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我,別離開我  第七章
作者:晞凡
    杰森跟葉萼兩個人一到樓下就看到大家都聚在起居室,起居室里有一個十分傳統的壁爐,里面燒著柴火,牆上垂掛著數幅精美的刺繡,眾人分坐在仿古沙發上,屋里沒有奢華的裝飾,有的只是一般家庭溫馨、輕松的感覺。


    腳步聲引起正在聊天的眾人注意,大家停下話題,不約而同的望向抵達樓梯口的兩人。


    “談完了?”卡爾首先開口問出大家的疑惑。看他們兩個人都是笑容滿面,大概是談得很順利,這麼問應該不會有錯吧!


    可是,嘉士卻不這麼想,雖然他們都是笑容滿面,然而兩個人的眼底都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陰影,那個陰影也曾停留在他和凱莉的眼中,他太熟悉了,即使他們倆努力隱藏,他還是-眼就看出來了。


    凱莉擔憂的和嘉士對望-眼,她也察覺到了。


    “嗯。”杰森點點頭,手摟著葉萼的腰,“我把我們的過去一五一十的告訴她了。”


    “那你們決定……”這次開口的是凱西,她的聲音顯得十分猶疑、不確定,深怕自己會說錯話。


    杰森低頭看向帶著微笑依偎在他懷里的人兒,深吸一口氣不去理會心中的抽痛,輕松說道︰“一切都過去了,汀娜不在乎我們的過去,她要留下來作客,我會當她的向導,帶她好好的領會一下馮洱島的風光。”


    “你們站在一起如此諧調,不論是外貌、氣質、個性都是這般相配,宛如兩個半圓相遇,恭喜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凱西真心誠意的祝賀他們,四年前的錯誤如今終于修正過來了,這樣她也可以減少一些愧疚。


    “你們這麼久沒吃東西一定餓了,廚房還放著你們的早餐,我去端來給你們吃,先坐下,不要老是站著。”


    還是凱莉細心,杰森感激的對凱莉點了一下,凱莉以眼神回來他“別客氣”,徑自走向廚房。


    杰森領葉萼到壁爐前的椅子坐下,那個位子比較暖和,他依舊記得她在冬天里非常怕冷,更何況美國比台灣冷,他也注意到她並沒有穿特地做給她的御寒外套,在他對地做了那麼殘酷的事之後,他可以理解她為何寧願冷也不願意穿它,明兒個他得趕緊再替她弄一件來,免得她冷得難受。


    “汀娜,如果要參觀馮洱島,-定要叫杰森帶你從空中鳥瞰,優美的景色會讓你舍不得著陸。”凱西興奮的向葉萼建議道。


    “我倒覺得應該叫杰森先帶你去『白園』。”卡爾不懷好意的說道,嘉士和凱西也都笑了,等著看好戲,杰森一副貓被踩到尾巴的模樣。


    “『白園』是什麼地方?”葉萼好奇的問道,為什麼卡爾的一句話會引起這麼奇怪的反應,她實在想不通。


    “『白園』是……”卡爾興致勃勃的準備為葉萼解釋。


    “慢著。”杰森大喝一聲打斷卡爾的話,“我自己會告訴她,不用你多嘴,長舌公。”杰森的臉上有著一抹不尋常的紅暈。


    杰森的反應使得葉萼心中的疑惑更加擴大,“到底『白園』是什麼地方?你干嘛這麼神秘?”葉萼不解的注視杰森。


    “過幾天我再帶你去。”撫著葉萼那頭他最喜歡烏黑長發,杰森低頭看著她充滿好奇的臉蛋,寵溺但無奈的說道,投向卡爾的眼神卻是恨不得把他一口吞下去,卡爾得意洋洋的接住他的視線,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看得他牙癢癢的。


    “既然不能談『白園』那麼,我們來聊聊蛇與女生的故事吧!”卡爾越說身子越往前傾,一半已經離開沙發了,興致勃勃的對葉萼說道。


    “什麼是蛇與女生的故事?”葉萼听得一頭霧水。


    “那是杰森小時候最喜歡玩的一種游戲。”卡爾故作神秘狀。


    “卡爾,你給我閉嘴,”杰森惱怒的大聲斥責卡爾。


    “好好,我閉嘴,”卡爾無辜的攤攤手往後一靠,正當杰森要松一口氣時,他接著又說道︰“只要汀娜不問,我就不說。”


    這簡直就是月兌褲子放屁,發起個頭搔得人家心癢癢,再申明如果不問他就不說,把責任撇得一乾二淨,是別人問他才說的嘛,又不是他大嘴巴愛說,不管泄露了什麼天大的機密都不干他的事,是別人愛問嘛!


