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披嫁衣  第七章
作者:于兒
    八月初八,慕容二少爺與表小姐左蟬宓的婚禮如期舉行。


    照理講,南京城富豪慕容世家迎娶新婦入門,其排場理當隆重、鋪張、熱鬧;但在正廳上,除了大門貼了幾張囍字之外,就只有幾名近親的長輩,以及唯一一位賓客沃洹前來觀禮而已。


    所以,這可以說是一場極為簡單的婚禮。


    新娘因為蓋頭巾的關系而無法看出她臉上有何異狀,但是代慕容愬與左蟬宓拜堂的慕容殷,其神情宛如罩著一層冰霜,令在場臂禮之人始終難以表現出一副歡喜的模樣。


    在拜完堂之後,送入新房的地點是已經布置好的竹苑。


    而此時的新房,正彌漫著一股詭譎難辨的氣氛。


    “殷,你不留下來嗎?”同樣是一身紅袍的新郎倌慕容愬,在慕容殷即將步出新房前突然含笑問道。


    “二少爺,大少爺不能留在這兒的。”在場的林媒婆出聲制止。


    “為什麼不行?”


    他就是要殷親自揭宓兒的紅頭巾,和宓兒喝交杯酒,然後再帶著破碎的心離開這間屬于他與宓兒的新房,呵呵……


    “這……”林媒婆面有難色地瞥望立在門口處一臉冷然的大少爺。


    “就當作殷是來鬧洞房不就成了。”慕容愬的聲音充滿濃烈的惡意。


    “我沒興趣?”慕容殷終究開了口,但語氣十分冷冽。


    “怎麼會沒興趣,難道你不想看看著霞帔、戴鳳冠的宓兒有多美嗎?”慕容愬噙著一絲異笑,挺認真地問。


    慕容殷一雙讀不出訊息的眸子緩緩看向坐在床榻上的左蟬宓,之後再將一雙寒眸轉往笑容已不復見的慕容愬臉上。


    時間,忽然停滯下來,就連一旁的林媒婆也感染到氣氛的不對勁而噤聲。


    “好,你要我看,我就看。”


    慕容殷面色陰沉的走到慕容愬面前,異常溫和的語調與他帶有威脅性的步履形成一種強烈的對比。


    當然,這絕對嚇不了慕容愬,因為慕容殷愈是失控,他唇角所勾彎起的弧度便愈來愈深。


    “我這個樣子可是揭不起宓兒的紅蓋頭,不如還是由你代勞吧!”慕容愬笑笑的將手中的秤尺遞給他。


    “二少爺,這不行的。”此時林媒婆又急忙跳出來說話。


    可慕容愬根本不理林媒婆,深邃含恨的眸子只是定定注視著慕容殷。


    殷呀殷,你應該可以體會出我這三年不能行走的痛苦了吧!慕容愬暗暗的冷笑著。


    慕容殷手中的秤尺因他握得用力而微微抖動著,然後他迅速勾起紅巾,看也不看左蟬宓一眼就轉身將秤尺扔到桌面上。


    紅蓋頭下的左蟬宓,被胭脂點綴得嬌麗無比,只可惜完全沒有新嫁娘的喜悅;她當然知道揭開她紅蓋頭的人是慕容殷,只是她也同他一般,沒有抬頭迎視他的勇氣。


    “宓兒,你好美。”慕容愬冷不防地冒出此話,但他並不是對著左蟬宓說,而是盯住慕容殷僵直的背影柔聲說著。


    左蟬宓登時抬眼,卻在一瞬間捕捉到慕容愬眸底那抹積怨已久的恨意。她一愣,難以置信這種深沉的恨意會出現在愬哥哥身上。


    “來來,該喝交杯酒了!二少爺,這交杯酒可不能再由大少爺來代替了。”這次林媒婆可是事先提出警告。


    “殷,既然拜堂及揭蓋頭都是由你代替,那這交杯酒……依我看還是由你來跟宓兒喝吧!”


    慕容愬唇畔那抹久久不散的詭笑,讓左蟬宓看了為之膽寒。


    難道今生要與她共度白首之人,就是眼前的愬哥哥?


