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啦！”樂群回來了，唐士祺如往常般走出房間，看到的卻是與平常不一樣的景象——


    樂群拎了半打啤酒放在茶幾上，也不理會唐士祺，即隨手拿了一瓶啤酒，率性地想要直接用手拔開瓶蓋。


    從她的表情讀不出任何情緒，只呈現一種憤慨之後的漠然。


    看到樂群開瓶的動作，唐士祺連忙制止，邊搶下她手上的啤酒瓶邊說︰“哇！你這樣開瓶手會受傷，這又不是易開罐，你等我！我去拿開瓶器來，等會兒我陪你喝。”


    樂群沒說什麼，只瞟了他一眼，便逕自往沙發坐下，仿佛在告訴唐士祺︰要嘛你就快拿，別浪費我的時間。


    發生了什麼事呢？


    唐士祺邊找出開瓶器，心里邊覺得疑惑；他覺得樂群似乎因為某些事而心灰意冷，這樣的她不像他認識的樂群，因為平常的她下管是高興還是憤怒，就連剛開始那段不理他的時間，渾身仍充滿生氣，這時候的她卻有點槁木死灰的感覺。


    “你的手有沒有受傷？”唐士祺用開瓶器撬開桌上其中一瓶啤酒的金屬瓶蓋後，將啤酒遞給樂群。


    樂群接過啤酒就仰頭灌，一點也不理會唐士祺的關切。


    “喝得這麼凶，你怎麼了？”見到樂群這種喝酒的態勢，還真是嚇了他好大一跳，簡直比男人還豪邁。


    樂群用手背抹抹嘴巴，接著又是一大口，仍然不作任何回答。


    不肯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唐士祺打開另一瓶啤酒，也跟著暍起來。他回想著樂群的近況，想著她到底會遇上什麼不順心的事。


    她最近都在忙節目企畫呀，難不成是企畫出了問題？


    “你的企畫完成了嗎？”他試探地問。


    樂群的身體頓了一下，總算有了些微反應。


    這時她手上的那瓶酒也喝光了，她順手搶過唐士祺手上的，喝完一口之後，才幽幽地說︰“被退了。”


    唐士祺看著前一秒還在自己手里的啤酒，這時已讓樂群就著瓶口喝，心里產生了一絲絲奇妙的感覺。


    上次樂群也是一拿起他的水杯就猛灌——沒關系，反正那水他還沒喝過；可是這回她搶的是啤酒，那瓶口遺留著他的“味道”，她卻一點也不以為意，這到底是她不拘小節，還是他保守？


    他很認命且無奈地再開了一瓶，嘟囔︰


    “你該不會是因為企畫被退了，所以才在這喝悶酒？”


    樂群喝得更猛了。


    被他說中了！


    突然之間，唐士祺好想說些話安慰樂群。


    “人生難免有失敗與挫折……”


    樂群把酒瓶重重地放到幾上，打斷他如被老夫子附身般的論述。


    “我不想听你說這些人生大道理，雖然我不算是多豁達的人，但還不至于因為企畫被退的單純原因就喝悶酒。”


    雖然話被打斷，但至少樂群肯對他說話了，而且不是只有兩三個字的短句，是一長串。


    “那到底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可以跟我聊聊，感覺會好一點。”唐士祺覺得自己最近好像常當這種幫人解悶的諮詢師。


    樂群瞪他，眉頭一挑，問︰“你真的想知道？”


    唐士祺很慎重的點頭，“嗯。”


    “是因為好奇還是真的開心我？”樂群的神情有些怪異。她這種問法，一半的原因出自于她對人性的不信任，她不相信有人會毫無條件地關心別人；但另一方面卻又很矛盾地希望唐士祺是出自真心關心她，雖然她有時實在很不耐煩他的雞婆。


    “你跟我都住在一起這麼久了，還不了解我？”唐士祺四兩撥干金地把問題丟回給樂群。


    樂群沉默了一會兒，才慢慢開口說道︰“你有夢想嗎？”


    “當然有啊！”唐士祺展現他的陽光笑容。


    “夢想與現實沖突的時候，你會向現實妥協嗎？”樂群問出讓她懊惱的問題重點。


    唐士祺沉吟了一下，“如果每個人都有一條通往自己夢想的路，或多或少都會有橫在路上的石頭阻礙我們前進，挫折或者現實的條件就是這些石頭。有時候我們可以搬開石頭繼續前進，有時候石頭太大，山不轉路轉，我們可以繞過石頭繼續走，可能會繞了遠路……”他看了一下樂群，“但是只要別迷失方向，我們還是會到達我們的目的地，就算跟現實妥協，那也不過是一時。我的心中確定我的目的地在哪里，總有一天會到達。”唐士祺停頓一下，喝了一口啤酒，“妥協只是一時，夢想會永遠存在我心中。”