    葉萼被他們搞得如霧里看花一般,其他人卻早就習慣他們喜歡戲譫彼此,好整以暇在旁邊看戲。


    “到底什麼是蛇與女生的故事?”為避免杰森尷尬,葉萼原想忍住不問的,最後還是忍不住,好奇問道。難怪人們常說好奇心會害死一只貓,喔不,是害慘一個人。


    葉萼一開口,如雷的爆笑聲由大伙兒口中發出,其中數卡爾笑得最囂張、得意,借刀殺人之計圓滿成功能不得意嗎?


    杰森痛苦的申吟一聲,“汀娜,你為什麼要問?”


    卡爾狡詐一笑,“這不干我的事喔,是她問我的,我只好告訴她了,畢竟她是客人,我們要讓客人感到滿意,盡量達到她的要求,不是嗎?”


    “你當自己是服務生吶,無聊。”杰森嘟噥道。


    卡爾不理會杰森,興奮的把身體傾向前,手臂壓在大腿上支撐著,眉飛色舞的說道︰“杰森在五年級的時候,有一次突然想要實驗看看是否每個女生都怕蛇,于是他想辦法到寵物店去買了一條小蛇,把它藏在袋子里帶到學校去,他原本想實驗的對象是女同學,沒想到上課時小蛇爬出來子,好死不死的把正在上課的凱勒小姐的腿當樹爬。”


    卡爾停下來喘口氣、吞吞口水,順便欣賞一下杰森坐立難安的神情。


    “你說夠了吧!”杰森沒好氣的說道。


    “杰森你讓他說完嘛。”故事說得正精采,怎麼可以被打斷呢,葉萼用手肘頂了頂杰森。


    卡爾得意的睨了杰森一眼,“精采的還在後面呢,凱勒小姐在發出高八度的尖叫聲引來警衛之後,馬上昏倒在地。醒來後,她威脅校長,除非杰森轉班,否則她絕不回去上課,就這樣,我們可愛的小杰森被罰停課一星期,然後被迫轉班。”唯恐說得不夠精采,葉萼無法了解當時的“盛況”,他還表演了尖叫昏倒在地的模樣,他掐住脖子亂叫的演出真是令人絕倒。“更精采的來了,全校沒有一個老師願意收留他,女老師一听到杰森要轉到她們班上,沒有一個不尖叫的,全校的女老師集體威脅校長,如果他真的要把他轉到她們班上,就辭職不干。”


    “結果他被誰收留了?”葉萼沒想到杰森小時候竟然如此頑皮,好不容易稍微忍住笑意,偷空問了一個問題。


    此話一出大家笑得更厲害,沒有人有辦法停下來回答她的問題。


    葉萼看他們笑得無法回答她的問題,只好轉頭問在場唯一沒在笑的人——杰森,“你到底被誰收留了?”


    “一個老師。”杰森沒好氣的回答道。廢話,收留學生的當然是老師,難道是牧師不成,有答跟沒答一樣。


    “才沒那麼簡單呢!”用力吞了幾口口水,順了順氣,卡爾終于稍微能控制自己,趕緊開口補充道,免得精采的內容被他輕描淡寫的帶過,“那個老師是大家聞名喪膽的體育老師,柔道二段,空手道三段、合氣道一段,身高190公分,體重足足有兩百磅。”嫌用說的不夠,他還比劃了一個空手道的手刀姿勢。


    听完,所有人大笑不已,只有杰森苦著一張瞼,瞪著卡爾看,“你給我記住,總有一天我會報答你的,兄弟。”“兄弟”這兩個字講得咬牙切齒。


    卡爾無所謂的笑一笑,氣定神閑的接受杰森殺人的眼光,“你整不到我的,我明天就要去中東了。”他剛才已經跟其他人說過了。


    “你去中東做什麼?”杰森沒想到卡爾這麼快就要走了。


    “油井滅火。”卡爾將雙臂橫放在沙發的靠背上,悠閑答道。坐在他旁邊的凱西內心一陣騷動。


    前陣子波灣戰爭爆發,許多油井被故意點燃,光是平常能源的使用量就已經使得地球千瘡百孔了,這會兒只為了少數幾個人的私利就燃了油井,一點也不知要珍惜愛護地球,也許有一天地球會做出最後的反撲,只是不知道當那天來臨時,人類會變得怎麼樣。


    “你還沒玩膩呀!”杰森熟知卡爾的個性,喜好冒險、到處旅行、無法對一件事保持長久的興趣,但這個工作他卻做了五年還樂此不疲,沒有厭倦的征兆。


    難道他真得想定下來了嗎?