    慕容愬此言一出,林媒婆兩眼一翻,差點暈倒。


    “我說二少爺,這可以請新娘子稍微遷就一下就好,不必麻煩到大少爺。”這二少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才是正牌的新郎倌呀,若連交杯酒也由大少爺來代替的話,那干脆洞房花燭夜也由大少爺來進行算了。


    啊,呸呸呸!你這不是在觸慕容家的霉頭嗎?林媒婆頭痛不已的暗咒自己。


    “我想殷會很樂意替我喝下這一杯酒的。”慕容愬很高興看到慕容殷的肩膀已經開始發抖。


    “但這個是……”


    “林媒婆,這里已經沒你們的事了。”


    “呃,那麼祝、祝二少爺,二少女乃女乃早生貴子。”林媒婆頗為尷尬地丟下一句吉祥話,便與其他丫鬟趕緊退出新房。


    “殷,難道你不願意?”


    嘖,殷也未免太沉得住氣。


    “你到底要做到何種地步才肯罷手?”慕容殷生怕他一回頭,就會忍不住痛揍愬一頓。


    “我也不知道,或許等我哪一天心情好,我就--”


    “愬哥哥你……”望著慕容愬一張歹毒的面龐,左蟬宓驚愕出聲。


    “宓兒,你是怎麼啦,為何要用那種表情看我?”慕容愬根本懶得掩飾他臉上的神情。


    “愬哥哥,站在你面前的人可是你的雙生大哥!”慕容愬此時扭曲的臉部線條就像面對一個誓不兩立的仇敵般,令人不寒而栗。


    慕容愬突然笑了起來,而那笑聲讓左蟬宓感覺非常的不舒服。


    ****


    有一抹人影突然悄悄的走進新房。


    “恭喜愬二哥,祝您跟左蟬宓百年好合。”魏紅綾的出現,為新房帶來一股不知名的吊詭之氣。


    魏紅綾?左蟬宓驚愕的瞪視站在不遠處的女子。


    原本一位美麗嬌艷的女子,竟在短短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就成了眼前這副面頰凹陷、眼神渙散、神情憔悴不堪的模樣。


    “你來這里做什麼?”慕容愬目光輕蔑的斜睇魏紅綾一眼。


    “當然是來看我美麗的二嫂,順便送一份賀禮給她。”魏紅綾扯出一抹笑,緩檨走向內房。


    “東西放下就走。”慕容愬似乎很厭惡看到魏紅綾。


    “愬二哥,我想親自交給二嫂可以嗎?”魏紅綾先是不經意地看了背對他們的慕容殷一眼後,眼泛詭色地對著坐在輪椅上的慕容愬說道。


    “快點。”哼!魏紅綾是來湊什麼熱鬧。


    “是,我會很快,很快的。”魏紅綾緩步走向左蟬宓的同時,她的手也伸進她另一手的袖口里。


    如果此時的慕容愬能夠注意一點的話,他定會發現魏紅綾跟平常不太一樣;如果此時的慕容殷心神不是那麼混亂的話,他也定會察覺到魏紅綾的聲音夾雜著一種古怪的惡意。


    然而,就是因為他們二人都沒發覺,所以才讓魏紅綾有機可乘。


    左蟬宓雖察覺到魏紅綾神色有異,卻選擇忽略它;直到她瞄見她從袖口里抽出的是一把銳利的短刀時,她才赫然呆住。


    魏紅綾要殺她!


    不過此時總算有人注意到左蟬宓慘白的臉色,以及那頻頻閃耀著銀光的刀面,而那個人就是慕容愬。


    但是就算慕容愬率先察覺到魏紅綾的駭人舉動,也不可能及時制止她,因為他根本無法站立,就算他想用輪椅去推撞魏紅綾,在時間上恐怕也已經來不及。然而,不可思議的事就在這一剎那發生。


