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蔭(上)  第六章
作者:流水潺潺
    小乙笑道︰“正是,這位就是我們二公子,江湖上人稱『逍遙公子』的便是。”


    練無傷這一驚非同小可,他還在昊天門的時候,就知道“降龍堡”的大名。十幾年前,昊天門、降龍堡、鳳凰山莊並稱武林三大家,這其中,又以昊天門為首。有道是“龍飛鳳舞,天下無雙”。三家互有來往,關系也格外親密。現在,昊天門敗了,這兩家不知怎樣,就算沒有往日的風光,也該余威尤在。


    而他救的,竟是降龍堡的二公子!


    這青年應該叫做任逍遙吧。練無傷還記得,師父五十大壽的時候,任堡主也曾帶著他兩位公子去拜賀,小輩之中,這位逍遙公子年紀最小,博得的稱贊卻最多,都說他將來成就必然超過乃父。


    當年的小小孩童,已然長成玉樹臨風的青年。光陰如梭,令人唏噓不已。


    任逍遙上前見禮︰“在下任逍遙,謝過兄台出手相助。”


    明知對方絕對認不出自己,練無傷還是不自禁的將頭轉向一邊︰“你也曾救過我,咱們扯平了。我……”


    他想找個理由走人,不料任逍遙臉色一變,叫道︰“不好。”


    只見任逍遙搶上一步,一把捏開那女子的下顎,手指伸進去,將一顆黑丸取了出來。他淡淡笑道︰“這是毒藥吧。”


    話未說完,身後傳來兩聲輕響,被制住的那兩名黑衣人倒落在地。揭開他們蒙面的黑巾,只見口吐白沫,已然氣絕。


    小乙咋咋舌頭︰“這些人也真是夠狠的,殺不成人,就要自殺!還好公子你眼明手快,留下一個活口。”


    那女子叫道︰“你們殺了我吧,我什麼都不會說!”


    任逍遙嘆了口氣,伸手拍開她的穴道︰“你走吧。”


    那女子一呆︰“你有什麼陰謀?”


    任逍遙淡淡地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你寧死不說,我也不願多傷人命,逃生去吧,日後莫再做不義之事。”


    萬料不到他竟如此輕易放自己離開,那女子愣了一下,冷笑道︰“這可是你說的!”


    走出幾步,回頭看了任逍遙一眼,隨即快步跑入林中。


    小乙叫了起來︰“公子,你就這樣放她走了?主謀是誰還知道呢。”


    任逍遙嘆道︰“她死且不懼,又怎肯說?放她去吧。”


    小乙冷笑道︰“哼,其實她就是不說,這主使也不難猜出。公子你向來行俠仗義,人又謙和有禮,江湖上哪有仇家?人人喜歡還來不及呢。要我說,恨你、巴不得你死的,就只有大公子而已。他忌你比他強,怕你搶走了堡主……”


    “小乙,不許胡說!”


    “我可沒胡說!餅幾天是老爺六十大壽,老爺說過,要在那天宣布誰是下任堡主。大公子什麼都不如你,自然怕老爺不肯傳位給他。殺了你,他就可以高枕無憂……”


    任逍遙見他越說越離譜,情急之下大喝一聲︰“好了!”


    這小乙隨便慣了,想說什麼便說什麼,一見任逍遙變了臉色,這才知道主子真動了怒,嚇得不敢再說。


    練無傷听他們談論自家隱事,微覺尷尬。反正這對主僕已然安全,便欲悄然退場。


    “兄台,留步。”任逍遙見狀連忙追了上去,一拉他的衣袖,不料卻有一物從練無傷袖間滾落出來,摔在地上。


    “啊,對不住。”任逍遙暗責自己的莽撞,事實上,他這輩子很少如此冒失,全因為想要留住眼前這人之心太急。至于為何非要留住對方,他自己也不清楚。只見那滾落之物是一支玉簫,已摔成了兩截。


    “不要緊,本來就是斷的。”


    下山的時候那麼匆忙,還是將這兩截斷簫帶了出來,看這它,就想起了凌烈,想起了他把玉簫送給自己時,神情是多麼的誠懇真摯,想著想著,心里就暖了起來。他不怪凌烈,只要想到他還是個孩子,就什麼都可以原諒了。


    收起斷簫,練無傷淡淡的道︰“此間事已了,我想是我離開的時候了。”


    任逍遙忙道︰“且慢,我知道兄台你不喜人打擾,不過有件事在下定要問一問,不知兄台是否曾經中過陰風掌之毒?”


