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飛?你怎麼還在這里?”阮天垠從樓上走下來，一身休閑的打扮，看起來很有精神。“學文呢?”


    “他上樓去了。”黑凌飛看看外面的天色，不知道何時已經天黑了。


    “學文真是的，都過了晚餐時間了，怎麼沒帶你去吃飯，還把你一個人丟在這兒?”他氣急敗壞的轉身想上樓。


    “你想做什麼?”阮天垠的一舉一動她都非常熟悉，當他臉上出現這種表情時就是想找人打架。


    “我去找他算帳!”


    “不關他的事，是我自己說要回家的。”她不自覺的替阮學文說話。


    看到她處處偏袒阮學文，他的心就隱隱作痛。


    他到底是哪里不如阮學文?


    沒關系，希望越高，失望就越大，有一天黑凌飛會知道他的真心。


    “我先帶你去吃飯，再送你回家。”阮天垠遲疑了一會兒，有些不確定的問︰“凌飛……我是說如果，如果學文他不喜歡你，你怎麼辦?”


    黑凌飛沒有回答。


    她能說什麼?


    或許阮學文真的對她一點感覺也沒有，而且他也從來沒有給過她什麼承諾，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


    見她表情黯然，阮天垠心里也有些不舍。


    “其實大哥肩上扛著許多壓力，你大概不知道我們兄弟是阮家領養的孤兒吧!自從養父母死後，爺爺就一肩承擔起教養我們的責任；爺爺死後，阮家所有的重擔自然就全落在學文身上，生活在這種壓力下，他難免會變得古怪一些。”


    阮天垠極力替阮學文說好話。


    “你……”記得一開始阮天垠總是對她擺出勢在必得的模樣，可現在……


    “你為什麼要替學文說話?如果我對他死心，你不是更有機會對我發動攻勢嗎?”她滿月復疑問。


    “呃……”阮天垠皺了皺眉，“那是因為我不知道你喜歡學文。”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但是我依然沒有放棄，不過我能不能請求你，眼里不要只有學文，轉移一些心思在我身上好不好?”


    不是他的心腸好，而是他必須反向操作。


    黑凌飛現在一心向著學文，如果再繼續說他的壞話，只會引起她的反感，所以他必須徹底改變她對自己的壞印象。


    她沒料到一向是死對頭的阮天垠竟然對她如此痴心?


    “我……”對于他認真的表白，黑凌飛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老實說，她之所以討厭阮天垠，是因為他總喜歡惹她生氣，如今看著他這副深情款款的模樣，教她好不習慣喔!


    “我不急著要答案，只求你給我們兄弟兩人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阮天垠緊握著她的手不放。


    鮑平——


    這種事情怎麼會有公平可言?


    她喜歡阮學文，但他卻冷漠以對；而熱情追求她的阮天垠，自己卻對他毫無男女情愛的悸動，有的只是哥兒們的感情，這敦她要如何公平以對?


    看著黑凌飛的眉頭緊皺，阮天垠忽然放聲大笑。


    “我真傻，愛情是沒有道理可言的，我怎麼能要求你公平對待我們兄弟倆，這樣只會造成你的困擾。”


    “我沒別的意思……”黑凌飛連忙解釋。


    她這個人就是吃軟不吃硬，阮天垠的態度一軟化之後，她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跟他相處了。


    “無所謂，我只是忠于自己，追求所愛。”阮天垠很快地轉換話題，“我們先去吃飯好不好?”


    她考慮了一下。她和阮天垠從來不曾像今天一樣心平氣和的相處過，她不想讓這麼溫馨的感覺太早消失，所以一口就答應。


    “好，我們不談感情，純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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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凌飛怎麼也沒想到阮學文會這麼快就約她一起吃飯。


    不過兩人之間的氣氛還是非常尷尬。


    從前遇見阮學文時，他都會說一些有趣的事情給她听，不像她和阮天垠，一見面不是斗嘴就是吵架。


    但是從剛剛一上車開始，阮學文一直保持著“冷氣最高品質”——靜悄悄，沒跟她說過半句話，即使都已經進餐廳了，他還是不發一語。


    他們由服務生帶位，來到一處已經有個女人在座的桌子，黑凌飛不知道那個女人是誰，只看見她滿瞼敵意的瞪著自己。


    “凌飛，這位是楊蕙婷，是我事業上的好伙伴……”他猶豫著是否要做更進一步的介紹?


    “也是正與他交往的女朋友。”楊蕙婷打斷阮學文的話搶著說，仿佛怕他不肯說似的。


    “她……”他本想否認楊蕙婷的話，卻在思考之後放棄。


    這本來就是他央求楊蕙婷幫忙的原因，是自己顧忌太多而說不出口，現在楊蕙婷已經幫他說出口了，不是更省事嗎?


