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妹妹  第七章
作者:余宛宛
    “家伊!我回來了!”


    在練習了一分鐘的笑容之後,沙家駒無聲地走回一樓樓梯底下,然後故意大聲嚷嚷的走上樓。


    每踩上一階,他都拚命提醒自己不要給她任何的好臉色。


    一個不要家庭的男人,不該耽誤一個好女人的未來。


    “爹!”谷家伊的叫聲中驚訝多于驚喜,他從門口探出一雙紅眼楮,囁嚅地說道︰


    “爹……你怎麼回來了?”


    “你這是什麼表情,這麼不高興看到我?”沙家駒扮出一張笑臉,順手把家伊的身子撈出房間。


    “……藍姐姐在我房間。”


    門內傳出一聲抽噎聲。


    “是嗎?她怎麼在這里呢?”沙家駒抱著家伊走進房間,面對著許佩藍。


    懊死的!


    沙家駒瞪著許佩藍淚痕未干的小臉,心髒疼痛得揪成一丸。他將視線看向她身後的窗戶,以便閃躲開她眼中那份藏不住的深情。


    二十多歲的女人怎麼可以連“假裝”不在乎都學不會!


    “你回來了。”她說。


    “工作提前結束了。”沙家駒的目光終于定焦在她的臉上。“許小姐,星期天沒約會嗎?”


    他的口氣漠然得一如初識的陌生人。


    許佩藍慘白了臉,冰冷的雙手死命地握住手中那條將成型的圍巾。“我……”


    “藍姐姐是來幫我織圍巾的。”谷家伊跳下沙家駒的身體,小小的身子才向她跑了兩步,就被哥哥拉住了領子。


    沙家駒扣住家伊在自己身邊,看著她孤立無援站在原地。


    “哦?”沙家駒的嘴角掛了個嘲諷的笑容……


    “原來許小姐是來幫家伊織圍巾的啊,許小姐對家伊的關懷還真是遠超過了一個家教的本份,我代替我母親感謝你的"熱心"。還好我們家人口簡單,我又一年到頭不在家,否則別人可能還以為許小姐另有所圖呢。”


    許佩藍晃動了子,菱型的唇被她咬得死緊,卻怎麼也發不出任何聲音來。


    為什麼他要用這種方式對待她?


    她深吸了幾口氣,培養著說話的力氣。“我……並不是來打擾你的……”


    “那麼是我多心了,我還以為你可能會想見見我。”他揚起了一個笑容,只是笑意未曾到達眼中。


    “畢竟我們也曾經有過那麼一段過往,是吧?”


    許佩藍上前走了兩步,彎與家伊平視。“我有事和你大哥說,你先下樓等我好嗎?”


    比家伊猶豫了會,卻還是點點頭。藍姐姐已經很難過了,所以他更要乖乖听話。


    比家伊走後,沙家駒大腳直接踢上了門板,氣勢陰沉地朝她走近,引得她的身子不住地向後退。


    “怕被小孩看到你痛哭失聲?”他的手上前想捉住她,卻撲了個空。


    “不是。”許佩藍拚命地搖手否認,身子也拚命地向後退。


    眼前這個“陌生男子”讓她恐懼。


    “那你是想和我獨處了?”在桌前捉住她發顫的身體,他發熱的呼吸于是不客氣地吐納在她口鼻之間。


    “不是的!”許佩藍掙扎著想拉開距離,臉龐卻被他惡意地挑高,看來就像個索吻的女人。


    “那是為了什麼呢?可愛的家庭老師。你難道不是為了這個嗎?”