    見練無傷露出詫異的神色,他笑了笑︰“其實在下早就想問,一直未得其便。在信州城為兄台療傷時,在下隱隱覺得兄台體內有一股陰寒之氣,正巧在下又對陰風掌有些研究,才會作此判斷。”


    練無傷也不隱瞞︰“不錯,我正是中了陰風掌。”


    任逍遙沒有問原因——他很清楚這些是練無傷不願說的。“在下早年曾從天山帶回一株『火琉璃』,據說用它的果實配以藥材制成藥劑,長期服用,便可根治寒毒——”


    練無傷心中一動,他也曾听說這種花草︰“世上真有『火琉璃』?我以為只是傳說。”


    任逍遙微笑道︰“若非親眼得見,我也以為是上寫來騙人的。本來還說留著無用,現在正好給兄台療傷。只是此物現下在降龍堡中,還要勞煩兄台跟我走一趟。”


    練無傷一呆︰“如此厚贈,我不敢接。”


    任逍遙又是一笑︰“這世上,有人白首如新,也有人傾蓋如故。你我相見雖然不過兩面,卻已是過命的交情。在任某心中,早已將兄台看作了朋友,送給朋友的東西,明珠非重,鵝毛非輕。兄台這樣說,太見外了。”他目光真摯,語音雖輕,卻是發于肺腑,擲地有聲。


    從被逐出師門那一刻起,就沒有人當他是朋友了。練無傷心里一陣激動︰“好,我隨你去。”


    ****


    初到降龍堡的人,一定會驚奇于這里建築的雄偉,即使將之比喻為一座小型的城池也不為過。明明這是任逍遙自己的城堡、自己的家,可進城的時候,練無傷還是注意到了他臉上那一抹憂慮。


    “寒山公子,請。”小乙笑著在前面帶路。


    這個“寒山”就是練無傷,他不願吐露姓名,就讓任逍遙叫他“寒山客”,因為他隱居的地方就叫“寒山”。


    一進城,任逍遙就獨自去拜見父親,將練無傷交給小乙招待。練無傷明白這是任逍遙的體貼︰知他不願與生人相見。老實說,他很怕去見那位“任堡主”,十年前,他們曾在昊天門見過一面,難保不被認出。


    自從練無傷上次施以援手,小乙對他的態度就很熱絡,到客房這一路上東拉西扯說個沒完。從他的嘮嘮叨叨中,練無傷也知道了不少事,比如說,這客房就在任逍遙居室的隔壁,一般不會有人打擾;再過幾天是老堡主六十大壽,所以堡里張燈結彩,喜氣洋洋;堡主夫人卻已經過世了;任逍遙常年不回家,是為躲一位姑娘……


    在客房安置好了,小乙又熱情地招呼︰“我家公子回來還早,寒山公子,不如我帶你去花園看看那株『火琉璃』吧。那里很清靜,一般沒什麼人。”也不等練無傷出言拒絕,拉了他便走。


    這降龍堡的花園也大得出奇,奇花異草,應有盡有,便是當年的昊天門,只怕也稍有不及。


    “這邊走,『火琉璃』在這里。”


    練無傷隨小乙沿著彎曲的石子路向花叢深處走去,兩邊花香撲面而來,無數只蝶兒流連飛舞,幾如入了仙境。


    花海中,忽然傳來一聲嬌嗔︰“凌烈,這花你總沒見過了吧?”


    “這有什麼希奇,我家的花園里應有盡有,豈止是這些?”接話的是個少年,語聲中傲氣滿滿。


    “還什麼『你家』、『你家』,昊天門敗了好些年,雜草都爬上牆了,只有你還總掛在嘴邊上。”


    “你……”這話顯然激怒了少年,他重重一哼,“你放心,早晚有一天我要重振昊天門的聲威,讓世人都知道,昊天門後繼有人!”


