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計擒將軍 第六章
沖動是魔鬼,貨真價實、如假包換的魔鬼。
如果她不是一時沖動要找穆天波算帳;如果不是沖動得想到就做;如果不是在星月無光的夜晚,連只燈籠都沒提就沖出去,也不會落到現在這般田地了。
看著從房頂可以欣賞到的暗淡月色,再瞧瞧滿地的灰塵與蛛網橫結的屋角家具,安若蘭可以百分百肯定,這間屋子沒有人居住的歷史至少也有十年了。
她到底做了什麼壞事才會讓老天罰她掉到唐代,踫上這樣一個殺千刀的穆天波,如果不是因為要找他算賬,她怎麼會被人擄到這個荒涼的地方來!
形同廢墟的破屋爛瓦,擄她來的人就那麼喪盡天良的把她扔在積塵一尺的地上,更過分的是,這里前些日子下雨所積的水還沒干透,她的衣服不但濕了,也一定髒了。
黑衣黑褲黑面巾,標準夜行人的裝束。
安若蘭睜大眼楮看著自門口走進的黑衣人,如果不是因為被點了啞穴,她一定建議他從房上的破洞跳下來,因為那樣更有震撼效果。
看著她黑漆明亮的大眼溜溜的轉了轉,發出一抹詭異的光芒,黑衣人突然感覺背脊有些發涼。
安若蘭腦袋擺了幾擺,努力便了幾個眼色,黑衣人終于如她所願的走到跟前。
“你要我解開你的穴道?”他揣測著她的意思。
她馬上點頭如搗蒜。
“你不會叫嗎?”
她頭立刻搖得像波浪鼓。
黑衣人倒也干脆,直接伸手解開她的穴道。安若蘭猜想大概是她長得太溫良無害,果然人的第一視覺觀感是很重要的。
“謝謝。”
任黑衣人想了千百句她開口可能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沒料到第一句話會是“謝謝”,他幾乎要懷疑自己擄來的是個傻子。
“不用懷疑自己的耳朵,你听到的的確是『謝謝』。”她露出很愉悅的笑容。
“你為什麼要謝謝我?”是人都會好奇的。
“因為你擄走我的時機太巧了。”她笑眯了眼。這下姓穆的不能去杭州拜望她的高堂大人了吧,哈哈!
“你不擔心我會殺你嗎?”
眼珠轉了轉,她笑得很安心,“至少你現在幫到我了,未來的事誰也不知道,既然不知道,我為什麼還要杞人憂天?”
他定定的看了她半晌,輕嘆一聲,“你真的很特別。”一般女子遇到這種情況一定是害怕緊張得神魂散亂,可她,卻好像是出外踏青一般輕松自在。
特別嗎?安若蘭不以為然。如果是她的那幾個死黨遇到這種情況,反應一定比她更奇怪,只可惜這人大概是沒機會遇到了。
“我是個殺手。”
“噢!”
黑衣人盯著她,又強調了遍,“我是個殺手。”
“我听到了。”
“你不害怕?”
她很老實的回答,“怕。”
“可是你的表情不是怕。”
“是嗎?”她自我調侃的笑了笑,“大概是我先天面部神經異于常人吧,其實我怕死了。”
“你不想知道是誰要我殺你嗎?”
“雇主有要我的命嗎?”她反問他。
“此話怎講?”
“如果雇主要我的命,你在驛站就可以一劍解決了我,我相信那對你而言絕對是輕而易舉,可是你沒有。”
“或許雇主要你受盡折磨才取性命。”
她柳眉一揚,“如果我注定要死,你大可不必蒙上臉,因為死人是不會泄露你的身分的。”
黑衣人征住,不由得多看了她幾眼。眼前的少女看起來弱不禁風、秀雅文氣,像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偏偏言談舉止卻多了幾許江湖兒女的爽朗大氣。
“我很美對不對?”她俏皮的眨了眨眼。
他將頭扭向門的一邊,“美人計對我沒用。”
“這不是計,這是事實好不好。”
黑衣人為之愕然。
“長得美麗又不是我的錯,既然不是我的錯,我又為什麼不能勇于承認?”
黑衣人無言以對,他開始有一點頭大了,猶豫著要不要把她的啞穴再封上,因為她實在太自戀了。
“人家不是常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大哥喜歡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黑衣人向屋外走去,拒絕再听她說話。
“大哥,難道你就忍心讓一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僵臥在污穢不堪的地面上?麻煩解開我的穴道好不好?”
