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個有情郎 第一章
人聲馬嘶,一群人策馬狂奔、揚蹄濺雪而來。
小雪一驚回頭,跌坐在雪地上,只見為首的騎馬男子手中鞭子急揚,如毒蛇噬人般朝她襲面而來。“臭丫頭!耙偷本大爺的銀子!”
“你老當心點,這鞭子抽下來,可是會死人的。”小狽子不知從哪冒了出來,護在小雪身前,替她挨了這一鞭子。
小雪看著鞭子在小狽子臉上留下一條血痕,驚心可怖,嚇得放聲大哭,眼淚直流。
“臭小子,你不要命了是不是?居然敢插手管本大爺的事?”楊天霸怒叱。
小狽子神色不變,定定地說︰“楊大爺是咱們江南響叮當的人物,找一個小泵娘麻煩,太丟臉了吧?”
“你敢教訓我?”楊天霸冷笑,又一鞭子抽在他身上,“這丫頭偷了本大爺的銀子。難道不該打?”
小狽子身子一晃,勉強站住,忍痛說︰“小泵娘偷錢固然有錯,但是她一定有不得不出此下策的苦衷,楊大爺尚未問明原因便動手傷人,實在有損楊大爺英名。”
楊天霸見他居然挨得住自己兩鞭子,心下也不禁佩服,冷冷地說︰“這丫頭做錯事本來就該受罰,不過看在你已代她挨鞭的分上,本大爺就饒了她這一次。”楊天霸對著小狽子說完話後,忽然轉身下令︰“走!”
眾人不敢違背,紛紛跟隨楊天霸離去,一名護院低聲說︰“大爺,那二十兩銀子……”
“那小子挨得住本大爺兩鞭子,送他們二十兩銀子也不為過吧?”
“可是那丫頭居然敢太歲爺頭上動土,偷到咱們……”
“住嘴!哪來那麼多廢話!”楊天霸冷冷地掃了眾人一眼,又不禁嘆道︰“這小子居然有這種膽識,既然知道我是楊天霸,還敢在我的鞭子下救人?唉!我手下只怕沒這種英雄人物……”
“小狽子,你沒事吧?”小雪不等眾人走遠,便跌跌撞撞地跑到小狽子身旁,哭著詢問。
“死不了……”小狽子話沒說完,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染在雪白大地上,似紅梅怒放。
“可是你吐了好多血……”
“小狽子命賤,一天不挨兩頓拳腳,渾身不舒服。”小狽子邊說邊喘氣,身子搖搖欲墜。
小雪忙攙扶住小狽子,低聲說︰“小雪對不起你……”
“你叫小雪?”小狽子臉上露出笑容,但他實在站立不住,于是便一坐在街旁屋檐下。
小雪手中緊拽著銀子,跟著坐到小狽子身旁,囁嚅道︰“我不該偷錢的,還害你被打了一頓……”心中掙扎了許久,終于下定決心地說︰“我還是把錢拿去還給剛才那位大爺。”
“不用多事了,既然楊大爺要把銀子送你,你就安心收下吧!”小狽子淡淡地說。
“他要送我?”
小狽子伸了個懶腰,懶洋洋地說︰“楊大爺不是笨人,他既沒把我打死,也沒向我討回這二十兩銀子,那就是有意成全了。”
小雪似懂非懂,但想起母親的病,終于還是把銀子藏入懷中。
“你不是本地人吧?怎麼會在這種風雪天中困在這里?”小狽子好奇地問。
“我和娘是要到京城找我爹的。”
“你爹?他沒和你們住在一起啊?”
小雪搖了搖頭,“我听我娘說,我爹在我剛出生時,就到京城赴科舉考試了。這幾年我都是和娘、爺爺、女乃女乃住在一起的,後來爺爺、女乃女乃死了,娘就帶我來找爹爹。”
“到京城,那可不近啊!”小狽子喃喃自語,“我身上還有幾枚昨天要來的銅板,我留著沒用,都給你吧!”
