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插個隊 第四章
“我……我有听說了,哈哈哈。”才起個頭,便發現自己說不下去,阿昊笑倒在單人沙發椅上。
“听說什麼?”恆藤司瞪苦笑軟的他,恨得……有氣無力。
刺耳的笑聲,刮痛了接連受創的男兒心。
今夜是兄弟間定期的聚會,他心情沮喪,不想到外頭,要他們就近到他的公寓。
他拿出珍藏的勃根地酒,斟入桌上的四只酒懷,恆藤司煩躁的眸光掃過陽台上各踞一方講手機的兩個人,從進門到現在,一通接完又一通。
下了班仍掙月兌不開煩人的公事,真可憐……
眸內有著對自己的小小慶幸,是這些天以來,唯一的安慰。
笑意收斂後,阿昊兩腿盤坐沙發上,精神奕奕。
“听說,相親的石桓小姐不打算和你做熟識……喔?”司想裝傻,也要來問問他昊大爺肯不肯放過。
哪壺不開提哪壺,啐!俊俏的五宮武裝起強悍,揶揄著,“同樣是掛特助,有人忙得不輸頂頭上司,有人卻偏偏閑到挖人隱私。”
左耳進右耳出,阿昊恍若末聞,移身到他身旁,手臂打橫過去,往他的肩上一搭。“心里會不舒服是在所難免。換作是我,大概會三天心情不好吧。”
恆藤司不理會他的旁敲側擊,不說就是不說。
“如果不是因為石桓薰季,那麼你在嘔什麼氣啊?”竟讓他嘔到吃不下飯。
一起長大的兄弟,他怎麼不了解阿昊的個性,如果繼續悶聲不吭的話,只會逼他使出必殺纏功。
要,他就給。
“跟她沒關系。是這幾天學生上課的情緒,死氣沉沉的。如果情況再持續,我大概要一、二十天才有辦法回復翩翩風度的模樣。”
“每一堂的學生都死氣沉沉?”
“嗯,每一堂。”
“嗄?那不就衰到爆?”
“嗯,是衰到爆!”
“是——嗎?”唬他的吧?!以司的個性,哪會做個應聲蠢蛋。
阿昊那張帥臉上,狗仔味十足,刺眼的笑容,露出白亮亮的美齒。
聲東擊西失敗的恆藤司嫌惡地一把將他拍開,“滾啦!”
“啊,很痛!”
阿昊搗著被拍個正著的鼻梁,氣呼呼地發飆,“你跟阿智一個樣,只會出小人招數,看我漂亮的鼻子不爽早點講,我會站得遠遠的,免得你們嫉妒抓狂。”
好好的,說翻臉就翻瞼。
恆藤司先是一愣,哈得一聲後,彎腰捧月復大笑。
“怎麼了?”
紛紛結束通話的恆藤牧和信夫關智,一前一後定人客廳。
“牧,你來評評理,”被拍痛鼻梁的暴龍跳到恆藤牧面前。
苞在恆藤牧身後的信夫關智,越過老大的肩膀,睥睨到阿昊手覆的部位,唇角勾起似有若無的淺痕。
恆藤牧左手揚起,要阿昊說下去。
暴龍張牙舞爪,“為了我們婚事的事,昨天我跟阿智不是回大阪找女乃女乃嗎?”
“嗯,然後呢?”
“在前庭時剛好遇到小綠,我停下來謝謝她幫忙,順便聊了幾句話。阿智那家伙,不滿我跟他的女人聊得開心,便推我去撞木梁。”指著受傷部位,繼續嚷著,“傷痛仍未愈,結果剛才司又打了我一掌。我是二哥,他們兩個小的卻不當我是一回事,你這個做老大的,不能再漠視了吧?再不出來說句公道話,手足就要相殘了啦。”
恆藤牧向後瞥了記,阿智一臉的坦蕩蕩,悠然自在地啜飲杯中美酒。側過頭,直盯著司俊爾的巴掌臉,笑意盎然。
抿著唇,他淡淡道︰“是不是作賊的喊捉賊,我不清楚,如果是的話,勸你最好撤銷告訴,免得被本集團的法律顧問反控誣告。另外,我一再叮嚀你,表達要簡潔,你那串廢話,用『兄弟蕭牆』四個字就夠了。”
恆藤牧用一句中文成語,堵得暴龍不敢再造次。
“司,你臉色不太好。”關智關心一問。
“很明顯?”恆藤司反問的同時,眼光掃過其他三人。
他們一致的反應是——眨眼,思了一聲。
恆藤司咧唇笑了笑,笑意卻未達爍爍勾人的眼瞳。“還不跟你們一個樣,變成愛情的傻瓜了。”
“是石桓薰季?”關智又問。
近期和司扯上關系的異性,只有那位小姐了。
不等他回答,阿吳搶話,“那很好啊,你手腳快一點的話,下次由你和阿智合辦婚禮。”
“說到哪去了。”只是肯定心意,又不一定會在一起。
“有困難?”