    少女也發現自己說錯了話,忙道︰“你別生氣,我不是有意傷你,真的!哎,你等等我呀!”


    急促的腳步聲漸漸迫近,一男一女從花海中現身。少年低頭走在前面,任身後的少女如何央求,也不肯慢下腳步。


    練無傷舉目看去,見那少年劍眉星目,俊美無儔,不是凌烈是誰?他身後的少女卻比這繁花還要美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只專注在凌烈身上,兩人就好像一對鬧別扭的小情人,只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即使發現前面還有別人,也全不在意。


    而練無傷卻已呆住了。


    事實上,在他听到那少女第一聲喚時,整個人就呆住了。


    凌烈,真是凌烈!他怎會在這里?本該上去將他叫住,可是喉間像是哽住了,發不出聲來。


    那少女緊緊跟在凌烈身後,只顧得向前面的人作軟賠不是,卻沒留神腳下。被翹起的石磚一絆,摔倒在地。“凌烈……好疼呀。”小嘴一扁,好像就要哭出來。


    凌烈嘆了口氣停下腳步,一臉無可奈何,轉身來到她面前︰“傷到了哪里?怎麼這樣不小心?”


    “我的腳好像扭傷了。”少女指指自己的腳踝,一副泫然欲涕的模樣,可當凌烈真的蹲去查看她的傷勢時,卻又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你不會真生我氣。”


    凌烈有些尷尬,紅了臉︰“你別胡鬧,還有別人在呢。”抬頭去那“別人”,不由也呆住了,眨眨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他看見我了,我該不該去跟他相認?兩人分開不過半月,可是練無傷歷經了許多磨難,這一次見面卻有恍如隔世之感,千言萬語涌上心頭,不知該說什麼。


    他驚喜的看著凌烈,但見凌烈的俊美的臉上也是一片驚喜,仿佛也想說些什麼,可是很快的,臉色一變,目光黯淡下來。


    練無傷心里一涼,他知道凌烈在想什麼,那個風雨交迫的晚上所發生的一切,想忘也忘不掉,就像一把利刃,橫在兩人中間。看到這樣的凌烈,他滿月復要說的話都堵在心里,更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了。


    于是他們就這樣,你看著我,我看著你,誰也不肯先邁出一步,先說出一句話。


    少女看的奇怪,偷偷拉凌烈的袖子︰“你們認識?”


    凌烈一震,收回了目光,低頭道︰“不,我不知道他是誰。”一瞥眼見自己的手還放在少女腳踝上,觸電一般縮了回去。


    雖然早料到凌烈會這樣說,練無傷心中還是微微作痛——曾經全心全意愛護的孩子,再見時卻行同陌路,那酸楚之情又豈是幾句話說得出的?自己這樣的人,背負著不堪的過往,看來注定不該和人有什麼瓜葛,注定孤獨一生!


    耳邊听小乙問“寒山公子,你認得他”,黯然搖頭︰“不,只是和我一個熟人長得很像罷了,起初認錯了,原來……不是。”


    情不自禁又看了凌烈一眼,見他也正向自己看來,目中流露出怨懟之色,心中不解︰明明是你先不認我,為何又這樣看我,好像我說錯了。


    “咦?小乙,你回來了?那逍遙表哥……他……也回來了?”少女這才注意到小乙,開口詢問,不知想到了什麼,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


    小乙的神色也有些奇怪,皮笑肉不笑地道︰“二公子早就回來了,堡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不知道的,恐怕只有表小姐你了。”說著,向凌烈看了一眼,“這位公子倒是面生得很。”


    “他叫凌烈,是堡里的客人。”少女連忙解釋,見凌烈起身要走,忙掙扎著站起來,“凌烈,你去哪里?你不管我了?”


    凌烈冷冷看她一眼︰“你還能站起來,傷應該也不重,我累了,要回去歇著。”再也不理會眾人,徑自去了。


    “你等等我呀!”少女跺跺腳,一瘸一拐的跟了去。


    遠遠只听她問道︰“好好的怎麼又鬧脾氣……”


    練無傷望著這兩人的背影,不禁有些心酸︰凌烈已不是當初那個孤苦無依、寒毒纏身的少年,他身邊有了別人,不再需要自己了!