“這不行的。”小雪連連搖頭。
“有什麼不行?你好歹也叫過我一聲大哥,我幫你也是應該的。”
“我、我不能拿……”
“不拿也成,你就一輩子當賊!”小狽子冷冷地說。
小雪忍不住哭了起來,“我、我不是故意要當賊的。”
“我娘說過,做壞事的人,都有許許多多理由。”小狽子嘆了口氣,柔聲說︰“你一次、兩次安慰自己,久了你就再也不會認為自己做錯了。”
“我、我……”
“這些錢雖少,總幫得上一點忙。此去前路漫漫,你自己卻要把持得住才行,千萬別再做錯事了。”小狽子將幾枚銅板塞在她手中,緩緩地起身。
“小狽子,我不能白要你的銅板,我、我以後一定會還你的。”小雪大聲說。
“我只有一個人,命如草芥,今天活著,明天說不定就死了,你又要找誰還錢?”小狽子自嘲,迎著漫天風雪,蹣跚而行。
小雪看著他的身影愈來愈小,終于隱沒在風雪中。
不遠處,兩名老丐始終靜靜看著這一切變化。
“咱倆在這里站了一個多時辰,你該不會是打算讓那小子接替已故幫主之位吧?”冷乞余滿臉疑惑地說。
“小小年紀,卻是俠肝義膽。那少年的確不錯!”
“可是那小子年紀很輕,而且又不會武功。你認為他擔當得起這個重任嗎?”
“甘羅十二歲拜相,年紀輕又算得了什麼?”蕭笑文不以為然地搖搖頭,“至于武功,咱們可以慢慢教,反正丐幫已亂了這些年,不在乎再多亂些時候。”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也沒有別的意見,合該是這小子與咱們有緣,那就追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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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果真請來了大夫沉青石幫她娘治病,沉青石人雖差勁,醫術倒不含糊,幾帖藥方一開,謝婉娘病勢頓減,人也清爽起來。
兩人在城隍廟挨過這場風雪,隨即匆匆上路。途中,謝婉娘問起關于那二十兩銀子的來源。
小雪不敢說謊,拿出小狽子給她的幾枚銅板,結結巴巴地將自己如何心急偷錢、如何被人逮住,以及小狽子代她受過等情形,吞吞吐吐地說了出來。
謝婉娘听了是既心疼又難過,卻也不忍心責備女兒,只是要求小雪務必要將小狽子送她的銅板收好,將來若是有緣再相見,一定要好好向小狽子道謝。
經冬歷春,謝婉娘和小雪身上的盤纏早已用盡,只得沿路乞食、討些殘羹剩飯度日。兩人歷經千辛萬苦,終于抵達京城。
“可以見到爹爹了!”小雪童稚的臉上雖然滿布風霜,卻難掩興奮之情。
“是、是啊!”謝婉娘抵達京城,反倒失了方寸,丈夫是生是死,全然不知,不由得躊躇惶惑起來。“小雪,你累了吧?不如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吧?”
“嗯!”小雪點了點頭,隨即左顧右盼起來,京城繁華熱鬧,處處笙歌、衣鬢風流,看得小雪目不轉楮,興味盎然。
誰知一陣人喧馬嘶,一隊官兵經過,排開街道眾人。紛亂間,小雪被推擠在地,謝婉娘連忙搶上前扶起小雪,急著問︰“小雪,你沒事吧?”
小雪搖了搖頭,問道︰“娘,他們在做什麼?怎麼都凶巴巴的?”
謝婉娘還沒回答,旁邊一名婦女已開口說︰“他們都是皇家的禁衛軍。今日公主和駙馬爺要去崇聖寺進香,自然得先清出街道來。”
謝婉娘向婦人道了謝,回頭對小雪說︰“小雪,這里人多,我們走吧!”
“不要,我要看公主,我都沒看過公主。”小雪拉著母親袖子,央求道︰“以前爺爺跟我講的故事中,公主都好漂亮的。娘,你讓我看看公主嘛!”