面對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阿智,心情低落了好幾天的恆藤司,有股沖動想狠狠地抱住他,但凝於親大哥在場,不便出手。
“困難重重。”
“想抒發?或是想先一個人靜靜思考?”關智說著,一把將渴望被擁抱的人攬至胸口。
眩了一下,還未清楚發生什麼事前,屬於阿智的氣味便撲鼻而來,恆藤司愣地笑出來。
還是阿智了解他。
用力回抱後,恆藤司才緩緩放開他,且承諾道︰“需要幫忙時一定會找你。”
打從他有記憶以來,除了阿智被父親送去法國一家佣兵學校的三年外,他每一天的生活都有阿智參與。
累倦困乏,有阿智;歡笑欣愉,有阿智。在他的成長過程中,阿智是父親、兄弟、保母與知己的綜合體。
直到大哥和阿昊為了公司忙得焦頭爛額,在不得已的情況下,阿智去幫忙的那天開始,他們才正式分離。
“認定她是你的真命天女,就勇往直前,有什麼困難,本家全挺你。”
瞥見兩位兄長吃味,又礙於尊顏,渴望卻又有所顧忌的神情,關智故意又將恆藤司攬回,緊緊抱了抱後再放開。
在旁始終不發一語的某人,用表情支持阿昊。
阿吳率先發難,從鼻孔下雅地哼氣、“我跟牧,不是來看你們兩個演親情大爛片的,好嗎?”
恆藤司和關智莞爾地對看了一眼,這才放開彼此。
“對了,問一下,誰用我的名義,把石桓薰季借調進人資單位的?”恆藤司差點忘了問正經事。
如果不是把她調進東京分部,夏川翔梧來找他訴苦的頻率就不會增多,也就不會知道他仰慕的對象,和讓自己心生好感的女生,竟是同一個人。
因為如此,讓他的心情潰爛了多天,目前仍在潰爛。
雖是開口問,但有九成可以肯定那位多事者是誰。
嘿嘿!
某人乾笑、閃躲,在兩雙炯炯冷眼不放過地緝捕下,阿昊顫顫舉起手。
“我啦!”
問,只是想罵那個白目人,“多事!”
又是那位相親的小姐。關智睇著手里的酒杯杯沿,垂眸凝思。
一緩,要求,“司,洞子這陣子借我。”
一句話,猶如薄石跳擊平靜湖面,跳擊出兩個人的挑眉反應。
他們,不,不止他們,甚至當事人司,都了解阿智將洞子擺在他身邊的理由。恆藤牧和綠光臣吳對望彼此的眼里,均透著同一訊息︰阿智搞什麼?
“好。”當事人沒有問原因,一口爽快地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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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這個缺,其實已經空懸很久了,平時靠大家分擔一些,因為還不算太超過,大家也就沒說什麼,經理也就自然忽略掉……哎唷,我怎麼這麼羅唆。”
夾在兩根肥肥手指之間的文件,“一不小心”飄然而落。
厚厚一疊紙,覆蓋住薰季正在處理的文件上。她神色不動地將它撥到一旁,平靜地抬起臉,望了眼壁鐘。
十點十二分!早上睡過頭,一路奔來,沒時間吃早餐,餓得有點難受。再忍一個多小時,就可以吃飯了。
“有急著要嗎?”冷靜如昔,听不出說話者已經饑腸轆轆了。
“不急不急,下午三點前給我就可以了,Sabaoth等著要……”呀!十點二十了,得快點外出,免得踫到又溜來公司睡午覺的二少。
十點以前,偌大的辦公室,絕對閃人閃到只剩下被特助們加貼“二少御用”標簽的漂亮助理。大家都在猜,二少百分之九十九是Sabaoth!
