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面  第四章
作者:有容
    下班的時候搭電梯下樓,在十八樓層暫停時,麗冰磬不自覺的攏近了眉宇,直到發現進電梯的人中,沒有老惹得他惱火的那張笑臉時,他的眉頭才舒展開來,奇怪的是︰心中怎會有一掠而過的失落感呢?


    沒看到那老叫他火冒三丈的女人,他有那麼不習慣嗎?一恩及此,他的臉更臭了。


    到了停車場他用遙控開啟車門時,楚柔競站在另一邊的車門邊向他招手,還是一臉笑。“老板,幾天不見了,你什麼時候到十八樓來走定?欽,只有我在想你而已還真叫人難過。”


    麗冰磬板著臉瞅著她,抽了口氣後打算開罵,楚柔及時阻止他。


    “呃,別急著超渡我,我今天來找你是有事的。”他這種正經八百的人就是看不慣她這種老油條,卯起勁來開罵可是媲美念經的,好似她是什麼妖魔鬼怪,巴不得超渡她好讓她重新投胎。


    咬了咬牙,他忍了忍,“找我什麼事?”


    “報恩。”


    “報恩?!報什麼恩?I冷冷的臉上仍沒有什麼表情,只有聲音透著疑惑。


    “欽,大人物果然就是大氣度,施恩下圖報,下過你施恩可以不圖報,我受恩就下能不思報了。”她笑容可掬的說︰“老板,你忘了噢,我今天仍能留在公司,那是你施的恩。”她繞過車子往他走去、


    “那是你自己的本事。”他只是摒棄個人私怨,留住一個人才而已。


    “那在我不舒服的時候背我下樓呢?”和他站得更近了,她得拾起頭才能看到他的臉。哎呀呀!好個美男子,若不是身高相差太大,想要偷襲他不好得逞,要不她奸想偷香吶!


    “舉手之勞,不必放在心上。”


    “那……”她眼中閃過一抹慧黠,故意壓低聲音。“買『面包』呢?


    在她預料中,麗冰磬听列面包兩個字,冷漠的臉上襲上一抹紅痕,性感的唇辦啟了啟,終究吐下出半個字。


    楚柔打鐵趁熱,一臉不怕死的笑。︰“這樣啊!原來替我買衛生棉對你而言只是舉手之勞,早說咩!以俊每個月就請你幫忙了。”


    “楚柔!”


    這樣就冒火,個性真是下好呢!“開玩笑、開玩笑!你就當我在說瘋言瘋語。”即使面對氣得快發黑的臉,她還是能不當一回事的笑。很自然的挽起他的手臂,“老板,請你去喝一杯,當是報恩兼賠罪。”


    抽出被攀住的手,他仍是一臉不容親近。“不用了。”


    小氣!挽一下手臂讓人過乾癮又會怎樣?“我說啊老板,雖然此刻我這麼說你會以為我在使用激將法,可我還是想說。”她一臉認真。“你好像挺怕我的喔!”


    陰驚的表情令人害怕,那雙眼似乎要將她生吞活剝一般。“你會吃人嗎?”


    她揚眉一笑,“我是不會啊,但是你表現出來的樣子,感覺就像是防著我把你吃了一樣。”她又湊近他。“只是賞個臉暍杯酒,就能破除我的自以為是,那不挺好的?”


    見他雖仍沉著臉,但態度已經有點軟化,她的手又主動的攀上了他,“走啦!如果有人請我免費喝酒,我才不會拿喬。”


    “我什麼時候拿喬?”


    “你不拿喬,不過也下怎麼乾脆就是了。”她逕自扯著他的手臂往前走。維也納森林距公司不太遠,繞過一個公園就到了,不必開車。


    “喂!你這女人……”他大手一甩,臉又沉下來了。


    柄父革命第十一次才成功,她要有偉人的精神。她的手又模上他的手臂,更進一步的把瞼湊近。“老板,你就這麼怕我嗎?你是怕我這個人,還是怕你的心底事給人模清了?你討厭的那女人不是我,用不著看到我就想到她,下然我多無辜啊!”


    沉冷的眸眯了眯,“你知道了什麼?”


    她一笑,“你很討厭我。”


    “那你就……”正要叫她離他遠一點時,卻發覺這個平時全副心思都在他身上的女人,突然有些心不在焉的轉過頭去,很自然的,他也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麗冰磬看到站在十步之外的美麗貴婦時,原本就冷漠的瞼變得更加沉肅可怕。


    誒,是那個“笑容可掬”的女人嗎?她們哪里像啊,她可沒有那麼老。


    挽著他,她知道了他的心思,他內心對那美麗貴婦的恨意還真強大啊!