那名婦人又插口說︰“是啊!這位冰心公主可漂亮了!听說皇上最疼這個小女兒,連給她找的駙馬爺也是相貌堂堂、文采風流……”
“還不只這樣呢!駙馬爺可是前年狀元、當今宰相,少年得志,極得皇上寵幸呢!”另一名婦女也興高采烈地說了起來。
“冰心公主長得美麗漂亮,又溫柔知禮,馳馬爺則是文質彬彬、才高學富,人人都說他們是前世姻緣、今生佳偶啊!”一名讀人模樣的年輕人亦搖頭晃腦、不勝欣羨地開口。
謝婉娘意興闌珊,卻又拗不過女兒渴盼的樣子,無奈地笑道︰“咱們看一會兒就好,你待會兒可不能再賴著不走喔!”
小雪用力點了點頭,擠到人群前面,踮起了腳尖、拉長了脖子觀望,謝婉娘擔心小雪,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頭,低聲吩咐︰“小心點,別被人群沖散了。”
眾人等了好一陣子,眼看一隊又一隊的衛兵經過,正有些不耐煩,忽然前頭傳來一片歡呼聲︰“公主來了!駙馬來了!”
“公主來了?在哪?我怎麼沒看到?”小雪又是興奮又是著急,鑽過兩旁戒備的衛兵,跑到街心中。
恰巧公主的鳳輦于此時到來,前方引導的馬匹為小雪所驚,長嘶一聲,抬起前蹄站立起來,將一個總兵摜下馬來。
總兵以為遇上刺客,腰刀一拔,就往小雪所在方位砍去。
“住手!”鳳輦旁一名男子身跨高頭駿馬,出聲阻止。
“是!駙馬爺!”總兵及時收起腰刀,退到男子身後。
小雪猶不知自己已在鬼門關前轉了一圖,兀自笑嘻嘻地說︰“你的馬真漂亮,可以讓我騎看看嗎?”
懊名男子原來正是駙馬爺、當朝宰相莫知儒。他哈哈一笑,對著坐在鳳輦上的公主說︰“冰心,有個女圭女圭要我讓馬給她騎哩!”
鳳輦內傳出一陣輕笑,“駙馬說笑了。你現在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誰敢這麼放肆呢?”
謝婉娘見女兒闖禍,不假思索地沖到街上,跪地磕頭,顫聲道︰“小女無知,驚動了鳳駕,望、望大人見諒。”
“不礙事!你們別怕,都起來吧!”莫知儒口氣溫和,一派斯文。
謝婉娘戰戰兢兢地扶著小雪站了起來,正想開口道謝,誰知抬頭一望,卻愣住了。“知、知儒,是你嗎?”
莫知儒一見到謝婉娘容貌,臉色一變,隨即怒叱︰“哪來的村婦?居然敢直呼本府名諱!”
“知儒,是我啊!你、你不認得婉娘了嗎?”謝婉娘又急又慌,拉著小雪說︰“這是我們的女兒小雪啊!小雪,快叫爹……”
“混賬!本府是當今宰相、公主駙馬,怎會認得你!”
謝婉娘一愣之下,急道︰“知儒,你明明對我說過,"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你要我安心在家鄉等你回來,你、你怎會忘了婉娘?”
莫知儒聞言不禁有些動容,但鳳輦內卻傳來不悅聲音,“駙馬,這是怎麼回事?她說的都是真的嗎?”
“難道公主信不過知儒的為人嗎?”莫知儒思緒被拉回現實,一咬牙,對著謝婉娘大喝一聲︰“瘋女人!再敢胡說八道,休怪本府無情!”
謝婉娘看著這一幕,心下漸漸明白,她既悲且痛,痴痴地說︰“情?你還對我有情嗎?公公、婆婆死了你都不聞不問,你又豈會在乎這點夫妻之情?”
莫知儒欲語還留,看了鳳輦方向一眼,把心一橫,冷笑道︰“本府念你是無知愚婦,原想饒你一命,但你卻不知好歹地胡言亂語,那就怪不得我了!傍我打!”
亂棒齊下,謝婉娘被打倒在地,小雪拼命護住謝婉娘身側,哭叫︰“你不是我爹爹嗎?你為什麼要打娘?”
莫知儒面目猙獰,陰陰地說︰“連這小雜種一並打死!”