    黑凌飛無法置信的看著阮學文，眼中充滿怪罪的意味。


    他不是說他沒有女朋友嗎?


    怎麼會突然冒出一個女朋友來?


    阮學文為什麼要騙她?


    黑凌飛突然感到非常傷心，眼淚幾乎快掉下來。


    不對!阮學文不會騙她的……


    一定是這個女人自作多情，剛剛他只說是工作伙伴，又沒說他和那個女人在交往!


    臭女人!


    竟然敢厚著臉皮，自稱和阮學文在交往!


    不過他也有不對的地方，既然她不是他的女朋友，為什麼下開口否認?


    看見黑凌飛的表情不停的變換著，他猜想著黑凌飛下一步的動作——


    她會放聲大哭嗎?


    不，這里是公共場所，依她的個性，應該不至于會在這種地方做出令自己丟臉的事情。


    她會轉身就走嗎?


    不，她不是會輕易認輸的人，不可能不戰而退。


    開口罵他?


    或者罵楊蕙婷?


    或許會，但她還沒開口罵。


    就在他的心里忐忑不安時，黑凌飛然對楊蕙婷露出一個超級友善的笑容，把他嚇個半死。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黑凌飛是個純真的女孩，向來有話直說，怎麼會沒生氣反而還露出笑容?


    會不會是因為刺激過度造成反效果?


    不知她等一下會做出什麼更奇怪的舉動?


    他戰戰兢兢地坐下來。


    原本他安排這一幕只是為了讓黑凌飛對他死心，轉而把心思放在天垠的身上，但是依照目前的情形看起來，成效似乎不大。


    黑凌飛仔細的端詳楊蕙婷，細致的五官、溫柔的氣質、得體的穿著，真的很有魅力，她不得不承認她和阮學文的確非常“速配”。


    為了壓下心頭那一股不甘心，她憤恨地拿起菜單，點了一客這家店最貴的腓力牛排。


    她猜想這個楊蕙婷一定是個矯揉造作的女人，她才不要和她一個樣，她要狠狠地吃阮學文一頓。


    上菜之後，黑凌飛不理在座的兩人，自顧自的大快朵頤，今天晚上可說是她有生以來吃得最多的一次。


    他無法估計自己這麼做的後果是什麼，因此根本無心吃飯，一直注意著黑凌飛的情緒，生怕她一個發火會讓楊蕙婷難看。


    如果她把怒氣發在自己身上還好，如果是遷怒到楊蕙婷身上，那他就太對不起她了，這一頓晚餐他真是吃得膽戰心驚。


    楊蕙婷看著她的老板，又看了看他帶來的超級食客。


    她從來沒有見過有哪個女人像她一樣，在情敵面前還能大吃大喝，她真是個與眾不同的女人。


    “我吃飽了，對不起，我要先走了。”黑凌飛在一陣狼吞虎咽之後，還是無法平復心中的怒氣，所以決定先行離開。


    “你要回去了?”他看著站起身來的黑凌飛，開始懷疑她根本就不是真的喜歡阮學文，而是一時迷失而已。


    有哪個女孩會在心愛的人面前做出這樣不淑女的舉上?


    她一點都不像以前的黑凌飛。


    看著已經開始走出去的黑凌飛，他立刻站起身來追了出去。


    “等一下，我送你!”


    “不必了，你的女朋友還在里面。”她雖然生氣，但是還懂得先來後到的道理。


    她和阮學文連開始都稱不上，而楊蕙婷已經“自稱”是他的女朋友了，她當然不能喧賓奪主的要阮學文送她回家。


    這樣只會讓他對自己留下壞印象。


    “那我幫你攔一部計程車。”他站在餐廳門口攔了部計程車，然後讓黑凌飛坐上去。


    “請把這位小姐直接送回家，別讓她在中途下車。”他掏出一張千元大鈔給那位司機先生，“剩下的就當小費。”


    司機一看有這麼多的小費可賺，當然滿口應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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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年來雖然台灣的輕工業已經走下坡，許多的服飾業都轉移到大陸投資，但是阮家所屬的“藍調服飾”看準了國內僅存的市場，改走精致路線，雖然沒有享譽國際的盛名，但是在國內依然蓬勃發展。


    阮學文很快就安排黑凌飛到公司參觀，黑凌飛一接到電話，立即將那一天吃飯時的不愉快拋在腦後，高高興興地到阮家的公司參觀。


    阮學文一進公司就引起一陣嘩然，這勾起了黑凌飛的疑慮。


    鮑司員工的表情仿佛這個董事長很少來公司上班似的，但根據阮天垠的說法，他應該是天天都會到公司上班才對呀!