    兀自出神,忽听身邊小乙啐了一口︰“什麼東西!只會勾引女人的小白臉,脾氣還不小!”


    ****


    那“火琉璃”當真晶瑩剔透,朱紅的顏色,與其說是“琉璃”,毋寧說是瑪瑙、珊瑚珠,十分惹人憐愛。醫上說,這種草藥是天山火龍的龍涎灌濯長大,天生帶有火性,所以才能在白雪覆蓋的天山頂上生長。練無傷這些年以采藥為生,精研醫術,如今見到了這百年難遇的奇草,本當細細研究一番,可是心里滿滿裝著凌烈之事,竟然沒了心緒,匆匆看了一遭,便即回去。


    任逍遙卻直到用過了晚膳才回。兩人商議起煉藥的事,火琉璃若是離枝太久就會藥效全失,所以任逍遙提議在堡中收拾出一間房子權充藥房,留給練無傷自行配藥。這事他早已在心中想好,每一處細節都安排周到,練無傷自無異議。


    商議完畢,事情交由小乙去辦,小乙領了命,並不馬上離去,只問︰“公子,你可曾見著表小姐?”


    任逍遙一怔,臉上露出不自在的神色︰“沒有。你問這做什麼?”


    小乙冷笑︰“公子,你不把表小姐放在心上,總是躲著人家,現在可好,人家有了意中人,可全不稀罕你了。”


    “她有了意中人?”任逍遙先是一怔,馬上大感興趣,“是什麼人,你怎麼知道?”


    “一個毛頭小子,一張臉生得跟個女人似的,我看也沒多大本事。剛才我陪寒山公子去看火琉璃的時候,在花園遇見了,他跟表小姐可不知有親熱呢。是不是,寒山公子?”


    “的確在花園見過。”練無傷想起花園那一幕,不覺有些失神。


    任逍遙想了想,撫掌笑道︰“我知道了,是那位來堡中做客的凌公子,今天爹爹給我們引見了,我倒覺得一表人才。”


    小乙愕然︰“什麼?公子見過他?他是什麼人,怎麼混到咱們堡里來的?”


    “別胡說。”任逍遙喝住小乙,向練無傷解釋道,“這位凌公子是我家一位世交之子,最近才來堡中做客。”


    練無傷點點頭,以昊天門和降龍堡的關系,凌烈舉目無親之際,投奔這里也在情理之中。


    “公子,你未婚妻都要被人家搶走了,怎麼一點也不擔心?”任逍遙不急,小乙可是急壞了。他家公子這溫吞水的脾氣,可什麼時候能改,這等大事居然不著急!


    “原來那位表小姐是你的未婚妻。”練無傷吃了一驚,這才明白為何小乙對凌烈的態度如此不友善,原來跟凌烈要好的姑娘,已經先跟任逍遙定了終身!凌烈把人家的未婚妻給搶走了!這可怎麼辦?


    在他心里,凌烈的事無異是他的事,心中不覺對任逍遙產生幾分愧意,再看對方的時候,神色間也就多了幾分歉意關切。


    任逍遙卻不知他的心意,見他目光神色,只道是關心自己,心中忽然涌上一陣暖意,笑著解釋道︰“寒山兄有所不知,我這位表妹自幼父母雙亡,一直由我家代為撫養,家慈對她尤為鐘愛,以至于在仙逝前為我們二人定了親事。其實我和表妹年紀相差甚遠,志趣也不甚相投,這門親事實在有些草率。如今既然表妹另有良配,我自當成全他們。”


    這些其實都是降龍堡的私事,犯不上對一個關系不深的外人解釋,可是任逍遙就是不願練無傷誤會,想對他說一說。


    而以練無傷的性情,對別人家的隱事本不在意,只因中間涉及了凌烈,听得也是格外用心。


    任逍遙吩咐小乙︰“你這人向來管不住嘴,日後遇見了,可不許胡說八道,冷嘲熱諷。”


    小乙撇撇嘴︰“知道了,這事和我小乙又沒關系,連公子你都不在意了,我瞎摻和什麼勁兒。”行了個禮,自行出去了。


    任逍遙苦笑搖頭︰“這小子,平日被我縱容太過,一點規矩也沒有。”走過去打開窗子,只見天色已然全黑,一輪明月在柳稍後面若隱若現,清風入懷,吹得人格外舒暢,贊道︰“好夜色!”