    樂群咀嚼著唐士祺的一番話，接著慢慢道出她所遭遇的挫折。


    “上面的人說我的企畫點子雖然很好，但是理想性太高，執行難度高，可能會耗費龐大成本，但收听率與廣告收益卻不見得能彌補。”


    唐士祺點點頭，道︰“嗯，畢竟你們電台是要在市場競爭中存活的，當然會有商業利益的考量，上層的顧慮是有道理的，不能說是錯。”


    “我知道，所以才會覺得悶。難道我的理想就要因為現實而夭折嗎？我不甘心！可是又有一種無力感，我的所有努力真的抵不過現實嗎？”樂群覺得很喪氣，那是一種未戰即敗的感覺，還沒放手去戰斗，就被裁定失敗。


    唐士祺知道這時說什麼勸勉的話對樂群都趄不了太大的作用，他很技巧地問︰“你要放棄你的理想與夢想嗎？”


    “不！”樂群很堅決地說。


    丙然激起了樂群不服輸的個性。


    唐士祺順水推舟︰“那就對了！只要你堅定目標，就算最後的結果是失敗，但你努力過，也盡力了，你對得起自己，至少你活得比大多數的人精采。”


    短短的幾句話讓樂群又打起精神，“對！失敗也不要緊，只要我不要迷失方向，就算活得有意義。”


    “你想得開就好。”唐士祺很欣慰。


    樂群的情緒振奮不少，不像之前那麼低落，不過她仍嘟著嘴抱怨︰“可是我心里還是有一點小絆瘩。”


    “嗯？”


    樂群恨恨地嗔怨︰“我的企畫被退也讓我見識到人情冷暖。原來跟我共事的都是一些眼中只有利益的人，為了利益，以前的伙伴情誼都是假的。”


    唐士祺笑笑說︰“嘿，你果然是個初出茅廬的社會新鮮人。”真是血氣方剛、年輕氣盛。


    樂群不滿，立刻提出反駁︰“喂！你的社會資歷也沒比我深到哪里去啊。”


    唐士祺搖搖食指，有點倚老賣老︰“我當學生的時候可有打過工喔！還有去實習呢。”


    “哼！驕傲哦！”樂群很不屑，有什麼了不起！


    苞樂群鬧過一陣之後，唐士祺這才正經地說︰“你跟你的同事們都是為了生活，在職場上是共事伙伴，但同時也有著競爭關系。為了得到更好的位置，爾虞我詐，趁機捅你一刀、踩你一腳是常有的事。原本你們的team是團隊合作的關系，各有各的崗位，工作的氣氛好，工作效率也提高。可是後來你們的leader要你們各自交出節目企畫，競爭關系就出現了，若是良性競爭，就是進步的動力，不過從你的語氣听來，你們的關系反而因此緊繃了……嗯，這也只能說是人性，是你還沒見識過這個社會的黑暗與殘酷。”


    听完這一番話，樂群很驚奇地看著唐士祺，


    唐士祺模模自己的臉，很疑問樂群這麼看他。“我的臉上有什麼嗎？”


    樂群搖頭晃腦地故作姿態，可見心情是平復了。“我只是覺得很奇怪，你說的這一番話跟你平常的做人不一樣喔！既然你都說爾虞我詐是常有的事，還說什麼人性黑暗面，怎麼你平常還對人那麼好啊？”


    見樂群的心情好轉，唐士祺也很輕松地回答︰“平常人又沒有害我，我干嘛要對人不好啊？”


    樂群存心跟唐士祺抬杠︰“那也不用那麼好啊！”


    “又不會少一塊肉。”唐士祺玩笑式地回答。


    “什麼話！”樂群撇嘴嬌嗔。


    “我與人為善的同時也會保護自己，所以對人好不會少一塊肉。”唐士祺拿著啤酒比手劃腳地解釋，看起來很滑稽。


    “你真是個奇怪的人。”樂群灌了一口啤酒。“不過……”話未停，她豪氣地拍拍唐士祺的肩膀，“我越來越欣賞你了！”