    慕容愬居然站了起來,雖然只是極短暫的時間,卻足以讓高舉尖刀的魏紅綾因震驚而僵住。


    慕容愬頹然倒下的身子,剛巧就覆在仰躺在床的左蟬宓身上;想當然耳,錯愕萬分的左蟬宓也看到慕容愬站起來的一幕。


    不過,她的危機並沒有解除,而且看魏紅綾的眼神,似乎連慕愬想也不想放過。


    她下意識地想將壓在身上的慕容愬給推開,但力氣卻偏偏在這緊要關頭使不上來。一雙瞠大的星眸,只能眼睜睜看著魏紅綾手中的刀落下。


    其實,從魏紅綾抽刀到要刺入慕容愬背後的這一連串動作,大概只有幾個眨眼的工夫;所以待慕容殷察覺不對勁而回頭之際,已經被眼前的景象給震得失去應有的理智與反應。


    以致慕容殷沒有及時出手打掉魏紅綾手中的刀子,而是閃身來到床?前護住慕容愬,並看著那柄短刀刺入他的胸膛。


    所幸,那股刺痛的感覺很快令他覺醒,他倏地一個抬手,將魏紅綾往後推。


    “殷大哥!”感覺那柄短刀就像是刺在自個兒身上的左蟬宓,終于因為心痛而大叫出聲。


    而緩緩撐起上身的慕容愬,則在看到半跪在床榻旁,一手緊壓住胸膛的慕容殷時,整個人突然呆愣掉。


    為什麼他的胸口也跟著劇痛起來?不!他只想讓殷難受、痛苦,卻從未想過要讓他受傷的。


    “咦,我怎麼听到女人的叫聲……”


    一直等不著慕容殷前往大廳找他的沃洹,在趕來新房之時,正好听到左蟬宓淒厲的叫喊。


    等沃洹一沖入新房,就看到魏紅綾手中握著那柄沾著鮮血的刀子,以及被左蟬宓給抱在懷中的拜把大哥慕容殷。


    沃洹原以為是左蟬宓受了傷,待發現慕容殷的衣襟慢慢滲出血跡時,他才大吼一聲︰“老大!”下一瞬間,他滿臉凶惡地瞪向全身不斷發抖的魏紅綾,怒道︰“臭女人,你竟敢傷害我的好兄弟。”


    “沃大哥,快把殷大哥扶起來!”左蟬宓朝他哭喊著。


    沃洹恨不得一掌斃了魏紅綾,但他只是出手朝魏紅綾身上一點;等她倒下後,他便動作迅速的攙扶起臉色幾近灰白的慕容殷往外走去。


    “你不要跟來。”慕容殷抬起眼,微喘地側望著要跟他們一道兒走的左蟬宓。


    淚流滿面的左蟬宓不依地搖頭。


    “別忘了,今夜是你跟愬的洞房花燭夜。”慕容殷的吐息漸漸沉重。


    聞言,左蟬宓渾身一僵,步伐也隨之打住。


    洞房花燭夜……一股近乎窒息的感覺又悄悄在胸臆間蔓延開來。


    說不出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竟排拒起愬哥哥未婚妻這個身分,她甚至不想和愬哥哥成親。


    她無比心痛的閉上眼,緩緩將頭上的鳳冠給拿下。


    “去吧!”


    聞言,左蟬宓倏地睜開眼,回首望向床榻上凝視著地上那把沾血短刀的慕容愬。


    “愬哥哥,謝謝你。”左蟬宓對他感激一笑,旋即沖出新房。


    半晌--


    “蘆笙。”慕容愬突然出聲。


    “少爺。”與沃洹同時到來的蘆笙,在听到主子的叫喚後立刻現身。


    “將魏紅綾帶下去,記住,不要張揚。”


    “是,少爺。”


    ****


    大婚之夜的那場意外,除了在場的幾個人知道外,就連慕容夫人也是在隔天才得知魏紅綾所犯下的傻事。


    後來,左蟬宓也經由慕容夫人口中,推斷出魏紅綾為何要殺她的原因。


    原來殷大哥根本不喜歡紅綾,且還向姨娘提議替魏紅綾找個婆家;紅綾因此深受打擊,以為殷大哥會變心全是她從中作梗。


    于是乎被情愛所傷的她才會瘋狂的拿刀欲殺她;最後,真正受害之人反倒是替她及愬哥哥擋下那一刀的殷大哥。


    “殷大哥,要不要喝點粥?”