可是自從上個禮拜的事件後,再也沒人敢拿自己的工作開玩笑。
三點?這頭豬!“我知道了,沒事的話,我要忙了。”
薰季奮力抓起“掉”到桌上的那疊紙,往右邊桌角上一拍,低頭繼續工作,擺明不想再被打擾。
“沒、沒,當然沒事了,你忙喔。”
“嗯。”口頭敷衍,右手的鋼珠筆揮動如疾。
同事什麼時候離開的,她沒興趣知道。之前在“爙夔”,—整間辦公室都是女生,她不覺得有人存在是討厭的,但進入人資後,除她以外的女生只有三個,個個精明能干又刁鑽,她反而喜歡自己一個人佔據大辦公室。
刷刷別、刷刷刷……啪,將完成品堆到左方桌角後,右手一抽,不停歇地繼續趕下份急件。
她沒有時間偷懶、沒有時間生氣、沒有時間抱怨,申訴的字眼她還來不及想前,新主管洞子經理便在教她一些事,給了她一張某人在東大上課的課表,以及一組手機號碼後,便不再進辦公室了。
洞子經理特別教她如何揀擇重點向神秘人Sabaoth報告,並叮囑,聯絡Sabaoth是她的主要工作。其他的,小錯大錯自會有人出面扛,不會讓她挨。
所有人都眼紅她能和神秘的Sabaoth接觸,根本沒有人相信她是打心底的不願意。
人資部門幕後推手Sabaoth,對他旗下每一位成員的期許有三,上至他自己,下至最小的助理——
一、挑戰人類極限。
二、善用工作時間的每一分每一秒。
三、禁止挖掘他人隱私。
她看過後,便將期許丟到字紙簍,因為……
“你怎麼還沒去吃飯呢?石桓薰季。”
“早安,Sabaoth。”薰季專業禮貌地道早。
真正以身作則的人,是不會在休息時間還沒到,便光明正大甩著便當進來的。
對除他以外的犯錯員工的懲治,Sabaoth是斷不仁慈的。
上個禮拜,有位同事見二少這陣子經常進辦公室,便上前玩笑地問他是不是sabaothh,當天下午,她便看到那位同事在跟清潔的歐巴桑討紙箱。
薰季認為,最後一項期許,不過是他二少禁止別人當面質問他,他是不是Sabaoth的手段。
恆藤司玩味地睨了眼正埋首公事,面容卻很掙獰的大美女一眼。
“又是哪個刁難人的文件了?我看看。”
“不勞費心。”她將厭惡的表情收起,僵硬地陪起笑臉。
冷到會讓人凍傷的問候,是他們每次踫面的開場白。
一個還沒到吃飯時間,會故意問員工怎麼不去吃飯的模魚主管;一個明知已經過了十點早茶時間,逢見主管會故意道早的不怕死員工。
他將手上的Notebook和裝了兩個五層便當盒的大紙袋隨便往桌上擺後,直接繞到她椅子後方。
黑眸在瞄到她桌上的資料夾山後,笑意倏地凍結,冷哼出聲。
“請問……你哼什麼?”又哪里惹他老大不爽了。
嬌艷的臉蛋抬起,瞪著正繞著她桌子走來走去的恆藤司。
“你活該!”斥暍完,順手消滅資料夾山,一一將它們甩回各自應當的歸處。
“什麼我活該?”