    “嗯,這個工作滿富挑戰性的。每一個油井的性質都不一樣,滅火的方式也就不同,挺有意思的。”


    “我明天也要走了,”凱西接著說道︰“我要回紐約去,我不能丟下我的病人太久。”其實這並不是她要走的真正理由,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病人?”葉萼不曉得凱西竟然是-位醫生。


    “我是一個心理醫生。”凱西解釋道。


    “一個挺有名氣的心理醫生。”卡爾補充說道,語氣中有股不自覺的驕傲,像杰森談及葉萼或嘉士提到凱莉。


    “沒有的事,你不要听他胡說。”凱西不好意思的笑道。


    “你們兩個可以-起走,比較有伴。”嘉士說道,他就坐在凱西對面,她的反應他看得一清二楚。


    當她听到卡爾要走時,竭力掩飾失望的神情、自從大家各自就業,能看到卡爾的機會減少許多,只剩半年-次例行性的治療,然而,臉上神情細微的改變仍逃不過嘉士的眼楮。


    “也好。”卡爾無所謂的聳聳肩說道?語畢,卡爾深邃的紫眸饒富深意的望了杰森半晌,杰森被他看得雞皮疙瘩掉滿地,這一眼絕對不懷好意,憑兩人兄弟二十多年對卡爾的了解,他敢對天發誓卡爾絕對是在打什麼歪主意。


    丙不期然,卡爾開口講話了,不過,他不是對杰森說,他斜眼看一下,說話的對象


    是葉萼,“既然我明天就要走了,那麼趁今天多聊聊吧!要聊什麼呢?”卡爾故作思考狀,-手托著手肘,-手伸出一只手指在下巴點呀點的,接著用大拇指跟小指摩擦發出一個聲音,雙眼炯炯有神充滿了戲謔蘿之意,“有了!”什麼有了,分明是早就想好了,還在那兒裝模作樣,哼,“我們來聊聊杰森,他的趣事可多了。”


    “要聊是吧?”杰森冷冷的應和著,要說大家來說嘛,你的糗事不比我少,如果我的頑皮搗蛋排名全校第二,那第一除了你沒人敢去認,“汀娜,當年我在中學的時候,我們學校有一個男同學跟我同年級,你可能也認識他。有一次他看到影集中的馬蓋先用廢物做了一個炸彈,那個當年才升上二年級的男同學,竟然異想天開想依樣畫葫蘆的做一個,結果呀,不但把實驗室燒了-個大洞,就連自己的褲子都難逃此劫,還是我好心把運動褲借他穿才見得了人,否則早就被依妨礙風化的罪名給關起來了。”


    隨著杰森的描述,卡爾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卡爾,你怎麼了,不舒服嗎?臉色不太好喔!”葉萼故作天真狀問他,誰教他剛剛給杰森難看,嗯!雖然她也滿喜歡听的,不過還是要替杰森出出氣。


    卡爾硬是咽了好幾口口水才把那一股怨氣順了下來,極為壓抑不自然的回答︰“沒事,只是一口氣順不過來,沒事了。”此仇不報非君子,他不甘示弱的揭起杰森的瘡疤,“說起實驗室,我倒想起了一件更離譜的事。”


    就這樣塵封已久的回憶被一件件的從記憶深處給尋了出來,滿室笑聲不斷,酷寒的季節突然溫暖起來。


    在笑聲中,凱莉端著一個餐盤走過來,她把餐盤交給杰森,杰森接過來放在腿上,“你們在笑什麼?連廚房都听得到你們的笑聲。”


    “我們在笑小卡爾,嗯!好香喔。”杰森湊近餐盤上方深深吸一口氣,贊美道︰“能吃到這麼棒的早餐真是三生有幸。”


    “少拍馬屁了,快吃吧!”凱莉坐到嘉士身邊打趣的說道。


    “汀娜,吃吧!”杰森從餐盤上拿了-塊松餅給葉萼,“咖啡還是加半匙糖,對吧?”他記得她不喜歡吃太甜的咖啡,她喜歡咖啡的苦甘味。


    她說咖啡的苦甘味就像是人生,光是甜味常被人視為理所當然,如果是從苦中所透出的甜,那是比糖還甜上百倍,比蜜還甜上千倍,所以她喝咖啡只加半匙的糖,如比才能好好的品嘗人生的滋味。