    沙家駒狂霸的吻罩上她的唇,狂猛的力道瘀傷了她的唇瓣。


    疼痛讓許佩藍皺緊了眉心。他粗暴的吻不再有往日的甜蜜,他惡意的侵略只是讓她眼淚成串的滑落。


    少了溫柔,他在她唇中肆意的凌虐讓人作惡。


    “我不要!”許佩藍用了最大的力量咬住他的舌,迫使他遠離。


    沙家駒伸手抹去唇上的血漬,眼神野蠻。


    “看不出來還是只小老虎。”


    “我來陪家伊不是為了和你獨處。”在他的身影再度罩住她之前,許佩藍讓自己與他隔著一座床鋪說話。


    “那你何必叫家伊離開?”沙家駒一甩頭,將一頭亂發揮到臉龐之後。


    “家伊一向很敏感,我不想讓他看到我們之間的不愉快。”


    沙家駒嘲諷地伸出手鼓掌。“真是偉大的義行!沒想到你對家伊竟是如此在意,看來我得幫你加薪。”


    “我不是為了錢。”在他眼中再也看不到往日的情感呵。許佩藍低下頭,卻依然納悶著他劇烈的轉變。因為不想讓遺憾留在心中,所以她開口問道︰


    “你……為什麼變成這樣?”


    “今天的沙家駒才是真實的我。”


    “可是你以前……。”


    “在還未到達最後的終點前,我會嘗試任何達到目的的方法。我的方法奏效了,不是嗎?瞧你到現在還死心塌地的。”沙家駒不耐煩地說。


    沙家駒瞇起兩道深不見底的眼瞳,不讓她看出他太多的情緒。


    她還能抵抗多久?她倚著床鋪的身子,脆弱得像是將要死去的茉莉。


    “你……以前是為了討好我?”她呢喃著耳語般的音量,不能置信地搖著頭。


    “你那時候是為了我好,所以才要我離開的,不是嗎?你現在也是為了我好,所以才這樣對我……。”


    “老天爺!你是豆腐腦袋嗎?”沙家駒跨前一步,狠狠握住她的手腕,把她身體的重量全扯到他身上。


    “一定要我溫柔的對待你,你才認定我是真實的沙家駒,而不是外星人假裝的沙家駒嗎?你用點腦子好不好?你以為所有人都是好人嗎?你這副德性難怪會被學生吃得死死的,我勸你包袱收一收盡快回老家算了,省得在這里丟人現眼。”


    他殘忍的話,並不因為她將整個身子蜷曲成蝦米狀而略有收斂。


    什麼事情都要做到成功!即使是傷害人也一樣。


    許佩藍沒有抬頭,沒有看見他眼中深切的不舍與愛憐。她只知道他的話像利刃一樣地刺進她的心窩。


    “我不該來這里的……放開……我不要……”為什麼她的腦子里一片混亂,甚至虛弱得連話都說不清楚?


    她不要站在這里听他用話攻擊她!


    許佩藍掄起拳頭捶打著他的胸口。她的眼淚泛濫地流了整臉,她的發絲凌亂地披到臉頰,卻依然遏止不了心中的痛苦。


    沙家駒扳住她的肩,阻止她的舉動。他不認為在她整個人都搖搖欲墜時,還有力氣來打他。


    “住手!”他粗聲地命令著。


    許佩藍沒有听到他的聲音,一任自己的雙手發泄出她的悲憤與羞愧。


    “我叫你住手,听到了沒?!”


    沙家駒強迫地拉起她的手腕,在她雙腿一軟之時,及時撈住了她的身子,並將她安置到床上。


    她睜著一雙大眼看著天花板,整張小臉在抽去了血色之後,呈現一種近似死白的可怕顏色。


    “知道我為什麼不喜歡和你這種純潔少女有牽扯嗎?你們玩不起游戲,卻又自以為自己可以成功地用你們的純真無知來挽救一個壞男人。”沙家駒的口氣嚴厲異常。他希望她經過這一劫後,至少可以多一些防備之心。


    “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善惡,別人對你萬般的好,都可能是另有所圖。除了你自己外,沒有人能夠保護你。你不堅強一些,就連你一心向往的教職,你都沒有能力做好。”


    在社會生存,太柔軟的心注定要被人傷害。


    許佩藍抬起眼眸凝睇著他。“我知道了,請你離開。”


    她閉上了眼,把臉偏向一邊。


    沙家駒站在原地,貪婪地將她的五官做了最後一次巡視。在她閉上眼楮,不再對他的言語發出任何評語時,他知道她的心已經冰封在寒冬中。


    他的心亦然啊……。


    然而,她睫毛下偷偷滑出的那兩顆眼淚,代表了什麼呢?