沒頭沒腦,罵得她非常不能信服,溫馴小綿羊的假象再也偽裝不下去。薰季撐桌站起,用兩手拉住他的手,阻止他的削山行動。
沙啞的酥嗓將她的火氣消去大半,任人听來都像是欲迎還拒的客套。
薰季在對上他怒忿火眼時,畏縮了一下,放開抱住的手臂。
鏟平礙眼的兩座山後,恆藤司又重重一哼。
“不是跟你說過,做份內事就好,當什麼爛好人,你以為這麼做就能得到熱烈回響嗎?你的照單全收,只會讓他們更想把工作住你頭上丟。
“這麼想一輩子打雜工的話,請到別處高就,我要的不是條哈巴狗。若是要找條哈巴狗進來,我從阿昊手底下那一堆……嗯……阿智那里好像也有兩三條……大哥身邊更是不用說的一窩,啊,說到哪去了呢。”
指桑罵槐,一堆人全在名單內,包括她。
微慍的薰季,在他縴長食指東指西指,最後直挺挺地指著她時,噗哧綻笑。
“大總裁和兩大特助好可憐。”她替不在現場的人抱屈。
撇開知名大學副教授的身份,堂堂集團人力資源主事,兼掛集團法律顧問之一,用嘴修理人,是他最拿手的。
笑了就好,漂亮的瞼蛋老是在生氣,太糟蹋了。
“休息一下,工作不會跑掉的。”
恆藤司轉身將他的Notebook和紙袋抓起,另一手拉起她的手肘,朝他的專屬辦公室走去。
月兌下西裝外套,很自然的往她身上丟去。
“他們才不可憐,你想想,在工作疲累,想听幾聲汪汪時,不乏有人跳到面前搖尾乞憐,多愜意。”拍了拍他身邊的位子,“坐下啊……”
小妮子居然不屑地搖頭?
大眼瞪小眼,在男人裝狠的瞪視下,她依舊搖著頭,將又魯又番的男人外套掛到衣架上後,轉身準備走出去。
“你敢走出去試試看。”
從夏川翔梧嘴里知道,她很有個性,卻沒想到是跟顆臭石頭一樣的那一種。
站著俯看坐姿霸氣的男人,薰季不為所動。“有事交代?”
“有。”他從紙袋中捧出一個便當盒,“人生大事,吃便當。”
擺到離他最遠的一個位置前,恆藤司又拿出紙袋里的另一個便當盒,舉箸大啖。
用餐時刻在即,他不願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搞壞心情。
彼好肚皮,才有運轉腦筋的動力。
她看了下手表,“現在才十一點十八分,吃午餐不會太早嗎?”
仿佛餓很久的人很吞虎咽,嘴巴里塞滿飯菜,牙齒與舌頭撥不出空回答她,在她又報了一次時後,他舉起左手拿的湯匙晃了一下,表示待會再談。
看過好幾次了,薰季仍然不能適應他丑陋的吃相。於是她的面容愈來愈扭曲,正當五官就快要黏成一團時,一個五層的豪華便當已被他迅速解決完畢。
放開食器的同時,恆藤司滿足地呼出一口氣,把身體斜斜掛靠椅背上。
“石桓薰季,幫我泡杯黑咖啡。”
“你是幾餐沒吃了?”其實她想問的是,一份便當夠嗎?怕他誤會她關心他,拿來笑話她,所以換個方式問。
這個男人平常時刻,舉手投足無一不優雅,標準紳士一枚。
可一旦讓他手中握了湯匙、筷子之類的食器,旁人的表情永遠只有驚嘆。
闔上眼的人似乎陷入淺睡狀態,聲音模糊。“昨晚……沒吃就睡了,早上睡到被電話吵醒才起來……兩餐。”一忙起來,兩餐不吃對他來說,正常。
“你家里的人沒叫你先吃再睡嗎?”
“只有我一個人住。”淺睡的人,精神漸漸被問話的人勾回來。
“我……”無端冒出頭的擔憂與心疼,千擾了她正常的心跳頻率,薰季深深呼吸,將不規律的心跳回整。“你,你不要睡了啦,起來幫我吃一半……”
猛然發現自己說了什麼後,手腳齊用地迅速爬離他,跳站到門邊。
天!她剛、剛剛說什麼……她怎麼說出這種軟趴趴,類似撒嬌的話?噢,她好想就此昏過去。
“唔……幫你吃一半?”恆藤司完全清醒過來。喬正姿勢時,看到長手長腳的她,全身不知在扭動什麼,像只章魚般。“你在干什麼?”
想昏卻昏不去的大美女發現,對方不僅將她的話听得一清二楚,還一臉想笑地看著她。
尷尬、懊惱,讓她十指捏緊衣裙,頭垂垂地動也不敢動,也不敢再開口,怕愈描愈黑。
她也在懺悔,懺悔自己剛才對他起了關心!