    坐在床榻旁的左蟬宓已衣不解帶地照顧慕容殷多日,所幸傷口並不深,在大夫全力救治後,他已經能夠自己坐起身來。


    “這里有丫鬟在,用不著你這位二少女乃女乃親自來伺候我。”慕容殷還是維持一貫的冷淡態度。


    既然木已成舟,他就必須對宓兒完全死心,所以他希望宓兒能離他遠一點,最好永遠都不要出現在他面前。然,當他一睜眼,看見在身旁照料他的依舊是她時,他恨不得立刻從她眼前消失。


    愬要折磨他也就罷了,為什麼連宓兒也要……


    “殷大哥,你的傷口還會疼嗎?”望著他冷然的眼,左蟬宓驟感失落的垂下水漾般的眼眸。


    “疼又如何,不疼又如何?”慕容殷不帶感情的哼道。


    殷大哥也開始厭惡她了吧!


    左蟬宓感覺眼楮濕濕的、熱熱的,但她仍是動了一下唇瓣,輕道︰“如果疼,那我就趕快請大夫過來;要是不疼的話,我、我就--”


    “你就可以滾了。”慕容殷毫不客氣地接道。


    “殷大哥,請你讓我留在這里照顧你。”


    “宓兒,你一向不是最怕听到下人的閑言閑語?若你這位二少女乃女乃一直撇下愬而前來『照顧』我這個大伯,你說,下人們會怎麼傳?”慕容殷故意拿她以前在意的事來諷刺她。


    誰知,左蟬宓並沒有像以往一樣的逃走,而是端來一碗粥,像是要喂他般地舀了一匙。“殷大哥,這粥已經不熱了……”


    “你沒听見我剛才說的話嗎?”慕容殷口吻極壞。


    “我有听見,但愬哥哥並不反對我來照顧你。”


    “愬沒反對?”慕容殷的聲音忽而揚高。


    “嗯。”


    登時,房內陷入一片窒人的沉默,直到慕容殷冷不防爆出一句︰“不可能。”


    “是真的。”左蟬宓急急的說道。


    “愬那麼恨我,所以他絕不可能會--”慕容殷壓抑的聲音戛然而止。


    “愬哥哥他恨你,就是因為他的雙腳是被……不不,愬哥哥能夠站起來了,我親眼看到他站起來了!”難怪她一直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一件極為重要的事,經殷大哥這麼一提,她才猛然記起愬哥哥曾經當她的面站起來,雖然只是瞬間,卻足以證明愬哥哥的雙腿已經有了起色。


    “宓兒,你是說愬他……他能夠自己站起來了?”慕容殷神情激動的抓住左蟬宓的手,顫聲問道。


    “殷大哥,難道你從未想到愬哥哥是怎麼會護在我身上的?”她真胡涂!明明知道殷大哥有多在意愬哥哥的雙腿,卻直到現在才想起來。但是愬哥哥為什麼不說呢?莫非他是要給大家一個驚喜?


    不知何故,慕容殷原本帶著驚喜的激動神情,卻在下一刻轉化成一抹可悲似的譏誚。


    “殷大哥,你怎麼了?”左蟬宓不禁擔心起來。


    慕容殷邊笑邊搖著頭。他非得要做得這麼絕才會感到開心嗎?


    愬,你故意隱瞞不說,目的就是想盡快與宓兒成親,好增加我的痛苦是嗎?