他繼續往外走,沒理她。
“大哥,你是不是突然發現自己愛上我,怕對我心慈手軟,所以才要躲出去?”
“再吵就點你穴。”
安若蘭馬上乖乖的閉嘴,腦筋快速的轉動著。雖然現在看來她是安全的,但誰也不能保證下一刻會怎麼樣,所以逃走是當務之急,手不由自由模上頸間的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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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座宮驛籠罩在一片陰噩之中,自從發現安若蘭失蹤,所有人都看到將軍冷峻駭人的一面,像現在他站在大廳中央,冷沉著一張俊臉,目光像要殺人一般掃過眾人。
“沒有?”
“是。”回報的人戰戰兢兢,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一個活生生的大人就在驛站內不翼而飛了?”
“回將軍,確實沒找到人。”
“砰”的一聲,穆天波一掌拍到桌上,所有官員嚇得直冒冷汗。
“你以為這樣的回答就能交代過去嗎?”
“下官這就派人出去找,去找。”
“還不快去。”他抓著桌沿的手微一用力,桌子一角被硬生生拗斷。
眾人頓時面色如士,連滾帶爬的離開大廳派人去找安若蘭。
“她的隨身衣物都在,一定不是自己離開的。”他憂心仲仲的喃喃自語。
“也許安姑娘只是出去轉一轉,一會兒就回來了。”四九安慰主子。
“她要出去會半夜去嗎?而且連外衣都不穿?”厲目瞪了他一眼,穆天波一臉難掩煩躁與擔憂。
四九啞口無言。說的也是,這確實說不過去,安姑娘的床褥還是凌亂的,顯然是臨時起意走出房門的。
“可是,並沒有她掙扎過的痕跡啊!”四九想到了這個。
穆天波冷冷瞥了他一眼,“如果是高手,她根本就沒有掙扎的機會。”
也對哦,四九沒趣的模模鼻子,閃到一邊涼快去。爺現在是狂風過境,他還是小心點好,以免不小心掃到風尾而尸骨無存。
阿彌陀佛,佛祖保佑!
“怎麼安姊姊走了嗎?”一道輕柔的嗓音自門外傳來,旋即打扮得光彩照人的李綺珠,款款生姿的走進來。
四九偷偷瞄了一眼主子,卻發現他像根本沒看到她一樣,目光直直的掠過她落在門外不知名的地方。
李綺珠暗自咬了咬牙,刻意提高音量,“將軍,安姊姊真的走了嗎?”
“她不會走。”他冷冷的回答。
她笑了笑,“這可就難說了,安姊姊是有夫家的人,或許是她的夫君尋來,帶走了她呢!”
穆天波的心猛地一緊。她會不會真的有夫君了?那到底是她的夫婿憤而帶走她?還是她遇到什麼不可知的危險?
“所以,將軍你就不要擔心了,不是說今天起程到杭州去嗎?我們什麼時候上路?”
他終于看向她了,目光卻森冷得令她情不自禁的倒退一步,期期艾艾的開口,“將軍,你——”
“她不回來,我們就在這里等。”
“萬一是她夫婿帶她回塞外去,她永遠不回中原怎麼辦?”
他眸色一黯,“那我至少知道她平安。”
恨恨的跺了跺腳,她扭頭就走,“那你慢慢等吧!”
一等她走遠,他低聲吩咐侍童,“跟著她。”
四九一怔,一時沒反應過來。
“看她干什麼。”穆天波心情沉重的看著遠方。但願不是他心中猜想的那樣。
“四九,跟上去。”
“哦。”如夢初醒的四九急忙跑了出去,尋找李綺珠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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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若蘭終于發現住露天房子的好處了,那就是天熱的時候不周動手開門窗,就有涼風吹進來,當然下雨時也無可避免地得淋浴一下就是了。
她望著屋頂的破洞出神,窗外悄悄走來的黑衣人也望著她出神。
這姑娘真是一個奇特的人,被他這個殺手擄來既不吵也不鬧,每天開開心心的,甚至有點兒樂不思蜀的感覺。
“穿上。”
安若蘭愕然望著扔在自己懷里的包袱,“什麼?”
“衣服。”
“你幫我買衣服?”她看著他的目光吊詭起來。
“換上。”
“你講話真精簡,不能告訴我為什麼要換衣服嗎?”