    “你還記得。”一股暖意流過心頭,這麼久了,他還記得這些小事。


    杰森只是對葉萼笑一笑,沒說什麼,其實有關她的一切,他都不曾淡忘,記憶只隨著時間越來越清晰。


    葉萼迷失在他深情的眼里,倆倆相望,一時之間竟忘了其他人的存在。


    ***


    下午凱莉和凱西帶葉萼去買衣服,因為葉萼臨時決定跟他們來,結果什麼也沒帶,凱莉和凱西極力慫恿她跟他們去大采購,她說不過她們只好答應了,卡爾志願當司機,而杰森被他們以他還需要休息為藉門給留下來了,抗議無效。嘉士說他要照顧安狄,所以也留下來了。


    杰森目送他們的直升機離去,望著蔚藍的天空深深嘆一口氣。


    “到底是怎麼回事?”站在他身邊的嘉士沒頭沒腦的冒出這句話。


    杰森知道他在問什麼,也知道嘉士故意制造兩人獨處的機會,當他們以他還需要休息為借口把他留來時,他就知道了。


    “她會留下來,這是她要求的。”杰森緩緩的開口說道。


    “然後?”嘉士听出他的話似乎還沒說完。


    “回台灣去。”回答得簡潔有力,絲毫不拖泥帶水,可是感情真能說放就放、說收回就收回嗎?到時候他真的能放她走嗎?雖然他回答得這麼堅決,但心里卻有一個聲音︰你無法放她走的,你無法眼睜睜的看著她忘記你的存在,轉身投入別人的懷抱,你只想緊緊的擁她在懷中,要她心中只有你-人,也只屬于你。


    雙手捂住臉向上用力的順過頭發,滿臉的痛苦與掙扎,壓住心中的聲音,會的,他會放她走的,只要再給他一些時間就好了,他不會太貪心的,他不求永遠,只要短短的一些時間,兩個月、三個月都好。


    “難道你以為她會死心、能忘記你嗎?”嘉士實在不懂他在想什麼,既然要分開,那又何必再相處這一段時間,這不是會使得分開時更痛苦嗎?


    “不,她不會。”他知道她不是那麼善變的女人,如果她是,他們現在就不會如此痛苦了。


    “那你還答應她留下來,這會使她更離不開你的。”他實在是搞不懂杰森到底在想什麼,難道他還不懂快刀斬亂麻才是減少痛苦的唯一方法,拖得的越久只會讓彼此對這份感情越難舍。


    “當她離開馮洱島時,她的記憶中將不會有我的存在。”


    “什麼?難道你想--”嘉士頓時領悟他想做什麼,該死,他早該想到了。


    “是的。”杰森挲著波濤起伏的海面,平靜的證實他的猜測,“我會消去她的記憶,讓她過自己的生活。”


    “那你呢?”嘉士深深怕杰森會再一次自我毀滅,那種經驗一次已嫌太多,再多一次多一次他們會受不了的。


    杰森瞥了嘉士一眼,看出他心里沒問完的問題,淡淡的說道︰“我會保留這些回憶,你們不用擔心,我不會再封閉自己,我會好好的活著。愛她並不一定要擁有她,不是嗎?”釋然一笑,他的表情平靜,有如看破世俗一切的高僧,“只要她好,我一切都無所謂了。也許在來生,我就可以毫無顧忌的愛她、擁有她、守著地了。今世只要她幸福、平安、快樂,其他的我什麼都不求了。”


    低頭看著自己攤開在眼前修長靈巧的手,這雙手為他贏得世人欽佩贊嘆的眼光,賺進了數不盡的財富,但這雙手卻沒有資格擁抱她。為什麼這不是一雙普通人的手?是上班族、小職員、小商人,甚至是一個工人的手都好,這樣他就能毫無顧忌的迎向她,偏偏他什麼都不是,他只是一只實驗室里的白老鼠,沒有資格擁抱任何人的實驗品,攤開的手又握緊成拳。


    既然這一生他注定了不能擁有她,那就讓她幸福、快樂的過她的這一生,他可以不在她心中佔有任何位置,只要遠遠的在一旁守護著她,知道她過得好就好了,與其兩個人一起痛苦,不如他一個人受苦就好了,如果因此可以換得她的幸福,那就夠了,他的感受已不再重要。


    杰森的這一番話讓嘉士听得心驚不已,如此的悲觀消極,如此的不抱任何希望,“你--”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勸他。


    從前的杰森對前世來生的說法總是嗤鼻-笑,認為人活在世上就應該好好的為今生努力,不應該把希望托付在茫然未知的來生,可是現在的他卻絕望到把希望寄托在來生,這是令人何等心酸的轉變,他早就千瘡百孔的心現在究竟被自己傷成什麼模樣,居然已經對今生不抱任何希望了。