    楚柔的手輕扯了一下麗冰磬的袖子。“老板,你看著那女人超過一分鐘了耶,這些時間看我不頂好?”她還是笑得輕佻。“還有啊,別老是在我身上找她的影


    麗冰磬原以為她又在油嘴滑舌了,可她說到最後一句時,他不由得心里一跳的看了她一眼。


    魏孟玉走了過來,未語先笑,“冰磬,好久不見,快一年了吧!看你氣色挺好,有空也回來看看你爸爸,他嘴里不說,我看得出他很想念你。”


    “我爸有你照顧,我很放心。”彷佛不想搭理她,和她說話時,他的眼楮一直沒看她。


    “是嗎?”魏孟玉笑吟吟的打量了一下和他狀似親密的女孩。“和這位漂亮的小姐是什麼關系?女朋友?”


    她打量她的眼神可真不客氣啊!眼中的那股護意也太不加掩飾了吧!


    麗冰磬看了楚柔一眼,要開口之際,楚柔巳回敬魏孟玉一瞼沉浸愛河的笑,開口道︰“伯母,你覺得像他這樣的男人,如果肯為一個女人去買衛生棉,那該是什麼關系?”


    她話才說完,麗冰磐面紅耳赤不已。不過,看到魏盂玉那一臉鐵青,倒也是難得。


    魏孟玉生平最痛恨“老”,听楚柔叫伯母,嗤,夠她氣的了!


    深吸了口氣,她的笑臉僵了。“冰磬,你喜歡的女孩兒也夠奇特的了。”那張笑瞼她還真想抓花,看看她還笑得出來笑不出來!“原來你喜歡這樣的女孩兒?怪不得妹妹會為了你尋死。”她揚起了冷笑。


    由她的話,楚柔听出了些端倪,麗冰磬同父異母的妹妹只怕是喜歡上自己的哥哥,可那並不足以叫一個人去死,除非……


    幾秒後她像想到了什麼,訝異的心口一動。


    她是故意的!故意挑超麗冰磬心中的痛。楚柔眯了眯眼,抬頭看著他,仍是一臉沉冷,她看得出來,他在壓抑心里的傷。


    “你來這里干什麼?”奸半晌後,麗冰磬才冷冷的問。


    “來看你究竟是否還記得當年的事?不過今天看來……”她看了一眼楚柔,臉上淨是不懷好意的笑。“想來你妹妹為你死也真夠冤枉的了。”


    “伯母你這麼說就不對了,這怎麼算是冤枉?如果是她自己心甘情願想死,那只能說她想不開。”想不透這女人眼中的那抹恨是怎麼來的,又為什麼她眼中會有一抹玉石俱焚的寒光?“除非……她的死不是自願,而是被逼的。”


    魏孟玉聞言臉色丕變,“你……你說什麼!她的死是自殺,還留有遺呢!”


    不過是一句玩笑,她的反應未免太大了!楚柔眉一挑,呵呵的笑,“伯母,我的話若嚇到你,你就當我在胡說八道,千萬別介意吶。”大膽假設好像有些成效了。


    “你……”魏孟玉臉色青白,剛剛的氣焰全消,牙一咬,匆匆的離去。


    看著魏孟玉迅速地逃離,楚柔噗哧的笑了出來?(欽,老板,你繼母以前是田徑隊的嗎?好敏捷的身手。”側著臉她還是在笑,“我方才開的玩笑過火了嗎?瞧她逃得好像人是她殺的似的。”


    麗冰磬默然。


    她回過頭,才發覺他正以一種奇怪的表情看著她。


    “咦?老板,你發覺我的魅力了嗎?”


    他盯住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就是不開口。


    “老板,你再看下去我會害羞呢!”


    話雖這樣說,但她的行為可一點也不出來有丁點不好意思。挽著他的手,她一路吱吱喳喳、快樂的往維也維森林而去、


    *****


    打從上一回當了麗冰磬“女朋友”之後,楚柔老遇不到他。


    上班時遇不到,下班也堵不到他的人。下得已之下,她只好到維也納森林守株待兔了。


    這段時間下來,她好像越來越喜歡上維也納森林的感覺,有時候即使不是為了麗冰磬,她還是會到這里來。


    受了James的影響,她也開始喜歡巴著一臉酷相的Hermit說話。因為麗冰磐的


    必系,她也愛上吧台右側最角落的位子。


    “Hermit,你今天要為我調什麼酒?”