“新娘子總要穿嫁衣的。”他這樣回答她。
她瞪圓了眼,忍不住挖了挖耳朵。她沒有听錯吧?“你要娶我?”怪事年年有,今年好像特別多。
黑衣人馬上咳了起來,看來是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
她眸底閃過一抹狡黠,輕輕的嘆了口氣,頗為抱怨的道︰“我就知道長得美麗果然是個錯誤啊,居然要被人逼婚。”
黑衣人清了清喉嚨,“姑娘誤會了,不是在下要娶姑娘。”
訝異的睜大了眼,她微微皺了皺眉頭,故意以一種自戀自傷的語氣說道︰“難道我的艷名遠播,已經無人不曉?”
他只能無言的看著她。
“難道美麗也是一種錯……”演戲演到興頭上,她索性哼唱起歌來。
雖然她唱得很動听,但是黑衣人沒有忘記自己進來的目的,“快換衣服,別耽誤了時辰。”
她一邊唱著一邊斜睨了他一眼,從鼻孔里哼了聲。
“什麼意思?”
“我知道你肖想我的美色,但是這樣明目張膽,是不是直接把我當死人了?”
黑衣人滿眼的問號。
于是她非常好心的解釋給他听,“你要我換衣服,那為什麼不出去?是不是無邊春色很吸引你的目光呢?”
他一听馬上退出屋子,背門而立。
將衣服從包袱里拿出來,抖開,她非常滿意的點頭,“這件嫁衣很漂亮哦!”
“穿上。”
“知道了,不許偷看啊!”想了想,她直接將衣服套到身上。反正她本來就沒穿外衣便被人擄來的嘛。
當黑衣人看到身穿嫁衣的安若蘭時,目光有片刻的呆滯,他不得不承認紅色很適合她。紅衣映襯之下更顯膚白如玉,雙眸顧盼之間風情無限,似有意若無意的拋來一道媚眼——等等,她確實沖著他拋了一記媚眼。
“你是不是後悔要把我嫁給別人了?”
“你的反應很奇怪。”他深吟著。
“嫁人是件高興的事啊!我這樣有什麼不對?”
“可是你不知道要嫁什麼人。”
“女子嫁人本來就是要到蓋頭掀開才知道夫婿長成何等模樣,這何奇之有?”更何況還可以穿穿古代嫁衣,感覺不錯哦!
“是我要你嫁人。”他提醒她。他們的身分是劫持著與被劫持者。
安若蘭略一沉吟,嘴角揚起,平靜的看著他,“李綺珠給你多少好處?”
他震驚的看著她。
她愉悅的笑了起來,“果然是她。”唉,男色害人啊!這位郡主小姐真有心,先讓人劫持她,再幫忙給她找個婆家,把她這個情敵順利的出清,有一套。
“你怎麼猜到的?”他很好奇,確信自己沒有泄露過任何訊息。
她笑了笑,沒說話。這幾天她想得很清楚,她根本不是這里的人,被人尋仇太扯了,惟一可以稱上有仇的就只有李綺珠了,真是想找分號都沒處找。
“得罪了。”
“等等。”她趕在他點穴前出聲。
“我不可能不點你的穴。”他聲明自己的立場。
“這我知道,我只是想讓你幫我看看這件東西。”
黑衣人看著她從頸間取下一條鏈子,那鏈子是純金打造,墜飾是柳葉狀的紫色玉石。
她拿著鏈子在他面前晃著,聲音突然變得很綿軟,“你看這墜子上的圖案是不是很奇怪?”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黑衣人也不例外,他的目光隨著墜飾來回移動,想看清上面那流光溢彩之下的真正圖案。
“像不像一團白綿綿的雲彩,人如果睡在上面一定非常的舒服……”她繼續溫柔的說著。
“嗯。”黑衣人的眼神已經渙散起來。
“你已經很困了,休息一下吧,我們還有時間。”
“好。”
墜飾在繼續晃動,黑衣人的眼楮慢慢的闔上,人也倒在地上。
安若蘭收起鏈子,提起裙擺就朝門口跑去。謝天謝地,老爸的催眠術她學得還算到家。這幾天她什麼都不干就是要松懈他的防備,今天才能一擊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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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觀世音菩薩顯露嗎?怎麼所有人都拿感激涕零的目光崇拜地看著她?一路往里走,安若蘭心里直犯嘀咕。
一陣風迎面拂來,她甚至來不及抬頭就被擁進一堵寬闊的胸膛,耳邊傳來穆天波隱含壓抑的低呼,“你終于平安回來了!”