    “你難道還不明白嗎?她的幸福就是跟你廝守在一起,沒有你,她就沒有幸福可言。”嘉士試圖再一次的說服他。


    杰森搖搖頭,“當她的記憶中從來沒有我這個人存在時,她的幸福就不會是因為有我,而是因為有另一個她愛的人。”一想到她將會愛上另一個人,為另一個人所擁抱,不禁一陣刺痛襲上心頭,差一點就無法說完這句話,但這樣也好,這樣是最好的結局了,兩個人一起痛,不如一個人痛就好了,他企圖說服自己,心中翻攪依舊。


    “你錯了,你不但錯了,而且錯得離譜,到那個時候,她只是活著,心中有著難言的缺憾,她不會知道什麼是幸福的,因為幸福是兩個心靈相契的人所共同創造的,不是說有就有,說要就要的,你知道嗎?你怎麼可能將一個人的心掏空了,還要她幸福快樂呢?”嘉士恨不得將他捉起來搖一搖,把他腦子里的迷糊搖掉,倒一些理智進去。


    原本最隨和的杰森竟會變得如此固執難以溝通。心碎改變了他,有如一片烏雲遮住陽光,搶走了原有的光明。


    “你不用再說了。”杰森舉起手來阻止嘉士,“就算她不會幸福,但至少她能擁有一個平凡和樂的生活,不需要陪我受這種罪、時時躲藏、隱瞞,唯恐被人發現真相,如果不幸被發現,就得接受比刀劍還銳利的眼光。”他的臉上刻劃著令人鼻酸的孤寂與落寞。“她是一個好女孩,值得過幸福的日子。”


    “你也有權過幸福的日子。”嘉士對他的論調極為不服。


    “不,我沒有。在我成為實驗品的那一刻起,我就失去這個權利了。”說得如此斬釘截鐵,毫無回轉的余地。


    “照你這麼說,我不應該娶凱莉了?”既然他們是同伴,命運應該是一樣的才對。


    “嘉士,你是幸運的,你跟凱莉在我們知道『GH-2』會遺傳之前就已經結婚了,還有了安狄這麼可愛的孩子,珍惜你的幸福吧!”為什麼他就沒這麼幸運呢,算了,人各有命。


    “你也可以跟我們一樣,跟汀娜……”嘉士仍然企圖說服他。


    “如果你在娶凱莉之前,你就知道了這一切,你還會娶她嗎?”杰森反問道。


    結婚。


    他何嘗不想學他們向世界宣告他們彼此相屬,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日子,可是他不能,他不能讓她看著自己孩子一出生就飽受痛苦折磨卻無力改變,他更無法看到她濃濃的愛意被世人異樣的眼光一刀刀的削去,一滴滴的轉變成恨,那只會殺死他,也毀了她。


    嘉士望著他滄桑寂寥的身影無言以對,或許他會跟他一樣選擇放棄,或許他不會,他永遠都不會知道結果。也許正如杰森所說的,他是幸運的,他不需要做這種抉擇,他可以眉頭不皺一下在一分鐘內決定一紙上億美金的合約簽是不簽,但真要他做這種決定,恐怕給他一輩子的時間都不夠。


    他是幸運的,他對杰森的這句話深表贊同,他只需要接受事實而不需要做抉擇,一個不論答案是什麼都不對的選擇題。


    幼時的傷害、恐懼並未隨時間而淡忘,反而在他心里化膿成了一個無法愈合的傷口,安狄的情況更加深了這個傷口。


    從小,杰森就十分敏感,不如嘉士強硬,也比不上卡爾灑月兌,相對的,所受到的傷害也最深、最大,現在終于出現了一個能治愈他的人,他卻怕拖累她而選擇遠離、選擇逃避,選擇孤寂的一生。


    ***


    “你今天準備帶我去哪里呀?”葉萼對坐在她面前吃早餐的杰森問道。


    昨天逛街的時候凱西他們三個提供她不少情報。經過一夜的休息,今天醒來時覺得神清氣爽,十分好奇杰森會安排些什度節目。


    “秘密。不可說也。”杰森舉起食指在她面前來回左右擺動,“你先把早餐吃完再說。”


    “可是,有事不問明白擺在心里,會影響食欲吃不下飯,”他神秘的態度更令她好奇,“你先告訴我嘛!。她撒嬌道,這一招她很少用,但是每次用都很有效,心想這次應該也有用才對。


    “不行,那是一個驚喜。”杰森閉上眼楮,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其實已經大受影響,只好閉上眼楮企圖來個眼不見為淨。


    “好啦!透露一點點就好了,好不好?”她拉著他的手直晃,像個小孩般耍賴。


    杰森緊閉著雙唇,頭搖得有如博浪鼓一般,一點都不透露。


    看到他竟然閉上眼楮不為所動,葉萼只好再想其他方法,非套出話來不可。


    “杰森,你不告訴我要去哪里,我怎麼知道要穿什麼衣服,衣服穿錯場合是很丟臉的,你忍心讓我丟臉嗎?我丟瞼,做為男伴的你也會跟著沒面子,我失了體面是沒關系啦,反正也沒人認識,可是你這麼出名,不好吧!”說得既合情又合理,他總不能不說吧,葉萼暗自偷笑著。


    “反正是人家丟臉又不是你丟臉,有什麼關系。”來這招,老套了。


    “杰森,你--”葉萼佯怒道,他竟然用這招來回應她,可惡!