謝婉娘氣若游絲,掙扎著護住女兒,哀求道︰“虎毒不食子,你、你連自己女兒也要打死?”
“打!”
謝婉娘被打得皮開肉綻、衣衫上點點斑斑淨是血跡。她自知已無生機,此刻只求女兒平安無事。“大、大人,民婦胡言亂語,罪、罪該萬死,只求你饒了小女、小女一命。”
莫知儒眼角微微一跳,面無表情地說︰“此刻討饒不嫌太晚了嗎?全給我打死!”
此時鳳輦內卻傳出聲音,“駙馬,我們此去崇聖寺進香,不宜多造殺孽,這無知村婦既然知錯,就饒過她們吧!
“是!”莫知儒面上恭敬,卻向一名健卒偷偷使了個眼色,健卒會意,收回棍棒時,使上暗勁,謝婉媸慘叫一聲,就此人事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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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婉娘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位于一間掛滿了刀槍劍戟的房間內,滿室只聞藥香,床頭則站著一位白發幡幡的老翁和一名滿臉慈色的老婦。“是、是老丈救了小女子嗎?”
“是老哈把你帶回來的!”聲音如轟雷巨響,自老翁身後傳出。
謝婉娘嚇了一跳,凝神細看,發現說話之人便是被小雪害得摔下馬來的那位軍爺,不由得愣住了。“你、你……”
“你家女圭女圭真本事,老哈騎了二十多年馬,頭一遭栽下馬來!”那名自稱老哈的軍爺哈哈大笑,又是聲振屋瓦。
“哈赤兒!小聲點,別嚇著了客人!”白發老翁輕叱一聲。
“是!南軍門!”哈赤兒果然把聲音壓低,不過仍是亮如洪鐘。
老翁笑了笑,對謝婉娘說︰“老夫是禁軍教習南雲霽,這位是拙荊……”
“我自己介紹了吧!我是南軍門座下總兵哈赤兒,你叫我老哈就成!”哈赤兒咧開了嘴大笑。
“你不是莫知儒的人嗎?你、你救我有何居心?”謝婉娘眼神中充滿了戒備之意。
炳赤兒聞言大怒,“你別把老哈和那雜碎扯一塊!老哈在軍營待得好好的,那瘟生要拍公主馬屁,硬把老哈叫去充場面。他女乃女乃的……”
“哈赤兒,收斂點,在人家姑娘家面前別這麼粗言穢語的。”南夫人微微皺起了眉頭。
炳赤兒略略連聲,不敢再說。
“總兵大人是英雄本色,想到什麼說什麼,不像我家相公滿口仁義道德,卻……”謝婉娘思及傷心處,心情激蕩,一口鮮血直噴了出來。
南夫人忙替她拭去唇角流下的鮮血,勸道︰“多想無益。你放寬心,好好養傷才是。”
謝婉娘猶似充耳不聞,臉上似笑非笑,浮是嘲諷之意。“你們知道嗎?我相公以前常說︰"富貴不能婬、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才是大丈夫!嘿!大丈夫哪……”
“姑娘……”
謝婉娘忽放悲聲,哭笑無狀,“他還說︰"一簞食、一瓢飲,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賢哉回也!"顏回難道是這般人嗎?我敬他、愛他,沒想到他薄幸如此!”
南夫人再三勸說,謝婉娘卻是毫無反應,不斷嘔血。她急道︰“這、這怎麼辦才好?”
南雲霽看著意識不清的謝婉娘嘆道︰“她傷勢本重、又斷了生念,只怕、只怕……”
“娘!娘!你沒事吧?”一個小女孩忽然沖了進來。正是小雪。
“不是要你安心休息嗎?怎麼又亂跑?”南夫人抱住小雪,關心問道。
小雪掙月兌南夫人懷抱,直沖到床前,哭喊︰“娘!我剛剛夢到你不要小雪了。娘!你別不要小雪啊!”