    “嗄？”唐士祺對樂群的最後一句來不及反應，顯得有些傻里傻氣。


    他想也想不到樂群竟然說她欣賞他！


    樂群趁著他尚未回神，拿著她的啤酒瓶敲擊他的，大喊一聲︰“乾杯！”


    唐士祺卻仍然心神恍惚——


    好像他被樂群擺了一道。


    而且，這似乎不是第一次。


    “祺！”


    唐士祺與凌綾再次見面。不同于上回的陰郁，凌綾的眉頭總算舒展開來。


    “事情進行得如何？”凌綾在咖啡座等他，他一入座，就趕緊問著事情的進展。


    凌綾輕輕一笑，她的笑容讓人感覺仿佛看見一朵桃花在枝頭上綻開，她難掩欣喜的神色道︰“祺，你的辦法果然奏效，他願意跟我分手了！”


    “那真是太好了！總算我還能幫到你的忙。”唐士祺也為這樣的結果感到興奮，他從沒料到在與凌綾分手後，還有機會幫她的忙。


    “真的很感謝你，想不到你還願意幫我。”尤其她曾經對他做了那麼過分的事。


    “別這麼說，你是我的朋友，只是，你還願意當我是朋友嗎？”他知道她對他存心歉疚，但他要她別再在意。


    “你……”他的好，真是無話可說，“真是讓我不知該如何面對你，是我對不起你啊。”當初自己怎麼會離開他！


    “不是要你別再想以前的事嗎？而且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們沒有廝守的緣分。”對于與凌綾的這段感情，他已經釋然，他希望凌綾也能放開心胸。


    “不管怎麼說，這次真的要謝謝你，我請你吃飯當作答謝，好嗎？”既然往事不可追尋，她希望他們能重新開始。


    “要請我吃飯啊？”唐亡祺像個拿到糖果的小孩，“那當然好啊！不過我們別去外面餐廳吃。”


    “嗯？”唐士祺的提議讓凌綾露出疑惑。


    “找個機會你來我住的地方表現你的廚藝，老實說，我可懷念死你作的菜呢！”


    凌綾怔怔地望著唐士祺，有一種感動震撼著她。“好，你想吃什麼菜我都作給你吃。”她流露出更加溫柔的表情，“不如就今天吧，等一下我們一起去買材料。”


    “今天可能不行耶！沒先跟樂群說一聲，不太好意思。”唐士祺顧慮到樂群，婉拒凌綾的提議。“啊！對了，也找樂群一起來，找一個她不用上班的晚上，請你大餐給我們吃。”


    唐士祺想都沒想就拒絕她的提議，讓凌綾有一些自討沒趣的感覺。


    以前的他不會這樣呀，他都是很溫柔地順從她。


    不過，她還是很技巧地隱藏起心中小小的不快，開始對他口中提到的人名感到好奇。“樂群是？”


    “她算是我的二房東，是一個挺可愛的女孩子。”想起樂群，唐士祺心中不自覺地升起一股寵溺，好像自己多了一個妹妹般。說樂群可愛，當然不是指她火辣的外型，而是指她直來直往的個性。


    唐士祺的二房東是個女的？凌綾心中立即響起不妙的警訊。“是個女孩？你跟女孩子住在一起？”


    “是啊！房子算是我媽的老同學介紹的，我也省了再找房子的麻煩。”


    “原來如此。我還真有點好奇。”凌綾有點言不由衷。


    他身邊出現了別的女孩？而且這個女孩似乎對他的意義不凡……


    听到凌綾覺得好奇，唐士祺很熱心︰“這樣好了，等一下帶你去看看我住的地方，環境滿幽靜的，改天再介紹樂群給你認識。”


    “嗯。”她若有所思地答應。


    遠遠地，在街角轉彎處看到唐士祺，樂群原本要叫住他，正要開口的時候，才注意到他身邊有一個女人。


    那人好面熟，好像在哪里見過？


    呀！唐士祺收藏在皮夾里的照片！


    樂群想起來了，那是他的前女友。


    看他們行走的方向，應該剛從家里出來。


    因為今天節目的內容比較單純，她開完目meeting，將自己找的資料交代給同事，就以身體不適的理由告假早退。實在是因為經過企畫事件之後，她還無法坦然面對那些工作伙伴。


    他們不是分手了嗎？


    為什麼還會再見面，而且有說有笑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道他們舊情復燃、破鏡重圓了？