    回頭笑道︰“寒山兄,如此良夜,可願陪我出去走走?”


    練無傷一怔,見他興致頗高,也不忍拂逆,緩緩點了點頭。


    從這房間出去,不遠就是一片池塘。池岸上栽滿垂柳,柳梢蕩在水里,勾起層層漣漪。池塘里卻滿是荷花,一枝枝隨風搖曳,婀娜生姿,在那九曲回廊上走過一圈,早有暗香盈袖。


    “好久沒見過這樣多的荷花了。”練無傷不由低聲感嘆,當年昊天門也有一片荷花池,就在他住的小院外,夢中也能聞見陣陣荷香。


    “哦?不知寒山兄喜歡什麼花?”任逍遙隨口問道。


    ——無傷,你來看,我種的梨花都開了!


    腦海中突然閃現出一樹雪白的梨花和……花下少年陽光般的笑臉,月兌口道︰“梨花。”


    “梨花?”任逍遙若有所思,輕聲吟道︰“冷艷全欺雪,余香乍入衣。春風且莫定,吹向玉階飛……”


    回頭看一眼練無傷,似乎被什麼驚住了,全身一震,神色忽然局促起來,慌忙的轉過頭去。“寒山兄,這個給你。”伸出手來,手上赫然又是一支玉簫。


    任逍遙雙手捧上,道︰“上次是愚弟莽撞,不慎摔斷了寒山兄的玉簫,寒山兄雖然不放在心里,可小弟卻著實過意不去,所以特地選了堡中最好的玉簫向寒山兄賠罪。”


    “這……我說過那玉簫早就斷了,與你無關。”萬沒想到,自己早就忘卻了的一件小事,對方卻放在了心上。


    “寒山兄若不肯收,小弟實在心中難安。”


    這事情之間曲折實在太多,任逍遙執意認定東西是他摔壞的,倒也不好解釋。練無傷既不想收,又不知該如何拒絕,就僵在了那里。


    任逍遙又道︰“說來慚愧,堡中上上下下竟無精通音律之人,這簫在庫房放置已久,卻是無用,如今送與解音之人,何嘗不是一件美事?”向前一送,遞在練無傷手中。


    話說到這份上,再推托可就顯得小家氣。何況在練無傷心中,一兩銀子和千兩黃金,原也沒什麼區別。見那玉簫色澤均勻,質地溫潤,實是上品中的上品。拿起來試試音,聲音更是清越動听。


    “好簫。”


    任逍遙微笑道︰“小弟還有個不情之請,希望能像寒山兄討教一二,也來做個解音之人。”


    練無傷一笑,將簫遞給他︰“這樣拿住。”見任逍遙有些遲疑,想起自己才口對口吹過的,于是用袖口擦了擦。


    “我不是這個意思。”任逍遙面上一紅,他想的卻是另一層說不出口的意思。


    正要將簫放入口中,遠遠只听有人叫道︰“公子,公子!”小乙一邊叫一邊向這里跑來。


    “什麼事?”


    “昆侖派的高手來給老爺賀壽了,趕了好幾天的路,這時辰才到。大公子那里忙不過來,要你幫忙招呼。”


    堡主的壽辰已近,許多遠道的賀客都提前到來。任逍遙身為降龍堡的一員,自然也不能置身事外。“咱們去瞧瞧。寒山兄,告罪了。”帶了小乙匆匆離去。


    練無傷當然不會阻攔,低頭看看手上的玉簫,又從懷里模出那兩截斷簫,怔怔的出神。


    “啪”的一聲,一枚石子落入水面,拉回他的注意,只听一人冷笑道︰“既然有了新的,舊的還留有何用?趁早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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