    沙家駒伸出手輕輕挑起那兩顆心碎的水珠,就讓它們在他手心多停留一會吧!


    從今後,便是個人走個人的路了……。


    他轉身離開。


    ※※※


    “佩藍妹妹。”黎曉寧很甜蜜地喚著她。


    “有什麼事嗎?”


    許佩藍將咖啡端到黎曉寧面前,又忙著煮下一杯咖啡。


    忙是件好事,忙到頭一沾枕便能夠睡著,更是種天賜的恩寵。所以許佩藍很努力地把自己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排滿了行程。


    “關于"天使之翼",你不再多考慮一下嗎?這個廣告雖然只拍平面,可是砸下的經費很驚人,他們動員了全力來宣傳"天使之翼"這款新香水,到時候廣告會出現在亞洲的每個角落,你會很紅耶!我把你和家伊去游樂園的照片拿給廠商看,他們滿意的口水都快流下來了。價碼隨便你開耶!”黎曉寧發揮著她的口才,連氣都沒換就說完了一長串的話。


    “我不可能拍廣告的。”尤其是當攝影師是沙家駒時,更不可能。


    許佩藍用長勺子攪拌了下咖啡,熄掉了爐火,用冷布包住了壺底,讓褐色的液體緩緩地聚流成一杯香醇。


    曾經,咖啡的苦甘芳香能平靜她的心神;曾經……。


    “因為他嗎?”黎曉寧小心翼翼地問。老大這幾天的臉臭到連糞坑里的石頭都要自嘆不如。


    “對。”許佩藍抬起眼眸,清幽幽的臉龐又較前日消瘦了些。


    “他這人說起話來是不中听了些,可是他的出發點常常是好的。我是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啦!但是如果你知道他也不好過的話,你會不會覺得好過一點?”黎曉寧開始報告沙家駒的近況︰


    “"天使之翼"的廠商把選模特兒這種重責交給他,因為他總是能找到最對味的人選。但是老大最近沒上工時就忙著把自己喝成醉鬼;上工時又忙著罵人,甚至連"天使之翼"的審案會議都沒參加,我很擔心他會毀約。毀約要罰很多錢的,他的錢是有夠多沒錯,但是那筆毀約金如果可以拿去救人……”


    “哇拷!你是我這輩子听到最嗦的女人。”一直冷眼旁觀的倪大維發了聲,把許佩藍推到身後。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小藍子就算被人傷得傷痕累累,她那顆心還是會替別人著想。瞧她一臉的不忍。


    “大胡子,你少說兩句話,胡子不會少兩根啦!”黎曉寧不高興地瞪著許佩藍身邊的巨人。好不容易小天使看起來有點動搖了!


    “你再嗦一大串,我的胡子可能會早生華發,所以麻煩你閉嘴,要不然直接走出大門也可以。咖啡一杯一百四十元。不收信用卡。”倪大維不客氣地伸出手,手心朝上。


    “一杯咖啡一百元,你的板子上這樣寫的!”黎曉寧手指著吧台上的價目表,怪叫了兩聲︰“你想搶劫啊!”


    “多的四十塊是噪音污染費。”倪大維回嘴。


    “你們別吵架。”許佩藍靜靜的一句話,讓兩人的火爆歸為平靜。


    “我不和長相不像人類的人吵架。”黎曉寧轉向許佩藍時,又換成一副慈眉善目的表情。“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關于廣告的事?”