    伸長脖子,楚柔想看清楚她調的是什麼酒,只見那杯調西是粉橙邑,不是CoolFace恰到好處不深不淺的藍。


    “FuzzyDream。”


    “迷幻之夢?”她啜了口果香甚濃的調酒。“你覺得我在追逐一場夢嗎?”


    “你是嗎?”


    她一笑的承認,“嗯,我是在追夢,由夢中追逐到現實來。時間久了呵,美夢也會成真喲。”


    “確定?”


    “嘖嘖,Hermit你對我很沒信心呢!”她邊啜著順口的調酒邊說︰“幸好咱們不坐同條船,否則鐵定沉船。有人說,將帥出師,若不在心里先篤定自己會贏,那這場仗大概也甭打了。”


    “這場仗是場硬仗,你可得加油了”Hermit難得多嘴,臉上有抹惡作劇的笑。“喂,你和蔚杰那家伙不都足賭徒嗎?你覺得這回你會贏還是會輸?”楚柔“相中”麗冰磬的事她由蔚杰那兒听了一些。


    話又說回來,即使沒有他說她自己也看得出來。打一開始,楚柔就下曾掩飾她對麗冰磬的好感。


    老實說,她對楚柔第一眼的感覺並不是那麼好,因為她的一臉笑意。


    年輕女孩的笑容常給人天真、嬌憨的感覺,可楚柔嘛,她的笑有種輕佻、挑釁的味道。


    她漂亮的眸子太銳利,太有精神,當她在看著對方時,會讓人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這樣銳利的雙眸再加上一臉習慣性的笑容,遇到修養差一點的人,還真會想揍她。


    不過幾次相處下來,她發現她其實是個很真、還保有赤子之心的人。她的眼神堅定、認真,下仔細去“認識”,還真會被她那整體的輕佻感給騙了。除此之外,最令她感興趣的是……她好像具有某種特殊的能力……


    對於Hermit“難得的好奇,她決定不吝惜的滿足一下她,


    楚柔托著下巴,身子傾向前,“哎呀呀,親親Hcrmit,你可真問到我心坎里去了!當睹徒有個必備條件,那就是願賭服輸。而這回我就是不想輸啊!”


    “你話中有話,”


    對於楚柔的第一次印象算得上深刻——她過人的勇氣。


    麗冰磬一直就是獨來獨往的人,俊美的外貌很難叫人忽略,但他卻偏偏老坐在一個要人不注意的位子。他偶爾到這里來也只是喝幾杯,喝完就走人,從來不多話。


    在酒館這樣的地方,只要是略具姿色的男女都很容易被搭訕,而像他這樣的極品,在楚柔之前卻沒人敢向前去說上幾句話,更甭說是搭訕了,


    他孤高冷漠的樣子,仿佛他與人之間隔著層層的冰山似的,而他也不打算讓任何人接近。


    “在維也納森林里,他願意聊得聊上幾句的大概也只有老板了。”


    心牆築得半天高的人通常是注定孤單寂寞的,而這樣的人似乎也預期了這樣的結果。然而世事無絕對,擾亂他生活的人還是出現了,還足他最不想遇上的那種人。


    耙卯上麗冰磬,而且還可以把他那張足以凍死人的瞼當藝術品欣賞的人,楚柔絕對是絕無僅有的一個。


    一個拒絕讓人窺視內心世界的冰山男,—個天生具有窺視人內心世界能力的X光機女,這樣的組合也夠絕例的了。


    話中有話?楚柔以為自己講得夠白了。好吧!那就再白—些;“就是我絕對要贏唄!”


    Hermity一笑。“為什麼?”


    她擠眉弄眼的不答反問︰“Hermi,依你的性子,如果遇到一見傾心的男人,你會放棄把他嗎?”目前的她可能還是單戀啦,但等久了就是她的。


    在Hermit未回答時,門口的風鈴響了,她瞥了一眼推門而入的高眺身影,“你要把的男人終於出現了。CoodLuck!”


    楚柔回過頭去,眼眯了眯,“咦,好像有一些些不同,暍了酒嗎?”


    Hemit又看了麗冰磬一眼。“有嗎?”燈光那麼暗,即使暍得面紅耳赤只怕也看不出來,而他也沒有暍醉了步履蹣跚的樣子,步伐依舊俐落沉穩。


    “有!只怕還喝了不少。”她篤定的說。


    Hermit失笑,酷酷的臉上有抹柔和,“被一個人全心全意的注意著這感覺真恐怖!”楚柔的細心來自她的在乎,不在乎的事,只怕連天塌下來了,她還是老神在在。


    “什麼?”


