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若水，今天是什麼風把你吹來啦？”


    倪可風在溫室花房里享受著下午茶，當用人說紀若水來訪時她還有些驚異，因為年輕人是不會單獨來看她老太婆的，要來也該是和她母親一道來。


    “春風。”紀若水笑吟吟的回道。


    “丫頭，現在是冬天，距春天還有一段時日哩！”這時她發現紀若水身後探出一張漂亮的想天使的臉。“啊，這小家伙也來啦！”


    一看到小王子她就眉開眼笑，這金發碧眼的小家伙就是深的她的緣，因為他像極了雲白小時候，不，該說他和雲白的外祖父小時侯長的一模一樣！


    他的外祖父是個金發碧眼的英國紳士。


    這叫小王子的小男孩，是上一次自己和若水的媽到她開的咖啡店找她興師問罪時看到的，當時小王子一句“水媽媽”還叫的好友血壓一度飆高，以為女兒薩時候和哪個老外生了一個小老外，而她居然不知道。


    後來才明白是誤會一場，這個小男孩是若水有一個好朋友的孩子。


    倪可風看見小王子，忙叫用人去準備餅干和蛋糕，連他那白胖胖的小手，她都愛不釋手。“呵呵呵，這手胖嘟嘟的活似秋收的蓮藕，好想咬一口。”


    她心情大好，一向銳利的氣焰都消散的連白煙也看不見了。


    “瞧這小王子比電視上的小童星都漂亮！若水啊，你那個好朋友想必是個優秀的人吧？我听你媽咪說，她是你在烙桑管理學院的手帕腳，是不？”


    “恩，不過是不同系的。”


    “若水……你今天找我來一定有事情吧？”


    紀若水贊許的一笑。“好像什麼事都瞞不過夏伯母呢！”


    “但願你來找我的事，和我心里想的是一樣的。”她嘆了口氣。


    “伯母對我今天來有什麼期待嗎？”


    用人把熱可可和蛋糕端了過來，倪可風要喂小王子吃蛋糕，可他卻說——


    “謝謝，但媽媽說過要先洗手才可以吃東西。”


    “去吧。”她要用人帶小王子去洗手，目送一大一小的背影離去，直到沒入轉彎看不見，她才抬起頭來正視紀若水。“小王子……是不是雲白的兒子？”


    她果然早就懷疑了“伯母怎麼會這麼認為？”


    “記得我第一次看到小王子就對他特別有好感，而且承諾還回去看他嗎？”她的新里有點激動。因為若水沒有否認，那答案幾乎是呼之欲出了。“有一天我去逛百貨公司看到一件好可愛的童裝，覺得穿在小王子身上一定很適合，于是我買下後就叫司機把車子開往到咖啡店。”


    “在停車的時候，我看到池馨蓮正要走進咖啡店，而小王子開心的由里頭奔走出來，直嚷著"媽媽抱抱"。”如果沒記錯，池馨蓮離婚後就出國念了，她念的正巧也是瑞士的洛桑管理學院。


    “原來你看到了這一幕。”不過她倒是好奇，依夏伯母的性子，看到了這一幕後，接著不是該請征信社調查，然後來個監護權搶奪戰嗎？


    可截止目前為止好象什麼事都沒發生，這究竟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抑或是……


    “看到那一幕，不知道為什麼？我的眼淚就這樣掉下來了。我曾經那麼討厭那丫頭，那麼巴不的她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可是……當我看到那一幕，我忽然為自己曾經做過的一些行為感到抱歉。”


    雲白之前說的話已經松動了她的一些想法，只是她死鴨子嘴硬的拉不下臉。


    如同兒子問她，池馨蓮除了出身不理想外，她真的沒什麼可以挑剔的。


    自己待她不好，也不曾見她頂嘴或不悅，她甚至沒有向兒子告過什麼狀……這樣的媳婦，說真的已經不多見了。


    還記得有一次自己洋洋得意的告訴丈夫，自己又對池馨蓮做了什麼事時，一開時也和她站在同一陣線的丈夫，在長長的一嘆息後，只說了一句話——那孩子沒什麼不好，別再雞蛋里挑骨頭了。


    她也知道自己只是為了反對而反對，甚至曾經因為兒子為池馨蓮所做的決定而憤怒的近乎發狂。可她卻忘了，逼兒子做這樣決定的又何嘗不是自己？


    很多事情在當下不覺得怎麼樣，可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她開始慢慢的會自省，慢慢的有了不同的想法。


    小王子洗好了手回來後，看見倪可風紅了眼眶，他貼心的拿出手帕遞給她.