    “你們可以找別人,符合條件的一定不只我一個。”而且我不想見他,見了又是心痛。


    “你以為我沒找過啊!當初拿了一堆試鏡帶、照片給老大,他如果肯找別人,我就不必拖到現在!火都快燒到褲子了!”


    倪大維在一旁冷哼。“觀其友知其人,助理講話不三不四,老板就不會是個好人。”


    “凡事總有意外,你這種惡人不也找到許佩藍這種好孩子幫忙嗎?”黎曉寧扯開嗓音回嘴,雙手像掃髒東西一樣地向他揮了揮。


    “你如果荷爾蒙過盛想找人吵架,等我把事情辦完,?”


    “大維哥,別這樣。”許佩藍拉住倪大維的衣袖,阻止他上前開口。


    “我是看在小藍子的面子上,所以才沒拿掃帚趕人。下回我會在門旁邊掛個牌子……謝絕沙家駒和他的狐群狗黨進入本店。”倪大維丟了兩個大白眼後,徑自做起事來了。不過耳朵還是豎著的。


    黎曉寧翻了個白眼,拉住許佩藍冰涼的手。


    “老大拍照一向很重感覺,自從看到你之後,他就不肯屈就自己挑選其它模特兒了。這幾天他老說叫我自己挑選,我听得出來那些全是氣話。真正的事實是……他既然不能用你當模特兒,他拍誰都無所謂了。更重要的是,他可能干脆違約,不拍廣告。”


    “我幫不了你的忙。”許佩藍生硬地說出拒絕的話。她還沒有足夠的勇氣去面對一個傷她如此深的男人。


    “他說了多少重話才逼走你的?”為了與許佩藍更接近,她干脆把整個身子全貼到吧台上。


    “我不懂你的意思。”許佩藍瑟縮了下。


    她不想再去回想那一天他的殘忍與無情。


    “老大真的在乎你,所以才會不計一切想推開你。”


    “我不認為如此。你不要再說了,我不想再和他有任何關系。”許佩藍捉住胸前的圍裙,身子發著冷。


    這些天的少睡少吃在她眼楮周圍寫上了“憔悴”兩字,然則胸口卻已經不再痛到無法呼吸。時間是治療傷口的良藥,只要傷口不再被扯開的話,她很快就會痊愈的。


    “他也不好受。”黎曉寧拿起一張面紙塞到許佩藍手中,換來大胡子的一個白眼。


    許佩藍拒絕了那張面紙,她勇敢地把眼中的水氣眨回。再也不哭泣了!


    黎曉寧拿起咖啡咕嚕地喝了大半杯,眉頭皺成一個死結。正在想著要如何說服眼前的小美女時,放在一旁的手機震動了。


    “喂!”黎曉寧的口氣凶巴巴。


    “你滾到哪里去了!一堆事都沒處理,你鬼混成什麼德性!還有,辦公室里一個人都沒有,搞什麼鬼!”沙家駒的大嗓門透過手機轟炸著黎曉寧的耳朵。


    佩藍妹妹八成也听到了?黎曉寧挑了挑眉,看著她僵硬的身子。


    黎曉寧悄悄按了個鈕,讓手機听筒的音量變大……


    “老大,你每天都像個走動的火藥庫,誰還敢留在辦公室啊,這幾天已經有一堆人都請假了。”


    “叫他們全滾蛋好了!一群廢物!”詛咒聲透過听筒還是很驚人。


    “"天使之翼"那個案件你到底打算怎麼辦?沒有模特兒、開會又缺席,你是準備自砸招牌嗎?”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


    電話這頭,許佩藍則停下了手邊的工作,不由自主地等著他的反應。


    “老大,我要模特兒啦!”黎曉寧慘叫著。


    “管他個鬼模特兒!我不拍了!”


    “不拍?!你不拍?!”黎曉寧高聲尖叫起來,活像被人拿刀挖去一塊肉。


    “你知不知道違約是要賠錢的?!賠錢耶!賠一千萬耶!如果嫌錢太多,你可以拿來砸我啊!”