他不發一語地瞅著她,知曉她愛面子的個性,打賭她絕對不會把剛才的話重復一遍。
幫我吃一半……像撒嬌般地親昵。他微微笑著。
她窘迫地頸背直冒汗,頭皮明顯感覺到他熾熱的視線。
時間一秒秒地流逝,全身的溫度慢慢攀升向高點。
就在女生忍耐力告罄,惱羞成怒已達滿點時,成熟男嗓輕輕流泄出聲音,混著不敢置信的懷疑——
“你以為我是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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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尷尬解了套,但恆藤司卻是用最沒情趣的方式。
逃出他的辦公室,她一路狂奔王茶水間後,才搗著兩頰,軟軟癱坐在地。
氣喘吁吁,像是從一樓逃到第一百層樓般。躲進三坪大的小空間,仍然讓她覺得丟臉……
不幸中的大幸,他沒有察覺到她關心他,不然,不知他會怎麼樣?
慶幸的當下,薰季卻開心不起來,還覺得胸口有股悶漲感。
陌生的感覺讓她不舒服,故意把杯子、小湯匙發出鏗鏗鏘鏘的吵雜聲。
除了準備恆藤司的咖啡以外,她也給自己泡了杯加入許多女乃和糖的歐蕾咖啡。
捧著兩杯咖啡走回辦公室,牆壁上的鐘剛好響起十二點正的午休音樂鈴。
輕聲推開門,沒打擾到認真盯著電腦螢幕的男人。
余光睞見她放下的咖啡杯,恆藤司道了聲謝。
“不客氣。”
忍不住好奇,她由他腦後湊近看他螢幕上的內容,滿滿全是英文,縴長的手指時而托頰凝思,時而飛舞在鍵盤上,隨著手指栘動,一行行的英文字流暢跳出,她看呆了。
她看得懂內容,這是介於初級與中級程度之間的英文測驗卷。
“石桓薰季,飯菜涼了,先吃好嗎?”她身體流動出的香氣嚴重干擾他,恆藤司不得不出聲。
“喔。”薰季被動坐回沙發,心不在焉吃起他帶來的便當,偶爾偷偷瞄他。
男人手指的移動速度,在她肉眼感覺比方才她看的要更快了些。
這陣子接觸下來的心得是,他很多元。
懂法律、精人事,會說多國語言、品味高、愛玩。
阿美姊說他朋友很多,金澤由希說他從學生時代到現在都是學校的風雲人物。據她觀察,他教的學生喜歡找他,但他卻不怎麼愛搭理,他那支專門用來與東大聯絡事務的手機總是響個不停,他卻不常接起。
反觀自己,法語是母語,英文是因為有興趣。
堡作能力尚可,談得來的朋友只有彩乃和阿美姊。看來,只有懂多國語言及追得上流行風尚,沒有落後他太多……
“吃飽了?”余光睞見她放下筷子,恆藤司闔上之Notebook。
“嗯,謝謝你的招待。”
“吃起來還可以吧?”夏川翔梧說她食量不大。
“還不錯,只是份量太多,我吃不完。”被莫名的惱意煩得吃不下。
“那是愛子做的。”
“愛子?!”薰季一臉驚訝。
恆藤司會意一笑,“看樣子,她已經惡名昭彰全東京了。”像想起了什麼,他突然大笑起來,是那種撼動人心的笑聲。
薰季舉高兩臂,在空中揮舞,阻止他肆虐她的耳朵。
“我是很吃驚她一個人準備這些,應該要準備很久吧……真的啦。喂,你好歹也是愛子的親人,怎麼這麼笑她?”成長環境異於一般人,她非常了解就算什麼都沒做,也會有一堆看不慣的人四處散播謠言。
瞥見美女的五官又對他扭曲了起來,恆藤司連忙表態。
“我不是笑愛子的壞名聲,而是想到她為了阿智沒辦法再撥空去教她英文,便坐在地上鬧的樣子。小女生才十五、六歲大,阿智已經是個三十歲的成熟男人了,怎可能去注意一顆酸果子。”撇開年齡差了一大段不說,阿智的真命天女在消失多年後又回來了,更是不可能。
像他二十八,薰季二十三,才差五歲,他已經稍感一段小代溝橫梗在他們之間,屢跨不過了。
一听,薰季恍然大悟。“原來是為了信夫特助……”
覷了覦他,心想,現在是休息時問,氣氛也還不錯,她決定禮尚往來,回贈一則小八卦。
“其實也不能怪小女生喜歡他,誰叫信夫特助太男子氣概了。我剛來這里時,便有人跟我說樓下銀行的小姐為了信夫特助調回大阪,好幾個都哭了。每次看到我們公司的人進去,都會被拉著問信夫特助的近況、有沒有調回這里的可能?還有人說要上給大總裁,請他把信夫持助調回這里,好笑吧?”