    苞阮家兩兄弟接觸越多，她心中的疑惑也越多，但她總是找不出癥結在哪，只能讓疑問一直擱在心中。


    “董事長，今天怎麼來了?”楊蕙婷似乎沒料到他會到公司來，表情顯得非常驚訝。“是不是臨時出了什麼狀況?”


    “沒事。”他對楊蕙婷露出友善的笑容，讓黑凌飛看得有些辛酸。“我只是帶凌飛來熟悉一下公司的業務。”


    “帶她來參觀?”楊蕙婷驚訝的追問。“她是以什麼身分來參觀公司?”楊蕙婷十分不滿。


    黑凌飛不懂楊蕙婷為何要這麼驚訝。


    “有什麼問題嗎?”說不定將來有一天，她會成為公司的老板娘，那她為什麼不能來參觀?


    “沒……沒有……”楊蕙婷不敢繼續追問，因為董事長已經以凌厲的目光瞪著她。“黑小姐想喝點什麼?”


    “咖啡。”


    “蕙婷，等會兒幫我打幾通電話。”他拿出一張事先擬好的明細表交給她，“這幾天的行程稍微變動一下。”


    “是。”行程?他哪有什麼行程?所有應酬不是一向都由總經理應付的嗎?


    楊蕙婷一頭霧水的退了下去。


    “還有，叫經理過來一下，我想知道這兩個月來的營運狀況。”他又叫住已經定到門口的楊蕙婷。


    “我馬上通知他。”楊蕙婷覺得董事長越來越奇怪，營運狀況不是每個星期都傳真給他了嗎?


    十分鐘後，經理匆匆趕到，除了報告營運的情形之外，也一並報告公司在未來半年的走向。


    黑凌飛對公司所設計的服裝最有興趣，不時的對經理提出質疑和建議，她認真、專注的表情引起他的注意，而忽略了經理向他報告的營收結果。


    “董事長……這樣的營收您滿意嗎?”經理老早就注意到董事長的心不在焉，所以提高分貝想喚回董事長的魂魄，


    黑凌飛也因為經理的吼聲才不解地轉頭看向阮學文，這才發現阮學文的眼光一直放在自己身上。


    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他竟當著經理的面問黑凌飛︰


    “你是不是覺得很無趣?”


    經理听見董事長說他的報告無趣，臉色當場綠了一半。


    “不會，我很感興趣，”黑凌飛適時的緩和僵局，總算讓經理的臉色回復。


    “不過有一些一地方我不太認同。”


    “你說說看，你哪里感興趣?”


    接收到他鼓勵的眼神，黑凌飛毫不畏懼的回答︰


    “雖然我對服裝外行，不過我也算是一個消費者，雖說當下的年輕人喜歡時髦、趕流行，但是既然公司設定服裝的走向是鎮定在具有高消費力的族群，就應該設計一些具有時代感，又不失端莊、大方的樣式，而非一味的講求年輕化，畢竟一個五十歲的女士並不適合做二十歲的裝扮。”


    他對于她的見解頻頻點頭，連經理也陷入思考，但她還是謙虛萬分地說︰


    “我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消費者，當然也不懂市場需求與機制，經理不用太在意我的胡說八道。”


    “不，我倒覺得你的建議很有道理。”他嘉許的對她點點頭，“我們先去吃飯，等一會兒再繼續听听你的高——。”


    “可以吃飯了?”黑凌飛早就餓得前陶貼後背了，听到可以去吃飯，她立即丟下經理交給她參考的一大堆報表，離開座位等著吃飯去。


    看著她毫不做作的真性情，他不自覺的感到心情愉悅。


    “原來你對吃飯比較感興趣。”他帶著她定出公司的大門後，楊蕙婷就馬上跟了出來。


    “董事長，我跟你一起陪客人去吃飯。”


    楊蕙婷刻意要強調黑凌飛客人的身分。


    “你又是以什麼身分跟學文陪我去吃飯?”這一次黑凌飛忍不住的開口。


    “我當然足以他女朋友的身分陪著一起去，”楊蕙婷理所當然地伸手挽住他的手臂。


    黑凌飛氣不過，也把自己的手伸進阮學文的臂彎里。


    “你不過是他的女朋友，但我極有可能成為老板娘!”


    楊蕙婷听了她的話非常生氣，轉頭質問︰


    “她說的話是真的嗎?”


    他輕輕的點點頭，黑凌飛得意的揚起嘴角。


    “她有可能和天垠結婚。”


    聞言，黑凌飛震驚得無法接受阮學文的說法。


    “我這一生愛的只有你!”黑凌飛氣得轉頭就跑，而他只能站在原地看著她跳上計程車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