    甭男寡女，他們剛剛在屋里做什麼？


    好多個問號在樂群腦海中盤旋。


    “真是的，我管那麼多干什麼！”如果他們復合了，男歡女愛也是天經地義的事，她為什麼這麼在意？


    她不能理解自己心中這股沉重感出自何因。


    她拚命地說服自己，唐士祺是否跟他的前女友復合，她不該在意。只是，胸口那樣窒息的不適感逐漸擴散，像黑洞般吞噬她的心。


    回到家中，她疲憊地雙腳蜷起，窩在沒有開燈的客廳沙發里，四周的黑暗讓她有種昏眩的迷離感。


    她覺得自己跌入一個黑暗深淵。


    “啪！”突來的一陣亮光讓她的眼楮來不及適應。


    “你在家啊？”唐士祺從門外進來，打開客廳的燈，見到樂群呆坐在沙發上。


    因為現在這個時候仍是樂群的上班時間，再加上沒開燈，所以見到她在家，他有點驚訝。


    “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他松開領帶，坐到樂群旁邊。


    “我請假。”樂群原本可以很酷地回答，卻顯得有氣無力。


    唐士祺立即很緊張地詢問︰“身體不舒服嗎？還是有什麼事？”


    殊不知樂群有氣無力的原因是來自于他。


    “沒什麼，只是突然想休息一下而已。”這是樂群請假的原因，但也因為請假，讓她目睹了那一幕。


    “還是因為企畫的關系嗎？這樣的話，休息一下也好，你之前也辛苦那麼久了。”唐士祺心想樂群可能還無法適應職場的競爭關系，休息調適心情對她比較有幫助。


    這麼一想，唐士祺放寬了心，就開始不改管家婆本色，向樂群噓寒問暖。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之前有帶一位朋友回來，沒踫到你，後來我們就一起出去吃飯，你晚餐吃了沒？”


    為什麼他還是這麼關心她呢？


    不知為何，唐士祺的噓寒問暖讓她很惱火。


    “你管好你自己就好，別管我閑事！l


    哇！她怎麼突然吃了炸藥，鬧起脾氣呢？


    他皺起眉，放輕聲音說道︰“怎麼又說這種見外的話？要是知道你會在家，我就幫你帶些鹵味回來。我們剛剛吃的那家鹵味，味道不錯呢！我想你應該也會喜歡。”


    听唐士祺這麼一說，樂群也知道自己有點無理取鬧，可是听說他們去吃鹵味，心里又開始酸起來，嘴里吐出的話自然也帶點酸︰


    “怎麼你跟你朋友出去吃飯，不是去餐廳吃？”


    “她說想回味一下大學時代在路邊攤吃小吃的感覺。”他跟凌綾是在大學社團認識的，後來在一起，沒有經濟能力的學生為了省錢，約會時都選在路邊攤解決吃的問題。物換星栘，雖然一樣的路邊攤、一樣的伴，卻已大不同于以往。比如說從前他穿的是T恤牛仔褲，現在他穿的是領帶襯衫西裝褲。


    “是哪一位朋友這麼有閑情逸致？從來沒听你提過。”


    樂群的語氣中含有涼薄的挖苦，唐士祺假裝略，雖然他也覺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去吃鹵味也會得罪她。


    “有呀，我曾經向你說過，我以前的女朋友，她叫凌綾。”那天晚上她還窮追不舍地問到底呢。他原就打算介紹她們認識，還要請凌綾來家里作菜，乾脆趁這個機會向樂群提起。


    她早知道那個朋友就是他收藏在皮夾里的記憶，只是他這麼阿莎力地承認，倒弄得樂群心慌意亂，忍不住問出藏了很久的疑問︰


    “你們復合了？”


    不知樂群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唐士祺只好趕快澄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我們只是朋友。”


    “只是朋友？怎麼說？”她很想弄清楚他們現在到底是什麼關系。


    “還怎麼說啊？就是朋友的關系啊。”樂群這問題問得沒頭沒腦，唐士祺只好這麼回答。


    “唉唷！我是說你們怎麼會再見面！”樂群忍不住瞪他一眼，


    “她找我幫忙。”


    “她找你幫忙，你就幫啊？你風度怎麼這麼好？一點也不計較她以前背叛你。”