    許佩藍站在一邊,咬住下唇。違約金要賠那麼多啊?她家在中部的新屋也不過四百多萬,他違約卻要賠一千萬!


    “沒有感覺,要我拍鬼啊!”


    “如果要賠一千多萬,那我寧願你拍鬼。”黎曉寧突然打了個冷顫。依照沙家駒現在的工作情緒,她今年的年終八成得喝西北風了。


    去年的年終獎金是一輛車子耶!天堂與地獄。


    “你擔心個什麼勁?!我投資的那些鬼公司所賺的錢,足夠發給你們這些"混"蛋薪水!”


    “可是……不一樣啦!要賠出去的是錢,白花花的鈔票,我當然會心疼。”黎曉寧精神突然一振,雙眼再度發光……


    “你前一陣子不是叫我隨便找一個嗎?我現在就到各大模特兒公司找你的天使,拜托你別因為一時沖動把那個案件卡嚓了。”


    听完她的話,沙家駒沒有立刻回答,而他原本高亢的聲音卻突然轉折成一聲莫可奈何的嘆息,沉重得讓人心悸。攝影鏡頭本就多情,他不想再觸景生情!


    “老大,你還健在吧?”


    “我要解約!”


    “不行!不行!不行!”黎曉寧激動的站起身,一連迭的反對著,就差沒在眾人面前捶胸頓足而已。“我會幫你找到你的天使,給我三天!不,給我一天的時間,我保證找到合適人選!”


    “你找不到我的天使……”沙家駒的聲音像在悼念什麼一樣,沈吟了數秒後,才娓娓地說道︰


    “因為她已經飛走了。”


    沙家駒掛上了電話,而咖啡廳內同時听著電話的三個人則是表情各異。


    許佩藍捂住了臉,心口一陣陣的痛楚逐漸醞釀成眼中的酸楚。


    為什麼要讓她听到沙家駒說出那樣的話!在她以為自己的心已經不再為他而波動時、在她以為可以把他歸類為無情男人時,他為什麼還要撩動她的心湖?他又為什麼還能撩動她的心湖?


    她……還在乎他?


    倪大維與惆悵的黎曉寧對望了一眼後,蹲捻起一根煙放到唇中。


    這情況有一點復雜了,那個沙家駒如果不是精神分裂,就是真的挺在意小藍子的。不過嘛,既然在乎,干麼又要分開?


    許佩藍吸了吸鼻子,在熟悉的煙草味傳入鼻尖時,她的眼淚掉了兩顆。告訴過自己多少次不再流淚的啊!


    “佩藍,你如果不拉他一把,那麼就沒有人可以幫他了。”這回黎曉寧的面紙總算派上用場了,她邊替許佩藍擦去臉上的淚,嘴巴則不停地說著話︰


    “我不願說沈瑩伯母的壞話,但是她的確對老大做了很負面的示範。老大從來不曾很認真地談感情,他害怕自己和沈伯母一樣,會不斷地辜負別人的感情。伯母和三個男人生了三個孩子,卻不曾真心地愛過誰。老大痛恨伯母的這種行為,所以他立誓絕不讓自己落入相同的處境。”


    “他和他母親不一樣,他很關心家伊。”許佩藍抬起水汪汪的眼眸,極力替沙家駒辯駁。


    “是啊!是啊!可是那人死腦筋不知變通啊!所以我才想,你如果願意多給他一點時間,讓他弄清楚自己的恐懼是沒有道理的,他才有可能走出自己的心囚。你也不想看他孤獨一生吧?”黎曉寧大力鼓吹著︰


    “他用盡方法趕你走,就是因為在乎你。”


    “怯懦的男人才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倪大維冷言冷語地說。他需要從這個小爆竹口中听到更多關于沙家駒的事,才能決定是否可以把小藍子交給……沙家駒。