一長串的八卦,逗得恆藤司笑意滿面。
大學里的呆女生比較喜歡像他這款美公子型,或是阿昊那款體貼情人型,他一度擔心沒有女生會喜歡阿智。
男人陷入陶醉的俊頰微微泛起一層令人疑竇的紅色光澤,讓薰季頗感意外。
側頭思忖後,才試探性地問道︰“如果你讓家里安排相親,只是為了掩人耳目,我想應該沒必要。日本雖然不北歐美先進,但對同性之愛也能包容。”
嬌艷麗容笑意淺淺,大有做好他听完後情緒反彈的心理準備。
因為不是第一次被誤會他跟阿智是同志,所以恆藤司只是淡淡掃睨了她一眼。她在辦公室的打扮,如同在“爙夔”時的小家碧玉,卻仍引起一堆狂蜂浪蝶的打探。若非阿昊和阿智在她身上加貼“二少御用”標簽,只怕整室花香滿逸。
“石桓薰季,你有沒有想過……”
像夏川翔梧這款默默獻殷勤的痴情男,他自認無法勝任。
他喜歡大剌刺地敞愛訴情衷,將關系乾乾脆脆的落實。
“想過什麼?”起身收拾餐具的人,隨口反問。
凝望她垂落幾繒發絲的清艷側顏,他聲音輕輕淺淺的,“我喜歡上你的可能性。”
薰季僵了一下,很快的作出決定,“沒、有。”
好感,可以很沖動,但也可能很快就灰飛煙滅。
他的多元,等同於“不簡單”,是她最害怕踫到的類型,雖然漸漸對他產生好感,但在同時,她也對自己告誡——不可以。
“為什麼……呃,算了。不過,你可以現在開始想。”
“我不想想,也請你別再說了。”音量不自覺提高。
恆藤司看著她惱火漸起,閃躲他的注視,最後干跪背對他。
他的表情,沒有變;對她的心意,也沒有動搖。
他移到她面前,兩手按住她的肩膀。“不可諱言,你的漂亮,會讓男人情不自禁喜歡你。但除了外表,我會在意你,是因為我跟你之間似有一道無形的牽系,讓我們會有默契地做同一件事,不必事先約定……”
戒指、項鏈和手表,以及未來可能的情人衫、對戒……一堆曾經讓他不屑一顧的傻瓜行為,他現在不再排斥了。
薰季的眼垂下,不想看到他多情的眼楮。
不經意地,又瞥見他右手上戴的Fiaget腕表——那只,她也有。
曾經,也天天戴著。
發現他對那只表愛不釋手後,才拿掉,改戴起叔叔送她的Zenith了女用表。
她喜歡男士配件,卻為了怕和他撞在一起,脖子及手指光果了好一陣子。
“請你有空想一下對我的感覺,我是真心喜歡你的。”最末句,他說得斬釘截鐵。
他的最後一句話,劇烈晃震了薰季堅守多年的認定。她看到它龜裂,一塊塊的剝離掉落,她想守護,它們反而掉得更凶。
怔愣半晌後,才發現男人雖已放開她的肩膀,卻仍杵在她面前。
她漠視心底最真實的聲音,緊緊抱著殘破不全的認定。
“很抱歉,你不是我想要的類型。”
她的答案,不在恆藤司預料之內。但他卻不因此而心生負面情緒,只是很平靜的看著她道︰“沒關系,也謝謝你的誠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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