    有麻煩就來找人幫忙，沒事的時候就把人丟到九霄雲外，根本是在利用他！她真為唐士祺覺得不值，偏偏這個傻蛋還那麼高興。


    看來樂群對凌綾有些偏見，他以為上次他已經講得很清楚了。


    他知道樂群在為自己抱不平，可是他並下覺得有什麼該計較的。凌綾會離開他，一定是他有什麼讓她不滿，況且當時凌綾還曾寫信告知，是他自願放她走，才沒積極挽留。雖然那時的他確實也感到心痛，但若因此搞得現在樂群對凌綾有敵意，凌綾自己也內疚，他就不該悶不作聲。


    唐士祺急忙辯解道︰“她沒有對不起我，過去的一切只是她的選擇。”


    “哼！這麼說來，如果她要求回到你身邊，你也會讓她回來了？”


    氣死了！他就這麼偏袒她嗎？明明就是她變心愛別人，還說什麼只是她的選擇！要當聖人也不是這樣當去！


    她真是越說越離譜了。“你別胡思亂想了，沒這種事，她根本不可能回到我身邊。”


    “你怎麼肯定不會有這種事？你對她還有感情吧？只要她回心轉意，覺得舊愛還是最美，要重回你身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吧？”本來就已經夠酸了，現在的樂群簡直是從醋桶里爬出來，酸氣沖天！


    唐士祺認為凌綾不會有這樣的想法。“當初她既然選擇離開我，就表示我不是她要的伴侶，她應該會去追求更適合的。”


    樂群才下在乎凌綾怎麼想，她只想知道他對她是不是仍眷戀？


    為什麼他不做正面回答？


    “問題是你耶！如果你還喜歡她，現在不就有失而復得的機會？”她實在不想提醒他，可是又想知道他心里到底怎麼想。


    從與凌綾相遇之後，唐士祺並沒有深思過這個問題。曾經他以為凌綾已成為他回憶的一部份，兩人不會再有交集。但出乎意料的，凌綾竟然來找他。再見之初，他震驚、慌亂，對凌綾也仍有憐惜之心，但也認為自己對過去那段感情已經淡然，若問自己對凌綾是否還有眷戀……


    沒有。


    現在的凌綾對他而言只是個久別重逢的好朋友，他對她已沒有那種愛戀的情愫。仍收藏在皮夾中凌綾的照片，是為了保存過往戀情的一份紀念。


    “這個……我覺得……凌綾是個老朋友。”一時間也說不清他對凌綾的感覺，他只好模糊應對。


    什麼爛答案！簡直答非所問！


    “別說這些啦！你哪天晚上有空？”避免樂群又想打破砂鍋問到底，唐士祺趕快轉移話題。


    “干嘛啊？請我吃飯啊？”樂群沒好氣地。


    “對，就是請你吃飯。凌綾她作的菜很好吃，為了答謝我幫她的忙，所以要作菜請我們吃。”唐士祺獻寶似地。


    “人家要謝的是你，干嘛算我一份？”听到唐士祺說要請她吃飯，樂群很雀躍，但接著听到是凌綾作東，心就冷了一大截。


    “好東西要跟好朋友分享嘛，綾她作的菜可好吃的呢。”唐士祺一再地蠱惑樂群。


    還叫她綾呢。“你倒是挺清楚的嘛。”


    “她以前常去我宿舍煮東西給我吃。”聞不出樂群的醋味，唐士祺興高釆烈地說起以前的事。


    “瞧你一副陶醉的模樣！”看得樂群實在惱火。


    “怎麼樣？好不好？”不理會樂群的挖苦，他繼續誘哄。


    樂群反覆思量。她實在不情願湊這個熱鬧，尤其是要跟他前女友見面，還捧這個女人的場！可是如果不答應的話，反而是制造機會給他們……這麼一斟酌，她決定會會這個凌綾到底有何魅力！


    “我這周末有空。”


    “那就這麼說定了嘍！”總算不枉費他的一番唇舌，終于讓樂群答應了。


    “啊！你今天晚上到底吃了沒？要不要我下面給你吃？”跟樂群聊了這麼久，他都還不確定她吃了晚餐沒。


    樂群撇撇嘴，“我肚子餓自然會自己弄吃的。”


    “真的不用？”


    “我拜托你好不好！”樂群忍下住翻白眼。“我又不是小孩子，難道還會讓自己餓肚子啊？”


    呃，說得也是。“那我回房嘍！”


    他沒感覺出來樂群狠狠地瞪著他的後背，恨不得瞪出一個窟窿。


    因為她……悵然若失。


    這種莫名的情緒，惱得她好火！


    包火的是，她不想吃凌綾作的菜，她想吃他下的面！


    她干嘛嘴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