    “你給我听好!”黎曉寧雙手扠腰地轉向他,口氣火爆︰


    “如果你小時候面對的就是一個冰冷的家,一個冰冷的母親,你還能心態正常的長大,就已經很了不起了!包何況他不是個沒有心的人,他如果沒心少肺,就不會那麼愛家伊、就不會用盡心思想斷了佩藍對他的感情。他絕對有能力把女人玩弄在股掌之間,他干麼要做得那麼絕……。”黎曉寧的話突然切斷,她手忙腳亂地看著眼前的淚美人。


    “佩藍妹妹,你別哭得這麼慘啊!”


    “我想念……家伊。”為了不和沙家駒踫面,她向沙家請了一個星期的假。


    許佩藍揉著眼楮,所掉下的淚水卻是為沙家駒而流。不知道他的童年過往,她就已經陷得那麼深了,現下又讓她知道了這一切,她的一顆心如何不向他傾倒!


    “我很想叫你繼續哭耶,你實在是我看過哭得最美的女人了。難怪古人說女人是水做的。”黎曉寧陶醉在許佩藍的淚眼凝然中。


    老大就是需要許佩藍這種可以淨化人心、讓人平靜的女人嘛!


    “是啊。有人是純水,有人是餿水。”倪大維在一邊放冷槍。


    “你跟我有仇啊!”黎曉寧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扯了半天,可以回到你剛才的重點嗎?你不是想要小藍子當什麼天使的模特兒嗎?你喔!一點邏輯條理都沒有,真不知道別人干麼花錢請你當助理。”他咚地放了一杯冷開水到黎曉寧面前。


    小藍子是該踏出她的小框框,也許當模特兒會是個不錯的選擇。他的直覺告訴他……沙家駒那小子會照顧好她。


    黎曉寧扮了個鬼臉,俏皮的臉上沒有任何不好意思。“我偶爾有點月兌線嘛!靶謝大胡子老兄的提醒。佩藍妹妹,你願不願意當我們的模特兒?”


    “我父母很保守,如果讓他們知道我拍廣告,他們會很生氣。”許佩藍猶豫地扳著自己的手指頭。


    “那你本人的答案是YES嘍?”呵呵呵……不用賠錢了!而且最重要的是……老大和佩藍妹妹的故事應該有個HAPPYENDING。


    “我……這樣做能改變什麼嗎?也許他並不想見到我。”本就不是果決的性格,一遇到他更是下不了決定。


    “不可能啦!你是他的天使耶。而且你的愛絕對可以改變……。”黎曉寧連忙接口,可別讓許佩藍改變心意。


    “你不會要說那些惡心巴啦的話……什麼愛可以改變全世界吧?”倪大維打斷她的話,猛搓著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你不知道什麼叫做適時發言嗎?我警告你,你再打斷我的話,我就要罵髒話了!”黎曉寧指著他的頭大叫。


    “咦?你不是從剛才罵到現在嗎?嘴巴不干淨,說出來的話都是髒的。”倪大維像是和黎曉寧唱反調似的,故意向她扮了個鬼臉。


    這兩人的吵鬧聲,不但讓周遭客人听得津津有味,就連許佩藍都忘了自己的煩惱。


    “你們兩個好象情侶吵架。”許佩藍恬淡地笑說著,笑容中竟帶著幾分的羨慕之情。


    她和沙家駒從來不曾像正常情侶一樣的交往、談心、吵架呵。


    “我哪那麼衰!”黎曉寧首先大叫。


    “看到你的鬼臉,我就決定加入同志陣營。”他不甘示弱地回嘴。


    許佩藍笑著拿起了水壺,為這兩人方開始的舌戰補充水分。


    如果她和沙家駒之間可以像他們兩個這樣的坦白直接,那麼她是否能夠更堅強地去包容他的不安?而他是否也能夠對她更敞開心胸呢?


    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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