    愬,你真不愧是我的雙生兄弟呀!呵呵……


    “殷大哥,你到底是怎麼了?”左蟬宓語氣里的擔憂及恐懼溢于言表。


    慕容殷一逕地搖著頭,唇上彎勾起來的弧度是苦澀的,也是自嘲的。


    “殷大哥,我求求你告訴我,你現在到底在想些什麼好嗎?”凝望著慕容殷逐漸幽遠淡漠的眼眸,左蟬宓可以深刻的感受到他正一步一步地冰凍起自己殘余的感情。


    “你想知道?”慕容殷淡淡地瞥望她。


    “嗯。”她不要殷大哥離她愈來愈遠。


    “好,那我就告訴你,我現在所想的就是--”


    就在這時--


    ****


    “殷,二娘拜托你不要趕魏紅綾走!”慕容二夫人不請自來,打斷慕容殷即將月兌口而出的話。


    一迎上慕容殷毫無情感的眸子,慕容二夫人的心頓時一緊。


    “殷,二娘知道紅綾犯下的是無可彌補的過錯,但請你念在紅綾是你的表妹,而且又是因為承受不了即將出閣的事實,才會一時情緒失控而--”


    “二娘,紅綾只是到我們慕容家的別館休養,您若是惦記她,隨時都可以前去探望。”慕容殷冷冷截斷她的話。


    “但是……”失去紅綾,她就等于失去所有的倚靠。


    “二娘,我已經對紅綾手下留情,更何況還有件事,我還沒有好好回敬二娘呢!”慕容殷忽而陰惻的眼神,讓人為之一顫。


    左蟬宓也不知何因的渾身繃緊。


    “殷,二娘不懂你在說什麼?”慕容二夫人的面色變得極為難看。


    “不懂?那我就說明白一點,十年前,宓兒所以會失蹤,就是你串通後梁山的賊人將宓兒給帶走的是不?”


    “我……我沒有!”慕容二夫人嚇得臉都白了。


    匡啷一聲響起。


    猝然後退的左蟬宓,不小心踫撞到身後的小桌,同時桌上那碗粥也因為撞擊力太大而順勢摔落。


    慕容殷先是瞥了眼倉皇無措的左蟬宓,才將冰冷的視線移回到同樣慌亂卻帶著極度心虛的二娘臉上。


    “沃洹已經去過後梁山,也問過山賊之首李碌。二娘,這樣你還要同我爭辯嗎?”沃洹查出李碌與二娘原是舊識,同時李碌也間接承認這十年來左蟬宓一直生活在後梁山。


    “我……”慕容二夫人駭到差點站不住腳。原以為是天衣無縫之事,最後仍是露出了破綻。


    慕容殷說的一點都沒錯,十年前的元宵夜,就是她要李碌將左蟬宓給帶走,並且吩咐他絕不能再讓她回到慕容府來。


    當然,她會這麼做的原因是擔心左蟬宓會影響到魏紅綾在慕容家的地位;只要左蟬宓一消失,魏紅綾變成慕容家少夫人的機會就大增。


    只不過,人算不如天算,十年候,左蟬宓竟然回來了。原先她還擔心李碌會把她的事給供出來,後來听到左蟬宓描述失蹤的理由,她才完全放心。


    然而在經過十年之後,與雙生子相處最久的魏紅綾,依然得不到他們的心,甚至還在愬的大婚之夜闖下如此大禍,這……難道就是她的報應嗎?


    “二娘,我敬你是長輩,所以我沒有打算揭發此事,但我希望你能夠對宓兒有個交代。”慕容殷忽而朝捂住小嘴猛哭泣的左蟬宓伸出手,“宓兒,過來。”


    左蟬宓漾滿水霧的眼眸,似是看不清朝她伸出的大掌。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了……


    恍恍惚惚間,左蟬宓慢慢踱向那只大掌,當她將微顫的小手放在他的掌心後,立即被緊緊的包裹起來;剎那間,一股暖意從他的掌心慢慢流向她冰涼的體內,漸漸熨燙她的心窩。


    “二娘,其實宓兒老早就知道是你逼她離開慕容家的。”從宓兒看二娘的眼神中便可以瞧出端倪,只可惜當時他還沒有足夠的證據來證明二娘就是事件的主謀。


    “什麼?!蟬宓早就知道是我……”那她為什麼不說?


    左蟬宓猛一偏首,為什麼殷大哥連這種事也知道?


    “蟬宓,你能夠原、原諒二姨娘嗎?”事到如今,她還能說什麼呢!


    “二姨娘,宓兒不怪你了。”


    聞言,慕容二夫人的神情雖不再恐懼,但卻好像突然老了幾十歲般地拖著蹣跚的腳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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