謝婉娘听到女兒哭聲,回光返照,神志突然清明起來,她不舍地看著小雪,淒然道︰“你爹是娘的一片天,現在天塌了,娘也活不成了。”
“不要!不要!娘不能丟下小雪啊!”小雪哭叫不休。
謝婉娘柔聲安慰女兒,忽然一抬頭,定定注視南雲霽,緩緩地說︰“我能信得過老丈嗎?”
南雲霽一愣,隨即明白她是要交代後事,朗聲道︰“你盡避放心!我南雲霽不是背信忘義的人!”
“小女子失言了。”謝婉娘忽然坐起,盈盈拜倒,“婉娘有一事懇求老丈。”
“姑娘請說吧!”
“懇求老丈收留婉娘,視為義女。”
南雲霽會意,輕嘆一聲,“我兒子死于沙場,有你這麼一個女兒,老夫開心得很!”
謝婉娘大喜,拉著小雪說︰“快叫外公、外婆。”(注︰因為謝婉娘是兩老義女,故小雪稱呼兩者為外公、外婆。)
小雪哭紅了雙眼,依言叫了聲︰“外公、外婆。”南夫人又喜又悲,將小雪摟在懷中。
“小雪只有個小名,名字本來是想等知儒……”謝婉娘思及負心人,摧肝裂腸,再也撐持不住,又吐了一大口鮮血,競溘然長逝,一縷香魂就此玉殞。
小雪大驚,伏在母親身上慟哭失聲。
南雲霽悲道︰“你放心吧!我會替小雪起個好名字的。”他輕撫小雪頭發,柔聲說,“從今之後,你便叫飄雪,莫飄雪。”
小雪猛然回頭,拭干了眼淚,大聲說︰“我有母無父、有名無姓,就叫飄雪。”
眾人一愣,想不到她如此決絕,只有哈赤兒拍手叫好︰“說得好!那瘟生無情無義,若非老哈救得早,他連你也不放過!真不知公主看上他哪一點?”
“別說了!你當著宰相的面救人,擺明給他難看。莫知儒器量狹小,當心他對你不利!”南夫人不禁憂心忡忡。
“老哈先祖曾立過大功,先皇特賜免死金牌一道,瘟生整不死我的。”哈赤兒哈哈大笑,不以為意。
“我倒不擔心你,我是擔心小雪。”南雲霽略帶憂色地看著小雪。“莫知儒如果知道小雪未死,只怕會對她不利。”
南夫人靈機一動,提議道︰“不如我們對外就說南家無後,過繼本家後輩以傳香煙,再對外放出風聲,就說婉娘和小雪皆傷重不治。莫知儒再怎麼精明,也料不到咱們會甘冒風險,收留小雪!”
南雲霽點了點頭,看著小雪問道︰“你意下如何?”
小雪經此慘變,似乎一下成長許多,點頭道︰“謝謝爺爺,女乃女乃,從今以後,我就叫南飄雪!(注︰因為是本家後輩,故稱爺爺,女乃女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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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盡春至,春去秋來,寒鴉幾度南返,林花開了又謝,匆匆五年時光飛逝。
南府大廳,南氏夫婦此刻卻是愁容相對。
“小雪都已經十四歲了,針線女紅卻一件不學,這怎麼得了!”南夫人嘆了口氣。
“這還不打緊!這丫頭三天兩頭就往軍營跑,要不就上酒樓茶肆听喝酒。唉!京城人人皆知,咱們南府出了個無法無天的野丫頭!”南雲霽也嘆了口氣。
南夫人埋怨道︰“要你管著手下兵士,別淨跟著小雪胡鬧,你全當馬耳東風!這下可好,看誰還敢上門提親?”
“你還怪我?我幾次三番要教訓這丫頭,全給誰攔著了?”南雲霽苦笑道,“我何嘗沒說過我手下這些人?只是小雪個性活潑好動,比男孩子還豪爽不羈,軍營里人人和她稱兄道弟,我怎麼約束得了?”
南夫人不禁莞爾一笑,“這倒是。哈赤兒最討厭婦人小孩,但給小雪一纏上,卻拿她沒有法子,連不苟言笑的謝景升,也把小雪寵上了天。”
“唉!只是小雪討厭讀人,我給她請了兩三個先生,沒一個不被她氣得辭官不教,野性難馴,這可不是辦法!”