“我一直很平安啊!”她抬起頭,卻被眼前的人給嚇到了,“倒是你,怎麼幾天不見變得這麼頹廢?”下巴上青髭清晰可見,眼內的血絲無法忽視,他整個人顯得憔悴許多。
他上下打量著她。她看來神清氣爽好到不能再好,這讓他的心終于放下。
“你去了哪里?”
眨了下眼,安若蘭表情帶了點哀怨的說︰“唉,天生麗質難自棄,我被人逼婚……喂喂,抓痛我了,我是肉做的不是鐵打的……放手。”
“逼婚?”穆天波從齒縫里擠出聲音來。
“對呀,好在我跑得快。”
“幸好。”他喃喃低語。
“對了,李家妹妹呢?”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她終于肯定自己沒有看到“敵人”,這讓她滿腔報復的渴望降至最低點。
“她在房里。”
她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壓低聲音道︰“是你的房間還是她的,抑或是別的什麼人的房間?”
他征了下,而後唇線輕揚,亦低聲回答,“在她自己的房間。”
“走,我們看看她去。”
穆天波被她拉著往前走,有些困惑她興奮的語氣神態。
不止他,幾乎所有看到他們經過的人都顯示了自己的困惑。安姑娘為什麼親昵地挽著將軍的胳膊?男女不是有別嗎?
“李家妹妹,我來看你了。”人未到,她的聲音已經送進房門。
打開房門的李綺珠顯得很是驚訝,伸出的食指有些顫抖,“你不是……”嫁人了嗎?
安若蘭牲畜無害的咪咪笑著,“我逃婚回來了,決定跟妹妹一起到京城看看。”本來不想插進你們兩個古早人中間當燈泡的,但是有人不識趣,她也只好奉陪到底。
“姊姊不是要回家去看望雙親嗎?”
安若蘭臉上立即一片愁雲慘澹,嘆道︰“妹妹有所不知,我也是方才才知道我的父母因欠人太多債不得已跑路了,所以債主才雇人將我劫走,要我以身償債。”
想了想,她轉向穆天波,煞是認真的說︰“這點跟將軍倒是如出一轍。”
穆天波默不作聲,只是玩味地看著她。
李綺珠的臉色變了又變,恨得咬牙切齒卻不能反駁。
“好在姊姊逃出來了。”
穆天波暗暗搖頭。李綺珠一定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僵硬,語氣有多勉強,而回頭再看看安若蘭面泛憂愁的如花美顏,他不得不承認,論演戲,後者確實要高明許多。
哀著心口,安若蘭心有余悸地表示,“是呀,如果逃不出來的話,我這輩子肯定過得很淒慘。”所以不報復一下差點害到她的人,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他的臉色一變,如果她逃不出來……他不敢往下想,不由得伸手將她緊緊攬入懷中。
安若蘭下意識的要掙開,但一收到李綺珠憤怒的目光,她立即停止掙扎,改以惶恐的語氣問︰“將軍你怎麼了?”
“以後你就住我隔壁。”他很快做了決定,再也不要經歷一次這樣的煎熬。
她松了口氣。幸好他沒說住一間房,否則雖然能讓李綺珠氣到重傷,她自己也會得輕傷的。
“將軍,這怎麼可以?孤男寡女的……”李綺珠馬上提出異議。
“是呀,不能這樣做的,我跟將軍男女有別又非親非故,這樣的確會惹人非議的。”安若蘭順梯就下,非常知情識趣的借題發揮。
他劍眉一揚,雙手環胸,“那什麼樣的關系住到我隔壁就不會惹人非議呢?”
她心里贊他一句。真上道!表情卻頗為苦惱,搖頭嘆氣,“更何況奴家是有婚約在身的人,更是要避嫌才對。”
“不許再提你那個婚約!”
兩個女人驚訝的看著突然暴怒的穆天波,一時之間面面相覷。
然後李綺珠就眼睜睜目送穆天波拉走安若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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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穆天波你放手啊!”
穆天波放開了她,不過卻是在兩人已經回到安若蘭住處的時候。
“喂,你野蠻人啊,話都不講拉人就走?”她甩著手腕不滿的抱怨,抬頭卻看到他一臉陰沉地瞪著她,不得不乖乖閉上嘴。
房間突然變得很安靜,靜得安若蘭連大聲呼吸都不敢,只能不時小心翼翼的偷偷瞄上一兩眼。
看到她那小心翼翼探頭探腦的可愛舉動,他是又好氣又好笑,最後只能輕嘆一聲。
“你不生氣了?”她馬上開心的抬起頭。
“你只要不再提起那個子虛烏有的婚約,我就不會生氣。”
子虛烏有?她微腦的瞪著他,“你說我騙你?”