    “好!好好!我看看。”他十分認真的上下打量她一番,然後非常正經回答她,


    “你穿這樣,不論到什麼地方去都很適合,即使是總統召見都不會有失體面。”拜托,她現在穿的是一件最……最最普通的家居服--一件套頭白毛衣加上一件棉質長裙,外面還罩著一件其丑無比卻十分保暖的灰色大衣,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也未免太扯了。


    好呀,用恭維給她一個軟釘子踫,她也不是省油的燈,“可是,昨天凱莉她們買了一大堆漂亮衣服,人家想要挑一件既合宜又好看的穿給你看,你都不給人家機會。”她低著頭,十只手指不斷絞弄著,聲音中充滿著無限的委屈,像小孩要糖吃卻被大人拒絕般。


    嘿!他了解她不是那種愛打扮、炫耀的人,既然她想穿漂亮衣服,他就讓她穿個夠,“沒關系,回來後我們可以辦一個小型的服裝表演會,你當那唯一的模特兒,你可以把昨天買的衣服都穿給我看,好不好?”他語氣十分寵溺哄著地,傾身越過桌面為她拉開絞得快打結的手指。


    他實在是太了解她了,招招命中要害,讓她成了張嘴啞巴,尤其是那一副勝券在握券在握優閑自在的神情,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好,既然商量沒用,那就用要賴的。


    “不管,你不告訴我,我就不吃了?”她嘟著小嘴巴,雙手一伸把碗推得離她遠遠的,瞪著可恨的他,睹氣似說道。


    聞言望著她良久,杰森深深嘆了一一氣,就在她以為她成功了,正想露出得意的笑容之際,他站起身來,端著自己的早餐,葉萼以為他要到別的地方吃,以躲避她的追問,正想開口?他是懦夫之際,沒想到杰森竟然來到她旁邊坐了下來,她一臉錯愕看著他。


    “我不說,你就真的不吃嗎?”杰森莫測高深的凝視著她,問道。


    葉萼審視他半晌,從他臉上實在看不出他有什麼企圖,她只有硬著頭皮表示承認,“對,你不說,我就不吃。”


    看著被故作神秘的他唬得一楞一楞的葉萼,杰森心里笑得腸子都快打結了,可是表面上他還是一本正經的模樣。


    她被他看得有點心慌意亂,覺得似乎渾身上下都不對勁。


    “好!”


    她被他突然的說話聲嚇了一跳,“既然你不肯吃,那我只好喂你吃了。”說完,他真的從餐盤里叉起一塊切好的松餅,作勢送往她的嘴里。


    葉萼抿著嘴巴,頭猛往後退,嘴里還直嘟噥著,“不吃,不吃。”


    看著那塊松餅依舊不為所動的停在面前,她雙手扶住桌子,拼命的搖頭,堅決表示不吃。


    杰森被她那嬌憨、可愛的模樣吸引抓住視線,瞧痴了,看呆了,一支叉子就這樣停在半空中,也忘了放下。


    葉萼感覺到氣氛似乎變了,頭也不搖了,不由自主的喚了一聲,“杰森。”


    他輕輕的放下叉子,眼楮連-分鐘部舍不得離開她,就這樣望著她,兩人的眼神在空中糾纏,外面的世界仿佛部不存在了,天地間只剩下痴情相望的兩人。


    杰森緩緩的站起來,伸出手握住她的手,下一瞬間,葉萼已被他擁在懷里,他慢慢的低下頭靠近她,輕吻她的臉頰、鼻尖,最後終于吻上他睽違已久的香唇,她也閉上雙眼,迎接他多情的撫慰。


    多年的分離,相思的折磨,魂縈夢系的牽絆,所有的情意盡在這一吻。


    葉萼雙手環上杰森的脖子,他也緊緊的抱住她的腰,唇舌交纏,恨不得將她跟自己融成一體,把所有的情意都藉由這個吻讓對方知道。


    雖然不想停止這個吻,杰森還是離開她的唇,抬起頭來將下巴抵在她的頭頂上,雙手緊緊的抱住她,前後搖晃著,試圖平復自己,他知道如果再繼續下去,他將無法克制自己,那麼他索取的將不只是一個吻,會是更多更多。