“她父親是那種人,也難怪她恨讀人。”南夫人嘆了口氣,吩咐在旁服侍的僕役,“小姐呢?去叫她過來。”
一名僕人領命而去,不多時,卻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小姐又溜出去了!”
南雲霽大怒,“跟著她的丫頭呢?”
“被綁在床上,動彈不得!”
南雲霽氣急敗壞,正要下令找人,門房卻于此時通報道︰“今科狀元華不凡過訪!”
南雲霽一愣,只得下令︰“開中門,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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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晃至軍營,遇見了哈赤兒,笑嘻嘻地說︰“哈叔叔,小雪悶得慌,你陪我去看戲听好不好?”
炳赤兒極疼這個活潑大方的小泵娘,但想起南雲霽要他們幫忙約束小雪,不禁囁嚅道︰“南軍門要我辦些事情,只怕不能陪你了。”
小雪水靈靈的眼珠子一轉,裝作若無其事地說︰“沒關系,我找謝叔叔去。謝叔叔最疼我了,人又豪爽,才不像你每次都婆婆媽媽、推三阻四的。”
炳赤兒頓時氣往腦門上沖,漲紅著臉說︰“呸!那算計鬼要是豪爽,老哈也能做將軍了!誰說我婆婆媽媽了?去就去,怕個鳥!”
“哈老粗愈來愈不長進了,競在背後亂嚼舌根。”一人自營房里走出,不帶喜怒之色,淡淡地說︰“虧你還活了這把年紀,被這丫頭一激就中計了,真是不像話!”
炳赤兒恍然大悟,敲了小雪一下,笑罵︰“你這小丫頭愈來愈鬼靈精了,連哈叔叔也敢耍?”
小雪見是謝景升,極為高興,一把抱住他,撒嬌說︰“謝叔叔在,那可真是太好了!你跟我們一起去嘛!”
謝景升看了看小雪,原本冷淡的臉孔也不禁漾起笑意,捏了捏她鼻子。“我要不跟你去,你也會鬧得我一整天沒法做事,我可還真不敢不陪你去。”說得小雪及哈赤兒兩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一路上,謝景升見小雪言笑不忌,天真爽朗,不禁擔憂地說︰“南軍門前幾天才和我抱怨,說你愈來愈野,非得好好管教不可!你再這樣無法無天的,就不怕南軍門打你板子?”
“爺爺每次都只是說說而已,從不曾真的動手打我。”小雪滿不在乎地說,“就算爺爺真惱了,他怕女乃女乃,我求女乃女乃準沒錯!”
炳赤兒想起南雲霽的確有些懼內,不禁笑了起來,“你比老謝還會算計,難怪軍門拿你沒辦法。”
“軍門的兒子早就戰死沙場,現在有了你這麼一個寶貝孫女,他也還真舍不得打你。”謝景升嘆了口氣,無限感慨。
“我伯伯是怎麼死的?我問了爺爺好幾次,他都不肯說。”小雪好奇地問。
“這不是朝廷猜疑武將,派個春種的太監當主帥,才會讓南軍門的兒子白白冤死沙場。”謝景升回憶起往事,不禁黯然神傷。“可憐我女兒嫁過去還沒一個月,便守了寡,她禁受不住打擊,犯了失心瘋,我、我從那時起,便沒了她消息!”
“南軍門也真是傻瓜,朝廷這樣對他,他還替皇上賣老命?”哈赤兒憤憤不平地說。
“老哈!不要亂說!”謝景升趕緊喝止哈赤兒。
小雪默然良久,忽然爽朗一笑,“爺爺為的是百姓黎民,可不是皇上!”
炳赤兒一愣,縱聲大笑,“小丫頭比老哈有見識多了!不錯!南軍門慷慨俠烈,他委曲求全,不過是想衛國安民!”
小雪一臉正氣地說︰“等我練好武藝,我就要上陣替爺爺打仗!”
炳赤兒與謝景升听著她的童言童語,不禁相視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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