    “女乃女乃不哭，要勇敢。”


    她笑著接過手帕。“謝謝。”看見孫子可愛的模樣，她感慨萬千。“馨蓮她……把孩子教育的很好。”


    “從懷孕到生下孩子，她真的吃了不少苦頭。二十三歲的學生媽媽，又要兼顧學業又要帶小孩。實在很辛苦，可她始終沒有放棄陪小孩成長的機會。”這一路走來，她是個見證者。


    其實她今天帶小王子來這里是有目的的，她想知道夏伯母是不是如同自家媽咪所說的，最近真的改變很多。


    听說有一回她們一起去作臉，夏伯母突然有感而發的說，這把年紀才發現自己做錯了很多事，真是令人難堪又難以接受。


    還說自己像是電視劇里那種刁蠻跋扈又不講理的惡婆婆……


    她是在對自己過去待馨蓮不好而有感而發嗎？


    除了這件事，她也知道，已經“不一樣”了的夏伯母，如果知道小王子是她孫子，那她會怎麼做？搶奪，保持原狀，還是……


    靜默了一會兒，倪可風才說︰“她……辛苦了。”


    “馨蓮懷孕初期，我曾勸她把孩子拿掉，可她不肯。”


    倪可風拿手帕擦了擦小王子嘴角的熱可可。“她很愛雲白。”她能明白身為一個女人的堅持。


    “是啊，即使是離了婚的前夫。”


    “他們……在美國重逢後，不是一直有聯絡？”她的眼線告訴她，雲白在美國遇到了池馨蓮，至于回來後他們有沒有聯絡，並沒有什麼回報，可若水是池馨蓮的手帕交，之前又有相親當幌子，她不相信他們沒往來。


    “事實上，在我促成前並沒有。”反正夏伯母也知道相親是烏龍一場，她也沒什麼哈裝的了。“甚至馨蓮還一度躲者他。”


    “為什麼？”


    “一方面是怕夏雲白知道小王子的存在，會和她爭監護權，只要孩子不要媽，一旦他真的這麼做，馨蓮一點勝算也沒有。”紀若水嘆了口氣，“對離婚後的馨蓮而言，小王子真的是她的全部了，她絕對要防止任何的可能發生。”


    “雲白不是見過小王子了？”


    “可他到目前為止還不知道小王子是他兒子。”


    倪可風想了一下。“也對，兩個東方人要生出一個金發碧眼的孩子……一般是不會想到閣代遺傳的。”要不是常常拿出爸爸的相片懷念，她也不會想到這一層。


    自己雖有一半的英國人血統，可除了皮膚比較白外，還真的一點也不像混血兒，以前她就老是向爸爸抱怨，為什麼自己沒遺傳到他深刻的輪廓和漂亮的金發碧眼？


    後來她把期望放在兒子身上，結果……兒子的輪廓總算像到了帥氣的老爸，可還是黑發黑眸子。哎——沒辦法，誰叫最後攻陷她的還是個黑發黑眸的東方人呢！


    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金發碧眼夢，會是由閣代遺傳的孫子來完成。


    “那麼馨蓮躲著他的另一方面原因是什麼？”


    “她以為他有女朋友。”說到這點，紀若水就想嘆氣。


    “就我所知，離婚後的這四年，他沒有交過女友。”所以她才急著替兒子安排相親。


    “馨蓮有一堆人追，可她也沒有和任何人交往。”她兒子守身入玉，馨蓮可也沒亂來。


    “雲白知道嗎？”


    罷開始她以為兒子和池馨蓮走在一快，也就不再強迫他去相親，可現在听若水這麼一說，又好象不是這麼一回事。


    她倒是想起上一次老爺子對自己提起，要安排兒子和鵬瀚集團千金吃飯的事，她本來想借機告訴他，甭忙了，沒想到兒子早已一口答應，可那一天的相親好象也不了了之。


    紀若水搖搖頭，開始細說池馨蓮的“小男人”導致夏雲白醋性大發的經過“……所以，夏雲白現在心中有個欲除之而後快，巴著馨蓮的心不放的小男人。”


    听完了她的陳述之後，倪可風忍不住好笑。“這種誤會，解釋清楚就好啦。”


    “馨蓮去找他解釋過，可夏雲白說了許多難听的話，最後兩人有鬧僵了。”


    倪可風又忍不住捏了捏小王子白里透紅的臉蛋。“這麼可愛的孩子，也怪不的孩子的媽寧可被誤會，也不敢拿他當賭注。”


    紀若水認同的點頭。“只要關于小王子的事，馨蓮就會變的過度謹慎到草木皆兵的地步。”


    一個沒有娘家依靠、無路可退的單親媽媽，真是難為她了！“若水，可以安排我和馨蓮見一面嗎？”


    “伯母要見她？”


    “丫頭，你的表情活似我要去吃掉她似的。”


    “不，我只是在模仿馨蓮知道你要見她時的表情給你看。”