    葉萼將頭深深埋進他的胸膛,久久不能從剛剛這-吻的震撼中恢復,從前他也曾吻過她,但總是輕輕柔柔、非常體貼,從不曾像剛才那般激動,那般熱情,那般不顧一切。


    杰森的呼吸終于恢復正常,深情款款的撫著她的長發,聞著她淡淡的發香,他用低啞激情未退的嗓音述說著內心最深處的誓言,“我愛你,汀娜。今生今世除了你,我再也不會愛任何人了。再也不會有別人了,除了你。”


    ***


    “這是什麼地方?”葉萼有點好奇的問道。


    一吃完早飯,杰森就滿臉興奮拉著她出門,宛若一個擁有新玩具急于獻寶的小孩,開了近十分鐘的車,終于來到目的地,一座十分古樸雅致的木屋,木屋前是一座種滿香水百合的花園,盛開的香水百合散發著淡淡的香味,兩邊是綠油油的草坪,木屋的右邊還種著一棵枝葉茂盛的大樹,園中小徑的盡頭是一個四階的木梯,拾梯而上,門前回廊上吊著一個秋千椅。


    葉萼有如進入夢幻世界一般,感覺極不真實,她腳步遲疑的走在小徑上,沿途被鮮花誘惑,不時的停下來聞聞花香、模模猶沾著露珠的葉片,直到回廊。


    杰森靜靜的跟在地後面,懷著不確定的心情,端詳著葉萼的一舉一動,唯恐她不喜歡這兒。


    “喜歡嗎?”杰森有點擔心的問道。


    “嗯。”葉萼感動莫名,雙手交握在胸前,望著眼前如夢般的一切,“你把我的夢想實現了,你不但記得我說過的話,還把它實現了。”


    她曾經跟他描述過她夢想中的家園,當時她只是隨口說說,沒想到言者無意听者有心,他竟然在這里為她蓋出她的夢境。


    “進去看看。”杰森打開門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女士優先,請。”


    一進門,左邊是一個壁爐,爐前鋪著一張長毛白地毯,地毯上散放著幾個大抱枕,旁邊放著一張搖椅,右邊是一組原木家具,上面還鋪著好幾個墊子。簡簡單單的布置,卻處處流露出設計者的用心,洋溢著家的溫馨,令人可以很容易的想象到,一家人在吃飽飯後或坐或臥在地毯上聊天的景象。


    “杰森--”葉萼感動的不知該說些什麼。


    “這就是『白園』,”杰森站在她後面說道,“當香水百合盛開時,從遠處望向這兒,可看見一片純白。”


    香水百合是她最喜歡的花,每當他看到香水百合就會想到她,失去她的這四年,每當他回到島上時,他總是待在這兒看著花朵想著她。


    葉萼轉過身雙手抱著杰森的手臂,額頭靠著他的臂膀,“謝謝你,杰森。”


    “我們搬來這里住,好嗎?”杰森的另一只手橫過胸前,輕撫著她的臉頰問道。


    她靠著他點點頭,她也希望不受任何人打擾,過一段只屬于他們倆的時光,畢竟他們相聚的時間太珍貴了,容不得他人來分享。


    “那我們過去收拾一下,明天就搬過來,這里什麼都有,隨時都可以住人。”杰森高興的說道。


    “我先帶你去參觀樓上。”他朝樓梯比了一下,“這邊走。”


    杰森打開第一間房間的門,葉萼隨後跟著走進去。


    “這間是主臥房,搬過來後你就住這間。”


    這是一間以淡紫色搭配粉藍色布置的房間,十分雅致,?的周圍鋪著同色系的地毯,?頭牆壁上掛著一張葉萼和杰森的大合照,照片中的她依偎在杰森懷里,笑得好燦爛、好幸福。


    葉萼一進門就被這張超大型的照片吸引住,無法將目光從照片上移開。


    杰森順著葉萼的視線看過去,感傷的說道︰“在過去的四年,每當我沒有表演的時候,我就會回到島上,回到這里,看著這張照片,回想著我們在-起的美好時光。”


    葉萼不想讓感傷佔據他們寶貴的相處時光,故意俏皮的問道︰“這張相片就是卡爾要你帶我來『白園』的原因嗎?”


