快放開我……”雖然對男女之事不甚了解,並不表示她什麼都不懂,尤其在見到那張大床時,她再笨也知道裴尊攘有可能要對她……


    天哪,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樣,她只不過是想見見譚蕭罷了。


    悶哼一聲,夜游被粗暴地拽上床。連忙退至床角的她,倉皇中帶有警戒的眼怒瞪著環胸低睨她的裴尊攘。


    “妳遲早會是我裴尊攘的女人。”這時的裴尊攘也不知自己在說出此話時,眼中閃著多麼強烈的獨佔欲。


    “你胡說什麼?我才不是你的女人呢!”夜游原本泛白的雪頰驀地染上一層紅霞。


    “是或不是,妳現在用不著跟我強辯,因為等會兒答案就會揭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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