他揚眉,“那我們是不是要到杭州去問問令尊、令堂?”
這擺明了是詐她嘛!安若蘭眉一挑,欣然允諾,“好啊!”
他卻笑了,“你剛剛不是對人說父母逃難在外了嗎?”
呀,對哦,她剛才好像是這麼對李綺珠講的。安若蘭抿了抿唇,表情鎮定自若,半點兒也沒有謊言被拆穿的慌張,“如果有人幫他們還債,他們當然就可以回來啦!”話一出口,她就暗道不妙。
穆天波恍然大悟的點頭,“原來這樣啊,那不知令尊欠別人多少銀兩?”
她幽幽的嘆了口氣,表情變得十分哀傷。如果溫柔在場,一定又會大翻白眼說︰“她又要唱戲了。”不過此時在她面前的是一個古早人,所以穿幫的可能性為零。
“這債很難還呀!”她腦筋飛快的轉動。到底什麼樣的債是難以償還,不還又于心難安的呢?
他果然如她所願的問︰“是什麼債?”
她再嘆一口氣,耳邊似乎隱約傳來死黨溫柔悲天憫人的嘆息,“又一個可憐人要上當了。”
安若蘭忍不住拍了拍腦袋。都穿越千年了,怎麼還是感覺這麼清晰啊?
“怎麼了?”看著她奇怪的舉止,他有些擔心。
“沒沒,我好像听到一個朋友的聲音。”她順口就說了出來。
“朋友?”
“幻听吧,她不會在這里出現的。”說到這里,她心情不由得一沉。真的很想念父母跟朋友啊!
“你很想他們。”他肯定的說。
安若蘭無言的承認。
見她情緒突然低落起來,穆天波心情也跟著陰雨綿綿,想安慰她,卻又不知從何下手,只能悶在一邊陪著她。
很快拋開心事,她重新振作起來,故作無所謂的笑道︰“沒事的,總有見面的一天。”抱著希望生活才會充滿快樂,她要快快樂樂的在這里生活下去。
目光在他憔悴的面上溜了一圈,她調侃道︰“倒是將軍比我這個思念親人的人更憔悴不堪呢,將軍要不要去整理一下儀容,再來听我的家事?”
他笑了笑,“無妨,反正這里的人最近也習慣了。”
最近?難道是她被擄走之後?她神色復雜的看著他,“最近你過得很不好嗎?”
“還好。”
“哪里好,自從姑娘失蹤後,將軍吃不下睡不好,人都瘦了一大圈。”四九的聲音從窗外傳來。
穆天波的神色頓時有些尷尬。
安若蘭心頭一暖,窩心的笑了,“那你快去休息吧!我會老實的待在驛站,哪兒也不去的。”
他沒有回答,只是有些憂心的皺了皺眉。
她隨即恍然,偏頭想了想對他說︰“那你就在這里睡吧,反正我現在用不著床。”
“蘭兒——”他伸手握住她的,神情有些激動。
她眨眨眼。蘭兒?好親昵的稱呼哦,這古早人很懂得得寸進尺嘛。
“你會留在我的身邊,是吧?”他有些不確定,問得很小心。
她只是讓他借床睡下,而且這床還不是她的,他的聯想力是不是有點兒太豐富了?就算她挺喜歡他這個人,但是目前為止,她還在停留古代與回歸現代的邊緣地帶徘徊,如果有機會回去,她想自己還是會走吧!
因為心中的不確定,她微微蹙了眉頭。她從來沒有如此不確定過,她不是應該很確定自己會走嗎?
“為什麼不回答?”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焦躁,為她猶豫的神情。
定了定神,她很認真的看著他,“穆天波,這個答案很簡單,可是卻關系到我的一生,所以我會考慮這是正常的。”
“你的答案呢?”
她的目光落在被他握住的手上,唇角微微揚起,“我並沒有把自己的手抽回來,對嗎?”
穆天波一陣狂喜,“你答應了。”
她笑著沒說話。她為什麼不答應呢?既然她的心已經開始留戀,她順從心的聲音又有什麼不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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