    別她耍寶的一逗，倪可風失笑，“你這丫頭！”仿佛是要讓紀若水安心，她補充說︰“我只是想告訴她一些事，順便聊聊。請務必告訴她，不要把這約會當成鴻門宴而想的太恐怖，就當是來見個許久不見的老朋友。”


    “好。”


    “你知道為什麼我這麼討厭你，不，該說恨你嗎？”倪可風劈頭就是者句。


    “在伯母的心中，我是完全不符合您選媳婦的條件吧？”若水不是說，這不是鴻門宴？


    “剛開始的確是這樣，可後來我越來越容不下你的原因，卻是因為……我那笨兒子是真的愛你。不是你死纏爛打的倒追、不是你死皮賴臉的纏進夏家，是那孩子真的動心，真心真意的想娶你回家。”


    “再次听到這個事實，池馨蓮還是很驚訝。”可他表現出來的卻不是這麼一回事，他……他喜歡我的事，我一直到前些日子他親口告訴我，我才知道的。“


    “你真鈍。”


    “恩，若水也常這樣罵我。”


    倪可風感嘆的說︰“那個人一向不擅長表達自己的情感，可比起那種動不動就把愛啊、情啊防在嘴邊的人，他其實做的更多。”


    “即使他做的更多，可是……”深吸了樓氣，池馨蓮說出那令她心痛的事實，“和大部分的人一樣，他只當我是拜金女吧？”


    “他如果真的這麼認為，就不會把你娶回來氣我了。”


    “在他心里面，我也不過……不過是他用錢打發的女人。”


    倪可風打趣的說道︰“那我大概也算一個吧？不過，他打發我還真用了不少呢！”


    “……您是他的母親。”情況和她並不一樣。


    “是啊，這才叫我真的抓狂和不平衡。”一想到當年的事，倪可風還是有點激動，“你和雲白結婚的第二年，有天晚上你肺炎發高燒住院，天亮時他由醫院返家換衣服準備上班，我在大廳見著他就罵，我們發生爭執，上樓前他問了我一句，"她是我的妻子，你就不能對她好一點嗎？"而我回他說︰"我是你媽，為了我，你就不能和那女人離婚嗎？"”


    “在那以後他不在為了你的事和我吵，只是工作量似乎暴增，除了常加班外，到國外出差的頻率也變高……那段時間你不也常找不到他，的留話給他的秘帶傳嗎？”


    “那時候，我還一度沾沾自喜，以為他是把我的話听進去了，想疏遠你，等你受怒了了，自己就會離開。”


    “可一直到你提離婚的前一個月左右，我才知道，為什麼雲白會這麼忙。”


    “原來那時他幾應在將大權慢慢轉移到能力不錯的部署身上，打算月兌離家族事業，而他自己則收回大學時用自己的錢和朋友一快投資的生化公司，在那段時間他的一人當兩人用，當然忙。”


    池馨蓮震驚，有些結巴的問︰“他……他打算放棄夏家產業的繼承權？”


    “要不是我發現的早，而且你也提了離婚，他的確是打算成為第二個溫沙公爵。”


    “我……不知道有這樣的事。”怪不的……怪不的她離婚前的那兩的月，婆婆會卯起勁來欺負自己，活似欲將她除之而後快一樣！


    想想也怪不的她會這樣，一手拉吧張大的兒子把另一個女人排在自己之上，任誰都無法接受吧？


    “他那人一向很悶，感情藏的很深。有些話由我來說是奇怪了點，可我還是希望，對與他，你能懂得珍惜。”嘆了口氣，倪可風說︰“如果他真的認為你是拜金女，是為了錢才和他在一快，就不會為了你做這麼多。”


    “吵架沒好話，更何況這段時間，他因為你那個"小男友"的事應受了很多悶氣，你就將就一下他吧！”


    池馨蓮低頭不語了許久。“伯母……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在听了這些話後，她實在有點後悔自己做了某件事——


    她在一氣之下，很"有骨氣"的把夏雲白給的贍養費匯還給他了，他今天應該會收到吧？


    不習慣兩人這麼和平的相處方式，倪可風嘴硬的說︰“哼，我只是找個人出來听我吐口水而已，更何況這些事是因為你而起，不說給你听，我實在不甘心！”


    池馨蓮明白她只是在害羞。“總之，還是謝謝你。”


    “咳，如果真要謝我，只要常常帶小王子來看我就行了。”倪可風起身打算離開。


    “好。”


    “還有……”


    池馨蓮送她到咖啡屋的門口，不明白她那句"還有"之後為什麼沒了下文，而且為什麼要背對著自己。“伯母？”


    “不要伯母伯母的叫，好象咱們多麼不熟似的，我歹受了你三年的氣呢，嘖！”


    “……媽。”


    倪可風還是背對著她，不過隱約可見她由口袋里掏出手帕。“遲鈍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