    “這只是原因之一,”杰森對葉萼一笑,“卡爾是一個不相信愛情的人,因此他對我建造『白園』一直很不以為然,還有,過去『白園』是他們不敢提的禁忌,現在好不容易可以提,他逮住機會當然要糗我一下。”


    “不相信愛情?”葉萼心有所思的說道︰“我倒覺得他對凱西有多于兄妹之情的感情存在。”


    “或許吧!”杰森不置可否的聳聳肩,他跟嘉士都不知該如何插手這件事,只有任它自由發展了。


    葉萼注意到正對著門的-扇落地窗,走過去推開走進陽台,“哇!杰森你看,好美的景致,底下是一片白色的花海,遠處是湛藍的大海,太俸了!”她興奮的回過頭指著窗外,對站在她後面的杰森說道。


    “你喜歡就好。”杰森環住葉萼的肩,一手越過她的肩膀指著前方,微微一笑說道︰“日出時分的景色更好看,太陽從海的那一邊冉冉升起,雲層的顏色瞬息萬變,當晨曦照在猶帶露珠的花朵、葉片上時,花園會閃閃發光,煞是好看。”


    餅去幾年,杰森經常在半夜夢到葉萼含淚的指控他的負心,因而驚醒無法繼續入睡,這時候的他總是坐在陽台,看著底下的香水百合花園,想著過去相戀時的快樂時光,就這樣坐到天亮,所以經常有機會可以看到日出。


    “那我一定要好好的欣賞這兒的日出。”她向往的說道。


    “這邊可是四點多就日出了,你起?”他覺得好笑的問道。


    葉萼曾經跟他說過,她的生理時鐘一向很固定,總是在十二點睡覺,早上七點起,而且鬧鐘是叫不醒她的,她可以把鬧鐘按掉繼續睡,醒來後還會很疑惑鬧鐘是不是壞了,否則為什麼沒有響,以前要是有事要早于七點起床,總要靠葉華先起床叫她。


    “這個嘛--一葉萼側著頭認真的想了一會兒,“當然沒問題。”她充滿信心說道。


    “真的?”杰森半信半疑的問道,他滿好奇她為什麼如此有信心。


    “我可以用鬧鐘呀!”葉萼慧黠的眼楮眨呀眨,長長的睫毛有如扇子般上下翕動。


    “可是你不是說過,鬧鐘對你來說是沒用的,它只能叫醒你的一根指頭,”他被她弄得一頭霧水,還特地伸出一只食指點呀點的。


    “沒錯。”葉萼不懷好意的望著杰森,露出得意的微笑。


    “那你用鬧鐘做什麼?”杰森實在想不出她到底有什麼辦法。


    “鬧鐘是叫不醒我,可是它卻叫得醒你啊!”說完,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好呀!”杰森疼惜的揉了揉葉萼的頭發,“原來你是打我的主意。”他摟著她大笑不已。


    “咦?”葉萼忽然發現這陽台似乎不是獨立的,“這陽台跟隔壁房間的陽台是相通的嗎?”


    “是呀!”杰森有趣的看著她,回答道︰“那是我的房間。”


    “喔。”葉萼沒再表示什麼,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失落感。


    “怕我會半夜偷襲你?”他充滿笑意猜測道。


    “不是。”她搖搖頭,神情有些落寞。


    “那你怎麼突然不說話了?”他奇怪道。


    “沒什麼。”


    “汀娜,”杰森收起笑意,關心的問道︰“一定有什麼事,告訴我。”


    “真的沒什麼,只不過……”葉萼低下頭停住不講了。


    “只不過什麼?”他追問道。


    “只不過……我以為你會住在這里。”她指著杰森要她住的房間,說完臉紅得像關公一樣。


    “傻丫頭,”杰森托起葉萼的頭,溫柔的替她把臉頰邊的發絲弄到耳後。“這有什麼好臉紅、不好意思的?”


    “我是不是一點吸引力部沒有?”她看著他問出了她很想知道的問題,對她,他從來都沒有超過親吻的舉動,一問完,頭又不好意思的低了下去。


    “不。”杰森強迫地看著他的臉,“我想要你,我非常的想要你,可是我更珍惜你,我不願意誘使你做出違反你觀念的事,我了解中國人的觀念,所以我克制自己。其實你魅力十足,知道嗎?”


    杰森並不是一個禁欲主義者,但顧及到葉萼的感覺,他不曾作出任何逾矩的動作,也不曾有過別人,即使是分手之後。因為他愛的只有她,想要的也只有她,其他人根本引不起他的任何興趣。


    “我好傻。”葉萼咋舌自嘲道。


    “你才不傻呢,”杰森點點她的鼻子說道︰“我愛的人怎麼可能傻呢,你只是太單純了,就像百合一般潔白無瑕。”


    杰森擁著她離開陽台,走進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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