    Hermit沒多說,繼續調著手上的酒。她發覺楚柔是個很有趣的女孩,對於和自己無關的人事物,她幾乎是處於無神經狀態,可一旦是她想了解的人,她的敏銳度是異於常人的可舊。


    麗冰罄再往前幾步俊,她們果然嗅到一股濃烈的酒味。


    他一接近,楚柔主動讓了座,選擇了和他相鄰的位子。他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坐了下來。


    好濃的酒味!他是掉下去酒桶了嗎?否則怎麼滿身酒氣,又見他一如往常的冷漠中似乎有些不同。哪兒不同?眼中的憂傷吧?


    是因為有些醉了嗎?他今天的防備功力似乎變弱了哩,平常時候要看見他眼中的脆弱,可比什麼都難。


    “老板,你今天喝了不少酒耶,坐在你旁邊比參觀酒廠更容易醉啊!”她一語雙關。


    “你是嫌我酒氣重,還是看到我之後色不迷人人自迷的神魂顛倒了?”這女人……他好像走到哪里都特別容易遇見她,超級大魔障。


    楚柔嘿嘿的笑,大方的說︰“部有吧!不過後者醉得比較嚴重就是。”人家都命中她心里的想法了,她有什麼不好意思承認的?之後她又補充,“老板,你終於也開始懂得自戀了嗎?”


    她笑嘻嘻的臉和不在乎的輕佻語氣令他不快。—楚柔,有沒有人說過,你非常的厚臉皮?”他的思想有些古板,總覺得女孩子就該是端莊矜持的,而不是這樣的輕浮外放。盡避如此,一般時候他也下會對女人說這麼重的話,是她真的惹毛他。”


    他真的討厭她老是用一種探索,甚至是了解的眼神看著他,那會讓他覺得自己


    的世界遭人侵入,他沒法子安穩的待在自己築起、拒絕外人了解的城堡中。


    “這年頭臉皮太薄會吃大虧的。”她老神在在的一笑,秀眉一挑。“瞧我這副精明相,就知道我不是那種願意吃虧的人。”


    他暍下一大口的調酒,“厚臉皮的女人令人生厭。”


    “听人家說,男追女隔層山;女追男隔層紗。你這種異於常人的硬性子、臭脾氣再不改的話,注定是要越山追女的。只是我還是不太明白呢,隔層紗讓女的來追不也挺好的嗎?你是個商人,該是希望以最少的投資獲得最大的利潤不是?”


    “楚柔!”


    “嗯?”他喚著她名字的感覺還真不差呢!


    “你說的事晴我都懂,你下會以為我還需要你教吧?在我面前下要老擺出一臉自以為是的笑臉。I見她仍一臉笑,他郁卒的心情更糟了。一把捉起她端著酒杯的手,咬牙切齒的說︰“你自認很了解我嗎?嗯?”


    生氣啦?脾氣還真是不好,不過趁著微醉自制力較差的時候,把壓抑在心中的能量做適當的釋放也沒什麼下好?“有些部分可能比你自己都了解你。“會痛耶,他捉得可真緊。


    扯著她往自己面前拉,他少了銳利,多了幾分迷蒙的漂亮眸子瞅著她。“那你說,我心里現在想什麼?”


    “你大概是在想,假使我是男人的話,你早一拳給我,讓我開始尋寶了吧,”


    “尋寶?”打她一拳能尋寶?


    楚柔一本正經的說︰“足啊,牙齒掉了滿地得找回來吧?這不也是一種尋寶嗎?”見他一臉鐵青快吐血的樣子,她嘆廠口氣,“唉,這年頭假牙很貴的,人總是要能省則省,開源節流嘛。”呼!他終於肯松開她的手了。


    他索性別過臉去猛喝酒不看她。


    她又開口了,“你現在心里頭一定在想,自己心情已經夠郁卒了,沒想到還遇到瘋子,對不?”


    麗冰磬煩躁到了極點,咬著牙沉聲的說︰“你可不可以閉嘴?”


    “可以。那你要開始說話了嗎?”


    這個地方再待下去,他真的下知道自己的好修養會不會毀在這像麻雀一樣的女人手亡。仰頭把最後—口喝了,他留下了錢離座,大步的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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